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JF(短篇美强）》我亦可

1、第 1 章

　　这晚，凌大的大澡堂又有节目上演。
　　澡堂在男生宿舍一楼，空间广，房顶又高，抬头看时总会让人觉得害怕。学校已经熄灯了，但他们带了照明灯。帘子是拉上的，没人能看见这里的肮脏。
　　何远之赤裸着坐在搓澡的小板凳上。他身材大条，肌肉发达，坐在这样一个小板凳上不免有些滑稽。但篮球队的其他人都在看他们中间跪着的人，没人注意队长的坐姿。其他人起哄让前锋和那人打场肉搏，前锋说得了吧，你们他妈的就是没事找事，他都被打成这样了，我跟他打不管是输是赢都丢人。说罢抬脚踹了那个人的腰，看着他前摔在瓷砖上，说:“还不如直接以多打少呢哈哈哈哈。”其他人跟着一起哈哈哈地笑。
　　何远之注意到那边的动静，随意提醒了一句，“别在脸和脖子留伤口。我可不想再被叫到教务处去了。”
　　副队注意到他在舔嘴唇，知道他烟瘾犯了，便说:“累了吗？直接放走还是……？”
　　“放啊，不然留着他睡觉吗？只是，在那之前——”
　　何远之站了起来，对着不远处的人喊:“兄弟们差不多了吧。明天还有训练呢，再玩个游戏就让他走了。”
　　一伙人窸窸窣窣走了过去。后卫打了个哈欠，说:“老大，这个人真没意思，都打成这样都不叫的。下次我可不来了。”
　　“滚你妈的。你明天单独训练两个小时。”
　　“不要啊啊啊！”
　　其他人笑他，几个人又打闹起来。

　　副队对他说的游戏比较感兴趣，“老大，玩什么游戏？”
　　何远之只对他一笑，转头对依旧跪着的那人说:“童谨，玩个游戏呗。”说到这，他把自己的袜子往童谨方向一扔。“啪”，湿漉漉的袜子正正好降落在童谨一米前，发出了很大的响声。他继续说:“你把袜子叼过来，我就放你走，并且保证以后不找你麻烦了。怎么样？”其他人站在何远之身后，努力憋着笑声。
　　童谨这时才抬起头，两眼直勾勾盯着他面前的何远之。他的头发、衣服全湿了，隐约能透过半透明的衬衫看到胸膛上一大片青紫，那是何远之的杰作。他有点跪不住，两腿带着腰一起颤抖，但仰视的目光却透着一股固执。何远之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刚想骂些什么就看到童谨慢慢地低下了头。他真的把地上的袜子咬住了。
　　众人都吓一跳，心想这个人这么能忍，真的生起气来该有多可怕。此时气氛异常凝重，何远之皱着眉头，他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把人骗到这里，上午输球的怒气早就散得差不多了，只是想临走时给他个教训，让童谨不敢再出现在他面前。然而等童谨真的叼着他的袜子爬到他面前时，他才真正意识到骑虎难下是什么意思。何远之不想把事情搞得那么大，但也拉不下脸说我是开玩笑的，只能嘴硬说道:“下次打篮球别这么大火气，说我们手脚不干净，你也要有证据才行。”他转身，对其他人说:“走了走了，下星期我不回去，请你们吃大餐。”
　　“好诶~”
　　“谢谢队长”
　　众人欢呼起来，一边换衣服一边讨论下个星期吃什么，仿佛忘记了童谨的存在。几人推推搡搡走出了澡堂，副队在最后。他不经意间回头看，澡堂大门比其它地方要暗一个度，活像是张着大口的怪物。他打了个寒颤，连忙赶上最前头的何远之，问:“老大，你怎么让他乖乖过来的？半夜来澡堂总不可能是请他洗澡吧。”
　　何远之冷笑，
　　“呵，那是因为他喜欢老子。”

　　周六的晚上，何远之从城中心回校。已经很晚了，弯弯折折的巷子里几乎没有人通行。昏暗的路灯照亮脚下的路，他踏着影子行走在这半片黑暗之中。突然，他的脚步里有了回音。他皱眉，加快了脚步，脚步声里的回音却还是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前面就是转角，他冷哼一声，拔腿跑过转角，然后立刻背靠着墙壁，把身上的T恤脱下来绕在手臂上。做好准备后他微微蹲伏，全身肌肉紧绷起来，像一只豹子专注地盯着拐角。但跟随他的脚步声却是消失了。
　　何远之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他掏出手机，一边盯着拐角的地方，一边按110。正在他按下最后一个键时，从上方，两米高墙上落下了一个人，重重砸在他身上。“唔”，他猝不及防地痛呼出了声，整个人被压在潮湿肮脏的地面上。那人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把他两只手往后扯。
　　何远之疼得冷汗直冒，他的左臂有旧伤，再加上刚才的冲击，怕是要脱臼了。他咬紧牙关，尽量顺着对方的力气走，趁对方还没有防备时双腿反绞住他的脖子，猛地往侧面一带。
　　“咔嚓”，清脆的一声响后，两个人一齐倒在地上。何远之捂着脱臼的左臂翻滚起身，立刻往外面跑。没跑两步，又被一股大力踢倒在地，脸颊胸膛直接在地面擦出一片血痕。
　　意识到自己的姿势和伏地的狗一样时，何远之的愤怒盖过了害怕。他装作痛得站不起来的样子，等那人走到身边后，身体猛然发动，抱住那人的腿后摔。
　　“砰”，两人摔在地上。何远之迅速占据上位，将那人控制在两腿之间，右手去锁他的脖子，嘴里还骂道:“狗东西，还戴个面罩，没脸见人是吧？当面找我打一架啊，暗处偷袭算什么本事。艹。你认识我对吧？一见面就折我的左手。”他显然忘记自己也不是会一对一的好汉。
　　可惜单手始终是力气不够，那人并没有失力，反而一把绞住何远之脖子回拉，泄他的力，再用力一蹬，把何远之踹出几米远，接着又是一记勾拳，打在何远之肚子上。
　　“咳咳…咳…艹…”，何远之五脏六腑仿佛都被打的移位了，胃酸上涌，喉管像吞了烧红的钢，他跪伏在地，痛苦地咳嗽起来。那人却没有给他喘息的时间，又是一脚踹在他肩上。
　　接下去就是单方面的殴打了。那人连续几脚踢在何远之肩上、背上，力道大得鞋尖深深陷进肉里。何远之一边护着要害处一边喘着气骂:“艹你妈的，没种的东西。羡慕你爷爷身材好，受欢迎是吧，你这种人就是阴沟里的水蛭，厕所里的臭虫，你今天不打死我我明天就——嘶”骂声突然转成了抽气声。
　　对方明显是个练家子，这一脚避开了要害，直中腹部某个穴位。何远之眼前仿佛炸开了绚烂的烟花，剧痛以腹部被踢中的位置为中心蔓延到身体各处。为什么，呼吸会这么困难？他茫然地想。这种痛已经超越他能忍受的极限，他这才反应过来对方之前一直手下留情了，一种恐惧从心底涌起。
　　那人下手越发狠劲，何远之完全躲不开。他现在已经没了先前攻击时的气势，只想从这种累加的痛苦中逃开。他像个足球一般被人踢得滚来滚去，两人一进一退，最后逼近了巷子深处。
　　那人又是一记勾拳，正打在何远之脸上。等何远之回过神时，他已经脸贴着地面，倒在地上了。有一瞬间，他甚至失去了意识。鼻腔、喉管被腥臭的液体塞满了，由于刚才那下打击，似乎哪里断掉了。
　　何远之痛得快呼吸不过来了，视野已然扭曲。胃似乎是受不了这样的虐待，急着从胸腔跳出来，然而，从嘴里出来的只有胃酸。
　　他倒在血液和胃酸的混合物中，那人蹲下来，仔细看了下他的脸，对这个效果不太满意。随后站起来，甩甩手腕，一副要继续的样子。突然，他似是听到了什么声音。不太清晰，他蹲下来，凑过去听。他是不怕何远之再反抗的，他对自己的手段有信心。
　　“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何远之流着泪，不停地说。

　　“呵呵。”那人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