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你的故事 ...
-
“爷爷，我知道你现在看到我很…很吃惊。”谈若阳抹了一把脸，已经两千年了。
他又一次看到了自己的爷爷，世界上没有比这更久的久别重逢了。
约在爷爷小时候最爱带他来的饺子馆，他以前每次放学都闹着要来吃一吃。
明明还是那个酒馆，还是那个爷爷，却觉得大不相同了，他也从来没觉得情绪是这么难以控制的东西。
有一种将亲人引向死亡的罪恶感…
“你说你是…阳阳？”谈老爷子看着眼前这个黑衣黑发的男人，他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但眼神却无比深邃，好像在透过漫长的岁月看自己。
他今早刚送他5岁孙子去上幼儿园，下午这个25岁的孙子就坐在自己面前了。
按照他的说法，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多少岁了，但是姑且当他二十五岁吧。
谈老爷子彼时还年轻，头发上也还只有几根银丝，精神气也比后来好很多。
他倒是信谈若阳的，这是一种命运，他很早就这么告诉自己。
“未来…过去…现在…”谈老爷子消化了一会，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他正想问，看见谈若阳放了一把剑在桌上。
“这是？”
这是振念，记得把他交给小时候的自己，因为这可以救他一命。
对了，他们还在振念里熔铸了自己的意志，所以只有在保护谈若阳和沈瑄可以轻易举起剑，别人都会觉得这把剑很重，重得举不起。
后一句话他没说，因为爷爷一定可以举起来。
“你知道，未来的事情？”爷爷试探性地问了他一句。
谈若阳点头，“但我不能透露。”
来之前沈瑄模拟了这个问题，她之所以不出现是因为“它”越发躁动了，沈瑄越来越感觉到那股窥视感，似乎有人钻着时间在抓捕她。
谈老爷子看谈若阳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并不想要为难他，所以只是点点头，把自己那些好奇都咽进肚子里。
爷爷，我好想告诉你，好想多说点。
下午的阳光照着饺子店，出门的时候有一阵凉风，柳枝轻摆。
爆青的柳树就像那些呼之欲出的思念，绿得酣畅淋漓。
“我要去接孙子放学了，你现在住在哪儿啊？方便说吗？”
“不太方便…不过我会经常来看爷爷，应该会…”他面露难色。
“吃喝都好吧，冷穿暖脱，都学会了吧。”爷爷回过头审视他，也在描摹他的样子。
谈若阳被爷爷这表情逗笑了：“早就会了。”
“那行，不说了，我去接你放学！然后去跟老谢喝茶！”
看着谈老爷子背影，他手中无比轻松地提着那把振念。
谈若阳突然叫了一句：“爷爷！”
谈老爷子回头：“怎么啦？”
“老头，抱一下。”谈若阳想象不到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到底是什么表情。
谈老爷子眼神忽然闪烁了一下，回头给谈若阳一个重重的拥抱：“乖乖，会好的。”
欺骗之海。
沈瑄自打自己出生以来就呆在这一片海里，这话听着有些诡异，就像沈瑄生在这里一样。
沈泽的意思是，“它”对于沈瑄过于敏感，两个沈瑄在外面的世界乱晃荡很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所以只能让沈瑄呆在这里。
所以外面的沈瑄什么也不能知道，自己见不到自己是这个原因，沈瑄心里那个悬挂了千年的谜团究竟有了答案。
她的过去已成之事和未来之事真的无可挽回吗？
沈瑄躺在白色的沙滩上，感受这身体下细沙和水波的流动。
谈若阳踩在水里，晃出很多圈波纹。
沈瑄警觉地抬起头，看见一张有些失落的脸。
“还是很难过吗？”沈瑄坐起身轻轻抚摸着他的后颈，“你以后还要经常见他…”
“别说话，让我抱一会。”谈若阳揽过沈瑄的腰，几乎把她按进自己怀里，很用力地脸压在沈瑄的肩膀上，不说话。
好眼熟的场面，沈瑄想到在很久之前，谈若阳也是这么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还顺带咬了她一口。
还好今天…
嘶——好疼！
这家伙果然还是属狗的，沈瑄无奈…
沈瑄用没被咬的那边反手摸一摸他的头发，“狗”就松嘴了。
“疼吗？”
“还有多久啊，感觉这辈子好长啊…”沈瑄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的眼睛看着天上闪烁的弦振点，它们从很久之前就开始褪色了，这大概是他们活着的唯一证明。
“十八年？”
“你爱我吗？”沈瑄的脑袋蹭着他的下巴。
“爱得要死。”谈若阳罕见地没有嘴硬，“怎么了？”
他觉得沈瑄今天忽然有点反常。
沈瑄让他松手，从他怀里爬出来，用手指在地上画起来。
“你看，这是坐标，也是眼睛，对不对。”沈瑄在地上画了一个圈。
“对。”谈若阳看得很认真。
“那么也就是说，现在坐标和眼睛是一体的，眼睛看见的坐标发生的事情，就是现实，对吧。”
谈若阳点了点头。
“那么如果这样，我们把眼睛和坐标分离，让眼睛以为它和坐标在一起，是不是就可以改变现实？我的意思是改变现状。”沈瑄继续又在地上画了一个圈。
什么意思？谈若阳脸上露出了不能理解的表情。
“就我们也反过来欺骗它。”沈瑄说。
让眼睛以为自己看见的是坐标。
“眼睛和坐标分离？”
“对，但让他们以为自己和对方在一起。”
沈瑄回答，这是她最近一直在想的问题，为什么沈泽会是自己的眼睛，为什么自己即便在欺骗之海里也不能与自己相见。
转而又开始想象过去和未来的事情，她需要构筑一个从来没有过“它”的世界，让那些已经逝去的人有一个好的生活。
“这个世界有两个我，一个在外，一个在里，我需要把坐标放在外面的我身上，要把眼睛放在我的身上。”
“沈泽，你可以的吧。”
——……
“回话。”
——可以。
“那你呢？你要怎么办？”
“湮灭的时候你再来找我，我们也会有一个好结局的，我还有很多想法，需要你帮我完成。”沈瑄抬头看着谈若阳，她突然凑过去，对着他深深的吻下去。
如果一旦决定要做这件事，后续还有许多数不清的事情需要准备，需要把坐标放在自己的眼睛里，要支开她的父母，需要谈若阳保护好那个尚且年幼脆弱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她。
而且还不能让她自己发现这件事。
不然凭借就凭着沈瑄的这一份好奇心，说不定在小时候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摸得清楚了。她对自己这一方面的能力丝毫不怀疑。
“所以，只能看着，你知道吗！千万不能让我知道了！”沈瑄再次重申。
“好。我知道了。”谈若阳轻声应答。
沈瑄突然想起什么不妙的事情。
这不是叫谈若阳看着她委委屈屈跟别人谈恋爱吗？
“要不，还是不要…”沈瑄犹豫，“不要保护我了。你就找点地方好吃好喝好玩，享受一下人生…”
谈若阳看着她，歪着头，露出一个玩味的表情，拨着沈瑄的额发：“你怕什么？”
“不是我怕啊…就是…就是…就是你不要太激动…”沈瑄回忆了一下，其实她只是占了个名头，什么也没发生。
毕竟她是个颜控，那人她下不去嘴更下不去手。
“我怕你心里不舒服…”沈瑄观察着谈若阳的表情…
“老婆大人放心，我会以大局为重的。”谈若阳朝她保证，“我情绪稳定有目共睹，不是吗？”
是吗？
沈瑄转念一想，他会为自己考虑的，哪怕那个自己还不认识他。
他会的。
“你真好…”沈瑄一把扑上去抱他。
到了换眼睛的那一天，沈泽提前将水面和树洞连上了。
树是“它”选择的焦点。
沈瑄看着黑漆漆的树洞，她的眼睛里是一片血肉模糊。
水面突然出现了妍妍的影子，她幼小柔软的身躯钻进树洞，抬起头，突然和沈瑄对视起来，而后她并没有如沈瑄的想象一般尖叫着跑走，而是伸出了自己的手朝着水面之上够过来。
“姐姐，你的眼睛怎么了？”
沈瑄突然觉得自己心又被重击了一次。那次在游乐园，妍妍看到自己的时候，说了一句“上次见到姐姐的时候，姐姐的眼睛还在流血”。
沈瑄以为是妍妍的脑袋里还有前几次循环的记忆，并没有多想！可是妍妍是因为，因为这个原因才看到的自己！原来妍妍见到自己的第一面会在这里。
沈瑄笑着摇了摇头。
“姐姐，你一个人躲在这里很难过吧。”
沈瑄也笑着摇了摇头。
“我先回家了，改天再来看你！”妍妍以为她没事，安心的走了。
沈瑄突然觉得自己的记忆了缺少了一片。
就在捉迷藏的那一天，妍妍消失的那一天，她似乎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下一次的妍妍没有那么好运，她走进了另外一片世界，跨越了时间。
沈瑄无法去决定她换上眼睛之前的世界，但是妍妍作为何阿姨活着也没什么不好，何况她还有杨一禾，她会希望自己的孩子就此消失吗？
如果妍妍回到正确的时间线，这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要发生改变。
沈瑄即便有再强的构建能力，也无法去构建自己没有见过的人和事情。
对不起了，妍妍，但，就这样吧。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你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