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高中回忆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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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沈槐总是有意无意地向三根柴火表达自己很惨的现状，当然，效果很好，三根柴火听完之后恨不能当他第二个爹。
“小z，这周末我们班去明顶山露营，那边信号不好，下周再找你打游戏”
他看着三根柴火发的信息，咬着手指，学校真是烦人，去哪露营不好，非要去信号不好的地方，学生出了问题怎么办。
他看不到对面三根柴火的表情，但他想象出对方皱着眉，拿起手机又放下，所以才打出这几个字，他想着想着就笑出声来。
“嗯，好，注意安全”
“好咧，小z，我到时候给你拍照片”
“好，期待.jpg”
两人说完之后，沈槐知道对方不会再发来消息。
可手机的消息声不断。
上面都是要求他去复查病情的消息，还有用药声明，还有打款消息。
他一条一条看完，一条一条删除，这病到底能不能治好，他不知道。
一句积极配合，就能疗愈，那些年吃的苦像个笑话。
反正现在没关系，他有朋友了。
周末很快到来，他守在手机面前等三根柴火发过来的照片。
晚上十一点钟的时候，他收到两张。
一张是大家坐在一起烧烤的照片，里面的人被微弱的光映照的红红的，脸上闪着喜悦。
另一张是明顶山，朦胧的烟雾中灰绿色的明顶山指着北方。
“很好看，你拍的很好看，玩的开心吗？”
“别提了，烦死了，爬山爬的累的要死，我特么吃拉肚子了，难受的要死”
怎么能让学生吃坏东西，垃圾学校。
他回道：“要不要把你们学校举报到教育局？”
三根柴火急的直接语音回复。
他听着那边呼呼的风声，只听见对方说道：“我艹，你来真的啊，骂两句算了，真举报别到时候给你抓起来。”
“嗯，你找老师要点药吃，明天还是拉肚子就提前回来吧”
要是他也在露营，他一定会保护好三根柴火，绝不让对方有半点差错。
“好咧，小z”
他就这样和三根柴火你说我听，我说你听，不时地纠结，不时地问候……
时间一闪回到课堂上。
他和三根柴火已经认识三年了。
仍旧没有通姓名，他不问，对方不说。
一晃下课。
他讨厌阳光，刺眼又让人不舒服。
他随便去商超买了点东西就坐到树下的椅子上吃。
一道阳光朗润声音响起。
“同学，你往旁边靠靠，我也想坐这”
他顿了一下，头都没有抬，只往旁边转移了一下。
“要不要喝？我买了两盒”
沈槐看对方摊开的手掌上放着一小罐酸奶，他抬起头，额发依旧遮住眼睛让人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这人是上午借粉笔的那个。
“谢谢，不用”
谁知对方突然自来熟起来。
“同学，你长的真白，比我还白，哎，学校可以让头发遮住眼睛了？上次教导主任还逮到不好好剪头的男生，你这发型还挺酷的”
沈槐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人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却并不让人讨厌。
他并不应声。
对方见他说几句还不搭理一句，又问道：“你不爱说话啊？”
“……”
“你几班的啊？理科的文科的？”
跟盘问户口似的，沈槐没再搭理他，吃完手上的面包直接走了。
“哎，哎，你怎么走了”
如果以后三根柴火碰到他，也会这样喋喋不休地问个不停么。
那他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也是奇怪。
一连三天，他都遇见这个人。
“嗨，真巧，我叫林桦，你叫啥？几班的？”，特别自来熟把手搭在他肩膀上。
“我去，我才发现，你长的比我还高，肩膀也我宽一点，明明你看着还挺瘦的啊”
林桦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头转过来非要看沈槐。
沈槐刚想推开人，突然身躯开始轻微地抖动，瞳孔开始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危一阵痉挛，他恶心地想吐。
他想推开旁边的人，他犯病了。
林桦发现了不对，转过身握住沈槐的肩膀，拨开他的头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怎么了？你还好吗？我现在就送你去医务室。”
说完，二话不说，林桦弯腰背起沈槐就往医务室跑。
沈槐趴在林桦背上，身体每次摇摇晃晃要掉下去都会被对方往上颠颠，他看不清眼前事物，只知道对方心跳很快，背很温暖。
“老师，老师，老师，事关人命啊，老师”
林桦喊的超大声，他背着对方一路从广场跑到医务室，累的满头大汗。
“来了，来了。大呼小叫的，叫魂呢？”
“老…老师，他生病了，好…好像快不行了。你快看看，不行咱们打个120啊，老师”
老师一看他说的这么急，给她吓得不行，赶忙过去查看情况。
沈槐抖着手摸口袋。
“我帮你拿”，林桦吓的不轻，赶紧先一步伸到口袋里。
“老师，老师，是药，是药，你快看看，看看”
老师看着怼在自己脸上的药，无语地从脸上接过药看了一眼，“你去接杯水，给他吃药。”
“嗷，好”
林桦接完水回来，赶紧扶着对方吃药。
“要是吃完药还是不见效，就送去医院看看”
林桦慌的就坐在对方床前，沈槐还没说话，林桦就应声。
沈槐的视线一点一点变清晰，看着对方慌得满头大汗。
他扭过头把人埋进被子里。
让别人看见自己犯病，是不是很恶心，他有些自暴自弃，早知道今天就换个地方吃饭。
晚上回家一定要告诉小z他生病了，骗一波心疼。
“同学。你还好吗？”
沈槐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吓死我了，你不知道，你刚刚眼睛就那种空空的，什么也没有，还呆呆的，里面连人的倒影都看不见，你放学之后…”
沈槐听着听着突然起身抓住对方的手腕，“再说一遍。”
嗓音沙哑的厉害，眼神透着执拗。
林桦愣神了一下，“怎…怎么了？就我不是要伤害你，就是”，他揉了把脑袋，“艹，该怎么说。”
沈槐突然有种强烈的直觉，三根柴火应该就是眼前的这个人，太像了，都太像了。
说话的措辞，语气，行为动作，自来熟，无意识透出来的脏话……
手机里的语音和现实生活中的声音会有误差，他一直不敢确定，可现在三根柴火就活生生地站在面前，还救了他。
他正要说话。
医务室门口跑过来另一个人。
“老师，您这儿刚刚是不是来了个长的瘦瘦矮矮的男生，嗓门还特别大，他怎么了？”
白绍刚说完就看见林桦坐在病床前，病床上躺着另一个人。
“你…你把对方给打了？”
正想着，林桦终于出息了一回。
“白绍，你给我滚一边子去，会不会说话，我三好学生，见义勇为，救了一位需要帮助的同学”
沈槐看着林桦被另一个人吸引，不自觉地忘了还病着的自他，蜷在被子里的手不断收紧，为什么不看着他，为什么，明明他才是伤患，不可以，不可以，林桦你看着我，看着我，我是小z啊！
他见两人打闹着说话，丝毫分不出注意力在自己身上，他咳嗽两声。
“同学。你先回去吧，我没事了”
说这话的时候，脸苍白的厉害，声音有气无力，下一秒不看着就死了一样。
白绍注意到他，他眯起眼睛看这人。
“行，既然你这么说，那同学你注意身体，我和林桦先走了”
林桦站起身，笑着把手搭在白绍肩上，“同学，那你先休息一下吧，我们先走了，你要是还不舒服就叫老师。”
“好。你先走吧，谢谢你”，沈槐目光死死地盯着林桦，语气是无力柔弱，心里不住地叫嚣，不是的，不是的，我是不是太让人恶心了，所以你才要走，你怎么可以就和别人走呢，需要你，需要你。
沉闷压抑的声音没人听见，那一厘米的阳光匆匆而过，医务室只有他一个。
林桦，林桦，林桦，这两个字是哪个笔画？怎么写，怎么念的准确，他不知道，他恨死了这个病，他恨死了自己。
他一定要成为林桦的最好最好的朋友，让他不能随便地丢下自己。
不行，要一点一点的，现在还不行，要是犯病了怎么办，吓到他怎么办？
林桦刚刚是不是看到他的眼睛了，他说自己的眼睛空洞无神。他是不是觉得恶心了，是不是？一定是的，不然刚刚怎么会说走就走呢。
不是的，不是的，都是假的，那刚刚为什么这么紧张，那么急切。好像他真的是林桦的朋友一样，可林桦好像对每个人都这样啊，身体强烈地发出抗议，怎么可以对谁都一样，怎么可以。
他不叫同学，他叫陈予槐，陈予槐，六班的陈予槐……
他使劲掐着手心，出了血感受到疼痛才松开。
他不要被抛弃。
一定要抓住林桦，牢牢地。
他一直在床上躺到放学，才慢吞吞地背着书包走出校门。
他看着来来往往的同学中，想从中找到林桦，可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人，也许是人已经回家了。
他背着书包，拿到手机就上线。
今天是他和三根柴火约定好的打游戏的日子。
还没开局，对方就迫切地同他分享发生的事。
“小z，我今天救了一个人”
沈槐僵了一瞬，时间好像静止了，他的心在跳到高处悬着不下来。
他抖着指尖打了一个字，“嗯。”
沈槐有些不敢看对方接下来说的话。几次把手机倒扣在桌子上。
“我发现那个同学不对劲，说时迟那时快，我一个转身把那个同学放到我背上，好家伙，我是健步如飞，一分钟都不到给他背到医务室，救了他的命，你不知道，医务室老师和那个同学看我的眼神，像看救世主一样，我做好事不留名，轻轻地留下保重两字就走了，那叫一个潇洒”
沈槐看完之后，悬着的心死了，被笑死的。
要不是他是当事人，他真信了。
所以他以为对方嫌恶他恶心，对方完全已经是想要锦旗的程度了。
他突然笑出声来，“嗯，救世主”
“哈哈哈哈哈，倒也不必，做好事不留名嘛，要向我学习嗷”
沈槐阴霾了一天的心情，终于散了去。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高中回忆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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