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狡兔三窟（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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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一扇门，不如说是一块木板。板子上面搭着一块碎布帘子，很好地遮掩住了上面的裂痕，看着颇有生活气息。
这里的生活环境并没有因为大量收容吸血鬼和半吸血鬼得到半分改善。刚才在赌场的金碧辉煌好似是梦一般，也不知道陈淼淼怎么瞒天过海在地下打造这么一大片设施。
江晟生轻轻地敲了门，第一次没有回应。
他再次敲了一下：“请问有人吗？我这边提供临期低价血液。”
他假装自言自语着：“没人吗？这批货我一个人可用不完啊......”
正当他打算离开之时，木板被挪动了一下，一个少年从门缝中探出身子来。
黑羽早就在一旁做好了准备，上去就把这个少年冲撞在地上了，木板也受不住这样的力量，倒在了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等等！他还是个孩子！”江晟生也没想过开门的会是一个少年。
“怎么了哥哥？”被这巨大的动静吸引而来的是另一个小女孩，看着比这少年还要小，顶多是上小学的年纪，“放开他！你们这群X人......”看到陌生人压制住自己的哥哥，小女孩拿起厨房的刀，冲着黑羽骂着不符合年龄的脏话。
“我们没有恶意。”江晟生连忙解释着，只是在这种情形下没有什么说服力。
“我们家什么都没有了，你们要是讨债的话去找那个醉鬼去！”
看样子这女孩把他们当成上门催债的人了。
黑羽和江晟生交换了个眼神，在江晟生谴责的眼神下，黑羽放开了少年，“误会一场，我们不是催债的。”
少年抱住自己的妹妹，警惕地看着他们：“你们不是卖血的吗？”
“我现在没有现货，但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钱，去黑市卖血。”黑羽解释着，“作为交换，我希望你能让我们在这里借住一阵。”
少年察觉出这伙人肯定是惹了什么人，这里离赌场不远，保不准是惹了什么大人物。他一向讨厌赌鬼还有一切和赌场沾边的人，就像他爸爸在赌场欠了一屁股债，让他们兄妹两一直饿肚子，还要躲避各种追债的人。但是现下他确实缺钱，比起未来可能的忧患，眼下实在需要这笔钱来解决他的生存问题。
“你能给多少？”少年试探着。
黑羽刚想报出一个数字，又想到在管制区各种支付途径都受限，自己又没法随身携带大量现金。他心想，要是自己王老十的脸在管制区也能当卡刷就好了，只可惜这里没人把他们王家当回事。
想到此处，他想起自己一直带着的项链，是一条纯金的，还有个金的无事牌吊坠。这是他认祖归宗后王家给的一个礼物，他也并不是那么在意这物什背后的意义，身外之物而已。
“这个作为报酬。”黑羽把项链摘了下来，丢给了少年。
少年接过项链，眼睛里放出了光，如果是真的金子，这个重量少说也得小几万了。
可是等他出来看到门外等候着的几个人类，瞬间变了主意：“不行，他们不能进来。”
现在能出现在管制区还那么狼狈的人类很有可能是没登记过的一些逃犯。少年愿意冒风险帮助同类，但对于穷凶恶极的人类杂碎却本能地避让。
“我们不是坏人。”江晟生连忙摆手解释道，只是这解释过于苍白。
“十倍，刚刚只是定金。这位可是王家的公子，钱不会少你的。”任临风习惯进行这样的谈判，毫不慌乱，“这样发横财的机会可不多。
“喂……”黑羽在一旁心疼着钱。
少年沉默了，他觉得自己没办法选择。这么一群持有武器的危险分子若要强行闯入，他和妹妹是绝对无法抵抗的，这种事情之前也不是没发生过，在管制区可没有什么秩序可言。而现在他们居然和自己用文明人的方式谈判......
“进来吧。”少年松口了。
屋子内物品不多，只有一些破损的家具，被碎花布遮盖着，意外有些复古的美感。
“呦，还是学生呢。”任临风看到椅子上搭着的校服，不知道是哪所学校的。
“你是吸血鬼吧，你妹妹却是半吸血鬼？”黑羽敏锐地察觉，他的感知能力向来优秀。
少年谁的话也不回，眼神里还充满着戒备。
容冰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也是，他们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我煮点泡面吧。”倒是一直躲在少年身后的妹妹先开口，又用简易的煤炭炉子给他们烧上了热水。气氛终于没有那么紧绷了。
江晟生此时已经恢复了正常人类的样子，只是心中对血液的渴望仍在躁动，黑羽的血只起到一个安慰剂的作用。他安静地坐在角落，远离着众人，这就是不遵循医嘱把还原剂和血统提纯药短间隔服用的后遗症吧。
妹妹给他端来了一碗泡面：“大哥哥，给。”
江晟生对着可爱的小女孩笑了笑，一手接过泡面，一手摸了摸她的头。
“不要随便和怪大叔说话。”少年把妹妹拉走。
江晟生苦笑着，原来自己已经到了大叔的年纪了吗？
“笑什么呢。”任临风也端着一碗泡面蹲在他的身边。
江晟生的笑容瞬间收敛，别过脸不敢看任临风。他大可以继续在任临风面前揣着假笑的面具，就像他和其他人相处一样。但是唯独是任临风，想自暴自弃把所有的不堪都扯出来给他看，然后他就会离开了吧......
“刚才和小女孩笑得那么灿烂，我很吓人吗？怎么不敢看我？”任临风强势的目光让江晟生无处遁逃。
“我这不是打腹稿如何申请退出第七小队呢。”江晟生躲不了了，干脆说着气话，直视着任临风，“或许我应该直接留在管制区这里，毕竟这才是我该待的地方，不是吗？”
“你之前在研究院待过？”任临风避开管制区的话头，突然问了个不搭边的问题。
“啊？”江晟生一时没反应过来。
“江局是你舅舅，那你妈妈是人类。江局……他怎么会让你在那种地方。”任临风也猜想得到出现在研究院的吸血鬼有什么用途。他轻声问道，“算了，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江晟生没想到任临风第一个问的会是这件事，本来都已经准备好一些敷衍的话术了，此刻都抛之脑后。
江晟生有些意外：“你调查我？”
“偶然看到的。所以，还有什么事情你没和我说过。”任临风接着问，“你家里的事......”
“不是，其他都是真的。只有我自己的事情骗了你。”江晟生装出来的镇静瞬间褪去，声音越说越小，“我也不想撒谎的……”
任临风倒是希望江晟生家里的事情是假的，但受过的苦难在江晟生身上留下的印记是那么的真实，好似触碰就会弄疼他。
他无法把任家还有自己对吸血鬼的仇恨施加在身边如此具体的人身上。他从前总是尽量不和吸血鬼有什么私下的交流。他的恨是对一个群体的，是对每一个潜在的有可能杀害他父亲的吸血鬼的。
江晟生首先是他认识的那个人，其次才是吸血鬼，他们认识甚至早于任临风知晓吸血鬼的存在。
但是任临风没有把心里想的说出口，他也说不出口“没关系”，那样好像背叛了自己的父母和自己的仇恨。但是他也不能像仇视其他吸血鬼一样仇视江晟生，那样又背叛了这么多年的情谊。
任临风：“那你和血巢有什么关系吗？”
“我发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江晟生有些急，但又突然没有自信。谁知道自己那从未出现的亲爹做过什么事情，这也是他和吸血鬼最直接的联系。
“嗯。”任临风应了一声，之后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二人又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容冰眼看着二人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终于找到时机插话：“那个......队长，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走？”一边说着，容冰还一边用余光瞅着江晟生。而江晟生坦然地和他的视线碰撞后，容冰又尴尬地收回了试探的目光。
江晟生不惧怕队友知道自己是半吸血鬼，也不会尴尬。就像之前读书时那些点头之交的同学一样，不过是一些过客，但他在意任临风的想法。
他也说不上来这种感受，既害怕任临风的恐惧和疏远，又有几分恶趣味地挑拨。他想知道真实的自己在任临风那里有着怎么样的重量，哪怕衡量的标准是憎恶。
任临风拨弄了一下早已失去作用的内部通讯，心里凉飕飕的。一整个小队失联这么大的事情，异端局都没有任何动静。不知道是军方已经一手遮天了，还是异端局内部出了什么乱子。
又或者事情已经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什么？江局失踪了？”徐思义还在赶回异端局的路上，听到这个消息气得猛敲了一把车喇叭，惊得一旁的车辆都开始避让。
“徐思义你快带着第七小队回来吧！”电话里传来老张焦急的声音。局里看他资历深给他挂名了一个行政职务，但在江杰的带领下一直是吃空饷，这下江杰一失踪，所有的行政事务、大小决策都压在他身上。他的猎人生涯里遭遇过不少危及性命的磨难，从没此刻煎熬。
“局里现在乱成一锅粥了。”老张没再多说……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这临时局长他也认命了。
徐思义就差破口大骂：“第七小队都要死在管制区了！我需要人和军方走动！把我的队员给捞出来！”
“什么？”老张马上扔下了手头的事务，“我来联系！”
助理小林在后面跟着递上文件：“这个……预算要批一下。”
“狗屁预算！人都要死了！”老张气急败坏地把文件一丢，“给我接管制区负责人！”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狡兔三窟（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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