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梨》姜蓦然

13、告白夜

　　战局很明朗，很多人都认为此战胜券在握，顾凛却很谨慎，敌国一向是穷追猛打的打法，为何派出队伍暗夜袭击。

　　审问了抓来的敌军的首领之后，依旧是毫无收获，不得不让人佩服他们的骨气。

　　士兵们修缮着营帐。

　　火焰在营地正中央燃起，尸体在其中焚烧，熊熊大火几乎要把阴沉的天际映红。

　　正是黄昏，晚霞也转瞬即逝。

　　“将军。”守卫在营帐门口，行礼道。

　　顾凛点点头，掀开营帐帘子，竟看见早晨赶走的崔容在此处，如此锲而不舍。

　　崔容似乎和梨润聊的很欢快。

　　梨润脸色似乎好了不少，自愈力很强。

　　看着梨润脸色红润，又微微笑看着崔容的样子，他不竟有些妒火中烧。

　　“你怎么在这里？谁让你进来的。”顾凛冷冷地问道，把外袍解下放在衣架上，走上前去。

　　崔容揶揄道，“小梨子难道就只是你一个人的？别人连说说话也不行？”

　　梨润看到顾凛，笑得更开心了，“阿凛你回来了！崔容他是来和我道歉的，之前他不是故意害我受伤的。”

　　顾凛脸色稍缓，“既然道完歉了，那就走吧。”

　　他走过去，梨润用两只手殷切地拉住他，眼睛闪闪的。

　　顾凛拍了拍他的头。

　　见两人亲密的样子，崔容十分无语，“行行行，我走行了吧。再待下去也没有我的位置了。”

　　他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朝着梨润眨眨眼睛，“小梨子你放心吧，交给我的事，保证完成！”

　　顾凛脸色更黑了，自己对梨子的爱称，怎么就被这个人一下子偷走。

　　见顾凛脸色不好，崔容连忙一溜烟跑走了。

　　“你让他干什么了？”顾凛有些生硬地问。

　　“秘密。”

　　梨润原本要逗逗他的，见顾凛似乎真的生气了，他连忙解释道，“是我要送给阿凛一个礼物。”

　　“什么礼物？”顾凛低下头，做惩罚般，捏了捏他的圆嘟嘟的脸。

　　梨润眨眨眼睛，“明天就知道了。”

　　这是打定主意不说，要给自己准备惊喜了？

　　顾凛笑了笑，也不追问了。

　　听到外面载歌载舞的庆祝声，顾凛问他，“要不要出去看看？”

　　在外出征也不能天天紧绷精神，顾凛也会经常让士兵们这样暂时放下军规，简单放松一下。

　　尸体收拾完了，篝火依旧燃烧着，但是伤心依旧留存。

　　哪怕是想着作战又取得了一个难得的胜利，可一想到牺牲的兄弟，心中就难受极了。

　　烈酒入喉，寒夜冷风，大家围成一大堆，也温暖如春，在火焰前倾诉衷肠。

　　不知是什么引起乡愁，众人情绪低落起来。

　　“回家，咱们也得打了胜仗再回！”有人喊道。

　　“是这个理儿！不然怎么对得起死掉的兄弟，再接再厉，把那些贼军打趴下！”

　　顾凛牵着梨润的手走，众人自然而然为他让出一条道。

　　“将军！”

　　“将军大人！”

　　呼喊声此起彼伏。

　　顾凛在士兵面前，还是那个无比可靠的将军。

　　“想回家，等我们捣了敌国老巢，再谈回家也不迟。”顾凛淡淡道。

　　他这样一副淡然的样子，给将士们吞了一颗定心丸，大家呐喊、助威。

　　彭柏脸上带着酒晕，笑得开怀，一把揽住顾凛的肩膀，“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顾将军！”

　　彭柏视线淡淡瞥过旁边呆呆的梨润，想起军中之前对他不好的流言，端起酒杯，“梨润，敬你一杯，都在酒里了！”

　　梨润不明所以，疑惑地看了看这酒，什么都在里面了？

　　他又求助般的看了看顾凛，顾凛笑了笑，脸上却带着些隐隐约约的杀气。

　　这彭柏乃是梨子受伤的罪魁祸首啊，照崔容所言。

　　顾凛把他的手扔开，和梨润一同坐在被士兵们让出的长椅上。

　　彭柏一饮而尽，见顾凛冷淡的模样，也早就见怪不怪了，转头就与其他士兵聊得正欢。

　　梨润看见火焰映着顾凛的脸红红的，他看了看周围的人，各有百态，可是只有顾凛，才是他眼中那唯一的色彩。

　　只有顾凛，才是他唯一在乎的，唯一需要的。

　　大家吵着闹着，梨润只安安静静地靠在顾凛肩膀上，他认为没有什么比此刻还幸福了。

　　只要再坚持住，等到回家……

　　“梨子，吃一口。”顾凛把旁边递过来刚烤好的肉吹凉，喂给梨润。

　　梨润乖乖张口吃下，点点头道，“好吃！”

　　“将军也太宠小梨大人了——”众人调侃道。

　　顾凛不置可否。

　　“难得的一晚，将军要不说说和小梨大人的故事呗！也让我们这些兄弟们开开眼！”

　　陆二平不知从哪里挤了过来，看到梨润一下子眼神有些躲闪，他到现在还是没办法接受，梨润竟然是妖怪。

　　可梨子精，似乎也没那么可怕？还挺可爱的。

　　“陆二平，你天天跟着将军，知不知道些内幕啊？”有人问道。

　　陆二平大口大口地喝酒，有些心虚道，“我能知道些什么啊，将军把梨大人藏得那么严实。”

　　“真的吗？”

　　彭柏喊道，“那当然了，连我都不知道梨润，那小陆能知道啥啊。”

　　顾凛无可奈何，“别乱猜了。梨子现在和我好好的就行，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八卦。”

　　大家见将军不想多说，一下子把目标转向梨润，梨润笑笑，却也乖乖地不乱说话。

　　大伙几次三番讨个没趣，也不多问了，只要将军喜欢，饶是天上的仙子，也是配得的。

　　不是是哪处传来的疑问。

　　“以后？以后自然也是要在一块的。”顾凛自然地答道，见梨润现出疲态，带着他重新回到营帐。

　　梨润一进营帐就捂着胸口一副痛苦的样子，顾凛担心地扶着他到了床边。

　　“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

　　梨润摇摇头，抬起头来是一副欣喜欲狂的脸，他猛的抱住顾凛，“我好开心阿凛！你说要和我一直在一起！”

　　原来不是因为难受，而是因为欣喜至极啊。

　　顾凛心里一角因为梨润而柔软起来，“我不是早就答应过你嘛，会带你回家，会和你长相厮守。”

　　梨润绕了绕衣角，拘谨地点点头。

　　“梨子……”顾凛伸手抚过他的脸，将他被风吹散的发丝绕到耳后，认真地问道，“你可能不太理解人类的情感，但是我还是想问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执着？”

　　“因为，我喜欢你。”梨润眼神灼灼。

　　“这话是谁教你的？”

　　顾凛不相信他作为一个梨子，能知道喜欢是怎么回事，这还是他第一次从梨子口中听到喜欢这两个字。

　　梨润道：“崔容告诉我，我是喜欢阿凛的，我之前我都不知道，但是要说出来。说出来，阿凛会高兴的，对吧？”

　　顾凛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是该高兴，还是把崔容叫过来揍一顿。

　　“我想要一直和你，在一起，——无时无刻！这个念头从好久之前就有了，并不是临时起意。我对阿凛不仅仅是依恋，每次看到阿凛我都很开心悸动，——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梨润读了几本书，对人世间的情感似乎也认识得更深刻了，只是他很浅显，只能单单顾上对顾凛的喜欢。

　　他的表达有限，顾凛却能从这只言片语中理解感悟到梨子背后那庞大偏执的爱意。

　　只是顾凛很乐意接受，从一开始，梨子就是不同的，随着慢慢对他卸下心防，也更加认识到梨子的内在。

　　无瑕的外表下，是无瑕固执的内心。

　　顾凛终于忍不住，深深地吻上梨润的唇。

　　梨润被吓到了，顾凛稍微离开一点，“不是说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吗？闭眼、张嘴。”

　　梨润立马点头，迎合着他的动作，缓步退在柱子上微微往后靠着。

　　津液交缠，唇齿相依。

　　顾凛心满意足地索取，梨润乖乖闭着眼，热情地勾住他的脖子。

　　一时间，营帐里安静得只剩下两人唇齿交合的声音。

　　“你喜欢我这样吗？”顾凛眼里色彩深沉，他暂停动作，轻轻捏住梨润的下巴，迫使人抬起头来看自己。

　　“……怎么样，都喜欢。”梨润大口喘气着。

　　顾凛一愣，忽然发现了欺负梨子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