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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昔夕梦黄粱 ...

  •   明轩屋内还有崔淤啉在睡觉。

      徐晌清知道崔淤啉睡眠不好,今儿是难得安稳地睡上这么一次,便不想把人吵醒。

      他爆红着一张脸,恶狠狠瞪着何处寻,恨不得将人咬下一块肉。

      徐晌清压着声音,用气音对何处寻低吼道: “你,你这人……岂止无耻!简直下流!至极!”

      何处寻饶有兴致地盯着眼前的人,欣赏眼前的人通红的脸。

      那红不似寻常般,从脖子蔓上、攀上,便给脸颊染上了浓郁的绯色。

      何处寻弯了弯嘴角: “承蒙阁主夸奖。”

      徐晌清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实在没想到何处寻能够如此不要脸。
      令他出乎意料。

      偏生不要脸的人不知道吃何长大的,长得甚高,他只能仰着脑袋瞪人。

      徐晌清气不过,突然抓住何处寻的衣襟,用力一扯,猛地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极近。

      何处寻猝不及防被向下扯,毫无防备地弓下身来,撞入了徐晌清满是羞愤之意的眼中。
      他瞳孔一缩,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连心跳的跳动都快了不少。

      “本座警告你!不准!再提!那夜的荒唐事!”

      朝思暮想的人主动凑上来,近得能看到瞳孔的纹路,似是强吻。
      那人却毫无此意,只是不自知地挑逗着他的每根神经。

      湿润的气息喷洒在嘴唇上,两道鼻息交织缠绵,脖颈上被布料压紧的压迫感……

      何处寻像是中了药般,身上莫名涌上热来,脑子里也不受控制地想些不该想的。

      偏偏始作俑者还在吧啦个小嘴威胁人。
      “否则你就给我等着滚出这!”

      何处寻盯着徐晌清不停张合的唇瓣,眼神飘忽不定:“嗯。”

      “还有以后不准对崔淤啉出手。”

      何处寻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他阴恻恻地看着徐晌清,嘲讽地笑道:“为何?心疼和你颠鸾倒凤的情夫了?”

      这下徐晌清也彻底黑了脸。

      他没放开何处寻的衣襟,抬手便是道耳风。

      何处寻被扇偏了头,那英俊的脸庞上瞬间浮起了五指的红印,细看还有些滑稽。

      “本座不许你对他出言不逊!”

      何处寻的脸颊火辣辣的烫,他凉薄地看着眼前的人,提起两边的嘴角笑得更加放肆。
      “怎么?是被属下戳中了心思便恼羞成怒?”

      徐晌清松开何处寻的衣襟。
      这次他下了狠手,不等人反应过来便又是一拳。

      “你给我说话放尊重点!”

      何处寻两边脸颊都在发烫。

      徐晌清没收半分力,何处寻被这一拳打得头昏脑胀,嘴里都泛起了血腥味。

      他盯着徐晌清看了会,突然冷笑一声,便拂袖而去。

      徐晌清看着何处寻离去的背影,敛下神色,也冷哼一声,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过路的人踩过了漫地的蓝雪花,花汁沾了满地,印在了这凄冷的晚秋里……
      两人又是不欢而散。

      明轩屋内的崔淤啉睡得正熟,毫不知晓屋外的争吵,还不时还发出几声呢喃。

      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过了五个时辰。

      临季冬,昼渐短。
      不过戌时,天便黑了个彻底。

      明轩屋内除他外也无人,黑漆漆一片。

      崔淤啉脚先落地,滚下床坐在了木地板上。

      他起身准备摸黑出去,但奈何从地上突然站起来,不免头昏眼花便似蹒跚学步。

      推开门。
      廊道上空无一人。

      崔淤啉赤着脚准备跨过门槛,刚睡醒的脑子昏昏沉沉,连带着全身都无力。

      一个不小心。
      崔淤啉被绊倒了。

      他随手扯了个东西想保持平衡,不发出太大声响,哪怕牵扯到肩伤。

      倒霉得很。
      他只是扯到个铃铛,还把铃铛扯了下来,随着人一起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咚的一声巨响,连带着铃铛清脆的落地声,在夜里惊起好大一阵波澜。

      崔淤啉不禁眼前发黑。

      因为人倒在地上,耳朵就贴着地板,他耳边还听到许多稀碎的八卦声。

      “怎么这么大声?这是又有哪个不怕死的来暗绕阁做贼给抓了?”

      另一个人又接了话茬。
      “说不定是明轩屋那位和那位在……午时的事你还不晓得?”

      又有一人凑上来警惕道。
      “可低声些吧……阁主今儿可是勒令不准再谈论此事,你们想被除名吗?”

      那接了话茬的人被扫了兴,不免撇撇嘴,不耐道。
      “不谈论便不论罢了。那需不需要去找何大人通报?以免真是贼的话,咱几个就完蛋了。”

      而后,楼下便寂静无声。
      仿佛从未出现过对话般。

      夜风虽然有些冷,但胜在夜晚安静得恰到好处,只剩屋门上幸存的铃铛叮当响。

      崔淤啉懒得爬起来,就蜷缩着躺在地上,黑发撒了满地。

      不知过了多久。

      他听到了沉稳的走路声在向他逼近。

      那些人真去找何处寻了?
      崔淤啉不禁头疼起来。

      之前他和徐晌清出去时遇到了杀手,两人当时也乐得不行。

      当时正愁着无聊,没想到乐子就送上门来了。

      崔淤啉和徐晌清遛了那几个杀手一圈,一拍即合决定要模仿话本看看能不能骗过杀手。

      当即两人就狂奔起来,把杀手甩在身后,找了个巷子借位接吻。

      话本是假的。
      杀手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
      他们直接冲上来借机砍人。

      那刀差几寸便到徐晌清身上,何处寻不知从何而来将刀挡开。

      三人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所有杀手。

      而后何处寻阴沉地凝了崔淤啉一眼。
      何处寻问:“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徐晌清纳闷地答:“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何处寻什么也没说,拂袖而去。
      跟崔淤啉本来就岌岌可危的表面关系,也变得更僵了。

      ……

      那道脚步声停了。
      停在了崔淤啉的身后。

      “玉阁主,这是凉水喝多了栽跟头?”

      崔淤啉磨了磨自己的牙。
      这厮在讽他装晕呢。

      “可需何某人为玉阁主去枕被来。可不能天为被,地为席,否则受了风、染了风寒病上加病,又得耗费暗绕的人力财力,倒是曲阑一分不出。”

      这是在讽他装柔弱,让他滚回他的地盘呢。

      崔淤啉慢慢从地上爬起身来,整理被卷乱的衣袍,便随口道。
      “阿清本就是我曲阑阁的人,若何阁主实在不愿曲阑阁的人在这耗费人力财力,我们自行轻便罢了。”

      何处寻咬牙切齿地死瞪着崔淤啉,却找不出反驳的话。

      呵。
      阿清?
      叫得可真亲密。

      崔淤啉这话直戳何处寻心窝。

      当初本就是先阁主和自己用阁主之位将徐晌清束在了暗绕阁。
      如今先阁主已去,徐晌清自然是想走便走。

      何处寻看向在整理衣袍的人。

      崔淤啉也抬眼狡黠地看了眼何处寻,便抬脚就走。

      崔淤啉慢慢走上了顶层,何处寻也在身后跟着他,哀怨地盯着他进了清平屋。

      屋内的徐晌清倏然听见开门声,下意识抄了个木砖跳了起来。

      见来人是崔淤啉,他放下了木砖,肉眼可见地变得欣喜起来。

      “哥哥怎么来了?”

      崔淤啉随手拉了个木凳坐。
      “有事找你。”

      徐晌清:“何事?只要是哥哥需要的,晌清都能办得到。”

      崔淤啉给自己沏了杯茶,不紧不慢开口道。
      “并无大事,就是我明日便要去曲阑阁拿点东西。后日便要起身会常阳,所以需要你帮我备匹马和一些口粮。”

      听到崔淤啉要走,徐晌清瘪瘪嘴。
      “哥哥何必如此之急?常阳国不是休沐五日,今儿不过才第三日。何必如此之匆忙?”

      崔淤啉端起茶,抿了口道:“有事。不过这次也不白来,给你画幅画再走可好?”

      徐晌清强压着嘴角和兴奋的语气,勉强接受了这个补偿。

      翌日。

      崔淤啉驰着马穿梭在明雪境内,那秋风拂了他满脸发。

      “驾!”

      崔淤啉将头发甩到身后,举起马鞭便向身下抽去。

      马儿颠得崔淤啉下半身疼。
      但前日的虚弱似是一场梦,已毫无踪迹。

      小道边上的绿叶中夹杂的些许红叶,随着风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
      他驰骋在“叶雨”之中,所向披靡,红衣也随风而动,发出呼啦啦的风声。

      从暗绕阁的小道出来是片茂密的树林,里面地势复杂,路的样子也差不多。
      若是不经常走则会迷路在里面而被猛兽分食。

      进了树林后,崔淤啉也放慢了速度,以免撞到树上得不偿失。

      突然,马上的人向下一趴。

      “咻——”
      一支羽箭从崔淤啉的上空划过,插在了里崔淤啉不远的树干上。

      马儿日常训练有素,并没有受到过多的惊吓,仅仅只是又提了点速向前奔。

      树上突然跳下来一持刀的黑衣男子,看见崔淤啉便举着刀追来。

      那人身上的暗袍绣着朵朵醉心花。
      ——是暗绕阁的人。

      崔淤啉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不必要的误会上,当机立断从衣衫里掏出一块暗黑色的令牌。

      那令牌的正面刻着一个“暗”字,而背面的花似百合却又更为复杂。
      那花瓣尖细而卷,不似少年的昳丽而是一种诡谲的美。

      “吁——”
      崔淤啉勒了马,将令牌正对着人举了起来。

      那人强行停住了自己的动作,惊恐地跪倒在地上。

      “阁主,惊扰了。”

      崔淤啉坐在马上。
      “无事。误会罢了,你们在抓什么人?”

      那人也不敢造次,哆嗦着从衣襟里掏出张画像递给崔淤啉,恨不得以此戴罪从过。

      崔淤啉张开画像。
      他瞳孔一缩。

      “这人你们不必抓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昔夕梦黄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