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枝》师九

6、第 6 章

　　晚上S市卡尔顿酒店三楼包厢

　　“恭喜堇一，比赛得了第一名”，周凌举起酒杯祝贺道。

　　赵堇一拿起桌上的果汁：“谢谢叔叔”。

　　放下杯子后，周凌笑着夸赞赵堇一：“听你妈妈说上次考试你进了年级前十，真厉害啊”，说完余光瞥了眼周时予，忍不住揶揄道：“要是某人有你一半就好了，也不至于成天就知道惹是生非”。

　　被内涵的周时予正吃菜，闻言筷子一扔就要发作，董瑶桦不希望场面闹得太尴尬，轻轻拽了下周凌的衣角，周凌冷哼一声没再继续嘲讽。

　　饭吃到一半，赵堇一起身去厕所，从厕所门口出来一拐弯就看到过道尽头的窗前有个人。

　　不再是宽松肥大的校服，也不是辩论赛时穿的庄重挺括的西装，此时的谢以昀上身穿着棕色的针织毛衣，下面是卡其色的休闲裤，头发又恢复成了蓬松柔软的样子，风吹过，耳侧的发丝在空中摇曳。

　　赵堇一从他身后瞧不见他的神色，只看到朦胧的月色隐隐笼罩着他，让人觉得有些落寞。

　　“堇一，看什么呢”，见她许久没回来，董瑶桦正要去找她，结果一出来就见她站在走廊尽头发呆。

　　赵堇一转头看向她，温声道：“没什么”。

　　“走吧，你周叔叔有东西要给你”，说着董瑶桦去拉赵堇一。

　　走的时候赵堇一扭头看了眼，窗前空无一人。

　　进了包厢，赵堇一刚回到座位，就听周凌开口：“堇一，第一次见面太匆忙，叔叔都没有给你准备礼物，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你这次比赛还得了好名次，这些算是叔叔给你的贺礼”，说着就将一个礼盒递了过来。

　　赵堇一打开一看，是几沓厚厚的现金，她刚想拒绝，就听董瑶桦说：“还不谢谢你周叔叔”

　　赵堇一僵硬的扯了扯唇角，声音有些艰涩：“谢谢叔叔”，说完就将盖子一合放到了一旁。

　　一回到别墅，周凌和董瑶桦就回主卧休息去了，赵堇一拿着盒子往楼上走，快到二楼与三楼的拐角处时听到了身后有哒哒的脚步声，刚迈上一个台阶，就被身后的人超过挡在了楼梯上。

　　这几天比赛的事情搞得她身心俱疲，不想跟周时予斗嘴，便抬脚往右想要越过去，下一秒一条长腿横放在面前，挡住了去路。

　　赵堇一仰头看他，冷冷说道，“你真的很幼稚”

　　周时予平时最讨厌别人说他孩子气，现下听她这么讲也有些恼，讥讽道：“那是，我哪有你们母女俩心思深沉，讨我爸欢心得了笔钱很高兴吧”。

　　赵堇一被气笑了：“当然了，白得一笔钱谁不开心，不像你，整天挨骂，怎么样，天天被骂很爽吧”

　　周时予紧握双拳，双目瞪大，死死盯着赵堇一。

　　赵堇一看到他因生气强忍而变红的双颊有些失笑，明明菜的很，却偏偏找人耍嘴皮子功夫。不过他还真是受的苦太少，一点小小的言语刺激就上头了。

　　“还有事吗，没事别挡道，我还要回去数钱去”，说着一脚踢开跟前的腿，头也不回的上楼了。

　　等回了卧室，将礼盒往桌上一扔，赵堇一就去了卫生间。

　　周时予回房时路过赵堇一房门，想了想有些不甘心，又退了几步走到她门前狠狠踢了一脚，踢完的下一刻立马跑回了房间，哐当一下关了门。

　　靠在门后，周时予觉得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用手轻抚几下后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真的很幼稚，紧张的情绪渐渐被懊悔替代，这下肯定又会被赵堇一吐槽了。

　　周六下午逛了一天街的赵堇一坐在奶茶店的椅子上，揉了揉小腿，看着眼前还兴致满满的人，瞬间觉得李芷瑶在自己心里的形象变得高大起来，她是怎么做到穿着八厘米的厚底小皮鞋走一天不累的。

　　两人吃过晚饭各自回了家，一进门，赵堇一就看到李阿姨在厨房收拾，见她回来，开口问她有没有吃晚饭，锅里还有些粥。

　　赵堇一摆了摆手：“我在外面吃过了，先回房了”，说完提着东西晃悠悠的上了楼，洗漱完一下躺在床上，刚要睡着猛然想起还没跟谢以昀约好去哪里，强忍着困意给谢以昀发了信息。

　　周五晚上有人宴请谢以昀的父亲，酒席之间推杯换盏，听惯了来来往往的人的阿谀奉承，谢以昀觉得有些无趣，自己仿佛成了其中的一环，不认识的人笑着恭维虎父无犬子，被恭维的人笑着碰杯，好像只有他觉得这一切荒唐又虚伪。

　　酒过三巡，谢以昀终于找到机会逃了出来，踱步走到窗前，冷风吹来，流动的空气让他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从小到大他一直按照父母安排的那条路在走，成绩不能只是全优，而是要当第一，凡是不能做到第一那就是不够优秀不够努力，他到现在还记得去年辩论赛时知道自己拿了第二名时母亲失望的眼神和父亲的沉默。

　　所以今年他再次参加了，可是如今面对父母满意的脸他却开心不起来。思绪一片空白，突然间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还没等他回头就听到李宾在喊他，说是谢总找。他深吸一口气，稍微整理了下情绪，笑着走了过去。

　　周六晚上在家看书的谢以昀收到了孙柏诚的信息，约他周日去打球。

　　孙柏诚：明天上午老地方见？

　　胡承越：OK

　　孙柏诚：@Neflibata去不去

　　谢以昀：不去，有事

　　孙柏诚：？

　　谢以昀没再回复，想起赵堇一还没跟自己约好时间，正想着她是不是忘记了的时候收到了信息。

　　赵堇一：突然想起好像还没跟你说具体的时间地点，明天上午十点半恒宇大厦楼下见可以吗

　　谢以昀：可以

　　周日早上十点二十五分赵堇一到了大厦楼下，远远就瞧见了等在门口的人。谢以昀骨相优越，个子挺拔，一身长款风衣衬得他身材更加欣长，在人群中异常显眼，不远处还有几个女生聚在一起偷偷朝他看去。

　　想来是看到了她，谢以昀朝着她招了招手，赵堇一快步走了过去。

　　“等了很长时间吗”

　　“没有，我也刚来一会”

　　“对了，你想吃什么”，赵堇一想既然是为了答谢谢以昀请客吃饭，自然要先把正事办了。

　　没想到她这么直接，一上来就去吃饭，谢以昀弯唇一笑：“我现在不是很饿，要先逛逛吗”

　　赵堇一一听逛这个字就有些发怵，但也不好驳了他的话，咬了咬牙笑着回道：“好啊”。

　　两人从一楼逛到三楼，几乎是走个过场，匆匆看了一遍，谢以昀低头看着身旁的人缓缓道：“你后边是有什么事情要去做吗”

　　赵堇一微微怔住，脚步缓了下来：“没有啊”，她抬头看向谢以昀，只见他眼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唇边勾起浅浅的笑：“你走这么快，我以为你急着赴别人的约”。

　　赵堇一尴尬地笑了笑，手指不自觉地摩挲耳垂，看出她的囧意，谢以昀低低笑了一声：“我现在是有些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孙柏诚本来计划像往常一样周日跟谢以昀他们出来打球，没成想谢以昀突然有事，他又不想在家待着，最后还是叫着胡承越去打球了，可惜没打多久好几个人临时有事，大家就散场了。

　　从场馆出来以后他有些饿便叫着胡承越到附近的恒宇大厦吃饭，走到二楼的时候看着远处有个人影很是熟悉，像是谢以昀，旁边还有个女生，他不确定，扭头叫胡承越看，结果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胡承越说他可能看错了，他想了想给谢以昀发了个信息。

　　落座后，服务员拿来菜单，赵堇一大体浏览了遍，开口询问对面的人：“你有什么忌口吗”，谢以昀回道：“虾不能吃，其他都可以”，赵堇一点了几道菜后将菜单递给了服务员。

　　等人走后，看着面前的人想起自己是来道谢的，“谢谢你之前的帮忙，不然我可能就拖大家后腿了，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她本就生的好看，只是平时不笑的时候，眉眼清冷，面若寒冰，如今一笑倒变得明艳起来。

　　“你已经谢过很多次了”，谢以昀忍不住开口，从一开始帮她她就在不停道谢，好像急于跟自己撇清关系。

　　听他这么讲，赵堇一轻轻耸了耸肩，“好吧，习惯了”，好像从她有记忆以来都不是很习惯坦然接受别人的好意，她本能地觉得天底下没有无缘无故对你好的人，人与人之间的付出都是有目的性或者功利性的。

　　等吃完饭出了大厦，赵堇一就跟谢以昀道了再见。

　　“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好”，说完再见，谢以昀站在原地看她转身离开，等远处的身影消失，他拿出手机，看到了孙柏诚发来的消息

　　孙柏诚：你是不是在恒宇大厦？我看到个人好像你，旁边还有个长头发女生

　　谢以昀低头发了几个字过去

　　谢以昀：你看错了

　　周一中午去往食堂的路上，李芷瑶抱着赵堇一的胳膊不松手，一边轻晃，一边嘴上还在撒娇：“你终于又属于我了，之前你天天跟谢以昀在一块，我都快觉得你俩在谈恋爱了”。

　　赵堇一下意识回复：“想什么呢，我们两个怎么会谈恋爱”。

　　李芷瑶停了脚步，赵堇一往前的身子被她扯了回去，赵堇一偏头看她：“怎么了”。

　　只见李芷瑶一脸疑惑：“你们两个为什么不会啊，郎才女貌，还都学习好，多般配”，赵堇一一时间哏住，“行了，别在这乱点鸳鸯谱了，我们先去吃饭好不好，我好饿”。

　　被赵堇一拽着往前走的时候，李芷瑶还在问为什么，赵堇一怕她嚷嚷的周围人都听见，一下子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没有为什么，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