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小姐的悲哀》北堂斯儿

4、相互接近的心

　　第N天上学。苏珊神秘兮兮地望着我。
　　“有什么话，就请说吧。”我对她的这种个性真的非常无语了。
　　“今天的地术课上，我们要去做陶艺。”
　　“陶艺？那是什么东西？”
　　“用土做成瓶啊罐的啊那种。”
　　“听起来，好像满有趣的。”我为了不扫她的兴，这么回答。
　　“是啊，绝对的，必须的！我已经跃跃欲试了！”
　　看她兴高采烈那个样子，我真的不忍心说什么不好的话。也许在我心里，我挺喜欢苏珊的吧。

　　陶艺课。
　　老师安排座位，我奇迹般地跟文森特分到了一组。按理说，我俩这个头……明明该我和苏珊一组他跟他哥们一组的……
　　苏珊很郁闷，她是一个什么感觉都表现出来的傻姑娘。白了我一眼，悻悻地走了。
　　我和文森特相对而坐，听老师上课，有时，听到无聊的地方，他还会冲我笑笑呢。我一般呢，只是点点头，表明我领会他的意思了：这课确实很无聊。
　　老师讲了若干步骤，可是我只记住了前面几步。
　　我的地术也着实一般，弄了一会就把陶土弄得七零八落，散架了。我接着弄，接着散，接着弄，接着散……
　　文森特抬头看了我一眼，我正在挥汗如雨。他笑笑。
　　他以为我看不见，其实，我的身体就能代替我的眼睛。
　　我继续挥汗如雨，最后，文森特实在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奇莉娅！”
　　班里面很嘈杂，干什么的都有，他只能用喊的我才能听见。
　　“干什么？”我也只能用喊的。
　　“我来帮助你吧！”
　　“什么？”
　　“我来帮助你吧！”
　　“你说什么——”
　　哎呦，听不清楚……
　　“他说……他要帮助你……”他身边的一个哥们看不下去了，替他转达，这一次，我听清了。
　　“哦。没关系的！”我喊道。
　　文森特愣了一下，也许，他没有想到我会拒绝他的帮助吧。
　　其实，谁的帮助我都会拒绝的，因为，我本能地不想去依赖任何人。
　　“那好吧——”他喊。
　　“谢谢你——”我道了谢。我很少说谢谢，但是这一次我说了。因为不说的话，心里面会过意不去的。
　　我偷偷瞄了一眼文森特的陶器，他的手艺很好，陶器基本成型了，很漂亮，像是宫廷的那种器具。像天鹅一样的长长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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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课后，老师们一个一个地看了我们的作品。
　　“……恩，这一次，有的同学做的很好……比如文森特同学……有的同学做的很不好，需要再努力，具体是谁，我给她留个面子，就不说了，就是文森特身旁的这位同学……”
　　这个老师有没有智商啊……还说给我留面子，结果还是说了……同学们的眼光齐齐向我扫了来，还有我才不忍睹的陶器……

　　放学后。
　　我再次“碰巧”遇见了文森特和他的哥们，他们又是刚踢完球。
　　文森特再次和他的哥们们道别过来找我说话。
　　“HI.”我说。
　　“恩，你……今天为什么不让我帮你啊？”他问。
　　莫非在耿耿于怀？……
　　“你是说陶器？”
　　我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就是装傻一下，为自己赢得一点时间和回旋的空间。
　　“是的，陶器。”
　　“哦，我……我只想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自立自强是好的，可是，有时候确实需要他人的帮助啊。”
　　他说的句句是大实话。
　　“是，你说得对。”
　　文森特叹了口气。
　　“你……”
　　他欲言又止，好像心里面在犹豫。
　　“你……”
　　我等着他把话说完。
　　“你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事情？”
　　我呆住了。
　　“我是说，你和别的人不太一样……你……不会笑。”
　　他说完以后，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虽然他比我高出一头，可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
　　我……不会告诉他原因的。其实，我也不是太清楚确切的原因。
　　我耷拉下脑袋。
　　“你……总是把别人推开。”
　　他淡淡地说，然后，走开。
　　他在生气，还在伤心？我把谁推开了？他？苏珊？
　　我的心里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奇莉娅，你推开的人还算少么？别忘了，还有对你那么温柔那么好的朱烈斯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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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没有感情的人，对吧？
　　所以有时候我做一些事情，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对吧？
　　所以有时候我做一些事情，无形中伤害到了别人，对吧？
　　可是……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没有人教会我怎么办，怎么做……
　　谁能教教我怎么笑？怎么撒娇？怎么装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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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
　　没有人回想起我的……

　　晚上苏珊打来了电话。
　　她好像有点生气。
　　“今天，你跟文森特都说了些什么？”
　　“啊？”
　　“别装傻！放学路上！”
　　“没什么的。”
　　“我听见了！我听见了！文森特最后说的话是你总是把别人推开。你怎么了？你做什么了？”
　　她在电话里冲我吼叫，和平常她的形象大不相同。
　　“奇莉娅，我以为你是我的朋友。”
　　我也把你当成我的朋友，苏珊。我在心里说。可是我不会告诉她。
　　“你太让我失望了！”
　　她挂断了电话，而以往，她都是等我先挂的。
　　我握着听筒，愣在原地。我的思维混乱了，我已经无法思考了。
　　我……做错了什么？
　　“哟，男的还是女的啊，那么凶的骂你~~~”
　　此时此刻，我真的有把四姐砍死的冲动。她……怎么这么刻薄。
　　我放下听筒，上楼，走进我的房间。
　　讨厌，又想哭了……
　　我……不想面对真相……
　　但其实……我，知道真相……

　　我走到梳妆镜前，看着里面的自己。
　　蓝色的瞳孔，金色长长的卷发。
　　我父亲那样的瞳孔，我母亲那样的头发。
　　我的母亲是奥斯特国的人，我留着一半奥斯特国的血。
　　混血儿，是最漂亮的最有魅力的孩子。
　　所以父亲的夫人才会那么讨厌我……所以姐姐们才会那么讨厌我……
　　而苏珊……
　　她也很漂亮，但是跟我不一样……
　　不是我的错……
　　苏珊喜欢文森特……
　　但是我不喜欢文森特……
　　文森特也不会喜欢我……
　　但我还是这样子被别人讨厌……
　　我活该吧……
　　因为以为有了朋友……
　　就可以去……
　　“依……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