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计划》飒紫露

9、黑暗曙光

　　清晨，英伦中学。
　　真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接二连三的发生了这么多可怕的事。

　　张校长站在门口，看着进门的学生，不时的摇着头，心中惴惴不安，难道是学校的风水出现了问题？这可怎么办，如果再发生什么事，就会有学生因此而不选择入读英伦了，那就真是......

　　“早上好，校长！”
　　“啊，潘哲晞，你终于回来了。”校长长吁一口气，自从昨天复课后，还没见到英伦的模范学生，把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怎么说也是班长和学校的招牌，如果连他都受这些事件的影响，不能正常学习，那（1）班的同学的学习情绪必定会有影响，那么今年的升学率可就——还好，他还是回校了。
　　看着潘哲晞，他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
　　“快去吧，同学们都等着你呢！”

　　奇怪，校长怎么会这副表情。潘哲晞点点头，才刚走不远，一道黑影快速地挡在他的面前。
　　背着阳光的脸看不清是什么表情，一双隔着镜片的眼却闪着悲伤。
　　“......你......你也回学校了？！”
　　蔡嘉明木然地点点头。
　　“哲晞，你还是快去看一下尚阳吧！”
　　“啊，”潘哲晞一征，不解地盯着他：“尚阳还没回学校吗？他现在在哪里？”
　　“那家伙昨天就去了迪斯科玩通霄，今天一大早和我约好回校又没来，他、他去了‘万城’那里了，他好象——”
　　“我知道了，那这里就麻烦你和校长解释一下。”
　　“等一下，哲晞？”
　　“嗯？”
　　蔡嘉明看着他。目光定定的，眼底里有着脆弱的执着,象是穿透一切,直达他的心底。

　　“我不想象他一样，我、想要活下去。”

　　想活下去是一个还好好活着的人提出的卑微希望，这是讽刺吗？讽刺也好，嘲弄也好，毕竟那还有为生存而给予自己希望。真正放弃自己的人才是真是无可救药的懦弱者。

　　“呯呯呯——”
　　‘万城射击场’，空荡荡的场馆内，一个男孩子正玩不亦乐乎，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手中把玩着枪，不时地快速地变幻着动作。
　　“呯呯呯——”
　　射出去的线路全都精准无比，每一下都正中红心。

　　“玩够了没有？”忍着怒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没有回头，只有带着笑容的言语：
　　“呵呵，你也来了。对不起了晞，我今天把这场子给包了，不如一齐来玩吧，我可以让你一下。”
　　“够了！”实在是忍无可忍，潘哲晞气冲冲地走过去，站在他的面前。

　　蓬乱的头发，布满红筋的双眼，颓废的神情，让潘哲晞吃了一惊。他真的竟然开始自暴自弃了吗？
　　“够了，跟我回去吧，大家都很担心你。”
　　“好啦，你真啰嗦，我玩够了，自然会回去。”尚阳嘴硬地说着，无动于衷。
　　“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这样对得起父母，对得起我们大家，对得起死去的朋友吗？”
　　尚阳僵住，慢慢地把目光移向他，沉声说：“我现在还顾得了这些吗？下一分钟，下一秒，我就不知道自己会死在哪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是我却不能告诉父母，你知道吗？一个人等死的滋味是怎么样的吗？”

　　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场子里回响，声音幽远：
　　“你知道吗？这两天我无时无刻在都想着，那里——真的好冷，她就躺在那里，躺在那个冰柜里，我实在不知还能支撑多久。我还有多少时间，没有玩够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东西我还没吃过，我还要泡很多漂亮MM呢。哈，可是现在呢，我只是等着，只能就这样无尽头的等着，这种滋味，你知道吗，比死还难受。”

　　“那你也想和她一样吗，你也想躺在那里，象她那样，不想再看一眼这个世界了？”

　　什么？尚阳膛大双目，死瞪着他，仿佛象看到了一个疯子。

　　潘哲晞平视着他，冷冷的说：“你这个样子和她有什么分别，还是你已经决定马上去陪她了。”
　　“你说什么？”尚阳恼火地跳起，冲上前捉住他的衣领，“你说什么，我能选择吗？你以为我不想活下去？！”

　　吐出一口气，潘哲晞笑了：
　　“终于发火了，我真以为你死了呢！”
　　看着他的笑容，尚阳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也笑了。
　　“没想到你又出这一招，激将法用的太多也不灵的。”
　　“是吗，不过对你肯定灵！”他淡淡地笑着，“因为你是尚阳，和我已经做了十年兄弟的人，不管怎么样，我相信你就象以前一样。那么你呢，你是否也象我一样有自信呢？”

　　尚阳苦笑着叹息，他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用手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内有着感激，他冲他笑笑：“真没想到你还是这么自信，但有时侯不是只有信心就能赢得了的。”
　　哦，是吗？潘哲晞抬起头望了一下他，轻轻地闭起眼。

　　“我只知道没有信心就肯定会输。”他张开眼，向他微笑，“所以，请你把你所有的信心都交给我吧。”

　　因为，我知道，我们谁都不想放弃，也没有谁能输得起。

　　********

　　“你来啦！”
　　“啊，我又吵醒你了吗？”放下牛奶和面包，蓝若洵有些担心。看着半坐在沙发上刚睡醒的潘哲晞，她心里一阵歉意。
　　这两天她过来看他的时侯，他常常都视而不见，陷入沉思之中，人也变得越来越憔悴，他在想办法吗？可是——看起来还是没有办法吧，他都憔悴成这样子了，身体怎么能支持得住？

　　“你们俩吃这些就够了吗？不如我——”

　　“不，不用了，你也很累了吧？”潘哲晞打断了她的话。站起身，看着窗外的天空，“尚阳在楼上刚睡着，我们都没什么胃口，吃这些就可以了，你回家休息吧！”

　　“不，我不要！”突然她跑了过去，从他身后抱住了他，紧紧地抱住了他。“为什么，为什么什么都不要我来分担，什么都不要我去做，你一个人承受这些不会太难受了吗？”
　　他转过身，看着一脸坚决的她，有一丝惊讶。
　　他心里突然涌现出一种奇异的感觉，她是不同的，不同于外表温柔的感受，不同于明爱内心的脆弱，她是坚强的。经过这么多可怕的事，她没有怨天尤人，现在还这么为他着想。她真是——

　　“我喜欢你——”在他怀中的女孩子轻声说，“我不管你是不是喜欢我，我都要告诉你，我喜欢你。我不想到死的时侯你还不知道。”

　　心狂跳着，他觉得心头一股温暖的液体在流动着，他努力控制这一股激动的情绪,用力握住她的手,他发觉自己竟然有些颤抖:
　　“我不会让你死的，因为，我也喜欢你。”

　　她慌乱地抬起头，心底里是一片混乱，惊喜交集。
　　“我......我没听错吧！”

　　过多的喜悦让她不知道说什么。这是梦吗？如果是梦，那真是她这些天来最快乐的美梦了，没有痛苦，没有恐怖，什么都一边去，此时此刻在这里只有他们俩，相互依偎。

　　咦，她这是什么表情，潘哲晞有些好笑地看着她，呆呆地她脸上有着惊喜，疑惑，征征疑视他的目光中尽是不相信。
　　他温柔地将她拥在怀中，下巴轻碰她的额头，低声说：“你没有听错，我也喜欢你。”
　　“真的吗？”
　　“真的。”
　　温润的光芒在她眼底隐隐闪动，强烈的欢愉却掩盖不了内心深处绝望的无奈。

　　是的，她相信他是喜欢她的，从他真城的话语里她可以感受得到幸福的滋味，但这实在太短暂了。因为，她就要死了，她还有多少时间可以这样倚靠在他的怀里，倾听他的爱语，这一刻对她来说竟是如此的奢侈。

　　抬起头，她笑了，有些恍惚，眼中闪烁着痛苦：
　　“我——”
　　“你不会死的。因为我决不会让重要的人死在我面前，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所以决不会让你死的。”
　　她凝视着他，有些惊异，他听得见她内心的声音吗？
　　潘哲晞屏息看着她，声音沙哑沙哑的，眼中却是无可置疑的坚决：
　　“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有办法救你们的。”

　　真的有办法吗？
　　“一定会有。”

　　蓝若洵嘴唇轻颤，她眼神幽黑，慢慢地握住他温暖的手指，一种感受在内心开始翻滚。轻靠在怀中，她闭上了双眼，让他温暖的气息围绕。
　　“你相信我吗？”
　　“是的，我相信你。”
　　静静的，房间里再也没有声音，只有不时吹进的轻风，调皮的翻阅着桌子上的纸张。两颗相拥的心紧紧相连。死亡，在这一刻变得很遥远。

　　********

　　第二天早上，不知从何时开始，晴空竟变得乌云密布，轰隆的叫嚣个不停，但却始终没有下一滴水。
　　闷热的空气让人呼吸困难，老天爷象是在和人类作对似的。

　　尚阳伸了伸腰，笑了。他又多活了一天，真不知道要庆幸还是该痛哭。
　　湿热的天气让他感到不快，湿气让身体象浸在水里，全身都粘粘的。
　　“怎么会这么闷热？喂，哲晞！”
　　“......”
　　“喂，哲晞！”该死的，这家伙干吗不理他！
　　用力推着沙发上的沉重身躯，愕然发觉潘哲晞竟然还未醒来。
　　他一征，难道哲晞想办法想了一个晚上？

　　“你好吵啊！”用力揉一下双眼，潘哲晞坐了起来，一大早的也不让他清静清静。
　　“嗯，那个，哲晞，真抱歉。”尚阳有些不好意思。哎——自己心情不好也不能这样子对朋友的，都怪这个该死的老天。
　　“啊，你这么早啊，咦？怎么会这样？”潘哲晞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天空，皱起眉头。

　　“就是，昨天天气预报不是说是晴天吗？谁知道这下就变脸了，真是天有不测之风云，把我们都骗了......”
　　天有不测之风云，天有不测之风云，意外，骗了......为什么我竟然没有想到呢？

　　“哎呀，想不到出门又要带伞，真是麻烦，你说是不是？”
　　“......”
　　“喂，喂，潘哲晞？”尚阳有些火了，他在搞什么，心神不宁的，没听到他在叫他吗？
　　“潘——”
　　“尚阳！”
　　“啊！”吓了一跳，还想过去打他一掌呢，没想到却看到他走了过来。奇怪，怎么哲晞的脸色这么凝重，发生了什么事？

　　“尚阳，你说你相信我的，是不是？”
　　“当然。”
　　“那好，你听着，现在我接下来做的事就是为了救你们，你一定要听我的吩咐去做。”

　　尚阳征住，难道哲晞想到办法了吗？

　　美国纽约
　　一男一女坐在50层楼高的一个办公室内。
　　短发的女子看着窗外，耳朵专注地听着正在打电话男子的言语，秀气的眉渐渐聚集在一起，神色变得越来越严峻。

　　好一会儿，男子终于挂上了电话，看着望着窗外的女子，平静地问：
　　“你都听到了，莹？”
　　程莹转过身，眉头并没有舒展，她点点头。
　　“看来，小晞的异能已经完全恢复了。”
　　杨宇庭并没有接话，用手扒了一下头发，手指揉着太阳穴，深深地叹息。

　　“我真不明白，他真的考虑清楚了吗？你就这样答应他了，你知道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吗？”
　　“莹，我当然知道，但事情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如果我们再不介入，情况可能会更差，我真怕小晞——”
　　“我不是不帮他。”程莹有些恼火，她走过去瞪着他，“我只是怀疑，这么做真能救那些人吗？我们俩倒是无所谓了，最多把一切都揽在身上，但小晞不同，如果失败了他受得了吗？那些人都是他所重视的人——”
　　“莹。”杨宇庭打断了她的话，摆摆手，“难道小晞不是我们所重视的人吗？他都肯为别人这么做了，我们为他所做的这些并不算什么？何况，现在的情况也只能用这法子试一下了，我们要有信心。”真是没想到那孩子，竟可以想到这么做。

　　程莹紧紧地盯着他，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那个孩子，我真怀疑他的脑袋是由什么构造的，你跟他提起的那个人，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已经5、6年前的吧，他竟然还记得，还打算用这个方法，真是太疯狂了。”
　　“但也聪明绝顶，对吧？！”杨宇庭淡淡地一笑，脑海里浮现一个少年的面容，那个孩子真是个天才。
　　“那怎么才可以找到那个人，世界那么大，怎么去找他，找到他他又怎么会答应你这个要求？”
　　她担心的是这个吗？杨宇庭看着她：
　　“别担心，我已经找到他了，而且，他非答应不可。”
　　“哦？”怀疑的目光并没有放过他。
　　“因为，他欠我一个人情。”
　　“你在哪找到他的？”
　　杨宇庭高深莫测地笑了，他这个聪明的老婆也有想不到的事儿。
　　“你不知道吗？这个世界上要藏一个人并不难，而且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一个国际通缉犯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呆在全世界最强警力的地方——比如纽约。

　　********

　　轰隆隆——
　　终于下雨了，雷电交加的白天就象黑夜一样，一座高楼的一个住宅单位内，三个年青人正在坐立不安的等着一个人。

　　“怎么还没来呀？尚阳，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想哲晞应该想到法子救我们了，要不然他不会把我们集中在这里的。”尚阳烦燥地揉着手，他也快坐不住了。
　　“你们别急，我们要相信他呀。”蓝若洵安慰着，她的内心也七上八下，都多久了，好几个小时了，哲晞到底在哪里？

　　焦虑的等待中，雨势慢慢减弱了。

　　“怦——”门被大力的打开。
　　“哲晞——”三个人同时惊喜地大叫，“快进来！”
　　潘哲晞没有回答，浑身都湿的他随手放下了两个大袋子，那两大袋东西竟然是食物，有泡面，饼干等等。
　　尚阳呆住了，搞什么？把他们叫到这里来是做什么，躲吗？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吗？
　　“尚阳，快过来，我有话要和你们说。”
　　尚阳一愣，三个人已经围在桌子边坐好了，潘哲晞神情严肃，淡淡地看着他。他心里一慌，强作镇定，也过去坐在他身边。

　　顿时，气氛变得肃静，除了沙沙的雨声，各人还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我说过，我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救你们，由现在开始，我们都住在这个屋子里。”
　　“住多久？”尚阳困难地吸了一口气，他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大约两天。”
　　两天就能解决所有的事情，就能逃脱死神的魔爪了？

　　潘哲晞望着他们不安的眼神，定了定，平静地说：“是的，两天，用这个方法就可以了，但这个方法也不是肯定能活命的，只有80%的机会。你们三个人愿意赌吗？”
　　三个人都懵了，他说什么？只有80%的机会？

　　“是的，只有80%的机会，但总比毫无机会，死路一条要强，怎么样？”他低着头，实在是不敢看他们失望的脸，更怕听到拒绝的声音。

　　好一会儿，空气象没有流动，平静得良久，良久。

　　“我相信你，我赌。”蓝若洵轻轻的声音象打在每个人心上，她看着潘哲晞，坚定地向他伸出了手。
　　轻吐出一口气，潘哲晞握住她冰冷的小手，一个赞许的微笑出现在他的脸上。他转头看着面如土色的两个人，又问了一句：
　　“你们呢？赌、还是不赌？”
　　蔡嘉明看了一眼尚阳，看到他咬着嘴唇，仿佛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他不敢再看了。
　　可恶，难道他们男人的勇气还比不上一个女的。
　　“我也赌，不信你这个朋友，我也白活了。”

　　倒吸了一口气，冷汗从额头流淌着，尚阳觉得自己象个被嘲笑的傻瓜，难道他还不如一个女人？“啪”一掌重重地击在桌子上，他发狠了：
　　“好，拼了，我也赌，反正机会也挺大的，哲晞，我们三个人的命现在就在你的手上了，你说说那个方法是什么？”
　　潘哲晞看着他们，他的唇微微有些凉意，手里已经握出汗，但他不能胆怯，背负三条性命的希望，决不能有丝毫犹豫。

　　“那个方法就是，要你们先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