《克苏鲁外神的祭台》杨永烨

100、第100章

　　低垂下沉的手看起来像是在沉睡。

　　但是无力苍白的脖颈后仰，抬起的冰冷的面容看起来像是因为饥饿而失去的尸体一样。

　　棕发少女苏珊跪坐在床上，手里扣着孩童喉咙里抠出的粘稠物的时候，脏兮兮的裙子上蹭上的淤泥仿佛簌簌掉灰。

　　破败荒芜的流放高塔，成了研究瘟疫诅咒的临时亚那就场所。

　　被划分在一个区域的教堂附近的普通民众以及原本的牧师全部被驱离。

　　城墙内伫立在城外荒芜之地的高塔和原本整洁破败的教堂联系起来的时候。

　　空气里充斥着死亡的味道。

　　腐朽的气息，伴随着稻草发霉的味道驱散不去，甚至是能清楚看到肮脏被褥里和床板上爬出来的跳蚤和臭虫。

　　披着蔚蓝披风的骑士团长德萨无法容忍眼前恶劣的环境。

　　但是作为贵族德萨也比人都清楚。

　　这是主宰莱尔边城的领主最大的‘仁慈’。

　　因为他们如果不能顺利解决这场瘟疫，那么这个地方就会成为所有人的坟场。

　　所以当像是死去一样的孩童被人急匆匆的抱到荒塔下层多的时候。

　　阴暗发黑的砖石台阶。

　　有些石板砖块已经松动了，腐朽的木质长梯，伸手摸上去都会簌簌掉木渣滓。

　　神经紧绷的少女苏珊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她被安排在临时据点某个相对比较安静干净的地方。

　　她的视线落在陷入不正常昏迷的妹妹詹妮脸上的时候，眼尾余光被窗口晃过的人影勾走。

　　“你们准备将我们安置在哪里？....”

　　到处都是人。

　　但是所有人都穿着厚重到看不到脸的防护服。

　　鸟嘴面罩。

　　链子锁铸造的兜帽看起来不像是防尘服，看起来像是侩子手脑袋上的头甲。

　　尤其是他们宽大的皮质手套下带着臂盔，甚至是胸口罩着黑色外袍上面的描绘的圣光十字架都是纯白色的。

　　看起来像是坟地的伫立墓碑一样。

　　棕发少女低沉暗哑的声音说话有点艰涩难听。

　　作为第一例被收入的病患样本，正在整理文献同时翻阅资料的金发主教利安德尔脑袋一下都没抬。

　　“先在这里做个简单检查。”

　　“然后等到驻扎点那边的一切准备事宜都完成的时候，我们会迁到荒塔那边去。”

　　控制瘟疫的扩散。

　　原本关押病患的收容所就比较安全。

　　远离城邦，荒芜的土地没有一丝人烟。

　　因为缺水而风化的沙土呈现奇异的黄土的色，偶尔黑夜里呼啸的风声的吹过的时候。

　　越发显得黑暗中的露水深重，甚至是扑棱着翅膀飞过天空的鸟雀鸣蹄都吓人。

　　“我要和她呆在一起。”

　　苏珊看着躺在襁褓中奄奄一息的詹妮。

　　一岁多的孩童肉嘟嘟的脸上，只剩下青黑色的毒瘴透出皮肤。

　　以及苏珊刚刚擦干净的斑纹上面重新渗出的黏液与鲜血，一点点没过指尖留下的污渍。

　　“你和他们呆在一起不安全，诅咒斑纹具有强烈的传染性，你和她们呆在一起感染的几率很高....”

　　“可是我一直都和她们呆在一起....”

　　棕发少女说话的有些磕磕绊绊。

　　她暗哑生涩的嗓音在黑暗的环境里听起来有些模糊不清。

　　“虽然外表没有表现出来传染的迹象，但是谁也不能保证我身上会不会出现诅咒斑纹。”

　　“我不能放着我母亲和妹妹詹妮不管....”

　　“而且凯西....那家伙的看起来情况也很糟糕.....”

　　仅仅只是从窗口位置外面一闪而过的手臂和衣角。

　　纤细的像是枝头长出的嫩芽。

　　轻轻一折就会失去生机。

　　但是被黑暗神明赐福的使徒可以轻易察觉对方的感知。

　　所以苏珊知道小哑巴凯西没死。

　　她只是在沉睡。

　　因为能量供给不够的原因，她把所有力量积蓄在心脏深处，使的自己外表呈现半死亡的状态。

　　所以她被牧师扒开的眼皮瞳孔没有任何变化，呼吸与心跳的声音也压得极低，同时被穿着锁子甲的牧师抬出来的时候。

　　看起来身体瘦小营养不良的孩童像是埋尸地里拖出来的尸骸。

　　“你认识她/他？”

　　金发牧师仅仅只是瞥到了窗边一闪而过的身影。

　　根本没有看清楚过去人的面容，但是凭借对方的言语指引轻易捉摸到对方话语中的表达的意思。

　　而这个时候原本被拒绝在外的基兰。

　　穿着牧师黑袍的银发主教，终于可以踏进这个混乱的领域内。

　　提在手上塞满包裹的食物，和药品以及水源，一起堆放在物资中间的时候，一路走过人群都没有会抗议。

　　“认识....”

　　声音嘶哑难听的棕发少女。

　　手上堵塞喉咙的粘痰滴答滴答落地的时候，她甚至还能怜爱仔细的擦干净妹妹身上流出的血迹。

　　“我们和基兰主教，丝凯拉小姐，小哑巴凯西....都是一个村庄里出来的.....”

　　意外出现在耳中的突兀名字。

　　跟当初黎明前到达的贵族宅邸里见到艳丽面容重叠。

　　正在记录病患症状档案的金发主教的利安德尔似乎没有想到，今夜收到的病患全部会来自一个关系网内。

　　以家庭为单位爆发的瘟疫。

　　无论怎么说，贵族与贫民之间一起传染的概率并不高。

　　无论怎么样利安德尔都无法将眼前浑身肮脏面容模糊的少女，跟城堡里那个气质高贵的贵女联系起来。

　　“主教大人您要明白。”

　　“如果不是背后有人在暗中帮助....我和我母亲以及妹妹是不可能找到个安全的藏身地的....”

　　这个人一定是非常了莱尔边城的城堡构造。

　　能暗中提供帮助。

　　同时他还能诱导或者是改变以刻薄古怪出名的伊格纳缇伍兹侯爵侯爵。

　　这一点。

　　单凭银发主教基兰是做不到的。

　　利安德尔光是想想今天在富丽堂皇的会客厅里，看到那个衰老干瘪的贵族老头华丽到浮夸的衣服和配饰。

　　甚至是枯瘦的手指上泛着暗哑光泽的祖母绿宝石戒指都幽暗的像是蛇瞳一样。

　　...........

　　清晨厚重的迷雾没有散去。

　　幽暗的天色依旧在下雨，所以帝都圣光骑士团急行踏过的马蹄留下脚印都显得格外肮脏。

　　特殊时期。

　　所有民众都闭紧门窗。

　　光明教会大范围出动并不是什么好事。

　　尤其是他们穿着锁子甲的黑色罩袍套在身上的死亡牧师出现的时候，更加让人躲得像是看到瘟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