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了，又如何？》樱井悠

9、愕然

　　31、

　　“齐风哥，我遇到篁青了。”
　　酒吧里，凌川漫不经心的提起这个从来没有在他和夏齐风的谈话中出现过的人，眼睛却不放过对方的每一个举动。
　　“噢？是吗？”夏齐风的反应很平淡，仍是维持着一贯的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着玩手中的酒杯，“你今天请我出来喝酒，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凌川咽下一口酒，笑笑：“不是，只不过突然想起来，说说罢了。”
　　“我倒是很久都没有他的消息了，最后一次见他，还是在你们毕业之前吧……”夏齐风目光幽深，无焦点地散落开，似乎是在回味。
　　思量许久，他又追问了一句：“他现在还好吗？”
　　没有马上回答，凌川仍是盯着他，似乎想从他的反应中读出什么，停了一阵，凌川移开了目光，“还行，在一家合资公司工作。”

　　星期六的会面并没有持续很久，当篁青的额间开始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时，凌川终于注意到了他的异样：“篁青，你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病了？”
　　“没什么，可能是最近工作太累了。”
　　“那你还是回家休息吧。不好意思，你不舒服还约你出来。”
　　“你事先又不知道，不用道歉。”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忙你的。我乘地铁回去就好。”
　　“还是我送你吧，反正也没事。”
　　“不必了，真的，谢谢你。”篁青仍旧坚持，这一点上他倒是没变。
　　“唉……好吧，拗不过你。不过咖啡我请，不要拒绝。”
　　“呵呵……好吧。”
　　“身体不舒服就请几天假，不要太勉强自己。”分手时，凌川不放心的叮嘱。
　　“谢谢你。”篁青的脸上是他不习惯的面具式的笑容。
　　“有时间再聊，给我打电话。”
　　“好。再见。”
　　凌川坐在车里，看着他撑起伞，混入人流。
　　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放心，篁青在竭力压抑着什么，隐隐地，凌川能感觉到，却无法开口。
　　想了一会儿，他跳下车，跟上了篁青并不快的脚步。

　　四站地铁，八站公交，远远跟在后面的凌川看不到篁青脸上缓缓流下的汗水，也看不到他越发青白的脸色。
　　公寓在接近城郊的地方，凌川很少到这一带，市区的房子个个天价，有能力买下的人非富即贵，于是乎收入中上的白领们几乎都聚集在这里，能够接受的房价，不错的环境，唯一的缺点就是离市区远了点儿。
　　好不容易挨到楼下，篁青的脚步已经开始不稳，靠在电梯里，他庆幸这折磨人的疼痛还没有发作的太厉害，至少在凌川面前没有。
　　跟着他走到楼下，凌川当然看到了篁青不稳的身影。
　　很想上去扶他一把，可是以他的性格，一定不愿意让自己知道，看他进了一部电梯，凌川站在电梯前，看着红色的数字停在18，便进了另一部，跟了上去。
　　电梯门打开时，刚好听到18-4的门关上，凌川走过去，站在门外，凝神静听。
　　许久，门的另一面没有一点动静，走廊里空无一人，凌川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声音，他看不到，篁青无力地靠着木门滑坐在地上，再没有移动的力气。

　　时间一分一秒流过，门那边毫无声响，让凌川怀疑是不是隔音效果太好，刚想抬手按下门铃，电梯的门开了，一位的六十岁上下老人径直向他走来：“先生，请问您找谁？”
　　很难把眼前的老人和篁青联系起来，凌川有点反应不过来：“您好，我，我朋友住在这里。”
　　老先生上下打量着面前气度不凡的大个子，一身休闲装价值不菲，英气的脸庞似乎有些面熟……
　　“您找篁青……？”
　　“呃……是……”
　　“等等……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对了，你是凌氏集团的新总裁，凌川，是吧？”老头眼中精光一闪，准确地报出凌川的身份。
　　“是，是我，您是……？”
　　“呵呵……你不必知道我是谁，老废物一个罢了。你怎么会认识篁青呢？”
　　“我是他大学的同学，几年不见，今天聚了聚，分手的时候见他脸色不好，有点不放心，所以跟过来看看。”
　　老头原本笑眯眯的脸色立刻转阴：“是吗？”随即抬手按了几下门铃，却无人应门。
　　老人担心地开始在皮包里翻钥匙，一边翻，一遍念叨：“今天是阴天，他又刚忙完，我有点担心他的身体，才过来看看，果然……唉，下雨天的，你们聚什么呢……”
　　“老伯，篁青他怎么了？病了？跟阴天有什么关系？”凌川见他神色不善也跟着紧张起来，说话间，老头已经找出钥匙，打开了门，果然看见篁青倒在门口，蜷做一团的身体不住的颤抖着，额间满是渗出的冷汗。
　　凌川冲上前一把扶起篁青，半昏迷中的人浑身冰凉。
　　“快，把他抱进浴室！”老人心急火燎地冲进浴室放好热水，让凌川把人放了进去。
　　泡在热水中的篁青脸上痛苦神色渐退，不一会儿，便幽幽转醒，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凌川焦急的神情以及陶伯的一脸心疼。
　　“凌川？你怎么会在这里……？陶伯……您什么时候来的……？”
　　“你这孩子，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这不，旧伤又发作了吧……要不是我来，还不知道你要疼多久呢！”篁青口中的陶伯一边埋怨着，一边怜惜地抚上了他的额头。
　　“陶伯，您先出去歇着吧……剩下的我会帮篁青的。”
　　凌川把老人让出了浴室，转过身，在浴缸边蹲下身，热水中的人脸色仍是苍白，虚弱的微喘着，被疼痛折磨着的神智似乎还没有完全从痛苦中脱离出来。
　　消瘦的身体上，交错的伤痕，触目惊心的烫疼了凌川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