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只想长命千岁［穿书］》不系尘

25、话疑团

　　托林长老扶贫送温暖，谢今游睡了个安稳觉，以至于第二日清晨周砚把他的房门敲得咚咚作响，他也只是翻了个身含糊不清地问道：“做什么？”

　　门那边周砚喊道：“早课要迟到了师尊！”

　　谢今游脸埋在枕头里，皱着眉想了好一会，也觉得这句对话不应该出现在自己这儿，于是道：“你要迟到了，叫我有什么用？门主说过了不可给你开后门。”

　　“师尊你是今日导师啊！”周砚抓狂。

　　闻言，谢今游榻上惊坐起。

　　穿过来以后他倒不是没给内门弟子们上过课，但是由于次数极少，且入幻境一趟扰得他分神，竟是将这事忘了个干干净净。

　　火急火燎地收拾了下楼 ，路过江听房间时他百忙之中抽出空往里头一看，见被褥叠放整齐，人分明是早早就出了门。

　　赶紧转头跟着周砚往授课堂去，一路上飞奔得太快，以至于路过的内门弟子都没有注意到这个低头赶路的虚影。

　　于是谢今游很荣幸地听到了各弟子对自己的议论。

　　他今日带的这批是新弟子，一个个的可能连谢今游的脸都没记住，说起八卦来却好像亲眼见过，描述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栩栩如生——

　　有说谢长老出身低贱，少时不要脸巴结老门主才得如今地位；有说谢长老天煞孤星接近谁谁倒霉，他世俗界的家人与老门主就是被他克死的；更有甚者说谢长老与门主秦确曾有婚约，门主不愿，二人如今关系才这般冷漠疏远。

　　总之，虽然星在门内有不可妄议长老的规矩，但是这些事被传得精彩纷呈，谁听到不想掺和着讨论几句？被抓了，那便自认倒霉咯。

　　到思过堂一跪，问知道错了吗？知道。下次还敢吗？当然！

　　就连跟在身边的周砚也在路过某一堆人的时候被话题吸引过去，谢今游扫了他一眼，无奈地摇头进了授课堂。

　　山顶的钟敲了三声，谢今游的初级弟子阵法课正式开讲，阵法理论内容晦涩难懂又没实际作用，所以真正坚持听下来的人不多。

　　他不是严厉的性子，扫了一眼课堂氛围，自己也跟着犯懒，窝在太师椅上照着书上的字念。

　　一席雪白长衫就随意垂坠在地上，长衫外面的薄纱上以银丝绣着云纹，好似活了般流淌在地面。

　　他今日因起得太匆忙没顾得上挽起头发——没错，穿来这么久谢今游还是没有适应这一头烦恼丝，常常因为压着扯着而疼得呲牙，所以用一根木簪挽起来的时日居多——于是此时长发如瀑般也垂在地上。

　　和平日里的样子总归是有些不同。

　　垂着眼皮照本宣科，忽的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掩了一半的视线中划过，谢今游懒洋洋地抬眸去看，原来是好几个清丽可爱的女弟子往江听那边扔纸条。

　　纸条折成什么形状的都有，纸鹤状兔子状金鱼状桃花状……好家伙，上课扔纸条也不知道避开老师，他心中笑骂星在门的弟子真是好大的胆子。

　　纸条漫天飞舞，江听在其中不为所动。谢今游看过去时，他正坐得端正低头做笔记，少年的手骨节分明，毛笔在他手中挥洒自如。也不知是写了些什么，收势抬头，目光就和谢今游对上了。

　　怔愣了一瞬，而后化作浅浅的笑意散在眸子里，目不斜视。

　　嗯……真是个认真听讲的乖孩子。谢今游冲他点点头就当鼓励他再接再厉，然而好死不死的是顺着这个方向，正好可以看见江听后面几排的位子上，一个躁动的人影撞入视线非常打眼——

　　作为原书的龙傲天主角，周砚的相貌放眼整个星在门，甚至是修真界，都是数一数二的俊朗，却没有任何女修看得上他，其根本原因无非是这厮整日和体修、武修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们混在一起满山跑，惹得一身臭汗，女弟子皆唯恐避之不及。

　　他此时就于一堆昏昏欲睡的弟子中间，正和后座的几个体修交头接耳，谢今游凝神一听，便听到了他们商量着下课后往后山跑云云。

　　没记错的话原书龙傲天这时候应该开后宫了才对，怎么在现下这个剧情线里，他净做些不务正业的事？

　　谢今游心中好奇，决定课后问问看自己这徒弟到底在做些什么，再怎么说也是主角，他的行为不知道会有多大程度地影响这个世界的剧情发展，着实不放心由着他乱来。

　　于是好不容易熬到讲完下课，他叫住了转身就要跟着一伙健壮男弟子私奔的周砚。

　　对方才堪堪跨出座位一步，正和最靠近的那个体修勾肩搭背，那伙人听了谢今游的声音简直就像见了恶鬼讨命，匆匆行个弟子礼就跑得不见踪影。

　　周砚哀怨地望向谢今游。

　　“……咳，”谢今游摸了摸鼻子，缓声道，“去哪里？”

　　周砚虽然对这个便宜师父不太看得上眼，但还是恭恭敬敬地答：“前些日子和师尊说起过后山鸟兽死亡之事，此事尚未断绝，甚至愈演愈烈，弟子正要和师兄们前往调查。”

　　谢今游这才记起来周砚先前确实提过一嘴，自己只当是闲聊便忽略了。

　　但周砚不同，周家是修真界中少有的驭兽世家，他从小就接受家族训练，学习与鸟兽建立联系，譬如那日在姜宅他从天而降却无人感知到剑气 ，便因他是从家中豢养的灵鹏鸟身上跃下而非御剑前往。

　　也就难怪他对此事格外看重。

　　点点头，谢今游问道：“依你猜测，是何缘由？”

　　周砚道：“是魔族所为。”

　　他语气平淡，却听得谢今游眉头一跳。

　　不自觉地偏头去瞧江听的方向，见少年尚未离开，背对这边坐得笔直，头微微低垂，还在桌案上写着什么。

　　谢今游转回身压低声音：“星在门内怎么会有魔族。”

　　“那种恶心的黑气一定是魔气不会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正在查最近有哪些人接近过后山林子。师尊放心，若有魔，我必屠之！”

　　嗯……熟悉的中二发言又出现了，你一个炼气期的菜鸡天天张牙舞爪地要屠谁呢。

　　谢今游揉着眉心摆摆手，周砚便去追他那伙同伴了。他再转过身看，见方才江听待的地方此时已是空空如也，桌案收拾得干净整齐，人不知道何时离开了。

　　看着空荡荡的授课堂，他略加思索，而后垂袖大步离开。

　　时近正午，太阳在头顶上无遮无拦地洒下来，映在雪上刺得人眼睛生疼。

　　前往议事厅的路曲折蜿蜒，雪地上有串脚印从山门方向过来一路向前延伸，似乎和谢今游的目的地是同一个地方。而后一串脚印变成了两串，他朝着新加入的脚印来处看去，是轻风小筑的方向。

　　今日议事厅还真是热闹。

　　这么想着，已经行至楼前，飞檐反宇之下大门紧闭，里头传来隐约的人声。

　　谢今游不喜窥探他人私事，所以在学会控制灵识之后，总是有意识地将五感控制在常人范围内。是以现下他只勉强分辨出正在说话的是个女人，声音柔柔地，似乎在哪儿听过。

　　他正准备退远些去院子西侧的亭中烹茶，门就在这时被拉开，从里面出来一个身披长袄的妇人，墨发梳成个发髻，上面缀了好些发饰，额边那个尤为玲珑精致，随着走动一步一响。

　　那美艳妇人神色匆匆明显不愿多待，但瞥见了谢今游，因为事发突然而不由得唤出了声：“谢道长？”

　　他这才抬眸去看来人，张嘴想要回礼，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对方名姓。

　　妇人察言观色惯了明白他的难处，眉眼间虽满是愁绪，唇线还是淡淡地弯起来，施了个礼道：“奴家是就里阁的崔荷。”

　　谢今游只是不知如何称呼，怕她误会成自己不记得这个人，心中尴尬，赶紧回了个礼没话找话：“崔姑娘近来可好？上次你托江听送还银子，回来后我怎么想也觉得不该收，毕竟怪我行事莽撞打扰了姑娘生意。”

　　闻言，崔荷杏眼睁圆，全然是不解之色。

　　他解释道：“哦，江听就是你们称呼为狗儿的孩子。”

　　崔荷摇摇头要说什么，正好这时后面传来衣袖摩擦声，随之而来的还有陈丹青连声唤着“荷儿姑娘”的声音。

　　她双眉紧拧，忧愁之色更重了，朝着谢今游道：“抱歉谢道长，奴家有事先走了。”

　　语气轻柔却极快，言罢便微微低头做了个礼匆匆离开。

　　陈丹青从厅内追出来，路过谢今游时用眼神打了个招呼，也急匆匆地追着崔荷走了。

　　目送二人离开，谢今游摸着鼻子进了议事厅，秦确正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银针茶饮着，一口下肚，招呼着谢今游过来坐下，给他也斟了盏。

　　谢今游端起来吹出一口浓白的热气：“他两……”

　　“就是你想的那样，这两人每回见面都如此，不必操他们的心。”秦确缓缓道。

　　难怪刚穿来那会自己会拿错指引，原来陈丹青和就里阁确实有些关系。他点点头表示明了。

　　“崔荷是来送委托书的，委托里提起一个人，想必你还认识。”

　　谢今游疑惑道：“谁？”

　　他和崔荷今日之前分明只见过一面，实在想不起来哪个人能是他两都认识的。

　　秦确放下茶盏，垂眸拾起手边桌案上写着委托的信纸：“赵无涯。”

　　赵无涯？

　　他手指微曲在唇边，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终于从记忆的旮沓缝里挖出来这么一个人。

　　下山取药那日误打误撞进了就里阁，当时虐待江听的胖男人被称为“赵公子”，想必就是他了。

　　思及此，他谨慎问道：“如何？他是要来找麻烦？”

　　出乎意料的是，秦确缓缓回答：“他死了。”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是被魔族之人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