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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绝不 ...

  •   人在极度失望时,总会选择闭口不言。

      于乔看他许久,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北京的冬天其实很少下雨,但次次都在她失意时,以至于在后来的回忆中,总有种凄风苦雨之感。

      此时池晏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么大的雨,你去哪里?”

      于乔顿住脚步。雨落屋檐下,淅淅沥沥编织成雨帘,将她与外界隔绝。

      她回头望,面无表情说:“去我该去的地方。”

      但她长了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湿漉漉的,又黑又深,容易受伤。

      池晏舟放缓语气,说:“你先跟我进来,等会儿我送你,或者司机送你,要去哪里都可以。”

      于乔当作没听见,大步跑了出去。

      电视剧里的场景没有出现,男主角也不会冒雨去追。

      她实在是太倔了,发起脾气来什么都不顾,什么都听不进去。

      池晏舟在门口站许久,街道冷清,只有雨声和枯枝败叶的沙沙声。

      过了好一阵,安妮出来看他。她扶着后腰,眉头微蹙:“我刚刚听到你们吵架了。”

      池晏舟沉默。

      安妮又问:“是因为我吗?”

      她着急道:“我可以去帮你解释清楚。”

      “没关系,你别操心。”池晏舟转过身,拍了拍她的肩膀,“自己好好休息,医院那边已经打好招呼,等雨停了让人陪你去检查。”

      安妮点点头,她也无能为力,只能尽量不再给他添麻烦,便准备回屋。但还是忍不住嘱咐:“吵了架别丢下人家一个人,容易出事。”

      安妮这次被接回来,是在打离婚官司。当年她自.杀未遂,被送去抢救,又因为并发症,生命岌岌可危。池晏舟去求了冯老师,写保证书,才将她送去了国外的专业团队医治。

      这么多年,他只知道她还活着,却并没有相见过。也就是这两年,才知道了她的联系方式。那时候安妮已经嫁了个华裔,据说是与她一见钟情。池晏舟在伦敦滞留时,也曾见过面。

      不过后来,安妮夫妻俩吵架,深夜里男人把她一个人丢在了街上,自己开车走了。那是个鱼龙混杂的街区,流浪汉很多,她一个女人差点被强.奸。

      池晏舟知道后,让人将她丈夫教训一顿,又劝她离婚,但安妮没有同意。

      到底也算是经历生死、阅尽千帆的人,她早已不是那个爱憎分明的小女孩了。她说,他知道我的过去,但是还愿意和我结婚,我已经满足。

      而此次回国,是因为她丈夫家暴,引得她抑郁症发作。他知道后,马不停蹄地接她回来。

      池晏舟明白她的忧虑,他其实很想说,北京很安全,不会有那么多流浪汉,于乔也比你机灵多了,用不着操心。

      但他抬头看了眼天,雨越下越大,落在屋顶,发出令人心悸的击打声。他还是开车出去找了一圈,路上连她的影子都没有,应是早就打车回家了。她还能让自己委屈着了?

      他想,等她冷静一下也好。

      只是他没想到,于乔这回真的怒了。第二天一大早,她来了老宅。

      当时安妮去产检了,池晏舟因为失眠到大半夜,此刻正在补眠。他是被阿姨敲门叫醒的,带着起床气下了楼。而当他看到于乔黑着脸站在院子里,脚边是一个巨大的行李箱,还有当初她拿走的那只鸟笼子,当时脑子的第一感觉竟然是——老婆从娘家回来,刚好捉.奸。

      他为突然浮现的念头感到好笑,于是起床气都消了大半,踏着拖鞋走到她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说:“终于想通要搬来和我一起住了。”

      先前他提过要于乔搬来同居,不然他老赖在她的小房子里,像个入赘的女婿。于乔一直没同意,没想到经过昨天这一吵,她竟然想通了。

      也算是意外之喜。

      “这么多东西怎么不叫人去搬?”他的手掌贴在她的脸上,她的皮肤好凉,像在外面走了多久,他颇为心疼地摩挲她的脸,“怎么这么冰,也不知道多穿点。”

      若是不知道的,一定以为他是个完美的情人,温柔体贴,连说话都那么好听。所以于乔才会被他一次次骗到。

      她后退一步,冷笑道:“我可没有三人行的癖好。”

      池晏舟的手僵在半空中,他的眉毛也慢慢拧起来。但他向来教养好,很少当着人的面发怒。尤其还是对着自己喜欢的女人。

      “话别说得那么难听。”他说。

      但在于乔看来,他这副无所谓的死样子就等于承认。她一脚将箱子踢过去,说:“你难看的事情都做了,还怕难听吗?”

      滑轮滚动,箱子直接往池晏舟撞去,他毫无防备,膝盖顿时被重重一撞,发出嘭地一声响。

      “于乔!”他气愤地喊道,“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于乔见过唯一一次他发怒便是在澳门时,他将宋喆揍了一顿。平日里他其实是很好说话的,因为就算有什么令他生气的事,也自会有人去替他解决。所以他才能涵养好。

      而此时,他是真的生气了。他双眼微眯,冷冽的气息从浑身散发出来,不是那种下一秒就要打人的气势,而是冷冰冰地看着你,就算什么都不说,但是你知道,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轻松。

      但于乔不怕。

      她笑了笑,弯腰拿起鸟笼,忽然发力,砸在旁边房间的玻璃窗上,哐当一声巨响,鸟笼断裂,玻璃哗哗落地,墙上一个大洞。

      “我不用谁惯着,我们一刀两断!”于乔说。

      老宅中还有阿姨、司机好几人,大家听到动静赶过来,被眼前的场景吓一跳。

      “哎哟这是怎么了呀?有话好好说,怎么动起手来了?”保姆阿姨紧张地看着两人。

      于乔什么话也没再说,脚踩过碎裂的玻璃,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宅用的是琉璃窗,碎片是锋利的大块状,不像现在的玻璃,就算碎了也是圆圆的小粒。

      池晏舟觉得扎心的疼,也不知道这两年来喜欢的是个什么玩意儿,一大清早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来发疯,还真当他好欺负了。

      但他总不能把她揍一顿吧。

      好男不跟女斗。

      他气得脑子发晕,对着那个怒气冲冲的背影吼道:“于乔,你今天走出这个门就别回来了!”

      但那人实在有种,连停都没有停。

      保姆阿姨打扫完地上的碎玻璃,看着院子里的行李箱发愁,试探着去问池晏舟,这个要怎么处理。

      他像个炮仗被点燃了似的,一脚踹在箱子上,也不知在骂谁:“扔掉!丢掉!拿火烧掉!没良心的东西!”

      阿姨默默地将箱子收起来,打开一看,竟是一箱子他的衣服,被揉成几团,胡乱塞进箱子里。

      一看就是被扫地出门的……

      池晏舟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冷静好几天,他想了很多,实在没想通为什么于乔要发那么大的火。是没有陪她去参加聚会,是忘记她的生日,还是她误会了他和安妮的关系,但也不至于连一声解释也不听,像是下定决心完全切断两人的退路。

      那几天他失眠严重,整日昏昏沉沉,不是抽烟就是发呆。尼古丁迫使他回神清醒,这一呼一吸,既快乐又愚昧,像极了他和于乔的关系。

      他蓦然想起从前的很多次,他也遇上烦闷的事,就像现在一样,一个人坐在窗边抽烟。有时候她半夜醒了,爬起来窝进他怀里,从他嘴上扯出香烟,衔进自己嘴里,说是想陪着他。

      她根本就不会抽烟,每次都被呛到咳嗽。他不许她再抽,她却用力搂住他的脖子,迫使他和她接吻。她总说吸烟有害健康,你不怕死的话,我就陪着你,以后咱俩一起烂心烂肺。

      她这个人就是那么蛮不讲理。他后来真的慢慢在戒,只是有些东西真的不容易戒掉。

      就比如说再无理取闹的她。

      抽完最后一支烟,池晏舟决定,还是要去找她说清楚。

      她又把他拉黑了,电话打不通。去了她家,里面竟然也没人,他便去学校找。

      她的课表就存在他的手机里,离下课还有好一阵,他就去了老地方等。好不容易等到学生们陆陆续续走出来,却始终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倒是有个女的看上去眼熟。

      显然那个女学生也发现了他,她用手指将发丝勾到耳后,低头笑了下,来到他面前,说:“你好呀,又见面了。”

      她曾经在学校附近见过他的车,也找他要过电话号码,但他没有给。他是于乔的男朋友,天天来接她放学。但她知道,像他们这样的富家子弟,对女学生只是图一时新鲜,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分手了。她不是没机会。

      池晏舟在脑海里搜寻许久,终于记得这个人,当时就是她邀约他去参加什么狗屁聚会,才有了后面这一系列的事情。

      这个始作俑者。

      池晏舟问:“看见于乔了吗?”

      “她应该是去跑流程了吧,哪有时间来上课。”女孩回答。

      “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女孩诧异道,随即像想到了什么,两眼微瞪,流露着兴奋的光,“她要去伦敦交换,手续办下来就要走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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