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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穿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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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合众多自愿或者不自愿的经验来看,穿越这种事,一般要讲究一点天时地利人和:或者大卡车迎面而来,或者重病缠身,或者执念难消,再退一万步,最起码要有点微不足道的违和预感。
但是,不。
燕鸣春后来想了很久也不明白,轮到他的时候,为什么只是一眨眼,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就只是一眨眼。
煌煌的烛光渗进眼底,就像跳帧,在人眼所不能捕捉的极短瞬间里,那个熟悉的时代像假的贴图一样被覆盖;取而代之,又第一个跳进目光的,先是一桌菜。
丰盛的好菜。
菜肴装在镶金嵌玉的瓷盘子里,又有精致的雕花,又有炫技的摆盘;盘子放在绸缎铺的桌子上,又绣着金纹,又缀着宝石。
很闪。很贵。不太像吃饭的家伙。
燕鸣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也因为这个,他反应了一下才注意到另外一样很有存在感的东西——
一个人。
一个白衣服、拿着剑的人。
剑指着燕鸣春。
不幸的是,这把剑奔着脑袋;
幸运的是,这把剑之所以还没带走他的大好头颅,是因为被东西架住了。
而这个架住的东西——
燕鸣春猛然意识到自己正握着。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就像人睡懵了手麻,会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没有手;他现在的感觉差不多,是忽然发现自己还有一双手。
这双手的左手握着什么东西,很沉。右手也握着什么东西,很轻。
左手握着的东西架着那把剑,右手握着的东西就在嘴边,想到这里,他的右手腕很自然地抬了一抬,而他下意识、很自然地张了一下嘴——一股很甜的酒液流进嘴里——
他咕咚一声咽了下去。
……
燕鸣春面不改色地放下了杯子。
他想,我现在,大概,也许,可能……看起来有点狂。
众所周知,狂人很多,不过一般需要一些资本;在这种场景下尤其需要。
这位在我来之前大概是有的。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燕鸣春严肃地思考:我能打吗?
他抬头去看这位即将殴打或者被殴打的对手,正好这个人也在看他。
燕鸣春扫过他一尘不染的白衣服、整整齐齐的黑头发、然后最后,是一双年轻的冰冷的黑眼睛,两个人的目光就此一碰。
然后一句话莫名其妙地从他喉咙里面滚出来。
“你想杀我?”
这个年轻人冷冰冰地说:“是。”
但他没动。
他没动,所以燕鸣春也没动。
尽管他俩选择不动的原因不一样,但现在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他自觉现在的自己就像一个拿着大佬号但一次也没碰过游戏的菜鸟,别说打架了,连怎么走路都不知道。所以他在面对着满屏按键不知所措后,只能选择了打开语音输入。
燕鸣春于是自觉诚恳十足地问:“你为什么要杀我?”
年轻人冰冷的眼冰冷的看着他。他冷冷道:“因为你活着。”
我活着。
燕鸣春想。这个……好吧。从说话方式来看,这年轻人就像一只一戳一蹦哒的□□。
他难以自抑地叹了口气,为自己向这种不说人话的方式做的悲哀的妥协。
“因为我是活人。”他说,感觉自己在说废话,由此忍不住笑了一下,“活人当然活着。”
“但是有人已经死了。”这个冷冰冰的年轻人慢慢地说。他的眼睛里有一种奇异的神采,他斩钉截铁地说,“他们既已死了,你就不应该活着!”
燕鸣春又叹了口气,这回是为自己的运气。
他问,“我杀了你的朋友?”
年轻人冰冷道:“我不认识他们。”
“那么是受人所托?”
“没人委托我。”
“所以我杀了些好人?”
“他们也许不算好人,但绝不应该死在你的手里。”
“为什么?”
“因为他们对你有恩!”
“哦……”燕鸣春眨眨眼,他感觉忽然轻松了一点。所以他下句话带了点笑意,虽然他一直都在笑。
“所以你是来替天行道的?”
“我不替天行道。”
年轻人冷冷地看着他,那点笑容大概被误认为挑衅了,要不然不能解释为什么他有这么冰冷的愤怒。
他冰冷地说,“我只杀人!”
燕鸣春和这个年轻人对视了一会儿。
这种风格、这种场景……有点眼熟。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让他忍不住问,“你叫什么名字?”
气氛忽然有一点莫名其妙的冰冷的窒息。
燕鸣春忽然感觉自己问了个傻问题。
这个白衣服的、有一把乌鞘长剑的、脸和口气都冷冰冰的年轻人——太年轻了以至于他一开始没往那边想——冷冰冰地看着他。
如果要说感觉,燕鸣春觉得不该用看来形容,应该用瞪。
在这片僵滞的安静里,这个年轻人动了动唇。
他冰冷地说,“我叫西门吹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