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齐灾]三流作家与救世主》闲日驰

17、第 17 章

　　家政课。

　　伊藤泽也每次都会感叹——会做饭的人真是好厉害。如果给人存活于这个世界上的理由排序，那么美好的食物绝对可以名列前三。

　　想想甜点——酥脆的巧克力曲奇不管是搭配甜牛奶还是红茶口感都是绝佳、咖啡布丁微苦中带着馥郁香味唇舌回甘、草莓慕斯顺滑的唇舌体验和微酸清甜的纯正草莓味道；又或者正餐，滴上柠檬汁的三文鱼入口细品时的曼妙、奶油蛤蜊酥皮浓汤的酥皮泡在浓汤里，入口酥脆而柔软，还有群英荟萃的中华料理……

　　这个时候齐木楠雄有史以来第一次明白了心声可以具现化的坏处——伊藤泽也的棒读可以算是减分项略过不谈，但是一张张浮现在她脑海中的美食图片是怎么回事？这跟深夜放毒有什么区别？

　　今天的课题是可丽饼——高二上了那么多年，记忆还在课程却没变，不知道是好是坏。可丽饼咸的或者甜的都可以。之前齐木楠雄吃了一堑，现在就该长一智，组队的时候率先跟燃堂站在了一起。

　　为了食物，就忍耐一下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吧，前提是可丽饼要做成甜的。

　　相卜命在齐木楠雄的“威胁”也可以读作“拜托”下，跑去跟伊藤泽也搭讪，“伊藤，要不要跟我一起做可丽饼啊？”
　　“如果不麻烦你的话，老实说，我并不在行家政。”
　　伊藤泽也实话实说，她低垂眉眼时看着恹恹，谁能想到此人正在心里一刻不停的播放美食专栏ppt呢？
　　只有被荼毒的齐木楠雄一人。

　　按理来说该三人一组，可是伊藤泽也的社交不及格，相卜命又抱着跟她单独相处的心思，两个人也就直接搭伙作业了。
　　伊藤泽看了一眼黑板上板书的步骤，就开始低头准备，相卜命不过是在一边跟齐木楠雄说了两句话（心电感应），再回过神就看到材料整整齐齐摆放在了桌子上。
　　“我们开始吧。”伊藤泽也这样道。

　　低粉过筛入盆这一步交给了相卜命，伊藤泽也负责打散牛奶鸡蛋。
　　就在这过程中，相卜命觉得不自在。她一向随心所欲，爱做什么做什么。此时此刻知道对方可能是个超能力者表面上却一直安稳度日、看不到过去也看不到未来日常还是荒骷髅还要装作什么都不清楚跟她相处……
　　话说回来，这个设定明显就是反派啊！跟她在一起真的安全吗？！
　　虽然楠雄也说了可以信任她，但是伊藤泽也给人的第一印象真的不太好。身负秘密与世隔绝沉默寡言……简而言之不就是心机深沉？

　　“相卜同学？”心机深沉的伊藤泽也的声音忽然响起。
　　“怎么了？”相卜命一个手抖。
　　“面粉筛完了，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啊？哦…”相卜命这才意识到自己抖的是一个空筛子，就想直接松开手，却忘记面筛就在装有过滤的面粉的容器正上方。
　　伊藤泽也适时的托住了被她松开的面筛，不等她反应过来就继续道。
　　“下一步是往面粉里倒牛奶，然后进行搅拌。牛奶我已经准备好了，全部倒进去就行。”

　　她的声音温凉，忽略了气场之后压迫感并不算强。尤其是什么事都了然于心的宽广气度和近看更漂亮的脸蛋加成之后……
　　这人……还蛮靠谱的嘛。天平极为容易的倾斜。
　　伊藤泽也开始将黄油放入锅中热融，她做事时双眼明显是放空的，动作却很精准，神游天外的同时还能好好操纵自己的身体，相卜命抱着盆搅拌，看着伊藤泽也也开始走神——她在猜测伊藤泽也的超能力是什么。
　　齐木楠雄说伊藤泽也自己平常不会去想有关异能的问题，所以他才什么都看不出来。但是她的异能似乎会在不经意间产生威胁，所以只要相卜命跟她聊到有关的话题就好，这样齐木就可以有所准备。
　　但是这种话题要怎么开始呢…
　　“泽也baby啊。”放松下来就开始起昵称了的相卜命得到伊藤泽也有点惊异的眼神。
　　“泽也baby……是在叫我？”
　　“是啊，这样叫你可以吧？”
　　伊藤泽也点头，神情柔和了起来，“可以啊，第一次听感觉不错，那么……命酱？”
　　（命酱也可以翻译为小命之类的，比较亲密的昵称）

　　呃，这家伙，意料之外的有点天然啊。
　　如果这个时候调出好感度显示器，就可以看到相卜命对伊藤泽也的好感数字在不停的上升，最终稳定在可以相交的好朋友上。

　　“命酱刚刚叫我有什么事吗？”伊藤泽也将锅关掉，又从相卜命抱着的面盆中舀出一小勺面糊与黄油融合，顺便把刚刚搅拌好的牛奶鸡蛋放入面糊中。
　　相卜命全程任她接近，已经明显是没什么警惕的放松状态了，“你相信世界上有超能力者吗？”

　　齐木楠雄那边突然传来很大一声鸡蛋碎裂的声音——订正，是粉碎的声音。伊藤泽也看过去时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喂，你也太直接了吧]
　　[哈？要我说直接一点就很好啊，泽也baby人很好，不会有问题的]
　　[……]
　　[楠雄啊，接下来听她心声的事可就拜托给你了，虽然我觉得她根本不可能是坏人嘛]

　　看吧，美少女想要得到其他人的好感度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齐木楠雄在心里发出棒读般的吐槽。

　　“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超能力者吗？我认为有的。”
　　[超能力者这个定义在很多文学作品中也都出现过呢，一般可以分为大众知晓并接纳的设定和隐藏在人群中默默奉献的设定……不过不论怎样作品中一定会出现与之对应的常人。常人啊……]

　　“诶？一般人不都会觉得那是小说里的事情嘛？泽也baby接受度还蛮高的啊。是因为认识的人有超能力吗？”
　　“嗯……说起来，隔壁班有个紫色头发的男生吧，”伊藤泽也回想起当时的情形，歪了歪头，“既然有所谓常人无法看到的鬼魂，那么能看到那些灵体的那个男生，应该就是超能力者吧。”

　　这……这么轻易就看穿了？
　　“啊，其实命酱的占卜，应该也是超能力的一种吧？”
　　“诶……诶？不算吧？啊，不过应该也可以算，哈……哈哈……”
　　“很厉害啊。我对班级里的同学了解不太多。不过海藤君是不是还有前世的记忆？”
　　“啊这个就……他只是中二而已吧……”相卜命小声吐槽。

　　“还有齐木君……也很像超能力者啊。”
　　“……”
　　[……？！！]
　　“嘭——”这是海藤瞬和洼谷须亚莲那一组的面盆摔在了地上的声音。

　　……

　　仿佛没看到相卜命吃惊的表情，也没有听到身后突然的吵闹，伊藤泽也悠然，“某部少年漫里不是还有以misdirection作为卖点的男主角吗？齐木同学的存在感与此有的一拼吧。”

　　“啊，哈哈，这个不至于吧，这个也太夸张了一点，我觉得楠雄并不是这种人设。”

　　“唔…不是吗？你看，明明一直表现的很普通，对于常人而言是微不足道的角色。但是但是身边围绕着的人——比如命酱、海藤同学、洼谷须同学、还有燃堂同学，都很有特色呢。”伊藤泽也神情自若的将装有面糊的盆自相卜命手中拿下来，混合黄油之后开始在锅中均匀铺开薄薄一层。

　　她的思维与她的动作自然而然的分开为两个部分，而心声轻盈优雅如同华尔兹舞曲，毫无疑问，是整个世界最特殊的存在——明明早就意识到了她的特殊性，却也自然而然的彻底忽视，真是厉害啊，伊藤同学。

　　齐木楠雄眼观鼻鼻观心。
　　超能力者绝对不会承认是被佐藤一的身份带偏了思路。

　　“泽也baby的观察力真可怕啊。”相卜命感叹了一句，却没怎么真的放在心上，她问，“要我做点什么呢？”
　　“调制酱料吧，想吃什么口味的可丽饼呢？奶油草莓还是紫甘蓝鸡肉？”
　　“草莓好了。你说自己不在行料理，但是很靠谱嘛。”
　　“不，不在行是真的。”提起这一点，伊藤泽也神情淡淡，完全没有说笑或者谦虚的成分。

　　可丽饼已经做好了，卖相精致的摆放在白瓷盘里，看起来十分可口。
　　“试试看吧，可丽饼，然后你就能明白我的话了。”
　　“……诶？”相卜命试着去拿可丽饼的手都顿了一顿。
　　“也不至于是黑暗料理。”她自己先切了一块放进嘴里，咀嚼时完全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相卜命也就半信半疑的咬下一口。
　　“……”她一愣，皱了皱眉，不死心的又试吃。
　　“怎么会……”
　　完全没有味道，虽然明白了有什么东西正在嘴里面咀嚼，可是咀嚼的仿佛没有丝毫味道的面团，能给人味道的，只有没经过过伊藤泽也手的草莓。
　　“所以说，我不擅长料理啊。”伊藤泽也放下叉子，神情自若。

　　不……这已经不是不擅长料理的问题了吧，这明显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楠雄……]她在心底呼喊齐木楠雄。
　　[啊，我在看。]
　　[这个…跟她的超能力有关吗？]
　　[有可能]

　　“我突然也有问题想问命酱了。”片刻的沉默之后，伊藤泽也开口。
　　“嗯嗯，想问什么就尽管问吧，我也可以无偿帮你占卜哦。”不知怎么就思想跑偏开始心疼她的相卜命拍着胸口应承。
　　“这个倒不用，”伊藤泽也将一缕发丝别在耳后，“我只是想问……你觉得，世界是有意识的吗？”
　　“啊？”
　　“嗯，换种说法的话，你看，人是有灵魂的吧，那么，世界本身有没有灵魂存在呢？”
　　“……”
　　“如果存在的话，是不是此时此刻，正无孔不入的注视着某个人，或者某些人的举动呢？”

　　“我并不是在吓人啊，命酱，请放松一点。”

　　“那么泽也baby会讨厌吗？被彻底的、无孔不入的监视着？”相卜命试探。

　　伊藤泽也笑了。

　　真奇怪，明明她之前的神情一直也很温和的，但不过是吹乱你头发的风、自树梢跌落的树叶，虽然自然而然的融合到你身边，却没有任何人会特别去注意。就算明白她姿容优异，也不过是欣赏落樱一般欣赏她的美。仿佛隔了一层透明罩子，隔层内外的世界怎样都不会互相影响。
　　直到她现在笑起来。
　　直到她露出认真的、感兴趣的神情，她贴近那层隔阂，从她自己的空间走出来，真切的与此方世界接轨，相卜命才能清楚的记得她让人心生震撼的妖异美感，裹挟着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沉重的迤逦，绽放幽幽光芒。

　　“世界会对我很感兴趣吗？如果会的话，那么尽管来理解我吧。”她坦然。

　　“我很期待，有谁能彻底读懂……”她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温和中隐约有锋利，“白雪、坚冰、和冻土层下的污泥。”

　　这是宣战，也是邀请。
　　有所渴求的少女，借着相卜命的问题，对着另一边无所不能的“神明”隐晦伸手。
　　倘若你已经发现了我抛出去的异常。
　　倘若你对我有了兴趣。
　　来吧，来试探我。
　　为此，你要先到我这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