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是好东西》花儿兔三跳

163、喂狗

　　“啊啊啊！呜呜呜！我的初吻啊！”

　　夜色漆黑，院中传来女子嚎啕。

　　赵武李文两人缩在墙角，皆是鼻青脸肿，血污满面。谁让消失多天的煞星突然回来，正抓到两人偷看女子洗浴，直接上来一顿殴打。

　　这段日子她不在，两人日夜烧香拜佛，只求她死外面才好，谁知……她又生龙活虎回来了！非但没被鬼吃掉，还让鬼甘愿为她去轮回。

　　唯一让两人舒心的：是这恶毒双马尾被鬼给轻薄了。

　　怎么就只是亲了个嘴呢？

　　两人蹲在墙下，凝望不停洗脸的千秋尔，皆都止不住心底恶毒的想法。

　　“啊啊啊，气死我啦！”千秋尔猛地抬脸，湿漉漉的面孔一转，盯向墙下的两人冲来。

　　两人立刻抱头：“小人知错了，大人饶命啊！”

　　千秋尔撸起袖子打了两人一顿，气冲冲转身，准备再洗脸漱口，却正好看到端盆走来的陆歧真。

　　他与她对望一眼，拧干毛巾走来，执起她手心轻轻擦拭，道：“都肿了。”

　　赵、李两人闻言，一口气喘不上来，彻底晕去。这看着温文尔雅的公子，见她如此暴戾，竟是心疼她手打肿——好没天理。

　　千秋尔气得胸口起伏，目光沉沉看他俊美的脸，他为她擦手心，又抹过她的脸，将她松散的长发扎紧。

　　面对她的注视，他神色沉静而温柔，只眉眼间那股忧郁散不尽。

　　千秋尔的目光从他双眼落下，停在嘴唇。陆歧真这才有了些忐忑，将脸偏去，不让她看。

　　千秋尔跑回石桌前，饮茶漱口，再将脸埋入盆中，反复搓洗。再抬头时，段凌霄也来了。

　　“呜呜！”千秋尔看见他，立刻哭出来，很是委屈，“阿段！”

　　段凌霄无声叹气，走近她两步，“嗯”了声。

　　千秋尔手掌抹泪，可泪水越涌越多，本就满是水渍的脸，更显得一塌糊涂，“你说，我的初吻怎能给这种坏家伙啊！”哭腔浓重。

　　段凌霄听到这话，却面色通红。

　　千秋尔眨动湿漉漉的泪眸，疑惑道：“你怎么了，阿段？”

　　“没、没事。”段凌霄看了眼陆歧真，更觉心虚，摆摆手，“我、我先回屋。”

　　段凌霄略显僵硬离去，回到屋中，立刻打盆水洗脸。洗了三四遍，俊秀的脸再从水面露出时，仍是满面通红。

　　初吻。

　　他忽然意识到。

　　小千的初吻不该是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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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人鬼的谜团解开，山庄内紧张的气氛却并没因此缓和——人族天师看上鬼族女子，不仅将其囚困，还主动伤害同胞逼她吞食？

　　众人对此无法信服。

　　当日的幸存者便成了焦点。

　　山庄大堂内，几位天师召开真相大会，请幸存者讲述事件经过。可十中有七都是说：“那潘玉是被女鬼用邪术勾了魂，却不曾想反噬自身，失智的潘玉反将她囚困，这叫恶有恶报，大家不可只看表面啊！”

　　剩余的两个幸存者，一人沉默，一人几次想要开口，都被台下的家人眼神警告，收了声。

　　“装聋作哑，颠倒黑白，强行挽尊有何意思？！”段凌霄听不下去，直接起身，指向台下坐着的陆歧真，“我们人族有叛徒，但也有侠士，这位陆公子不就率领众人潜伏去救同胞了吗？”

　　陆歧真并不是想被当众注目，况且……众人看他的眼神，总会不自觉变得复杂与唐突起来。

　　千秋尔坐在他身侧，一把将陆歧真按向肩膀，袖口遮住他的脸，直白喊道：“我的男人，谁再看一眼，我就吃了他眼珠子！”

　　众人啧啧两声，却也收回目光。

　　这灵猫潜入鬼族有功，可是否清白出来就不得而知了，何况还听说那被她利用的男鬼曾对她深情表白。眼下再看陆歧真，目光中不由带了些同情。

　　“尔尔，我们走。”陆歧真牵过她的手，比起厌恶众人看自己，更厌恨他们此刻看向千秋尔的目光。

　　两人走出大堂。

　　外面日光明媚，千秋尔哼着歌，摇晃与陆歧真相握的手，忽然笑转头，恰好撞到陆歧真偷看她的视线。

　　陆歧真睫毛急颤，垂下眼。

　　“嘿嘿，他们暗中说我脏呢！”千秋尔抱他手臂，直咧咧笑问，“安安觉着我脏吗？”

　　“当然不！”陆歧真立刻道，神情震惊又困惑，仿佛惊骇于千秋尔会如此作想，他按住她肩膀，认真看向她双眼，“尔尔莫要听那些胡说，他们心脏看什么都是脏的，况且……”低下头，神情落寞。

　　“怎么？”千秋尔摸摸他的脸。

　　陆歧真笑笑，握她的手朝前走，道：“我们去花园逛逛，看花看树，不理这些人心龌龊。”

　　脏。

　　倘若要说脏，那么满身秽气的他，不该才是脏吗。

　　两人去往花园，经过某座院子前，看到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坐在石阶上，边刷牙，边从木桶里甩出肉块，她面前两只高大的黑狗立时扑去抢吃。

　　千秋尔脚步顿住。

　　那女子也看到了她，嘴边泡沫洁白，眼神懒洋洋扫过两人，道：“呦，你道侣小模样长得还真不错。”

　　陆歧真眉头狠皱。

　　他厌恨极了所有人见他第一眼总提这点，仿佛他是什么观赏物。

　　千秋尔注意力却不在此处，干笑两声，指了指湫女手边的木桶，道：“该不会是……”

　　“对！就是那个杂.碎！现在他是真的碎了！”湫女提到他，脸容气愤扭曲，五指朝桶里狠狠一抓，捏出血肉噗滋声，大把的肉块朝空中泼洒，“去死吧你这畜生！死吧死吧！”

　　黑狗汪汪数声，甩着尾巴去追肉块。

　　陆歧真面露嫌恶，拉着千秋尔退后，避开几块溅到身侧的肉块。

　　湫女阴笑：“他还以为，我将他从众人眼前带走，是我惦念他，不忍他死去，哈哈哈，竟有如此傲慢自大之人！”双眼直勾勾盯来，“你们该不会真以为他是深情吧？”

　　那眼神仿佛千秋尔敢说一句“是”，或者“可是”，湫女都会扑上来咬死她。

　　千秋尔摇摆双手，笑道：“自然不。”

　　湫女哼了声，又开始疯狂刷牙。

　　“尔尔，我们走吧。”陆歧真柔声道。

　　千秋尔点点头，脚步朝前，却还是不住回望湫女。这时，却听一阵凌乱的脚步从后响起。

　　只见五十余人齐聚，雄赳赳朝湫女而来。

　　“天啊，这只鬼族在作甚？！”为首的赶来，正看到湫女从桶里捡出肉块，悠然丢给黑狗。

　　湫女漫不经心抬眼，盯着他道：“我在喂狗啊，你若老实趴地上冲我摇尾巴，我也可喂你。”

　　“……你！”男人气得脸色发青。

　　身后其余人也整齐赶到，同样看到湫女可怖的举动，一种物伤其类的愤怒与恐惧在众人心中燃烧。

　　毕竟自己人多，而这鬼又实在猖狂，为首的怒吼：“除鬼驱邪是每个正道人士都该做的！杀了她，保护庄子和平！”

　　“杀了她，保护庄子和平！”数十怒喝随之齐响。

　　千秋尔抱住陆歧真手臂，指了指这群人：“你当时游说人族去解救人质，有他们中的谁吗？”

　　陆歧真扫去一眼，只用眼角略瞥了下，似乎多看一眼都污了自己，很快将目光投向千秋尔，摸摸她发辫，温声道：“只两个。”

　　而这群人也看到了不远处的陆歧真，喊道：“陆侠士，快来，我们再一同讨伐鬼族啊！”

　　陆歧真牵住千秋尔的手，感受她的温度，看向这群人浅笑道：“我不过是资质平庸的散修一枚，当初也不过是担忧家中姊妹，想与同病相怜者前去救人罢了，实乃私心，是以担不起侠士之名。”

　　众人皱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一道空灵的笑声飘下。只见飞檐上站着个风流修长的身影，面纱飘飘，手中一把折扇悠悠挥动。

　　“你们要杀她？”桃伯桃语气活泼，似乎充满兴趣，“诶诶，为何为何？我听说是那人族天师囚困她的啊？”

　　众人看着这美艳的人，纵有面纱遮容，但那气度，那声音，也能觉出她的脸该有何等惊艳。

　　为首的男人笑呵呵道：“姑娘有所不知，这其中蹊跷颇多，说来着实漫长。姑娘若是感兴趣，赏光来敝舍喝两杯茶……”

　　“我看你也是想死！”湫女砸来一坨肉块，正正砸到男人脸上，而她砸完又继续刷牙，仿佛刷牙的动作是一刻不能停的。

　　男人摸了摸脸上的血污，吼道：“这女鬼猖狂至极，杀了她！”

　　一声吼，众人齐齐冲去。

　　“竟都不演一下呢。”桃伯桃卷了卷发梢，狐狸眼微眯，睨视下方的乌合之众。

　　之前不知山庄到底有多少鬼族，所以哪怕有同胞被捕，还是彼此推脱不愿营救。如今以为只有湫女一鬼，便齐聚讨伐。

　　——仿佛杀了她，就等于之前懦弱胆怯的自己不存在。

　　更何况，还有正道天理这么一面大旗子。

　　湫女起身迎战，红舌飘飞，十指成爪，只不过……嘴里还固执地叼着牙刷。

　　“好烦。”剑拔弩张之际，桃伯桃嘟囔着揉了揉鬓角。

　　这轻飘飘一声后，他身上散发出磅礴煞气，那煞气漫过地面，因威压极大，直将众人冲锋的身影压制，全部人跪倒在地，难以直起脊背。

　　“我看看，谁敢动她？”桃伯桃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