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本真神救世指南》也河

16、极北之地（1）

　　极北地是一片与世隔绝的大陆，中心是一片狂风呼啸的山脉。

　　传闻这里曾有一座山上的国度，流传度之广能和那座沉没在海底的海妖之城相媲美，无数次被营销号和小杂志拿去写世界未解之谜，科考队伍来了一轮又一轮，连一块石砖都没发现。

　　大家都不认为会有国家在极北点上建国，那里一年的最低气温能有负八十度，要在这个气温下定居，除非那是一国家的超人。

　　系统语气沉凝：【说不定真的是一国家的超人呢。】

　　季挽站在雪原上，面对狂风，眯着眼眺望远处的山脉。

　　蟠蟠蜿蜿，像一块布料上的褶皱。

　　站在这里的他只是个来探路的分身，本体还在伊什梅莱家族的公馆，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等比尔沙回去。

　　他又分了个神，去看了一眼明客江那边的情况。

　　现在正是极北地最冷的时候，哪怕是异能者也有些遭不住这酷寒的气候，还好明客江的异能是火焰，几个异能者周围点了一圈明晃晃的火，大大削弱了空气中的寒冷。

　　他们围坐在一起，手里拿着一叠资料，凑在一起谈论着什么。

　　因为宁坎镇事件，明客江被发现是化身的使者，所以毂的上层决定让他尝试能否唤醒其他的化身。

　　鉴于神柱现在下落不明，很有可能已经死在了邪神幼体的腹中，所以毂的情报组紧急整合情报，找到了一个很有可能藏着化身的地方，并把明客江送了过来。

　　“来得正好。”季挽垂眸笑起来，“极夜之国欢迎他们。”

　　【……】系统语气复杂，【你是已经把极夜之国当自己家了吗？这话听起来很有主人翁意识。】

　　季挽已读乱回：“招待他们是我应该做的。”

　　他继续看向远方层层叠叠的黑暗山脉。

　　隔着千里的距离，穿过冷硬的岩石，他能看见山峰之上的另一个自己。

　　银发垂落，双眸紧闭，端坐在一张石制的座椅上。

　　他已经沉睡了很久，极其空旷黑暗的房间里有许多灰尘，但他本身一尘不染。

　　季挽慢吞吞地移动脚步，向着山脉走去，“……你感觉到了吗？”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系统茫然，【感觉到什么？】

　　“我的这具化身似乎有事求我，但他不愿意花时间和我细说，还挺着急。”季挽抬起手指摩挲着下巴，“你说，如果我吸收了他，会得到他的记忆吗？”

　　不等系统回答，他就自言自语一样，“会的吧，神柱的记忆不就被我得到了吗？虽然他几百年都没有睁过眼，真够呛。希望这个化身的记忆能有趣一点。”

　　很新奇的感觉，你被分成两份，并且你们心意相通，对方再细微的情绪都能被你捕捉到，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那具化身的存在感也越加鲜明。

　　季挽认为这也是生活的乐子之一。

　　人活着就要积极地给自己找乐子，所以当银发的化身睁开眼睛向他伸手的时候，他毫无防备、欣然握了上去。

　　新化身和神柱一样入口即化。

　　眼前发黑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季挽意识到自己好像被坑了。

　　“……”

　　仿佛只是短短一秒的事情，又好像过了几个世纪一样漫长，时间感的丢失使季挽的心情有点差劲。

　　他能感觉到身边有很多人，他们都把呼吸声放得又轻又缓，似乎是生怕惊动了什么。

　　良久，有人说：“你做到了，维斯佩拉。”

　　他的嗓音里带着细微的颤抖。

　　空气更为寂静，一道空灵的女声说：“我做到了，神听见了我们的声音。”

　　这位名为维斯佩拉的女性感慨完，沉默片刻，语气变得恭谨而虔诚，“请您睁开眼睛，然后，成为我们的同盟、我们的主吧。”

　　“……”

　　季挽睁开眼睛。

　　白发的高挑女性身负白羽黑边的双翼，低着头单膝跪在他的身前，在她的身后，许多人站在凌冽的风雪中，神情怔愣地看过来。

　　季挽的视线扫过去的那一刻，他们仿佛酒醉的人被冷风吹醒一般猛然回过神，紧接着，就如白发的女性一样单膝跪在雪地里，深深地低下头。

　　他们绝大多数都长着凶兽的冰冷竖瞳，有的人头上长出叶子，还有人身形半透明，长相千奇百怪，但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们都不像是人类。

　　季挽眨了眨那双天蓝色带着冰裂纹的眼睛，又扫了一眼垂落在胸前的银色长发。

　　这具化身没有把记忆给他，而是把他放到了过去。

　　在他面前的，是三千年前的极夜之城。极黑的夜空下是一望无际的冰雪。

　　萦绕在鼻尖的，除了冷气，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臭味。

　　季挽很熟悉这股恶臭，这是邪神的气息，他似有所感，抬头看向黑暗的天空。

　　也对，化身在的地方当然会有邪神，他需要精准使用自己的每一丝力量，不能像特摄剧里的光之巨人一样随处乱放自己的石像。

　　他不开口说话，所有人就低着头，保持着静默，暗地里悄悄交换视线。

　　他们起先只是想请神降下化身，好解决这个地方的邪神，但化身真的降临之后，他们又近乡情怯，不知道该怎么和神的化身相处。

　　幸好他们还有维斯佩拉。

　　“我们敬仰您已久，是您赐予我们灵知，使我们能站在这里。”维斯佩拉的嗓音平缓安静得像细雪，“现在请告诉您的孩子们，我的主，我们该如何称呼您呢？”

　　白发女性说着，仰起头看向面前的人。

　　神的化身悬浮在半空，只着一身宽松白袍，他双足赤裸，就这样降临在雪原。

　　那双带着冰裂纹的天蓝竖瞳正情绪寡淡地看着她，似乎是在思考，也好像是在出神。

　　不过半刻，她听见化身说：“谁让极北之境长出花？”

　　“是离黍小姐让它们开花。”维斯佩拉低头看向自己的怀中，她抱着一束透明的花，花朵玲珑小巧，“我猜您会喜欢，所以擅自带过来。”

　　化身不置可否，“它叫什么名字？”

　　维拉佩斯回答：“以西结花。”

　　化身点头，“就这样称呼我。”

　　维斯佩拉有些迟疑地抬头，与他对视了一眼，“以西结……阁下？”

　　“对您保持尊重是必须的。”这位严肃庄重的女性微微皱眉，郑重地说，“是您赐予我们力量和灵知，我们不能不带尊称称呼您。”

　　以西结说：“随你们，起来吧，不要再跪在地上。”

　　人群依言站起身。

　　他们看着以西结，眼神很雀跃。

　　以西结的目光扫过他们非人的特征：兽耳兽尾，藤蔓做的头发，水晶做的手臂。

　　他们原先是动物，是草木，是岩石，是春风。

　　系统发出调侃：【他们都得跟你说一句谢菩萨点化。】

　　【当时地上的怪物太多，有时甚至能组成怪物潮，你因此播撒下自己的力量，哪些人可以获得异能，哪些动物死物可以开灵，都很随缘。】

　　【但如今异能者还在，这些开了灵的孩子们却没几个了。】

　　系统粗略一看，【这里的大概有几百个吧。】

　　它在这里絮絮叨叨，那边的维斯佩拉也在组织语言。

　　她声调平缓，给新生的化身介绍情况：“想必您已经感觉到了，这里诞生了一个邪神。”

　　“因为我们原来都在自然界中长大，灵性更加敏锐，能察觉到邪神的孵化。我们是受您赐福才拥有了智慧与力量，当然也明白您这样做的用意。”

　　“作为您在人间的兵器，我们来到这里对抗邪神，但……”

　　“我们辜负了您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