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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死亡游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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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在柔和的灯光中,一双充血的眼睛圆睁着。
孤独、恐惧、担扰、疲劳等等各种各样的感受充斥在身体内,潘哲晞觉得自己就快要崩溃了。
整整一个小时过去了,盼望的每个熟悉的容颜还是没有出现在眼前,心头有如万吨巨石压着,他都快要不能呼吸了。
动一下!快点动一下!求你快点动一下!他听到了心中那绝望的祈求的声音!
拼了!用尽全力手缓缓地伸向手机。
“啪——”一只有力的大手捉住了他发抖的手,他吓了一跳,茫然原地抬起头,等到看清来人的时侯再也控制不住了。
他跳了起来,双手吃力地抓住那人的双肩,终于他还是赶上了,失而复得的狂喜让他双眼水气泛滥,千言万语最终只能哽咽出一句话:
“你——终于来了。”
迷蒙的泪眼中,他发现尚阳的身后还站着几个人。是他们,钟琪老师,明爱、若洵、嘉明,俊晖,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他们都活着。
他用力揉揉通红的眼,可恶,太丢人了,他一个大男人竟然在这个时侯,在他们面前掉眼泪。
“我们还是坐下来再说吧!”尚阳神色复杂地盯着他,语气冰冷。
七个人挤在一起坐,让这个角落的空间更显得狭小。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潘哲晞察觉气氛有些不太对。他抬起头,赫然发现每个人都看着他,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着复杂的情绪,有感激的;有疑惑的,有愤怒的......
“哲晞,你解析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尚阳尽量保持语气的平静,虽然他也很想用力地摇晃眼前这个家伙,但他更想知道发生什么事?就在刚才,在他带领大家赶往这里的途中,他们就得知真的发生的大火,在能够死里逃生的庆幸过后更让他们震颤的是:为什么潘哲晞会事先知道?
默默无言的望着桌子,潘哲晞没有说话,好一会儿,他才长长得呼出一口气。看来,该来的终须是要来,现在是坦白一切的时侯了。
再次抬起头,他淡淡地开口:“如果我告诉你们这是我一个人推测出来的,你们一定会当我是疯子吧,那我只能告诉你们另一个答案——”
他顿了一下,众人屏气凝神的等待着:
“是它告诉我的,它没有说过一句话,但它给了我足够的提示让我得知。”
“它?”大家齐声疑惑,不明所以。“它”是个什么东西?
“死——神。”
“你胡说八道!”罗明爱脸色煞白地大叫。钟琪和蔡嘉明、袁俊晖面如土色,说不出话。尚阳则脸色铁青,用力咬着嘴巴。是的,这件事的确是很离奇,但是哲晞怎么会——
“噔”的一声,罗明爱站了起来,目光如电,伸手指着潘哲晞的鼻子,身体因慌张和恐惧而抖动着。
“潘哲晞,三年的同窗,你知道你现在说了些什么吗?你以为你说这些可怕的话就可以证明今天的事是个意外,你知道吗,你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潘哲晞拔开了她的手,目光与她对视,眼中尽是无尽的悲伤与无奈:
“我也想这只是玩笑,如果要开这样的玩笑的确是不好笑,因为我在小时侯已经听过了。”
罗明爱征征地说不出话,难道他——
“是的,在我很小的时侯,我就经历了两次这样的意外,死神已经和我开过两次这样的玩笑了,如果你认为我笑得出的话,你就尽管把这当作笑话吧!”他低下了头,再也无法控制内心中的脆弱。
罗明爱转过身背对着他,没有再说话,良久,良久,再也没有人说话。
空气仿佛要凝结了,静默得只听得见浓重的呼吸声。
“你、你真的很可怕。”
抖动的双肩涉露出她内心的恐慌,罗明爱脸色雪白如纸,紧握的手指指甲刺得手心发疼,她不敢转过身体面对他,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么一句话,只知道她再也无法忍受这所有的一切了。话一说完,她跑了出去。
“明爱!”蔡嘉明叫了一声,随即也跟了出去。
钟琪慢慢地站起来,深深看着潘哲晞,没想到她这个出色的学生竟然有着这样的秘密,如果刚才他们在那里再逗留几分钟,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让她打了个颤,身体晃了一下。
“老师——”袁俊晖扶住了她。
“晖、尚阳,麻烦你们先送老师回家,好吗?”
潘哲晞平静地请求着,语气中有一丝难以觉察的凄怆。
尚阳点点头,张开嘴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目送着远去的朋友,潘哲晞终于支撑不住了。
心,好痛,象被撕裂得四分五裂。
为什么,无数次想到的情形,以为自己能应付得来,可现实却如此悲哀。这注定是他的宿命吗?
一双温暖而坚定的手轻柔地按在他的手上,暖和的体温从那双手传递过来。
他吃惊地抬起头,惊讶于对上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是若洵。为什么她还不走,为什么她还在这里,在他身边她难道就不害怕吗?
“我——”
“嘘——别说话。”她微笑道摇头,阻止他冲口而出的问题。
“我们出去走走,好吗?”
望着这双眼睛,他突然发现找不到任何理由来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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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风吹袭而来,暖洋洋的让人沉醉,阳光照射在水面泛起粼粼波光。
江边上,两人并肩坐着,却相对无言。
蓝若洵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净是青草的味道。这勃勃生机她差一点就看不到了,今天算是见识了何谓冰火两重天,就差那么一点,那么一点点,她就在这个世界上不复存在了,人的生死竟真是只系于一念之间。
侧脸看道身边沉默不语的潘哲晞,发现一络调皮的头发盖住了他的眼,但他却视而不见,仍然呆坐着。
终于,终于无法忍耐了。
“他们实在太过份了!”
“呃?”回过神来的他一征。
“难道不是吗?今天你救了我们,怎么说也是每个人的救命恩人,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话里有着气愤。
“不,不能怪他们,这种事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
什么?她瞪大眼,没想到他竟为他们说话。
“那最少也要说谢谢才对。”
“没必要那样,尤其是你。”脸上充满悔疚。
咦?这话什么意思?她迷惑不解地看着他,不明所以?
“你今天所经历的一切,本来就是我所要担待的。”
眨眨眼,还是不明白。
“你的票,本来就是我的。”可以说,是他把她带入了危险的境地。
“不,你别这么说。”她焦急的回应着,天!难道他竟为此而自责。
注视着他默然的脸,她的心骤然紧缩,这个人——这么多年是如何过来的,从小就背负着命运的十字架,幼小的心要怎么面对。一张张面孔闪进她的脑海,她的心更加痛了,那些人真的是他的朋友,他的伙伴吗?
哲晞,你刚才一定难过得不能呼吸吧。
“呜——”渡船的笛声在空中划过,时间象是停住了,她竟不知再说些什么。
良久,良久,两人都没再说话。
忽然,肩膀上一沉,蓝若洵觉得一种男性特有的体香钻进了鼻孔,讶异地发觉原来他竟然睡着了,就这样靠在她的肩上。长时间的紧张压抑让他终于支持不住了。
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这一张苍白疲惫的俊颜,她觉得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象融化了,好一会儿,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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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英伦中学。
拖着沉重的脚跨入门口的潘哲晞没有想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在等待着他。
“真对不起!”不自然的脸上有着尴尬,尚阳小声地说。
“别这么说,要不是你,你的信任,我们现在也不能在这里说话了。”潘哲晞努力一笑,想让他安心。
“可是——”昨天他们,难道他一点都不生气?
“喂,这么婆婆妈妈的男人可不是我所认识的你啊!”
“你说谁婆妈,你这个子!”尚阳气得涨红了脸。哈哈,潘哲晞笑了,最了解他的还是自己。
尚阳看着他的笑容一愣,随即也笑了。最珍贵的就是朋友间的信任。
“走,一起去吃早餐吧,今天我请客。”他豪爽地说。
“好。”
空气中充满了友情的芬芳。
“各位高三(1)的同学请注意了,请马上到小礼堂集合,校长有事要宣布。各位高三(1)班的同......”
学校的广播突然在这时响起,怎么回事,有什么事?潘哲晞和尚阳面面相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来得要等一会儿再吃早餐了,我们先去看看。”
“好。”潘哲晞应和着,心中却一动,“尚阳,今天我好象没见到老师他们,你知道他们、他们怎么样了?”
“哦,他们可能还没有平复过来吧。”尚阳皱了皱眉,“嘉明说明爱受惊过度在家里休息,这几天可能不来上学了。他很担心她,所以请了假去陪陪她,没想到平时两人吵架吵得多了现在却这么好。”摇了摇头,他也不太明白怎么回事。
“哦——,晖呢?”
“那天送走老师回家后就没见过他了。奇怪,他也应该回来了才对啊,现在都几点了!”
潘哲晞心猛地一沉,不要,不要吓自己,他自我安慰着,不明白心里为什么又有了一种怪异的感觉,很不好的感觉。
英伦中学的小礼堂一向都是举行一些比赛或演讲的地方。虽是小礼堂但也可以坐得下二三百人,现在只有几十人的一班同学反而显得有些空荡。
“怎么回事,就只有我们这一班的同学在,校长呢,还没来吗?”
“喂,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每个人都有窃窃私语,不清楚为什么现在这个时间要在这里。
“啊,别说话,校长来啦。”
有点胖的张校长慢慢地走上了讲台,他神情严肃,目光凝重。象是极力地控制着某种情绪。
“各位同学,现在在这个时间招集大家来,是说一件很重大的事,是关于(1)班的,我在这里要告诉大家一件非常严重,遗憾的事。你们的班主任钟琪老师,你们的同学袁俊晖在昨天由于意外死了。”
“什么?”
“不可能。”
“老师,呜——不会的。”虽然老师一向严格,让人害怕,但她的确是个好老师呀。怎么可能......
整个礼堂顿时充斥在一股震憾和悲伤中,同学们都难以置信,个别情绪激动者更是痛哭出声,大声叫喊。
“现在我宣布,为了不影响大家的复习,从现在开始大家回家好好平伏一下情绪,等待学校的通知再回来,就这样了,大家回家吧。”沉重话终于说完,张校长快步离开的礼堂。他担心再呆在那,他也会受不了。
脑袋一阵阵嗡呜。
尚阳在众人悲怆的哭声中呆若木鸡,好半响才反应过来,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脸,原来这竟不是梦。
怎么会这样子,明明前天还好好的,他们还好好的在一起,还好好的安慰着,庆幸着逃过一劫,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哲晞,哲晞不是有能力预知危险吗,为什么这一次他没有告诉他们?
“哲晞——”他用尽全力,猛地一回头,却呆住了,坐位上空空的,哲晞早已不见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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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校长——”
校长室的外面,潘哲晞叫住了张校长。
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张校长面前,面如死灰。
“潘哲晞,你还不回家去。”张校长力持镇定,他不想让这个学生太难过,“回去吧,不要太难过了。”
“不,校长,我一定要知道一些事,你一定要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看着他坚定的神情,张校长有一丝困惑。
“你想知道什么?”
“您刚才说他们是死于意外的,对吧?”
“是。”
“那是什么意外,在什么时侯?”
他紧紧地盯着张校长,不问出答案他决不死心。
“我在今天接到电话的,钟老师是在家里厨房发生的意外,不小心用火煮食时烧到了自己,送到医院后就救、救不到了。”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哽咽了。
“那么俊晖呢?”想起那一脸黑黑的男孩子,他的脸变得惨白。
“据警方说,他是昨晚在家里洗澡的时侯滑倒,头撞到水龙头,脑部出血,由于抢救不及时,所以、所以、所以——”
“我知道,我明白了,校长。”
在清晨的阳光下,听不到人的说话声,看不见来往的人,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一个面色惨白的男孩子僵立在那里。
潘哲晞靠在冰冷的墙角,身体慢慢地,慢慢地滑落,最终坐落在地下。
他的灵魂已经抽离,只觉得这具身躯,这具有血有肉的身躯里的人不是他。为什么?他无声地问着自己。
“意外,原来这就是你想要的,这就是你的计划。”
他抬起头,痛苦地闭起了眼。
他错了,他错了,他大错特错,从来他都只是算到了过程,算错了结果,他推测出了经过,却弄错了结局。
一颗晶莹剔透的泪从眼角落下,缓缓地划过脸颊,他却毫无知觉。
原来,这一切都从来没有结束。
是的,他终于明白了。
死亡从来没有结束,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