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尾声的尾声-致命的错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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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的尾声－致命的错误
我来是因为要告诉你，我觉得我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个致命的错误。
——Sherlock Holmes
1.
我伤得很重，只能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我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在叫嚣着疼痛，我不得不给自己打了很多吗啡。但这种缠绵病榻的生活实在足够磨灭我的耐性，尤其是一想到还要躺至少三个月，完全的康复则遥遥无期。这种感觉真可怕，好像我的□□被钉在了十字架上，只有大脑还该死的维持着每一刻的清醒。
梅丽现在开始领教到我的脾气啦。我责怪切尔西的笨手笨脚，这个小女佣被我骂得连楼都不敢上，每次来给我送我东西都飞快地放下，然后飞快地逃走。哈利街左邻右舍的医生们也再也不肯来我这里给我治疗了，因为我总是忍不住指责他们的医术，但一个像我这样经验丰富的外科医生又是根本不可能为自己治疗的，梅丽不得不追出去继续恳求他们并且代替我向他们道歉。
Sherlock Holmes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眼前了，如我所愿。
但我知道他还是会来，而且是常常来。不在我醒的时候，而是在我打了吗啡入睡之后，我在梦里都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停留在我身上。我醒过来后，追问梅丽。她不肯承认是她放sherlock holmes进来的，还一直坚持谁也没踏进这个家的大门。但当我低下眸子，梅丽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她就不再说话了。因为我床边的地毯上印着两个沾满泥土的脚印，男人的脚印。
我为此事责怪了梅丽，她眼圈红了，但是什么也没说。第二天我醒过来时，这次地毯上干干净净，没有脚印了。但地毯上残留的板烟烟灰告诉我，Sherlock Holmes不仅来过，而且还在这里站了很长时间。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假装什么也没有看见。只是让梅丽拿纸笔过来，我继续口述我的小说。
2.
这本《Sherlock Holmes的最后致意》完成后，我的出版商威姆斯先生过来看望我顺便拿手稿。他坐在扶手椅上，翻看着我给他的手稿，看着看着，他发出了吸鼻子的声音，我不得不体贴地用没有受伤的手伸过去递手绢给他。
“我得承认这个故事很动人，先生，”他边擦眼泪边说，“唉，但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您，我恐怕不能收这个故事。”
“为什么？”
“我觉得它有点儿罗曼史，先生，和您之前的风格大不相同。您瞧您写的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呀。”
威姆斯先生擦完眼泪，脸上的表情告诉我他已经从一个读者转换成了一个商人。
“您居然让约翰·华生支开福尔摩斯，接着华生单独和莫里亚蒂谈判——‘我语气平静地说，我看了他提前写给我的遗言，他决定要对付您，教授。所以，现在我有两个选择。第一，放他去找您，但我认为，以他目前的状态，他必定会输给您。您看，他既没有看出躺在诊疗室里的病人是您，又丝毫不怀疑梅丽被您的手下抓走了，因此要去保护梅丽。他看起来已经完全神志不清了；第二个选择是，我来找您。这样又有两种结局，您可以杀掉我，或者我可以杀掉您。如果是前者，我认为您以后会非常欣慰地看到，福尔摩斯成为了一个让您满意的对手。因为我是他的□□，我是他的镇静剂。当一个人戒掉这种生理毒瘾，他必定会变成一个完美的绅士。如果不幸是后者，您不太会相信。实话说，我也不怎么相信，但终究还是可以试一试的。’您自己听听，您以为这是狄更斯的《双城记》吗？”
“这不挺好，”我躺在床上，偏过头来看着威姆斯先生，“约翰·华生死了，于是再也没有人肯给那个难相处的侦探写记录，这个故事就永远结束啦。并且，我在《血字的研究》里就提过，福尔摩斯这家伙文学造诣不行，由他自己写的小说准得给编辑退稿，那又不是一二三四写论文儿。”
我这套振振有辞的歪理丝毫不能动摇威姆斯先生的立场，他是我的朋友圈子里极少数完全不会听从我的那一个，他斩钉截铁地说：
“这本小说我绝对不会收的，Watson医生。我想您不要太着急，您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好好养伤。等您身体好些，我再来和您商量。”
“那我就再也不写了！”我大声说，“我会设法把预支的稿酬退给您的，威姆斯先生。”
“您千万不要这样想，Watson医生。长期以来，我本人对您的才华是非常欣赏和尊敬的。”
注意到我的情绪变得不稳定，威姆斯先生站起身来。
“因为您结婚后和Sherlock Holmes先生分开了么？我想您也许可以和他继续走动走动，他毕竟是您笔下侦探的原型，并且每个故事都是您的亲身经历。我觉得您和他在一起时，您从来不缺乏创作的灵感和激情。”
梅丽起身去送威姆斯先生下楼，我则躺在床上，半天一声不吭。我心里清楚，我不交出一份教他满意的书稿，威姆斯先生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我的，他以前就是这样干的。等梅丽重新上楼，我终于打定主意，转过脸来对梅丽说：
“你让那家伙来找我，在我醒着的时候。”
3.
我原来以为我一叫sherlock就会来看我，但事实不是。当天梅丽就回话给我，sherlock说他最近很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果然，我等了两天，我的朋友sherlock holmes才姗姗来迟。
我有一段时间没见他，我得承认，他看起来跟之前很有些不同。他戴了一副黑色眼镜，穿着一身合体而考究的黑色大衣，衬衫的硬领洁白如雪，皮鞋擦得铮亮，而下巴也剃得光光的，并且，可怖的是，他还拿了一根桃木手杖，包铜的底端落在地板上，笃笃作响。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疲惫地说：
“Sherlock，我得说你穿黑色大衣会显得你更矮。”
他耸了耸肩，自己找了把椅子，坐在我对面。他翘起二郎腿，点起了他的烟斗，吸了一口烟雾，才悠悠地说：
“我来是因为我有话跟你说，Watson医生。”
“愿闻其详。”
“你离开之后，我一个人想了很久。从我们刚开始认识一直到如今的时光，我全部都回想了一遍，并且进行了深入的思考，最后我得出一个结论。”
他放下嘴里咬着的烟斗，轻蔑地瞟了我一眼，语气坚定而且不容质疑。
“我认为，我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致命的错误。真奇怪，为什么我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呢？”
“从现在意识到还不晚。”
我望着天花板，飞快地说。我盯着这块天花板已经盯了四个星期了，将上面所有的污渍都想象成一种形状，并且由此编出了许多离奇的故事。
“是还不晚，Watson。这个致命的错误就在于，咱们这个家里不应该由你做主，而应该由我做主。这个世界上并不应该是谁长得高就听谁的，咱们的首相索尔兹伯里侯爵也一丁点都不高，照样领导内阁。况且我们之间智力上的差异显而易见，你在普通人当中算是顶聪明的了，但我却是伦敦最著名的私家侦探。结果这么多年来，我都纵容你独揽大权，为所欲为，专横跋扈，这简直就是——”
他语气停顿下来，将手杖在地板上敲了一敲，说：
“这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注意到我还是一声不吭地盯着天花板，我的朋友Sherlock Holmes索性推开椅子站起来，踱到我的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因为你那不可救药的愚蠢和自以为是的行为，你把我们这个家弄得一团糟，而且一个镑的积蓄也没有！而且你最终成功让我、你，还有梅丽，都不快乐。所以从今天，此刻，现在，你被解聘了，John Watson！你将不再是Holmes侦探事务所的所长和顾问，取而代之是我，而你只配做个跑腿的。在所有的一切事务上，你必须得绝对服从我，服从伟大的侦探Sherlock Holmes，明白吗，你这个蠢货？”
“当然，”他注意到我皱起眉头来了，赶紧飞快地补充道，“我可以保留你这个没头脑的家伙誓死进谏的权力。”
我惊奇地看着这一切，终于忍不住笑起来了，我说：
“你说话的姿态好像你哥哥Mycroft。”
我这句话让sherlock愣了一下，他下意识抓了一下他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接着说：
“噢，因为我妈妈说，Holmes家族的人从来没有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她难以相信我身为Holmes家族的一员，却长期受一个智力不如我的家伙的指挥，简直丢尽了Holmes家族的脸面！”
当他发现他这种抓头发的动作有失他holmes家族特有的威严姿态，赶紧放下手来，换上一副严肃的面孔。
“这份协议从现在开始生效，John Watson，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可是，等等……”
我得承认这有点儿出乎我意料之外，但sherlock holmes总是能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别跟我说可是，蠢货！这个家里谁做主？是你还是我？嗯？”
他厉声说，那种姿态让我想起来我自己——很明显他故意在我模仿我的口气，包括说话时那挑起的眉头和最后的尾音。
并且他还举起手杖轻轻戳戳我的脸，说：
“你这个蠢货，双料儿的蠢货！我必须得好好管管你啦！我马上就会为你实施应有的体罚，明白吗？”
说完这句话，Sherlock Holmes站在我床头，拍了拍手。紧接着，我就看到两个穿着黑色大衣，神情严肃的男人走了进来，围到我的床前，而且全都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这位是查林十字皇家医院的外科主任医师帕森博士，另一位是康复中心主任医师皮戈特博士。从今以后他们将是你的责任医师，他们全都比你这个庸医高明得多！帕森先生会视你的病情隔一到两天来惩罚你一次。至于皮戈特先生，他会每周来一次，你最好做好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心理准备。”
接着他又把我介绍给这两位医师。
“请吧，先生，现在这位Watson先生的□□属于你们啦。”
唉，我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反抗的时间和余地，更何况，我现在除了嘴皮子，什么都不能动。我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位穿着黑色大衣的医师全都向我包围过来，而sherlock holmes则靠在我床边坐下，一只手轻轻握住了我那只没受伤的手，另一只手则捂住我的嘴。我将头偏向一边，正好对上他的面孔。他的眼睛隐藏在那一副黑色眼镜背后，嘴角像是带着点坏笑。
“不想打那末多吗啡就忍着点。”
接着他俯下身，嘴唇凑在我耳边，他说话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我要是再从梅丽或者切尔西那里听到一个不听话的病人的消息，我绝对会教你好看的，John Watson！”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尾声的尾声-致命的错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