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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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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安默用力掐紧呼吸,面色通红,即使失氧痛苦也不松开,生怕另一边的许今昭听见她此刻狼狈的喘息。
她的猜测果然是正确的!这家里的16个摄像头都是双向的。
言安默能够在书房通过监控看见听见许今昭的一举一动,而许今昭在家里的任意一个角落,都能听到她在书房的动静。
这个家,就是一座赤/裸/裸的监视房。
而许今昭,她已经对这种全无隐私的监视生活习以为常。
这并不正常,但许今昭并不在意,为什么?
言安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沙发坐下的。
安装昂贵的恒温系统一刻没有停止运转,言安默却觉得她好像大白天撞鬼了一般,凉意从后颈往上攀升。
她心里隐隐有猜测。
但言安默不想相信。
空白一片的大脑再回神,是指尖的温度把她烫回。
“哪里不舒服吗?你脸色好差。”
许今昭拎着热壶坐下,担心的话语混着栀子香气一起飘来,温和的香气和话语,激得言安默身子一抖。
心思有异,言安默下意识地回避看她,双手揪着指根来回纠缠,垂眸回答:“没有。”
“是吗?”许今昭并不相信她说的话,担忧的目光追着定在她面颊,认真扫过。
每一眼,言安默都仿觉那温和视线像是在提醒她所做的卑劣事情,滚烫得要将她整个烧融。
心里藏了事心虚,言安默对于与之前并无二样的视线总忍不住想躲开,甚至祈求着眼神的离去。
她祈求的神拒绝了罪人的祈求。
许今昭把她身子的每一下战栗都看在眼里,身子贴得更近,唇角微翘,盯着眼前颤抖畏惧的蝶羽,轻轻重复问。
“真的没事吗?”
“别骗我好不好。”
她好担心我。
她为什么还这么关心我?我真的配吗。
言安默握拳,克制着身体不自禁的抖动,一下下摇头,努力想让那具担忧靠近的身体真切感受到她的没事。
但,事与愿违,那股清淡的栀子花香靠得越来越近,纯白的栀子想要盛开在她这朵罂粟上。
许今昭一毫一毫地挨近,空气中的香味如丝如网,不动神色地将人包裹,裹在她的指尖之中。
近在咫尺的距离,温热的喷息吹起耳边缕缕发丝,许今昭眯着眸子,不动神色地踩入言安默的亲密空间,享受这份因她而起的战栗,并以此为乐。
言安默忍着耳边断断续续的痒意,冷不丁地吹拂,迫使她不敢转眸对上许今昭的目光。
——畏惧。
畏惧从那双温柔眸子看到的包容,衬得写出那份协议的她越发卑劣。
言安默僵坐在原处,一动不动,直到一侧手臂陷入微微的软肉中,布料托起,手臂被浅浅包裹住,好软。
意识到这是什么,言安默瞳孔一缩,猛地从原地跳起!
“我真的没事!”
为了强调,言安默身体力行地向许今昭展示了她的身体状态,滑溜溜地在她面前转了一个圈,双手手腕在空中晃晃。
转完,言安默才恍然感觉,她是不是太激动了。
言安默兴奋转圈,小狗一样,可爱得让许今昭笑意忍不住浮在面颊,双手放在大腿,浅笑盯着她。
下巴微昂,光线自流畅弧度顺下,纤细的睫影落入言安默的眼中,温顺的耷拉着。
“嗯,我知道了。”
柔顺的发丝披在脸侧,明明是一张冷淡的脸蛋,言安默此刻看着,却总觉得那上面刻着乖顺二字,嗓眼发干。
若是之前,言安默在身边看到这种漂亮清冷但看着就聪明得体还待她温顺的,指定想方设法把人诱惑到身边。
毕竟,言氏很大,她既然不得不管,找一个好使还懂她的漂亮工具人,无论从哪方面说都更让她顺心些。
但如今,看着自己想要的类型真正出现,言安默丝毫高兴不起来。
因为,这是被她强取豪夺来的。
利诱可以,威逼不行,这是言安默的行为准则。
谁知道25岁的她竟然完全不是个东西,遇到喜欢的人了,把这套做人准则忘得一干二净。
现在还要她来收拾这烂摊子。
两人一站一坐,言安默居高临下站着,明明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垂眸背在身后的手却是手足无措地勾着布料。
在刚刚之前,她都是抱着要和许今昭离婚的态度和她相处,但现在......
她没有主动离婚的权利了。
强迫许今昭和她签下那份不平等的协议,好似慢性毒药般缓慢蚕食她的生活,养出了一个只听她话、随她掌控、被她诱哄得不愿离婚的可怜妻子。
就算她把自己全部的财产都作为赔付,已经造成的心的伤害又该怎么推却。
不管之前的她是做到狠心地主动提出离婚,把这样的妻子推开,反正现在的言安默没法做到。
“言言想说什么?”许今昭主动向她又贴近一些。
小小的一个动作,她为了和言安默能够对视,不得不把修长的脖颈仰得更深,细细的青筋可怜地被拉紧,勾出人的施暴欲。
言安默习惯接受这种仰视的目光,一时没觉得哪里不对。
她满心都在想如何和许今昭开口,连许今昭嘴里的称呼更改都没有发现。
“嗯......”
她神色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和眼前的许今昭说。
垂在身侧的手腕突然被捧起。
柔软的捏揉悄然包住她的惊慌,许今昭在她手背安抚着摸了摸。
言安默惊诧地低嗯了一声,看着自己的手被许今昭堪称小心地捧起,怜爱珍惜地包在掌心。
“言言在我面前,什么都可以说,我都会认真听。”
她声音软,看着自己的一双眸子简直是水润可欺,让人情不自禁地在她面前放肆。
言安默知道不能,但人就是有那么一点埋在骨子里的劣根性,越是见了柔弱可欺的的存在就忍不住得寸进尺,知道不对但还是忍不住地想对着这样的她问。
“那离婚呢?”
许今昭脸上的笑意一淡。
“默默。”她轻轻喊,换了个称呼,尾音也垂了下去。
就一个眨眼,言安默从面前人的脸上看出了真切哀伤,仿佛她说出了什么不应该的话,握住她的两只手腕抓着没动。
言安默被那样水潋潋的眸子看着,虽然许今昭没说话,她已经明白其中的拒绝意味。
许今昭不想离婚。
对于说出这样话的她,甚至还有一点哀怨,怨她为什么老是去戳她的伤心事。
“我问错话了。”
不想再顶着这么哀怨的眼神站着,言安默自己驳回了自己的说法,认了错。
许今昭嘴角肉眼可见地翘起。
言安默把这变化尽收眼里,更是头疼。
她不过随口一言,这人却因她而心情有了明显起落。
许今昭这么喜欢她啊。
言安默欲言又止,想要问许今昭一些事,一低头脖颈往下一压,许今昭脖颈上可怜绷紧的青筋顿时吸引她的目光,细细的,似乎她一只手就能扣住。
许今昭怎么要仰这么高。
身子一弯,言安默直接蹲下。
她后知后觉方才一直站着让许今昭不得不仰视看她,而妻子,是要平视的。
言安默比例好,即使蹲下也有陡大一团,人团在许今昭腿边,小心翼翼地不碰到那只受伤的脚踝,笨笨地绕了一圈。
许今昭的视线从左偏向右,刚好以她为中心顺了半圈。
膝盖挪移,骨头恰好抵住言安默蹲下后的肩膀,冲击力刚好顶开大腿间隙,有人低哼了声,快得没让人发现,言安默耳尖抖了抖。
见言安默欲言,许今昭低声问:“默默想和我说什么?”
“嗯?”言安默迷茫,她刚刚的思绪忽地打断,手腕撑在沙发侧边,忘记了自己想说的对不起。
“我说,默默想和我说什么。”许今昭没生气,又重复了一遍,这次说的更慢一点,目光落脸,要言安默听清她的每一个字。
她很认真,但太温柔,耐心也太好。
言安默在这样的注视下,刚刚平复下的种种情绪轻易被调动起来,悔恨让她道歉,歉意让她低头。
“我们,可以先不离婚了吗?”
小心,又歉疚。
言安默想要弥补,但她的弥补和悔恨也需要得到许今昭的点头。
知事以来头一回对另一人低头认错求些什么,言安默薄薄的脸皮忍不住泛红,话语出口,头也不自觉垂了下去。
心思窘迫,言安默唇瓣被咬得泛疼,她想,许今昭会不会拒绝?
提出离婚的是她,反悔不离婚的也是她,言安默担心,许今昭会不会觉得她在故意耍她,被喜欢的人像遛狗一样玩弄,不好受吧......
许今昭难得的久久沉默也佐证了言安默的猜测,她在沉默中被凌迟,终于忍不住抬眸想要看看。
许今昭一直在看着她。
目光专注,眼睫下的阴影都只向她扑闪。
在言安默羞耻想要再低头前,许今昭终于慢条斯理地开口。
“先不离婚?”
她重音落在“先”字,眉峰也轻轻下压,言安默没听出不对。
“嗯...”
言安默只当许今昭是在疑惑她为什么出尔反尔,她想解释,想把自己的心思解释给许今昭听。
下巴微微昂起,言安默强迫自己直视那双温润的眼,那双眼明明很柔,但她却觉得能看进她的心,把她此刻的心虚看得一清二楚。
这种被一览无余、什么也藏不住的感觉让言安默想躲,躲无可躲。
许今昭只是看着她,什么都没做,是她自己想太多。
耳尖没法控制地变红,红的发烫,言安默忍着心里的歉疚,扣着沙发解释。
“对不起,我刚在书房看了之前签的协议,那上面的条款,很差劲....我做了很多糊涂事,对你不好,所以我想弥补你,我会好好弥补你。”
言安默担心她误会自己还想继续折磨她,连忙补道。
“但我绝对不是想故意赖着你!我知道你是我抢回来的,我现在想知道你的心意,如果你想离婚,我随时都愿......”
她的“愿意”被许今昭截止。
“默默,我们不会离婚。”许今昭说的轻而肯定。
四目相对,看着那双眸里仍旧存在的犹豫,许今昭本来放在腿上的手腕往前半曲,她靠近,言安默就不得不退,身子绷紧,呼吸比肌肤先纠缠一步。
言安默一路后退,直到后腰撞在硬硬的茶几边,她眼神一晃,正想说些什么,许今昭低声开口,打断她的思绪复温。
“没有先不,没有我想,是——不会离。”
后路皆断。
许今昭选了一条路就走到底,撞的头破血流也不回头。
言安默抵紧的后腰撞得好疼,疼的她心也揪起眼也泛酸,痛觉神经牵连着她全身,就连大脑皮层似乎也被这种挣不脱推不开的疼痛捋平,又爽又疼。
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坚定选择。
她仰着脖颈看着许今昭,头顶的射光打在她脸庞,朦胧了她的神情,清冷面孔上浓郁的情意可以轻易打动很多人,但言安默不明白。
许今昭就这么喜欢她吗?
即使是见不得光的地下妻妻,即使她因为自己导致事业坠谷,即使她们之间被人为塑造了那么多横沟,她也,还是不离。
爱意如潮,漫到第一次来到海边的人的小腿,涨高的每一厘都死死压着她的肌肤,要将她掀到浪潮头。
可她不会冲浪。
言安默迷失在眼前卷起的大浪,许今昭开口,递去一叶扁舟,要她清醒地明白她的喜欢。
“你知道我的心意了吗?”
许今昭开口,言安默情不自禁地顺着她的动作而移动视线。
看着她勾起耳边的碎发让那双线条柔和的眼睛更显温柔,看着她为了确定自己的心意而又主动地俯低身子,只为来听她的意见。
许今昭真的好喜欢她。言安默明白了。
言安默想回答,但她嗓子好干好闷,被涨高的羞耻心糊住,什么好听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用目不转睛的眼睛来告诉许今昭她的答案。
——嗯,我知道。
但许今昭看不懂。
“怎么不说话?不知道吗?”
许今昭身子俯得更低,言安默看清她面上的红意,说出这样的话对她而言似乎也是一种负担,言安默生出些歉意,她又让许今昭多了负担。
“你回答了吗?可我没有听到,怎么办。”
许今昭越逼越紧,言安默早已退无可退,她不明白许今昭为什么一定要她开口回答,点头不行吗。
属于另一个人的呼吸已经逼近她咫尺,言安默羞耻于承认知道另一人喜欢她的心意且要她做出回答,半边身子都为此发麻。
言安默小声地嗯了一声,细弱蚊蝇。
暖白的射灯下,言安默侧开的面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睫毛投下阴影隐住她的耻意,唇瓣咬得艳红都不愿开口。
看着像是被她欺负惨了。
可是,不够。
她不敢看我,她怎么还是不敢看我。
许今昭仗着言安默此时的怯意大胆用目光在她脸上一寸寸吻过,贪恋着每一抹因她而起的红晕,见她如此尤显不够,“嗯?你说喜欢我?”
“?!”
言安默震惊于她的胡说,五官不再紧绷,眼下的一点红痣被潮红推得更高,好红好美好想亲。
许今昭在言安默看来时垂睫,敛去所有恐怖贪欲,只是强调。
“我想听你的回答,你说过,只有你亲口应下的才是真的。”声音弱下,许今昭声音放轻,气音含糊,“我怕......”
她表现的很没有安全感,像是被骗过许多次。
“言安默”之前也曾和她有过这样的场景吗?“言安默”谎话连篇了吗。
许今昭嘴里的怕听得她心口堵堵的,难受得喘不上气。
言安默哪里还说得出其他话。
“嗯,我知道你的...心意。”
“我会好好补偿你。”
羞耻于言语回复情意的人还是软了嗓,一把嗓音清亮好听,即使压着,落在许今昭耳里是最动听的字音,绯红的面颊是替承诺系上的漂亮丝带,十足的诚意。
许今昭愉悦地笑了。
心里的空缺被潮红的脸和软下的话填满了,身体的渴瘾也趁势从各个角落里钻出来,抚摸,亲吻,要亲密无间的,要热烈得让她喘不上气才好。
“默默。”许今昭不满足两人只是目光交缠,不够。
言安默安抚着发烧的耳朵,有些不敢看许今昭,低嗯了声。
许今昭眸眼一深,手掌柔柔地捧起那双不敢看她的眼,直勾勾地望进。
“你会给出一份我满意的补偿吗?”
会吗?言安默猜,可她和许今昭一点也不熟,许今昭要的,她怎么知道呢?
“你想要什么?”既然提了补偿,言安默态度大方,“我有的,我能给的,都给你。”
如果许今昭有想要的,恰好言安默能给的,言安默都能给得起。
“言安默”能给的,言安默当然也能。
许今昭喜欢她的大方,更喜欢言安默对她的坦荡,作为心喜的报答,她决定回以同样坦荡。
“我想要——”
言安默的视线中,被她夸赞过的漂亮面容向她压近,眼尾笑意在灯光中越发朦胧,看不清的紧张致呼吸紧张,下颚被一只手温柔抬起,指节热烫。
目光掠视,空气里似乎炸开无声的静电火花。
属于许今昭的指尖一点点上爬,注视一点点落下,温热的指腹和温凉的眸光同时停留在面孔。
冰热两重天把她夹在中间,言安默的心跳不受控地乱跳,两片湿润的唇瓣微微张开,舌尖弹起。
她想喊停。
可,一股痒意顺着她的脊椎骨缓缓爬行,啄吻她的每一根神经,她痒的发抖,因为此刻许今昭的热烈目光而颤。
目光爬过眼皮,移到鼻尖,强烈的被注视感直白得让言安默忍不住闭眸,想要躲避。
她想起来了,她给不了的东西。
许今昭要的是什么?
是拥抱,亲吻,还是......
言安默不知道,她只是因为许今昭的注视而发颤,隐隐从那抹柔柔的注视下窥见欲望的苏醒,热的灼人。
许今昭要的是——
“这个。”
指腹压在唇面。
许今昭的呼吸停在言安默鼻尖,先偷了个吻,热而潮湿的视线沉下,笑意勾人。
言安默的心脏跳得快要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