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里的响屁》麦芒的狗

4、第 4 章

　　于是，应天赐挑了个日子，带着五十两钱币，和马夫一起上路了。这一天阳光明媚，空气里都是芬芳的花香。真是个适合在自家院子，喝着冷饮，摇着蒲扇的清凉日子。说实话，应天赐一点也不想去什么都城去学手艺，在家里有吃有喝不挺好的。而且他的幼时伙伴也都在平江。但是无奈，如今父母年事已高，总不能倚靠他们一辈子，而且像他这样只吃不赚，迟早有一天要把家底吃空的。
　　偏偏每次吃还都挑好的吃，一定要口感好，螃蟹一定要时令最新鲜的，搭配清甜的橙肉，对厨子的刀功也很挑剔，一定要保留食材最佳的风味，展现舌尖的风采和美味。说白了，就要既要好看，也要好吃。他们家的厨子都已经换了好几个，街里街外都知道这位应家小少爷口味极为挑剔，虽然重金聘请厨师，但是厨子往往干不到半年便主动请辞。理由都是一样的，你家小少爷口味很挑，每天脑子里都是五花八门的食物，每天都要换着花样做给他吃。在应府当厨子，简直比在皇宫里当厨子还累，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后来，有一个叫言婆婆的过来，接下了这个烫手的山芋。每天都做不同的好吃的给这位应少爷吃，不仅让少爷大加称赞好吃，而且几天之内还不重复花样。真的是让人大为咂舌。就这么，言婆婆在应家一直干了下去。她对应天赐的口味十分知晓。现在一想到离开家，就要离开言婆婆做的美食，应天赐心中不禁泛起一阵苦涩。这时，就在他没走出家门几步，言婆婆向他走了过来，递给他一片荷叶，“公子，这里包着的是你最喜欢吃的栗子糕，路上饿了就吃点”。应天赐听完，眼泪都掉下了几滴，洒在碧绿的荷叶上，格外楚楚动人。言婆子让他别哭了，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为了这点吃的哭成这样，实在让人笑话。应天赐一听，哭的更是稀里哗啦，“我这都要马上去历练了，哭一下怎么了。男儿有泪不轻弹，难道男儿就不能哭了。谁说的只有女子才能哭？”言婆婆也没再安慰他，这位公子爷以后还有的要成长，她就不多话了。想到这她便和公子道别了。
　　话说，这位马夫是应府的家丁，名唤应小六，从小就和应天赐一起长大。应天赐对他也不差，有他一口肉吃便少不了应小六一口汤喝。他们虽然是主仆关系，但是也情谊深厚，像是拜把子的兄弟。小时候，有一次应天赐去私塾里上课，由于前天晚上去酒楼吃了一顿美餐、喝了美酒以后睡着了，所以把先生布置的背诵忘得一干二净，第二天被先生罚抄课文一百遍。应爹知道这事后十分生气，责令应天赐当天不抄完不给放饭。应天赐手都要抄软了，才抄了八十遍，饿得眼冒金星，好像有一圈星星在他眼睛周围转。最后还是应小六模仿他的字迹，帮他抄了二十遍，在窗子钻了个小缝偷偷递进去，才补齐一百遍，吃上了一口热饭。当时，应天赐看到塞进来的纸，眼泪汪汪，感叹一句，“不愧是小六”，自那以后，应小六和应天赐的兄弟情谊就愈发深厚。表面是主仆，实则心里却是如同亲兄弟一般。
　　刚才被走过的一个土匪拦路打劫，应小六还惊魂未定。谁成想，这位公子倒是气定神闲，让小六继续驾车往前。从平江府到临安府要三百六十里路，一天大概是三十公里，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估摸着应天赐他们要走上个六七个日子到临安。走之前，应老爷娘还让苍天多留几个心眼，外面自然比不得家里。果不其然，这才两日光景，就遇到土匪了。那土匪戴着黑色面纱，没有看清正脸，但皮肤黝黑，凶神恶煞，简直就像一个黑风怪一样，尤其是那一脚把应小六踹倒在地，现在应小六屁股还疼呢。这里的人竟然如此野蛮粗鲁，应小六摇了摇头。不过好在公子毫发无伤，他又欣慰一笑。“公子对我有恩，这番出行我定要护送公子周全。”
　　这边，姜星命拿着手里抢到的一点钱，心里乐开了花。真的是天上掉陷饼，解了我的燃眉之急。现在肚子吃饱了真是满足，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抓紧赶路，用口袋里的钱来生钱，然后把钱全部花掉，一个铜板也不要留，好好地享受一下生活。接着，星命的脑子里又浮现了鲜美的小肥羊的味道，她忍了忍口水，抓紧往前走。白天的时候，根据鼻子灵来判断事物的方位。晚上的时候，就窝在树底下打个盹睡会。晚上星命还特意在自己身上多盖了些柴草，以掩人耳目。经历了先前那家黑店，星命可是狠狠地长了个记性，千万不要去那留宿吃饭。这荒郊野岭一家店，谁知道是不是黑店。这次要是去消费，一定要去人多的地方，一家不行咱就再换一家。现在就一家店，好不好，也不知道，这不摆明了被坑吗。好不容易天上掉点钱币下来，我可不能浪费这些钱币。星命握紧了一小包沉甸甸的银子，把它们放在肚子底下压着。我的小银子啊，我的肚子可就指着你填饱了。说完，星命心满意足地睡着了。梦里她还在继续大吃特吃，银子花也花不完，吃的吃也吃不完，简直就是神仙一般的生活。不对不对，星命本来就是神仙，应该是比神仙的生活还快活的生活。星命抓着大把大把的银子，笑得嘴都合不拢，“都是我的都是我的”然后她笑醒了。
　　醒来以后，还在这荒郊野岭的，星命的心里一阵凄凉。这时刚好一片枯黄的叶子连同一泡鸟屎砸落在她头上，星命的怒火一把升到了极点，心情一下子从悲伤转为了愤怒。什么鸟，也敢在老娘面前撒野，气死我了。本来星命准备掏出自己的弹弓，把鸟给打下来烤了吃。没想到鸟早已经跑远了，还留下嘎嘎两声响动。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头一回见到如此胆大包天的鸟，连本姑娘也不敢惹，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我要把它做成红烧鸟肉蘸茄子酱吃，哼，星命边走边骂骂咧咧。偏偏这头上的鸟屎也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顺着星命的额头往下淌。救命啊，受不了了，星命赶紧找了个湖，把头上的鸟屎给洗掉了，顶着湿漉漉的头往前走。没多久，她看到前面有一座城门，还有不少人往那个方向走。看来这前面应该就是宋朝的某个都城了，这里面估计有不少好吃的，先进去瞅一瞅。
　　姜星命于是乎，穿着一身黑衣进入了临安府。这么大个城池，出入也不需要严格的审查，星命和其他商贩一起鱼贯涌入都城。才一进去，星命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临安府内好不热闹，大街小巷家家店铺都张灯结彩，有卖扇子的店铺，门口放着“重金雅扇”的招牌。还有卖参苓补膏的杂货店，左悬“参苓补膏”，右悬“各色油果”招牌。酒肆的门前放着“天之”，“美禄”两块招牌，酒肆老板长得胖乎乎的，脸上洋溢着油光满面的笑容。不，准确的说是赚得财光满面的笑容。反正都走了这么久了，嘴好干，星命寻思着就在前面八仙茶坊坐下来歇歇脚。这茶坊装修得还挺气派，总共有两层楼，且附近都是酒楼、浴场、勾栏瓦肆，客流量极大，可以说是地处商业贸易中心。来来往往的人，除了有平常的百姓，还有一些商贾子弟，一看就在胡天海地地吹牛，炫耀着自己的蹴鞠技术以及自家钱财、如何如何耗费巨资打造的避暑山庄。那滔滔不绝的话，说得都没完。星命听了都不禁咂舌。
　　原来这凡人话竟这么多，每天没事干，光说话都能说个老半天。真的是闲得不行，哪像自己，虽说是个神仙，但每天还要赶星星下班。突然想到星星，星命一想不好，这下可得旷工了，好几天都不上班。哎呦喂，这个月的工资要没了。一股难过之情涌了上来。不过这不是我的问题，都怪那个狗屎扫把星，要没有他，本姑娘早就回安神殿拿饷银了。想到这，星命啐了一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