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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符冽字恒之 ...

  •   事情发生与一个月前,她玩腻了斗蛐蛐,成功迷上放风筝之后。

      当时正值春日,天朗气清,阳光宜人,偶然一阵风吹落她放在石桌上的纸张,她终于记起,春天,放风筝的大好季节。

      压榨夜将阑陪练了几日,技术也越发的娴熟。

      这日,她单独提着风筝来到前院的空地,一手握轴,一手扯线,收收放放,很快,雄鹰在空中飞得四平八稳。

      微风轻拂,木叶簌簌,空气中弥散着今晨刚剪的草地散发着清冽的草香,阳光正好,温温暖暖的落在身上,十分的惬意。

      她向来懒散,没什么耐力,没多久就仰头仰得有些发酸,有那么一瞬间,眼前一黑,待恢复清亮时,风筝线断,刚才还威风凛凛的雄鹰,失了平衡,摇晃了几下便直直下坠。

      而她自己则栽倒在草地上,身体有些僵硬冰冷。

      她不喜欢人在眼前晃,就在园子后面加盖了个小院子,家里的仆人都被遣到那里,除了三餐和打扫,他们不会出现在青园。
      平时有阑跟着,事事有他帮着倒也没觉得有多不方便,凝碧苦笑了下,今天这突然发病要是被絮宁知道了,那丫头说什么都得给她身边安个丫鬟。

      凝碧望着白色的院墙,无声的叹了口气,只能说是自己点背,怨不得别人运气好。

      五年前,小师叔带着絮宁和凝碧去采药,絮宁不小心被蛇咬伤只能在一边歇着,凝碧则跟着五师叔学着认识草药,她正拿着一根连翘看得仔细,一个人从树林中窜出,小师叔武功虽好但疏于防备,于是,她被掳走了。

      那人是小师叔多年的死对头,蛰伏三年终于找到机会掳走了他的“徒弟”,冰藤蛊是他新研制出的蛊,于是凝碧这个小师叔的“徒弟”顺理成章的成了试蛊的工具。

      冰藤蛊被种在左手手腕,生出的黛色藤蔓自食指指尖向上缠绕蔓延,攀过手背,环绕手腕,止于小臂的三分之一处,繁复的线条紧紧攀着,任你万分努力也不见它向后退半分。

      凝碧被种蛊之后不仅武功没了,连身体的温度都变得低于常人,酷暑时也从不会觉得热,若遇冷,就会浑身结霜,立时陷入昏睡。冬天一至,便会如动物冬眠般陷入昏睡,不过经过在淼月国两年的调养,现在的状况较好些,冬天时只会偶尔昏睡,昏睡时也不会浑身结霜了。

      叩叩叩——!!!

      敲门声拉回凝碧的思绪,她稍皱了下眉头,淼月国的皇城屏溪城的东城郊倒是有不少达官显贵的别院,此地荒凉,位于屏溪城西城郊,敲门声这还是第一次出现。

      叩叩叩——!!!

      凭经验,在黄昏前身体根本就动不了,凝碧嗅着草香。

      叩叩叩——!!!

      大门被吱呀的推开——

      “有人吗?!——在下捡到一只风筝,不知……”

      凝碧抬不了头也知道,那人顿住声音是因为看见歪倒在地上的自己。

      有些凌乱的脚步声顺着地面传入凝碧的耳朵。

      凝碧转了转眼睛,一个俊朗男人的脸映入眼帘。

      “你怎么样?”他看到凝碧还清醒着像是稍稍有些平静下来,边问着,边动手要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我动不了,麻烦公子抱我起来……”

      指挥着他把她抱回房间,告诉他拉两下床头的红绳,没一会儿,诚惶诚恐的管家带着一干丫鬟小厮就出现在她房里。

      男子站在房间的一角,毫无头绪的看着发病的凝碧指挥着一干下人,他第一次,见到这般奇景。
      侧躺在床上的身躯僵硬的不能动弹,“他”的眼睛都没抬,声音还是淡淡的没有一丝波澜。

      “王管家,不用遣人去叫絮宁!”

      王管家尴尬的顿住对小厮的耳语,唯唯诺诺的应了声:“是。”

      “今天的事不用告诉絮宁和阑。”

      “是。”这次满屋子的人齐生生的应了。

      “药方在左数第三个抽屉里,拿着去絮宁的药室抓药,准备药浴。”

      “是。”三个丫鬟领了命。

      “派一个人去城里照着药方抓一副药,把药材补齐。”

      “是。”两个小厮领了命。

      “公子,今日多谢你,若还有空闲让我那管家奉杯茶可好?”“他”抬眼看向他的位置。

      “在下正好有些口渴。”

      王管家这才发现站在房间一角的男子,不同于面对他主子的诚惶诚恐,变了个人似地,客气周到的上前引路:“公子,这边请。”

      两个时辰后。

      凝碧踏进茶室的时候,他正斜靠在榻上观赏茶艺。

      听见门口的响动,一抬头,就看见凝碧慢步踱进来。

      “他”脸色比刚刚又白了几分,墨玉般的黑发松散的束在脑后,较之初见时高束的模样稍减几分英气,却眉梢微扬,眸若星辰,没有一点生病之人的虚弱。

      凝碧也打量着榻上的男子,白色儒衫,黑发端正的束着,一张脸十分的俊朗,唇边的笑容较之春日阳光也不遑多让。

      “还没请教公子姓名?在下符冽。”

      “林泉青。”凝碧答。

      “你家丫鬟的茶艺是在哪学的?”他抬手扶凝碧坐下,接着道:“十分别致。”

      “符公子喜欢?”凝碧拿起一杯茶,先是闻了闻,才慢慢喝下。

      他转头看着凝碧要求:“泉青唤我恒之吧,符公子听着生分。你家丫头的茶艺较之坊间的茶艺更成风骨,当然喜欢。”

      “恒之哪日遣个机灵的丫头来,我还你个一模一样的,算是今日的谢礼如何?”

      “哪用那么麻烦,把茶艺师傅介绍给我就好。”

      对面丫鬟斟茶的手一顿,温文有礼的代替凝碧回答:“奴婢的茶艺是公子亲手教的。”

      符冽看着凝碧眼神添了几分惊讶。

      符家在淼月国也称得上是权贵,他虽不学无术了些,但在识人上也颇有些心得,然而,坐在他身侧可能才及弱冠的少年却是半点看不透。

      如果没有他破门而入,泉青是不是会一直躺在草地上,直到僵硬冰冷的身体自行恢复,再掸掉身上的草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冷静的指挥着自己和下人,分配各项事宜,就像生病的那个不是他。

      浸了药浴回来身上一点药味儿都不带,他也是疑惑。

      现下,连家里丫鬟的茶艺如此别致也是他教的。

      他不禁扶额,笑出声来。
      西郊荒凉,今天遇到的,难道是哪路“神仙”。

      日落西山,凝碧送走符冽,正好迎上每三天回来一次的絮宁。

      絮宁从马车上下来,就向凝碧身后张望,秀气的眉毛皱了皱:“阑哥哥呢,怎么没跟着你。”

      “蔚昨天晚上来了一趟,把他借走了,说今晚还给我。”凝碧笑笑答道。

      絮宁哦了一声,伸手就探上凝碧的手腕,凝碧不着痕迹的躲过,说道:“红药准备了你爱吃的菜,快走,凉了就不好吃了。”也不给絮宁拒绝的机会,凝碧拉着她就往饭厅走。

      饭毕。

      絮宁依例诊脉。

      絮宁的眉头皱得死紧,原本温软的声音有些变调:“今天发病了!”

      毫无疑问的肯定句,凝碧的身子她调养了数年,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都瞒不过她。

      “怎么不派人找我回来?”

      “不严重,一会儿就缓过来了。” 凝碧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絮宁贴过来在凝碧身上闻了闻,拢着的眉头才稍稍松了松,还好没用药浴。

      药浴是师父研制出来的,只能对冰藤蛊起到压制作用,让身体恢复温度,但每用一次都会严重伤害身体,虽然这两年,她把其中几味副作用大的药草换了,但是,碧姐姐的身体禁不住再这样破坏下去。

      飞歌气稍消了,声音也变回温软:“碧姐姐,以后只要发病,不管严重不严重都要派人找我回来,知道吗?”

      “恩。”

      “以后蔚来借阑哥哥也别借给她了。”

      “好。”

      “哼!你答应我答应的好好的,到后来问你借人的时候你哪次不点头答应。”絮宁澄澈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算了,我明天自己找蔚说去。”

      “呵呵。”凝碧无奈笑笑。

      凝碧拈着棋子,心甚欢喜。

      离开青木谷,再没见过师父,也就再没尽兴的下过棋,初来时,阑见她无聊,耐着性子也会陪她下几盘,但过了还没一个月,只要一提下棋,他马上从自己面前消失;絮宁每三天来诊一次脉就回屏溪城忙她的医馆;蔚的眼中银钱重于其他,下棋是浪费时间;至于霁月和飞歌,这两年之中只飞歌来过几次,而霁月,连她的衣角凝碧都没见过,更别提会陪她下棋了。

      “泉青,你怎么也得让让我啊。”符冽哀嚎,自从一个月前结识了林泉青,两人下棋他就没赢过,虽然说输赢不重要,但是也不能这么虐待他啊!

      “啊——!”凝碧扬声应了下,从棋局中一抬头看见符冽满脸郁悴的模样,不觉扬起抹笑容。
      符冽看着凝碧的笑,舒坦了,就是这种云淡天高的笑容,支持着他在这一个月中愈挫愈勇,屡屡战败,却依旧迎风而上。

      符冽抓了一把棋子放在手中把玩,随便落了一子,问道:“泉青,三日后府上宴客,你也来吧。”

      “……”凝碧沉吟了会儿,道:“恒之,我的病情不稳定,受不得觥筹交错的嘈杂。”

      “三日后府上设的是文宴,不嘈杂。”

      “吟诗作对我也不擅长,我去不是坏了大家的兴致。”

      “这次宴会的主题的琴棋,都是泉青你擅长的。”符冽锲而不舍的规劝。

      “……”凝碧沉默了,早知道前几天就不应该突然兴起,当着符冽的面弹什么琴,曲毕时,符冽脸上的神情让凝碧恨不得自己能当场病发,好躲过一场追问。

      侧头望了会儿西天,又转回来盯着棋盘,道:“如果恒之能赢我一盘,我便去。”

      符冽摆摆手,摇头晃脑的拒绝。

      扇子一开挡住凝碧落棋的手。

      “不如——泉青你摆个局。”他眼睛直视着凝碧,唇边弯着明亮的笑意,言辞之间志在必得:“若我三日之内能破局,泉青你便来可好?”

      凝碧随手把棋子放回棋罐,看了符冽一会,最终点头应了。

      凝碧是发自内心的不愿去参加什么文宴,自然就摆了偏难的局,看着符冽欢天喜地的捧着棋谱走了,她心里稍稍的有些过意不去。

      与符冽下了一个月的棋,她很清楚他的棋力,那个局是几个符冽加在一起也解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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