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妄想逃离》三颗糖瓜

11、妒忌的嘴脸

　　江小姐豪掷千金，全场哗然，宋言回望去，又被江霖生的声音带回了注意力。

　　“小心脚下，你的心没在舞步上”。

　　“抱歉……”她看着裴舟答应了江书妤的邀约，牵着她一步步下到舞池，手上的动作便开始不听使唤想要离开。

　　“我不会跳这探戈……抱歉，打扰你兴致……”

　　“如果你想学，探戈其实无所谓错步，不像人生，它简单，要是踏错步了，继续跳就对了。”

　　她知道这部电影。

　　所以，江霖生没有放开她的意思，拉着宋言的手，放到自己的右肩上，给予她勇气一般，问道

　　“试试吗，我一定是很出色的舞伴”他毛遂自荐。

　　宋言不得不承认，无论江霖生因为什么缘由接近自己，他总能讨得欢心，拿捏相处时候的舒适。

　　她接受了，在乐团奏起的旋律里，享受这支舞。

　　“还记得吗？这是我们毕业跳的那一支”

　　“记得”裴舟回应简短二字。

　　落到江书妤仰起的眉眼里，才具像化的回忆，他忘不掉，汹涌回溯的河流，青稚的你我。

　　缘起于一次偶然，为奖励妹妹在测试考试里得到A评级，去纽约一处度假游乐园游玩，夏日，程缇然忙碌于各个惊险刺激的项目之间，催促着哥哥去给自己买一支解渴的冰淇淋。

　　“是抹茶口味吗？”他无奈地问。

　　“抹茶，还有树莓口味！还要再洒一些糖豆，我在摩天轮等你！”

　　妹妹快活跑走，碎花裙消失在人群里，在裴舟好不容易买到之后，回头已经找不见程缇然。

　　摩天轮，记起了关键词。

　　在陆续进场登上轿厢的游客里，他瞥见一抹熟悉的背影，裴舟错认了，管理员显然以为他们是熟识的华人朋友，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喏，你的冰淇淋！”

　　趴在玻璃上望着摩天轮外美丽景色的女孩回过头，一个陌生的男孩就坐在她的对面。

　　“……额”裴舟才意识到自己上错了轿厢，顿时无措。

　　“你好…”

　　误会便就此错下去，相识，少年裴舟将手上即将融化的冰淇淋都递到她的眼前，还未开口就得到了女孩的回答。

　　“树莓味道的，谢谢～”

　　摩天轮一圈又再一圈，速度缓慢，气氛微妙而浪漫，从异国求学的趣事里打开话匣子，再然后惊奇发觉是校友。

　　“真巧啊！”

　　“缘分……”

　　缘分兜着圈绕啊绕，后来的几次在校园碰见，在某一间图书室某一家咖啡馆，他们逐渐有了共同的朋友，聚会或者是相约度假，朋友们都鼓励他们相爱。

　　少年心事暴露无遗，不经意间相撞的视线，少女含蓄的笑意，蔓延到耳廓的红温，青涩又懵懂的初恋，沿着阳光洒落在书卷上，在那些发不完的简讯和偷偷拍下的合照。

　　告白，在毕业舞会，他邀请江书妤，能否成为他的舞伴。

　　“如果我们都像那时候一样勇敢就好了。”

　　“世上多的是遗憾。”

　　裴舟感叹着，惋惜过去不可弥补，毕业舞会上跳的正是一步之遥。

　　在奏乐里起舞，晚风卷起飘逸的波斯垂幔，像一层雾。

　　舞池里极显眼的两对，一对配合极其默契，不再像高中毕业舞会上青涩笨拙地磨合对方的脚步，更是从容默契，专注着跳舞，可鲜有眼神上的交流，男士在回避，女士想说什么又哽咽在喉。

　　另一对却格外有意思，女士显然不会探戈，被男士的熟练舞步带着走，一拉或是一放，旋转或是扭腰，她一次次被惯性推进江霖生的怀里，下巴几次抵在他的肩膀，这太有意思了，总忍不住笑。

　　笑声朗朗，他免不了注意到，宋言在别的男人怀里，发丝凌乱着，脸色微红，风姿绰约。

　　宋言终于领略到些许动作的窍门，进退的奇妙，江霖生不愧是个好老师，身后有人却等不住了。

　　借着小提琴手转换的间隙，在她还未明白过来的旋转瞬间，居然就完成了交换舞伴，裴舟先一步松手，这样的信号迫使对方也明白。

　　眼前人突然换了他，宋言轻皱眉头……

　　“很失望？”细微的表情落在他的眼底。

　　他显然不比江霖生温柔，故意搂住宋言的腰，又缓缓攀附到背上，眼神里充满了自己也未曾察觉的占有欲。

　　“现在你可以抱着我～”

　　“……”短暂的快乐被打断，又因为那几张照片，宋言自然不太愿意面对他。

　　“五百万哎～邀请你跳一支～”

　　宋言忍不住压着声音出言，悄悄阴阳怪气他。

　　“你也不赖，江霖生豪掷千金，你当真以为他喜欢的是画？”

　　赤裸裸的说出心中所想，二人都有些坦率了太过真诚了。

　　沉默后，他恢复了一贯的漠然，问她

　　“所以，你在生气什么？”

　　宋言给不出答复，生气什么是明知故问，她爱上裴舟，违反了婚前协定，她不愿意承认。

　　“没什么，我会配合你演完的！”

　　在结束之前，她恶狠狠踩了他一脚，解气。

　　“再见！”宋言朝江霖生挥手告别，被裴舟整个人裹进怀里去，往车子后座送。

　　“哥哥，所以……你认识宋小姐吗？”

　　江书妤摸着手腕还隐隐发痛的伤口，出现在身后，她发觉了端倪，哥哥少见的对他人温和。

　　叱咤商场的冷脸，除了亲妹妹，难得会对一个人露出那样依依不舍且眷恋的目光。

　　“是，缘分从很多年前开始”

　　“只是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见面，书妤，这一次哥哥无法帮你……”

　　他落寞下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起，道：“如果你的愿望是让他回到你身边，我可能无法帮你，也不想伤害宋言……”

　　“只要你喜欢，这世界上多的是比裴舟好的男人……”

　　“可是哥，我放不下，忘不掉，他也一样啊……”

　　江书妤终于再也难忍满腔委屈，投进兄长的怀，宴会的迟到使得裴舟暴露了真心。

　　“回住处。”他难得回了他们的“家”。

　　宋言闷闷不语，直至车子停在目的地也不曾变换的姿势裴舟桎梏她在怀里的动作，愈发搂的紧了，她忍不住要问

　　“可以松手了吗？”

　　“不可以”

　　“裴舟！放开我！”

　　争端一触即发，司机识趣儿地下了车，车内气氛瞬间暧昧，她发丝淡淡的香气扑鼻，距离贴近无名妒火暗暗燃烧。

　　“宋言，让我再提醒你一次吗？你是我的……是我的妻子”

　　“是吗？”

　　她本没有兴师问罪的权利，难道因为爱上他，就有了吗？

　　宋言仍想任性一次。

　　“我会努力演好你的妻子，但是……”

　　“……我不该装做什么都不知道……”

　　前一刻给他看的照片，被拍的清清楚楚，裴舟才知道她忽然的不满，竟是因这个原因。

　　夜阑人静，只剩下两个人的“家”。

　　“宋言，我和江书妤没有什么，何况，我不需要向你解释。”

　　落地灯下，她正解下高跟鞋的搭扣，动作一滞。

　　“我们不是从一开始，就约定好……”

　　裴舟本想哄着她的话，开口却变成了冷言冷语。

　　他不愿向她低头，即便用最现实残酷的字眼提醒宋言。

　　“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选你的……别让我觉得厌烦”

　　宋言垂下的长卷发遮住了她的半张脸，搭扣怎么也扯不开，蓦地鼻头一酸，眼泪……快要落了：“我明白……今天是我……做的不好”。

　　“以后不会了！”

　　她不可以任性，不可以徒增烦恼。

　　今天，裴舟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但结果很明显，并不重要，她的告白是从一开始就应该掩在白布下，现在真叫人难为情。

　　“婚戒呢？”

　　裴舟注意到她空空的手上少了那枚戒指。

　　“忘记了”宋言撒了谎。

　　“逢场作戏需要，戴上吧。”

　　裴舟说完，转身进了卧房。

　　宋言自嘲的笑了，那枚婚戒他大概忘了，尺寸不对，还有内刻的缩写，她之前不明白，现在都明白了，是江书妤的英文名还有出生年份。

　　这本是为她和他定制的一对婚戒，现在不合适的戴在自己的手上。

　　不合手的戒指，每一次需要应付场合戴上的时刻都在提醒她，当年一切仓促，他们都知道为何要结婚，为何戒指不合手，不是吗？

　　谁都清楚这场婚姻是一个骗局，名存实亡的假象，他借宋言刺激江书妤，不过是自尊心作祟，咽不下当年的一口气，心里分明爱的要死。

　　以往，他没有那种意思，宋言就会自觉在次主卧的房间休息，并不是总有□□之欢，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所以，当裴舟洗过澡裹着浴袍来到客厅的时候，只剩下一双高跟鞋在地上，推开另一间卧房的门，她已经累的睡着了。

　　男人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目光从她埋在枕头里的侧脸扫过婀娜的曲线，光洁裸露在缎面床单上的小腿，他伸手揶揄了一下，替她拉好被子。

　　凌霄花，裴舟怎么会不明白宋言的心意，只是一份无法回应的感情，他只能承认自己心里并为完全腾出位置，让另一个住进来。

　　江霖生站在画幅前，轻轻抚过笔触落下的地方，只是太可惜，明知这幅画是宋言准备给另一个人的秘密情书。

　　可并不代表，自己没有机会了。

　　在香港的第五天，终于结束了繁杂的聚会，Wendy一早约她去逛街，她起了床，阿姨备了早点，却始终不见裴舟的身影。

　　“裴先生一早去公司了”

　　阿姨分明看出她左顾右盼的心思，从厨房端来一碗红豆沙，她大过惊喜，好奇怎么会准备这个。

　　“他啊，希望甜食能化解不好的心情，先生知道你爱喝。”

　　他居然会哄着宋言，连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Wendy：“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有人等着吃瓜，她却心不在焉，搅动咖啡上精心准备的拉花，宋言不知道怎么说。

　　“昨天啊，谁都看得出来，有两个男人为你争风吃醋了～”

　　“江霖生是才认识的朋友，他没有那种意思”

　　“才不是的……”

　　她摆摆手，想要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行了，别光顾着说我了，画家小姐和大律师最近的情况呢？什么时候能收到你的请柬呢？”

　　恋爱七年的姜唯有一位精英律师男友，从校园走到现在，她真是爱着何家希很深很深，但这几年，男方的心思更重在事业上，再加上身为退休检察官的姜父并不认可这个女婿，所以婚事看起来都是她一人之心。

　　“别说请柬了，我看他啊，跟他的律所过算了，你看约了点，都不准时！他追起那些客户来呀，我见我还要积极！”

　　Wendy掐着表看了又看，托着一边脸实在无奈。

　　“工作忙是正常的，谁让啊何律师这么年轻，就已经是律所的合伙人了，案子多才能多挣钱组建小家呢！”

　　她安慰着，想来自己其实也没见过何家希几面，只是印象是个蛮稳重，谦逊的精英男，刚开始那几年，Wendy留学海外，他倒是奔波几次特地来看她。

　　“我又不需要他挣很多钱给我花，我自己也有的是钱，只是家希啊，好像没有要结婚的意思……”

　　“哪像你们家那一个啊，虽然说是协议婚姻，但裴舟的确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

　　“又多金，又大方，长得帅人也不闷，只是啊，言言我可不相信，相处了五年，生不出任何感情，他又不是一块石头……”

　　话题绕着绕着，还是绕回了裴舟的身上。

　　“……”Wendy的食指相互碰了碰，露出一个狡猾的笑

　　“傻女人啊，你爱上他了，这可怎么办呢？”

　　“这么说，虽然有一些些不太道德，但……你没想过和他个生孩子吗？至少基因还是不错的～”

　　此话一出，宋言送到唇边的咖啡才抿了一口，就差点吐出来，连忙摇头，阻止她继续发散奇妙的思维。

　　“你别闹了……”

　　“是很愚蠢，但……如果他不爱你，留住他的方法就很极端，取决于你是否，要留住裴舟，很明显，现在的局面岌岌可危。”

　　宋言长出一口气，叹道

　　“我们不可能有孩子的，至少……他不会要，从一开始我们就已经约定过了，而且每一次都会做好措施，更何况程家也不会容许，这个孩子的存在……”

　　“我也不想，在这种局面，让一个无辜的孩子遭受这些”

　　“那么，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离婚！”

　　Wendy一针见血地说出结论“言言，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一个好男人，放心，我给你办最盛大的离婚派对，我们言言的追求者，可以从这里排到北半球……”

　　她逗的宋言笑颜逐开，在万里无云的好天气里，女人的消遣自然是买买买！

　　要不说世界小呢，她竟然看到了程缇然。

　　还目睹小霸王吃瘪的时刻，气的直接呼吸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