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上的人与鱼》山斤

2、第 2 章

　　任郁和林老头住在半山腰，而其他岛民大多住在地势较平坦的山脚，这座岛还算大，不过也只有将近百户人家，岛上公共设施还算齐全，平时赶集和买东西什么的都得下山，脚程大概得半个多小时，虽然不远，但也有点费时，为了节约时间，任郁节省了一个月，堪堪拿下一辆还算新的二手电驴。任郁花了十几分钟便来到徐叔家，徐叔正在吃着早饭，见任郁到了，笑着和他打招呼，放下碗筷迎了上来，“哟，小郁来的这么早，吃早饭没，和叔吃点啊。”

　　“徐叔早，我吃过了，昨天去采了些草药，早上有空就先送了过来。”

　　“种类挺多，嚯，这株山参估计五年了，看着还不错...”

　　等徐叔看药草的间隙，任郁抱起脚边打转的鱼干，鱼干不太安分，挣开他的臂弯，灵活地爬到他的肩上。突然，一团白色窜了出来，来到了任郁身前，漂亮的蓝色眼睛看着任郁，随即和他肩上的鱼干对上视线。任郁记得这只猫，他之前喂过几次，挺乖巧的一只小猫咪。

　　白猫看着任郁肩上的小胖橘，有点委屈地小咪了一声，早知它来了，猫就不来了...

　　鱼干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盯着任郁，喵了一声，人!背着猫干这种事！

　　白猫看着有些敌意的鱼干，后退了一步，跑开了，留下心虚的任郁和鱼干大眼瞪小眼。

　　“小郁啊，这是这次的钱，你拿好了啊。”徐叔清点完药草，回里屋拿了钱出来，任郁看着比预期多的钱，意识到徐叔多给了，“叔，您给多了...”

　　“哎呀，你每次送过来的品质都好得很，拿着拿着，另外替我向你爷爷问好啊。”徐叔摆摆手，笑着说道。

　　“那谢谢叔了，我先回去了。”任郁将仍有怨气的鱼干从肩上扒下来，放进车前方的小篮子里，现在还早，就不着急回家，先去集上买些东西吧，“别生气了，我们去买点菜，顺便拿个快递，就是前几天给你买的罐头...”鱼干的不满在听到“罐头”一词时烟消云散，人的心里还是有猫的，之前一定是那只白面馒头先勾引的人！下次定要和它一决高下，看看谁才是人心里最好的猫！

　　岛上的集市很热闹，各式各样的商品被整齐地摆放好，新鲜的应季瓜果蔬菜看着相当可口，任郁刚将车挺好，鱼干就顺着他的胳膊肘一溜烟爬上肩头，压得任郁肩头发麻，无奈地瞅了一眼兴致颇高的鱼干，真该给它减减肥了。

　　“来啦小郁，看看今天的番薯叶啊，嫩的能掐出水来哦...”集市上的摊贩们都和任郁挺熟，加上任郁有副好皮相，很少有人能不喜欢，因此每次任郁一过来，大家都格外热情，打折、加量不加价也是常有的事。“是挺不错的，姨，你给称一斤吧，玉米看着也挺好，拿三根...”鱼干还蛮喜欢吃玉米的，一只猫能啃完一根。之后又挑选了一些土豆和海带，待会儿再买点排骨回去煲汤。付完钱后，卖菜的姨不由分说地塞了一把葱和辣椒，又猛揉了一把鱼干的圆脑袋，嚯，这猫看着又胖了不少哟，猫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鱼干：！！！这纯属诬告啊！！！

　　最后任郁骑着满载而归的小电驴回了家，然后碰巧撞上了拿着一小杯酒的林老头，老爷子估计刚呷了一口酒，美得眯起了眼，一睁眼被吓了一跳，朝任郁讪讪一笑，“就一口而已，就一口，你可别生气啊小郁。”任郁叹了口气，提着东西进了厨房，鱼干瞅了一眼不听话的老爷子，快步跟上了任郁。“小郁啊...是爷爷错了，别生气，之后不喝了，行不行？”林老头看出任郁是真的不高兴了，跟着进了屋，肉疼地把剩下的酒倒进了水池里。任郁转身，眉头依旧紧蹙，“剩下那坛怎么处理？”“你，你抱走藏起来，行吧？”林老头有些心痛，那坛酒香的很，都没喝几口呢，但不表明态度，恐怕今天这孩子都不会和他说话了。

　　“可以。”任郁忍住笑，转身抱过酒上了楼，总算借此机会除掉了心头大患。

　　藏完酒，任郁拆开快递，盛情款待了鱼干一个罐头，便专心投身于午餐建设大业。用时一个小时，任郁就将一盘清炒番薯叶和辣椒炒肉，以及玉米海带排骨汤端上了桌，摘下围裙，给鱼干满上了粮，加半根玉米后，任郁看着专心干饭的鱼干心情不错，打算出门叫林老头吃饭，从里屋出来后，惊讶地发现院子里多了一个人，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少年，看着很乖的样子。“哎，小郁，来来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陈奶奶的小外孙，叫宋时，是来这儿过暑假的，陈奶奶临时出门了，就先在我们这儿待会儿，你们好好认识一下。”

　　“你好，我叫任郁。”任郁先打起招呼。

　　“你好，宋时。”宋时淡淡道。

　　似乎是个不太好相处的人，穿着打扮都和岛上的人大相径庭，像个大户人家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和岛上穿着背心和短袖到处疯跑的孩子不同，宋时穿着一件白色背心，外面套了件浅蓝色衬衫，一条锁骨链落在他白皙的脖颈间，海岛的日头今日开始变得毒辣，没戴帽子也没带伞的宋时脸颊被晒得有些红，"走走走，外头热，进屋里，小时啊，中午试试我们小郁的手艺。"

　　“好，那就谢谢爷爷了。”宋时朝老人露出了一个礼貌的浅笑，嘴角显出两个浅浅的小梨涡。任郁进屋又添了一双碗筷，已经吃饱的鱼干围在宋时旁边打转，好奇地盯着这个陌生的人类，宋时蹲下身和它直视，鱼干咪了一声，凑得更近了些，头蹭了蹭宋时，宋时伸手摸它的头，力道恰到好处，猫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它很喜欢你。”任郁惊奇地看着一人一猫和谐相处，鱼干平时很少主动亲近人，在别人想摸它时总喜欢用屁股对着人家，今天相当反常，“它叫什么？”

　　“鱼干。”宋时伸手揉了揉猫的大头，很敦实呢，鱼干有些受宠若惊，刚想用脸蹭蹭宋时的手心，结果扑了个空，宋时已经收手，洗了手在餐桌前坐下了。

　　“怎么样，还合你胃口吧？”林老头和蔼地看着新来的小辈，小孩吃饭斯斯文文的，一看就知道家教良好。

　　"很好吃的，林爷爷。"宋时乖巧地冲林老头点了点头，转头对上了任郁的视线，两人短暂的视线交汇后，低头吃饭。任郁边扒饭，边尴尬于被抓包。

　　相安无事结束了午饭，陈奶奶也回家了，林老头拍拍任郁的胳膊，“小郁啊，你帮小时把行李搬过去吧，这孩子舟车劳顿的，累一天了。”“不用啦爷爷，我自己能行...””哎呀，没事，小郁力气大，你们年轻人也可以熟悉熟悉，以后常来找小郁玩哈。“

　　”走吧。“任郁接过宋时手中两个箱子，指尖难免触碰，宋时的指尖有些凉，任郁蜷了蜷手指。陈奶奶家离这儿大概五六分钟，两人默默无言，任郁先打破沉默，”咳，如果你在家无聊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随时都可以吗？”宋时侧过头，看着比他高出一个头的男生，看出他有些局促，生出逗弄的心思。“嗯，当然可以。”任郁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面对眼前的人时有些放不开，明明面对其他人可以游刃有余。“岛上有看落日的好地方吗？”

　　“在岛尾，你想去的话，傍晚吃完饭我带你过去。”“那谢谢你了，我们加个wx，我给你发消息。”任郁站定掏出手机添加好友，任郁的头像是小时候尚且苗条的鱼干，那时候还是十分眉清目秀的一只小猫，宋时的头像则是一只漂亮的边牧，蓬松的一团小狗对着镜头笑得很开心，“这是你养的狗吗？很可爱。”

　　“对，它叫汤圆，这是你家鱼干？”虽然从花色可以勉强看出是中午那只盯着他看的小胖猫，但体型差距太大，让宋时还是有些不确定。任郁忍不住笑出了声，鱼干和小时候相比，可以说完成了从小鼻嘎到半挂的华丽蜕变，“是它，但胖了很多。”正在树下乘凉的鱼干打了个喷嚏，嚯，有坏人类在蛐蛐它。

　　蛐蛐完某只肥猫猫后，任郁将人送到了陈奶奶家，陈奶奶早就等候在院门口，摇着手中的蒲扇，朝两人招手，“麻烦你们了，小郁，多亏有你们，不然小时得自个儿等我两三个小时了，这天气太热了，来，刚买的西瓜，我买了两颗，你带一颗回去吃。”“没事的奶奶，这都小事...”任郁将行李箱拖进了院子里，面对陈奶奶递过来的西瓜，下意识想推拒。

　　“别跟我客气啦，这瓜可甜了，带回去给你爷爷尝尝嘛。”陈奶奶将装西瓜的袋子强行塞进他手里，"好吧，那谢谢您的西瓜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任郁只好收下，冲老人礼貌一笑，突然又想到了另一件事，“宋时，傍晚手机联系。”

　　宋时顶着陈奶奶突如其来的八卦眼神，点了点头。看着任郁离开，陈奶奶凑近自家小外孙，“小时啊，这么短时间就交到新朋友啦，这很好呀...”“啊，外婆，我好累，先去收拾东西了...”宋时被追问得不太自在，火速拎着行李箱遁走了。嘿，这孩子还是这么容易害羞，陈奶奶摇了摇头。

　　夏日的白天艳阳高照的，能把人硬生生晒成人干，实在让人提不起兴趣出去走动。下午，林老头在午睡，任郁则看书打发时间，鱼干窝在他脚边玩着玩具。

　　因为答应了宋时一起去看日落，任郁比往常早些准备了晚餐，和林老头吃完晚饭后，感觉身上有些薄汗，就火速冲了个澡，嘱咐林老头串门别太晚回家，拿上钥匙就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