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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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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淮安说完后就驱车离开了这里。
而叶衔卿第一反应是给梁徽恩打电话,有太多的话要跟她讲。
听筒里缓慢而来的嘟嘟声与她此刻的心情成了强烈的反比。
一接通,叶衔卿就止不住地抱怨,“我完了!为了你我把自己给卖了!”
梁徽恩有点反应不过来,疑惑不解地啊了一声,“你看上他了还是他看上你了?”
冷静下来,叶衔卿只说了一句,“你还记得我跟你说我有个前男友的事吗?”
“记——”
两个字没说完,她的声音就戛然而止,梁徽恩沉默半晌后,不可置信地一字一顿道: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前男友是周、淮、安吧!
我靠这太炸裂了,我听说过他谈恋爱被人甩的事,原来那个人就是你啊我靠!诶细讲细讲!为什么分手的啊?”
“姐姐你别说风凉话了,”叶衔卿快急死了,可电话对面那个人却只想听八卦,“我俩的把柄被他捏在手上呢,你就不怕吗?”
“把柄?什么把柄?”梁徽恩一头雾水。
叶衔卿真的想把她从电话里扯出来打一顿,“我替你来相亲这事啊姐姐,你不怕被你爸妈知道啊,他说如果见了你说不定会觉得合适然后提出交往,你不怕你爸妈为了公司利益让你去联姻吗?到时候你和你男朋友怎么办?”
“啊?对哦!你是他前女友,他肯定发现了啊,”梁徽恩这才开始焦急,“哎呀那怎么办啊!”
朋友不给力,叶衔卿不知道叹了多少次气,“他让我装他女朋友来挡桃花,一个月啊姐姐,整整一个月!”
“让前任假装现任?啊?”梁徽恩啧啧嘴,“他不会还对你有意思呢吧。”
“才怪呢,周淮安今天特地嘱咐我说别多想。”
“是吗?”梁徽恩有些怀疑,“可我记得他只要是个美女要他微信他都加的,是圈里有名的来者不拒啊,他这种人需要人来给他挡桃花吗?”
这句话听到叶衔卿耳朵里成了一堆刀子,怎么听怎么刺耳。
不由得联想到先前在酒吧的那一幕幕,她在脑海里一帧一帧地抽丝剥茧,那种不受控的奇怪感觉又漫上心头,叶衔卿轻易地被某种情绪给夺了魂,声音不自觉就冷了几分,“是吗?”
可梁徽恩浑然不觉,自顾自地娓娓道来,“是啊,难道我还会骗你吗,我朋友就成功要到了他的联系方式,虽说加了之后就没聊过吧,但保不齐他和别的女的聊得欢呢对吧,万一私生活……算了算了我就不妄加揣测了,哎呀无所谓啦,反正你跟我说你没喜欢过他嘛。”
最后一句话将叶衔卿拉回了现实,她愣愣地嗯了一声,随后挂断了电话。
紧握着手机,她想起今天加了周淮安的微信,心里突然出现了两个想法,一个让她出于好奇去看他的朋友圈,一个又说周淮安的事和自己没关系。
柔软的指腹在光滑的屏幕上摩擦,犹豫再三,叶衔卿还是没有出息地选择服从了前者。
周淮安的头像是他喜欢的一个乐队的白底黑字logo,点开朋友圈以后,显示的是两根横杠中间有一个点的标识,叶衔卿发现自己被他给屏蔽了。
“……”
搞了半天白好奇了。
“嘁,有什么了不起。”她逐渐握紧了手机,反手一顿操作将周淮安也给屏蔽了。
叶衔卿这才打车回了遥山居。
到民宿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直直地走向电梯口,按下电梯的上行键后就面无表情地将双臂环抱在胸前,就像对外界筑起了一堵高墙。
叮的一声后,电梯门缓缓打开,梯厢内,周淮安和温与行正从负一楼的停车场上来。
她没给任何人正眼,进电梯后按下楼层,整个梯厢弥漫着一股冰冷的气息。
周淮安正倚在扶手上看着手机,他的身旁,温与行给他使眼色,可他浑然不觉。
瞥了眼叶衔卿,温与行恨铁不成钢地拿出手机给他发消息:
【你没发现她现在情绪不对吗】
收到消息后,周淮安无所谓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所以?关我什么事?
温与行不解地给他发了一串问号过去:
【在酒吧的时候,她看到你和别的女人亲密接触吃醋了啊】
【不是,大哥你一点没察觉到吗???】
周淮安眼神平静地看向他,一副“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表情。
直到叶衔卿出电梯后,温与行才冲他喊出自己的疑问:“你不信我啊?”
“你想多了吧温与行,”周淮安解释道,“她不高兴是因为我今天惹了她。”
“你为什么惹她?”
周淮安不着调地开口,“因为我高兴。”
令人摸不着头脑,温与行突然觉得感情好复杂,“不是,今天她那个表情绝对是吃醋的表情你相信我。”
“哦,可我不会自作多情了。”周淮安甩下这句没什么情绪的话后电梯刚好开门,他站直身子后大步朝外面走,一出电梯门就点了一根烟来夹在指尖。
见电梯快关门时,温与行才回过神来跟出去。
“诶你还没说今天到底惹到她哪儿了啊?”
“你猜啊。”
温与行大步追了上去,觉得他们两个挺好玩儿的,“你就不关心她对你的想法吗?”
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周淮安不屑地哼笑了声,“我为什么要在乎她的想法?”
“是么?”好吧,看样子是真不喜欢,温与行觉得没什么意思地摇了摇头,立马就站到了他这一边,“也是,她当年那样整你,今天被你惹了也算是活该遭报应,你——”
话还没说完,眼前的房门砰的一声关闭。
温与行被这巨大的声音吓得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周淮安你干嘛呢,吓我一跳!”
当周淮安被4206驱逐出来时,是他好心让他搬进来一起住,可这算什么?鸠占鹊巢吗?
身为这家民宿的老板,温与行是一点地位也没有。
天气越来越冷,叶衔卿接连打了三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尖,闷闷不乐地扑到沙发上,连晚饭都没吃。
又躺到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叶衔卿第一次感觉每天上班其实挺不错的,至少那些东西的走向都是她可以把控的,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脑子里一团浆糊。
像有心灵感应那般,微博上面有人给她发来了约稿请求。
她没什么精气神地点开微博,那上面的更新时间还停留在两年前,当时那张插画一出,评论区好多人都在说她画的画没以前那种感觉了,叶衔卿自己也感觉到了,之后成天都是工作,她对于自己曾经爱好的东西已经感到麻木了。
近两年没产出过自己满意的作品,于是这个微博停运了两年之久,她也从最初的压力大到此刻的无所谓。
看了看那人的约稿请求,叶衔卿直接礼貌地拒绝了对方。
正准备退出微博的手忽然犹豫了下,点开其余的私信看了起来。
粉丝们都在等她更新最新作品,还有的问她是不是结婚了所以在专心家庭。
各种长篇小作文层出不穷。
叶衔卿点到自己的微博主页,微博认证是知名插画师,黄V旁写着两个大字:沈水。
她从幼儿园就开始学儿童画,一年级开始学素描,初中同时兼顾学习水墨丹青,大学又是油画系。
如此一来二去的,从三岁到如今二十七岁,二十几年的时间里,叶衔卿什么都研究过。
最终这些技法被她融合到板绘里,用几十年的努力来成为了陈萱口中的“天才”画师。
她其实不喜欢别人用“天才”两个字来称呼自己,仿佛如今一切的成就都源于这两个字,叶衔卿从来不觉得这是夸人的话。
如今的网络社会里,这两个字像是射击比赛里,靶子上的红心圆点,只要被贴上这两个字,立马成为众矢之的,同行怕你有天赋然后轻易地超越他们,不努力也没天赋的在暗地里诅咒你断手断脚,爱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在对岸等着你被踢下神坛然后摔得一脸烂泥。
这些年叶衔卿没少被人诅咒,她总是极力否认自己是他们口中所谓的天才,可寡言不敌众语,因为太过在乎,加上名气大了以后一些所谓的粉丝到处拉踩惹事,导致这些年她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生怕自己让人失望,被人叹息。
身上的压力如泰山压顶,叶衔卿又开始害怕自己的过去被人扒光,于是在风头最盛那年选择投入职场。
原本想着请年假来榆中放松放松,结果又碰上周淮安这号人物。
要是早知道他是个富二代的话,叶衔卿当年说什么也不会去招惹他。
悔不当初。
想到这儿,叶衔卿懊悔地叹了口气,放空所有思绪,任由大脑随意给自己安排故事情节。
她的思绪不受控地,一下就飘到了大一刚开学那天……
还记得当年高中因为某些事休学了两年,导致叶衔卿上大学时比周围人都大了几岁。
秋季新生入学,整个校园闹哄哄的,一路上,各大厂商都在招呼学生们办校园卡,大一新生们拉着行李箱对着手机里的新生入学手册来进行着入校流程,人来人往的柏油路上嘈杂无比。
叶衔卿把东西都放到宿舍后,松了一口气,认真查看了下自己的东西,好像忘记买抽纸了,她垂着头,有些沮丧,怎么这么重要的东西都会忘,这下又要再跑一趟了。
及腰的低马尾在她转身那一瞬间扬起了一个微弱的弧度,她低垂着头,怯生生地盯着路面,小心打量着周围,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就挡住别人的路,耽误别人报道的时间就很不礼貌了。
学校超市人挤人,叶衔卿提着卫生纸,几个高个子的男生女生谈笑风生地从她面前的空隙插过去,这时,几个拿着手机上来的新生提着洗衣粉趁机挤了上来,叶衔卿一下子就被排挤到了队伍后面。
她咬着下唇,死死地抱着那提纸不敢声张一句。
一个打扮靓丽的女生随意扫了眼她的方向,叶衔卿瞬间绷紧了身子,仿佛被人用枪瞄准了头部那般,她提心吊胆地遮了下被洗得泛白的牛仔裤。
不要看我……
都不要看我……
她朝外面张望了几下,在这人山人海里,她是苦苦挣扎的鱼。
“同学?”
一个温柔的声音从旁边的队列里传来。
好像是在叫她?叶衔卿不确定。
“同学,你赶时间吗?”那个温柔的声音又问了一句,声音的主人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拍了下她的肩膀。
叶衔卿抱着卫生纸的指尖轻颤了下,她回过头,周淮安就这么走进了她的眼底。
眼前这个男生个子很高,穿着打扮都很时尚,张扬精致的五官在人群之中很是显眼,而不同于五官的,是他眉眼之间那抹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温良,看到他以后,叶衔卿忽然感觉很安心,如同在惊涛骇浪里抱住了一块礁石。
她点了点头,又摇摇头,最后低头不语,她不知道怎么和别人自然地交流,仿佛这是她这辈子都需要面对的课题,无形中,局促紧张感将她包围,叶衔卿只得死死地扣住手提纸袋。
可对方只是轻声笑了笑,“没关系,你站我前面吧。”
这个声音,干净、好听。
叶衔卿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努力抬头迅速看了他一眼又低头,“谢、谢谢……”
蚊子般大小的声音在这嘈杂无比的超市里显得不堪一击。
可令她意外的是,周淮安知道她说了什么,并且没有一丝不耐烦地给她留出了一个空位,“没关系,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