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7凶间：当你看到的，不止是墙》暮月归

1、第1章

　　01 诡异的录像带

　　电影系的期末作业截止日临近，林生文却依然毫无头绪。他的公寓里散落着空咖啡杯和速食包装袋，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一个反复修改却始终不满意的剧本草稿。

　　"该死，"他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把又一张揉皱的纸团扔向已经溢出的垃圾桶，"为什么我就不能像艾小雨那样轻松写出好故事？"

　　窗外的雨点敲打着玻璃，给这间位于老城区的小公寓增添了几分阴郁。林生文决定出去走走，也许二手市场能找到些灵感。他抓起外套和伞，踏入阴雨绵绵的午后。

　　河畔二手市场在雨天显得格外萧条，摊主们躲在防水布下，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林生文漫无目的地闲逛，直到一个堆满老旧电子设备的小摊吸引了他的注意。

　　"小伙子，对这些古董感兴趣？"摊主是个满脸皱纹的老人，嘴里叼着一根未点燃的烟，"都是好东西，比你们现在这些塑料玩意儿结实多了。"

　　林生文蹲下身，翻检着一堆旧相机和录音设备。作为电影系学生，他对这些过时的技术有种怀旧的迷恋。突然，一盒混在旧磁带中的录像带引起了他的注意——它没有标签，外壳上只有几个模糊的数字：317。

　　"这是什么？"林生文拿起它问道。

　　老人眯起眼睛，"谁知道呢，清理仓库时找到的。五块钱拿走。"

　　林生文犹豫了一下，但好奇心占了上风。他付了钱，把录像带塞进外套内袋，雨似乎下得更大了。

　　回到公寓已是傍晚，林生文把湿透的外套挂在门后，迫不及待地取出那盒录像带。他的二手CRT电视机和VHS播放器是专门为了研究老电影而买的，现在终于派上用场。

　　"让我们看看317号藏着什么秘密。"他自言自语地按下播放键。

　　雪花屏闪烁了几秒，然后画面突然切入——一间公寓的内部。林生文惊讶地发现，那布局与他现在所处的公寓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家具略有不同。镜头缓缓移动，仿佛有人手持摄像机在房间里漫步。

　　"这太诡异了..."林生文喃喃道，眼睛紧盯着屏幕。

　　画面中出现了一个年轻女子，约二十五六岁，棕色长发，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她背对镜头，正在厨房煮咖啡。林生文注意到她手腕上有一个独特的蝴蝶纹身。

　　"陈安，你又在拍那些无聊的东西了？"女子突然说道，声音通过电视扬声器传来，带着VHS特有的失真。

　　林生文浑身一颤——房间里明明只有他一个人，但女子的话仿佛是对他说的。更奇怪的是，摄像机的位置应该是在房间中央，但那里并没有人持摄像机。

　　女子——陈安——转过身来，直视镜头。林生文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那双眼睛似乎穿透了屏幕，直接望进了他的灵魂。

　　"我知道你在看，"陈安轻声说，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微笑，"你能帮我吗？"

　　林生文的手指悬在停止键上方，却无法按下。画面突然切换，陈安现在站在客厅中央，周围的光线变得昏暗，只有一盏台灯提供微弱照明。她的表情变得惊恐，不断环顾四周。

　　"它又来了，"她颤抖着说，"求你了，如果你在看这个，帮帮我——"

　　画面剧烈晃动，仿佛摄像机被摔在了地上。林生文看到陈安的双脚快速移动，然后突然被拖向卧室方向，她的尖叫声充斥着整个房间。最后几帧画面是卧室门猛地关上，然后一片漆黑。

　　录像结束，电视屏幕恢复成蓝色。林生文呆坐在原地，额头渗出冷汗。他的公寓突然变得异常安静，连窗外的雨声都消失了。

　　"只是个学生电影，"他试图说服自己，"特效做得不错..."

　　但当他起身准备取出录像带时，电视机突然又亮了起来，播放着雪花噪音。林生文僵在原地，看着雪花中逐渐浮现出一张扭曲的脸——是陈安，她的眼睛大睁着，嘴巴无声地开合，仿佛在尖叫。

　　"不！"林生文猛地拔掉电源，公寓重新陷入黑暗，只有街灯透过雨帘投下模糊的光影。

　　他颤抖着点燃一支烟，努力平复呼吸。一定是太累了产生的幻觉，或者是某个学生的恶作剧。他决定明天去找那个摊主问清楚这盘录像带的来历。

　　当晚，林生文辗转难眠。每次闭上眼睛，就会看到陈安那双直视他的眼睛。凌晨三点，他被一阵细微的刮擦声惊醒——声音来自卧室门的方向。

　　林生文屏住呼吸，盯着那扇微微晃动的门。他没有养宠物，公寓里应该只有他一个人。

　　"有人吗？"他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异常响亮。

　　刮擦声停止了。林生文松了口气，正想躺回去，却听到一个清晰的女声从门缝传来：

　　"你能看见我..."

　　林生文的心脏几乎停跳。那声音和录像带中的陈安一模一样。他僵在床上，看着卧室门缓缓打开，露出后面漆黑的走廊。

　　温度骤降，他的呼吸在空气中形成白雾。走廊深处，一个模糊的人影渐渐显现——棕色长发，蝴蝶纹身，正是录像带中的陈安。她的皮肤呈现不自然的青白色，眼睛是两个黑洞。

　　"你看了录像，"她的声音直接在林生文脑海中响起，"现在它也能看见你了..."

　　林生文想尖叫，想逃跑，但身体像被钉在床上一样无法动弹。陈安的身影突然扭曲，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回黑暗中，就像录像带里那样。卧室门砰地关上，公寓恢复了寂静。

　　第二天清晨，阳光照进公寓时，林生文还以为自己做了一场噩梦。直到他看见地板上那些不属于他的脚印——湿漉漉的，从电视机前一直延伸到卧室门口，就像有人刚从水里走出来一样。

　　他颤抖着拿起手机，拨通了朋友王鹏的电话。

　　"嘿，老兄，这么早？"王鹏的声音带着睡意。

　　"王鹏，我需要你帮我查点东西，"林生文努力控制着声音的颤抖，"一个叫陈安的女孩，可能住过我这栋公寓，手腕上有蝴蝶纹身。"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

　　"你认识她？"林生文的心跳加速。

　　"不认识，但...我叔叔是这区的老警察了。几年前这栋公寓确实出过事，一个女租客失踪了。我记得他说过那女孩有纹身。"王鹏的声音变得严肃，"林生文，出什么事了？"

　　林生文看着地板上正在蒸发的水迹，咽了口唾沫。

　　"我想我可能找到了她的录像带..."

　　02消失的租客

　　林生文挂断电话，手指仍在微微颤抖。阳光透过脏兮兮的窗户照进来，却驱散不了他骨子里的寒意。地板上那些水渍形成的脚印已经蒸发殆尽，仿佛从未存在过——但他知道那不是幻觉。

　　手机震动起来，是王鹏发来的消息：「我叔叔答应见面，中午12点，老城警局旁边的咖啡馆。」

　　林生文看了眼时间，还有三个小时。他强迫自己冲了个热水澡，试图洗去那种被无形之物盯上的感觉。水流冲刷过他的脸庞时，他几乎能听到一个女人的低语混在水声中："快逃..."

　　"够了！"林生文猛地关掉水龙头，浴室里回荡着他急促的呼吸声。

　　穿好衣服后，他犹豫地看向那台旧电视机。录像带还留在播放器里，黑色的外壳在昏暗的公寓里像一块墓碑。林生文不敢再碰它，但又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最终，他用一条毛巾裹住手，像处理危险物品一样小心翼翼地将录像带取出，放进一个铁盒子里，然后塞进书架最上层。

　　"不管你是谁，陈安，"他对着空荡荡的公寓说，"我会找出真相。"

　　老城咖啡馆弥漫着陈年咖啡豆和烟草的混合气味。林生文坐在角落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黑咖啡。王鹏带着一个两鬓斑白的男人走了过来。

　　"林生文，这是我叔叔，张警官。"王鹏介绍道，他的眼神里带着担忧，"叔叔，这就是我朋友林生文，住在向阳公寓317室。"

　　张警官锐利的目光扫过林生文的脸，然后在他对面坐下。他拿出一个泛黄的档案袋放在桌上，手指轻轻敲打着封面。

　　"王鹏说你遇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事情。"张警官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还提到了陈安。"

　　林生文的喉咙发紧："是的，我...我想我可能找到了与她有关的东西。"

　　"什么东西？"张的眼睛眯了起来。

　　"一盘录像带。"林生文斟酌着用词，"里面记录了一个叫陈安的女人的日常生活，但最后...发生了可怕的事情。"

　　张警官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他打开档案袋，取出一张照片推给林生文。照片上是一个笑容明媚的年轻女子，棕色长发，穿着碎花连衣裙——正是录像带里的陈安。她的左手腕上，那个蝴蝶纹身清晰可见。

　　"陈安，"张警官说，"28岁，自由摄影师。七年前，也就是18年11月15日，被报告失踪。她当时就住在你现在住的公寓——向阳公寓317室。"

　　林生文感到一阵眩晕，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照片："后来找到她了吗？"

　　张警官摇摇头，从档案中抽出几张现场照片。林生文看到熟悉的公寓布局——他的客厅，他的厨房，他的卧室——但家具摆放略有不同。最后一张照片显示卧室地板上有一大滩已经干涸的深色污渍。

　　"现场没有打斗痕迹，"张警官低声说，"但卧室地板上检测到大量血迹，DNA与陈安吻合。奇怪的是，血迹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分布模式，就像被什么东西拖拽过。"

　　林生文想起录像带最后陈安被无形力量拖走的画面，胃部一阵绞痛。

　　"案子最后怎么结的？"他问。

　　张警官和王鹏交换了一个眼神。"官方记录是'失踪，疑似他杀'，但实际上..."老人压低声音，"上面要求我们尽快结案。有人不想让这个案子查得太深。"

　　"为什么？"林生文追问。

　　"因为陈安不是第一个。"张从档案底部抽出一份名单，"过去二十年，向阳公寓共有五名租客失踪，全是年轻女性。最早的可以追溯到99年。模式都一样——没有强行闯入痕迹，卧室有血迹，但尸体从未找到。"

　　林生文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他想起昨夜那个站在他卧室门口的苍白身影，和她被拖回黑暗前的警告："现在它也能看见你了..."

　　"林生文？你还好吗？"王鹏担忧地碰了碰他的手臂。

　　林生文猛地回神，发现自己的咖啡杯正在剧烈震动，深色液体在杯子里形成小小的漩涡——但桌子其他部分纹丝不动。张警官盯着那个杯子，脸色变得煞白。

　　"孩子，你最好搬出那间公寓，"老人严肃地说，"立刻。"

　　"已经晚了，"林生文苦笑，"我想它已经盯上我了。"

　　他简单描述了昨晚的经历，包括那些水渍脚印和陈安的警告。张警官听完后，从钱包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他。

　　"这是我认识的一个...专门处理这类事情的人，"张说，"她叫杨忧，是个神婆。如果真如你所说，你可能需要专业帮助。"

　　林生文接过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电话号码，没有其他信息。

　　"还有一件事，"张警官犹豫了一下，"当年调查时，有个住在你楼下的老人——李常德先生——声称在陈安失踪当晚听到楼上传来'水声'。我们当时以为只是老糊涂的胡言乱语，但现在想来..."

　　"水声？"林生文想起那些湿漉漉的脚印。

　　"对，就像有人从浴缸里爬出来的声音。"张警官合上档案，"我建议你离那个李常德远点。他有点...古怪。"

　　离开咖啡馆后，王鹏坚持要陪林生文回公寓。两人走在黄昏的街道上，影子被拉得很长。

　　"你真的相信这些超自然的东西？"王鹏问，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掩饰紧张。

　　林生文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视线被街对面一个站在阴影里的身影吸引——那是个佝偻的老人，戴着破旧的软呢帽，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当注意到林生文的目光时，老人缓缓抬起手，指向向阳公寓的方向。

　　"我想我们刚刚见到了李常德先生。"林生文低声说。

　　回到公寓楼前，两人发现那个老人已经站在门廊处等候。他比林生文想象的还要苍老，皮肤像羊皮纸一样布满皱纹，但眼睛却异常明亮。

　　"新来的317住户，"李常德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你见到她了，是不是？陈安小姐？"

　　林生文的背脊一阵发凉："你怎么知道？"

　　李常德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公寓有自己的记忆，年轻人。特别是317室...它记得每一个住过的人。"

　　王鹏不安地动了动："我们该走了，林生文。"

　　"等等，"林生文拦住他，转向老人，"李常德先生，你说你听到过水声？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人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不只是水声...是湖的声音。就像遥远的波浪拍打岸边的声音。但最可怕的是..."他凑近林生文，呼吸带着陈旧的烟草味，"我听到陈安小姐在尖叫，但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认出。"

　　"认出什么？"林生文追问。

　　李常德摇摇头："有些东西最好不要知道。离开这里吧，趁你还能走。"说完，他蹒跚地走向地下室入口，消失在黑暗中。

　　"真是个愉快的老头。"王鹏干笑一声，但声音里毫无笑意。

　　进入公寓后，林生文立刻感到不对劲——温度比外面低至少十度，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潮湿的霉味，就像久未开启的地下室。更令人不安的是，他明明记得离开前把录像带锁进了铁盒，但现在那个铁盒却放在茶几上，盖子敞开，里面空空如也。

　　"怎么了？"王鹏注意到他的表情。

　　"录像带..."林生文指向空盒子，"它自己跑出来了。"

　　王鹏皱起眉："你确定放这里了？也许你记错了..."

　　一声微弱的女性啜泣突然从卧室方向传来，打断了他的话。两人僵在原地，恐惧在空气中凝固。

　　"你听到了吗？"林生文低声问。

　　王鹏点点头，脸色惨白："我们得离开这里，现在！"

　　就在这时，公寓里所有的灯同时闪烁起来，电视机自动打开，屏幕上满是雪花噪点。一个扭曲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既像电磁干扰，又像人声的碎片："帮...我..."

　　林生文感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冲动，朝电视机走去。屏幕上的雪花逐渐形成一个人形轮廓——陈安，她似乎在水中挣扎，长发像海草一样漂浮。

　　"林生文，别过去！"王鹏喊道，但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林生文的手触碰到屏幕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他的视野突然被一系列破碎的画面淹没：

　　陈安在深夜的公寓里，举着摄像机自拍；浴室镜子上出现陌生的手印；卧室衣柜门自行打开，露出后面一片不可能存在的黑暗空间；最后，一只苍白浮肿的手从浴缸排水口伸出，抓住陈安的脚踝...

　　"林生文！"王鹏的摇晃将他拉回现实。电视机已经关闭，公寓重归寂静，只有林生文急促的呼吸声回荡在房间里。

　　"你刚才像被催眠了一样，"王鹏惊恐地说，"眼睛全黑了，嘴里还说着奇怪的话...什么'它在墙里'..."

　　林生文颤抖着举起手，发现指尖沾满了某种粘稠的黑色物质，散发着腐水的气味。他冲到卫生间想要冲洗，却在拧开水龙头的一瞬间僵住了——排水口里，一缕棕色的头发正随着水流缓缓旋转。

　　王鹏当晚坚持留下来陪林生文。两人把所有灯都打开，坐在客厅沙发上，轮流守夜。凌晨三点左右，林生文被一阵细微的滴水声惊醒。他循声望去，看到浴室门缝下渗出黑色的液体，正缓缓向客厅蔓延。

　　"王鹏，"林生文摇醒朋友，指向那滩不断扩大的黑色水渍，"看..."

　　王鹏瞬间清醒过来："该死！那是什么？"

　　两人小心翼翼地接近浴室。林生文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门——浴缸里盛满了浑浊的黑水，水面上漂浮着大量头发和某种腐烂的有机物质。更可怕的是，水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已经有少量溢出浴缸边缘。

　　"这不可能..."王鹏后退一步，"楼上没有住户，哪来的漏水？"

　　林生文的目光被浴缸排水口吸引——那里正形成一个漩涡，但方向是反的，不是水流下去，而是某种东西正从下面涌上来。突然，一只苍白浮肿的手猛地伸出水面，抓住浴缸边缘！

　　"跑！"林生文拽着王鹏冲向门口。两人跌跌撞撞地逃出公寓，在楼梯间几乎与一个人影相撞——是李常德，老人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一切。

　　"它找到新玩具了，"老人喃喃道，眼睛盯着317室的门，"现在轮到你了。"

　　林生文这才注意到，自己右手腕内侧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淡淡的印记——一个半成形的蝴蝶轮廓，就像陈安的纹身正在他身上慢慢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