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个前夫来捉诡》五月不系舟

11、第 11 章

　　青焰跳落在地，一步步向他们走来。

　　青焰笑道：“鬼门可开不了呦～如今天道气运还差一条，阎君说了，必须关上鬼门，好好将冥府翻上一遍。”

　　白虎：“万事有我承担。”

　　“大人，你我毕竟同僚一场……那更不可能放过你！”青焰猛地一展折扇。

　　扇面挥出无数符文，竟直接攻向白虎。符文如旋转的火星，纷纷扬扬间，点燃满地红花，热浪滚滚。

　　然而，青焰挥扇是假，实则探掌抓来，要借机抓走徐舒意。

　　白虎猛然甩尾，将徐舒意甩到远处。又顺势扑下，同青焰打作一团。

　　虎啸如雷，一声便吼灭了满地的火焰，只留缕缕黑烟。

　　霎时间，白虎与青焰已斗了数百下，虎爪流银，符文如链，术法的流光像是划破夜空的闪电。

　　徐舒意只怕两人打斗会伤及自己，迈步就逃，眼前却飞来无数诡异。

　　群诡围攻，她挥起红缨枪，枪法连出，替自己扫开一条出路。

　　另一边，青焰不敌白虎攻势，跳回花轿，凭空拉开一道光弓来。

　　光弓拉如满月，弦上横躺三根雪白箭矢，箭尖闪耀着幽蓝的光芒。

　　嗖嗖嗖——

　　冷箭直指徐舒意。

　　徐舒意当即就地一滚，料想中的疼痛未至。她抬眼一看，三根白箭正悬停在眼前，箭尾处缠有一段虎尾。

　　白虎甩尾，将三根光箭甩回给青焰。

　　青焰迅速跃起，血红的花轿瞬间四分五裂。

　　花轿一裂，青焰脸色难看得要滴水，雪白的脸上竟浮现出数根绿色光纹。

　　她紧盯白虎，冷声道：“不过一滴灵血分身，吾还怕了你不成？”

　　白虎长啸：“青焰，开鬼门。”

　　青焰冷笑道：“区区分身，岂容你唤吾尊名！”

　　说话间，她已通体胀大，遮挡了半个天空，成了诡城那座神像模样。

　　只不过那座神像只是死物，她才是真神。
　　她只需冷眼下瞥，便令人下意识臣服。

　　青焰神像额心射出光柱，携着狂风般的威势，直射向白虎。

　　白虎冷哼一声：“一滴灵血，收拾你也够了。”

　　他直面光柱扑上，虎爪流泻银光，似是月华流动，拍向青焰。

　　两方斗得更狠，连大地都在震动。徐舒意本就靠近战场，现在直接连站都站不稳。

　　她踉跄起身，试图逃离，那些诡异却又总拦她的路。

　　轰隆——

　　三根白箭再度射向她。

　　那白箭已是巨树大小，破开的气流风刃竟让徐舒意倒飞出去。

　　徐舒意摔倒在地，扭头回看。

　　白虎扑在她身前，一根白箭自它腹部贯穿而出，流下银色的血。

　　银血滴滴答答，染上她长裤。

　　徐舒意吓得一跳，忙伸手去捂住白虎伤口，但它的伤口比她双手还大，根本捂不住。

　　血流满她的双掌，融进她掌心伤口，伤口飘出的红烟更浓了，将她包笼成茧。

　　她无心注意红烟，只忙着替白虎处理伤口。

　　白虎已是出气比进气还多，躺在地上艰难喘息着，脸被鲜血染成银白色，金眸流光，似是要滴下血泪。

　　徐舒意忍不住抚上它的脸。

　　白虎弯眸，轻轻蹭了蹭她的掌心，张口吐出一团银光。

　　银光落进她掌心，白虎的脸立刻暗淡下去，雪白的绒毛变得灰朴朴的，近乎成了一座石雕。

　　白虎越来越虚弱，最后已声如蚊蝇：“它会护你去找……快去找……诡君……”

　　银光自她掌心胀大，逐渐将她围拢。

　　徐舒意抱住白虎垂下的脸，那脸已无生气，它停止了呼吸。

　　她急问：“诡君……你不是诡君吗？”

　　“不过诡君的一滴灵血罢了，哪里算得上诡君。”青焰踩落在她面前，抓住那团银光。

　　“分身？诡君？”徐舒意喃喃着。

　　它先前好像不算骗了她……
　　它确实不能算是诡君。

　　青焰踉跄着踢开白虎，冷笑道：“诡君忙着封地脉，三五年都不会走出他的石碑林。分身一死，没人会来救你。”

　　青焰身上挂的血更多，光屏面罩满是裂纹，左眼横挂三道虎爪印，正在汩汩流血。

　　她却不顾眼上的伤，直接捏碎那团银光。

　　银光迸溅，白虎随即化作一团白沙，飘扬随风，散作满天星。

　　青焰笑着摇头：“竟连一滴灵血都能凝出金丹，诡君着实可怕。”

　　她蹲下身，拍了拍徐舒意的脸。

　　“你知道有多可怕吗？我以全身修为设阵，居然困不住诡君的一滴灵血。可惜啊……这只白虎本不会死的，偏要强行闯阵去救你。”

　　“干嘛救你呢，你死了，它和我一起分吃了你，不是更好吗？届时，我可升为十方幽判之首，它也不必再做区区一道随时会死的分身。”

　　“它居然还想把金丹留给你，送你离开？诡君可做不来这种蠢事呢。谁能想到，他的分身居然会这么蠢……”

　　徐舒意听不见任何声音，眼里只有那满天白沙。她胡乱挥手，试图将白沙全都搂进怀里。

　　那白沙洋洋洒洒，落在掌心像是化了的细雪，只一个瞬息，就消融不见。

　　徐舒意喃喃念道：“它不会死的，没事的，没事的……”

　　青焰抹开左眼的血，慵懒笑道：“它是真不懂，你这么美味的补品，本君怎么可能放走你呢？”

　　“只要吃了你，我也能成神！”她掐住徐舒意的脖子。

　　青焰的手冰凉，胀得徐舒意满脸通红。

　　她死死盯着青焰，冷笑道：“你为了抓我，连同事也杀？”

　　说话间，徐舒意眼前浮现陆赞拼命推开自己的画面。

　　她用力摇头，将这些画面摇出脑袋。

　　青焰哼笑：“我看他不爽很久了，杀个分身助助兴！”

　　徐舒意抽出身后峨眉刺，双刺一甩，刺上青焰左眼。

　　刺刃扎透光屏面罩，碎片纷飞，青焰却忽然睁开左眼，眼中旋转起繁复符文。

　　符文化作坚韧屏障，生生阻断刺刃。

　　青焰冷笑：“凡人罢了，一点修为都没有，竟也妄想撼动阴诡。”

　　徐舒意转动峨眉刺，刺刃转出虚影，挑开青焰的手臂。

　　青焰被她挑开，徐舒意立刻翻身，抽出长枪，连连攻向对方。

　　徐舒意：“去死，去死，去死！”

　　她枪影抽得极快，随着话音落下，周身由红烟结成的茧愈发浓厚。

　　青焰挥扇抽向她，竟被红烟挡住，一时不能近她身前。

　　青焰后撤拉开光弓，怒道：“抓住她！”

　　无数诡异飘飞着抓向徐舒意的手脚，缠住她的攻势。

　　“滚开！滚开！滚开！滚开！”徐舒意几乎被诡异淹没，扫开这处，那处又涌上来，怎么也扫荡不尽。

　　诡异如潮水，蔓延成昏暗的虚影。像是茫茫一片经久不散的灰雾，笼罩在她生命的每个角落。

　　徐舒意从这片灰雾中，似乎看见那个古代少女在对她微笑。
　　少女轻轻晃动了下手中佛铃，空灵的一声佛铃响，悠远清净，似是跨越千年而来，在她眼前推开灰雾，叩开宇宙的天门。

　　四方上下曰宇，往古来今曰宙。

　　无数时空下的她同时抬头。

　　练枪法的她，爬阁楼的她，坐着看书的她，捡走程元的她……
　　古代少女是她，山间茶女是她，朝堂女官是她，身骑虎豹是她……

　　千万万张相同的脸，一齐望向浩渺无际的星河。
　　她们从星河的这头望到那头，从现代望见盛唐。

　　在这一刻，她们都汇聚成她一人。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今日方知我是我……

　　徐舒意愤而转起长枪，一招云开，如拨云见日般，扫开一圈诡异。

　　她怒喝：“都给我滚开！”

　　这是她的第五声“滚开”。

　　随话音落下，她周身的红烟忽然爆开红光，漫天的诡异竟真的团成团，全都翻滚离开。

　　徐舒意瞪大眼睛，真正明白了“认知我”三字的含义。

　　却见青焰已拉满光弓。

　　嗖——
　　箭光只剩一点寒芒，瞬间射抵徐舒意身前红光。

　　接着，冷箭竟也卷弯箭头，成了一团金属环，滚落在地。

　　果然，就在刚才，她觉醒某种“认知”能力——她所“认知”的，就会成为真实的。

　　青焰瞪大了眼，尖声大叫：“真言者！你是真言者！难怪他拼死都要护着你，得你一言，可破万法。”

　　“难怪，难怪……原来我们找了千年的天道气运在你身上。”青焰一步步走近，“既然如此，吃了你的气运，这天下之主都该换我来坐！”

　　说话间，她抬起受伤的手臂，掌心跳跃着青绿色的鬼火。

　　鬼火映得青焰脸庞青绿，诡异莫测。

　　徐舒意直接抓住青焰手臂。

　　对方既想杀她，她也不可能放过对方！

　　徐舒意大声叫道：“反击！反击！反击……”

　　她连叫五声“反击”，第五声落下时，青焰掌心一震，鬼火竟反转方向，射穿青焰的胸口。

　　青焰低头，她胸口已然穿透一道两拳大的伤口。

　　徐舒意能透过这道伤口，看见青焰身后的摇曳的大片红花。

　　“果然是真言啊……”青焰抚过胸口，那处大洞竟逐渐愈合。

　　原来，这出口成真的能力叫作真言。

　　只要她高喊五声，接触到她周身红光的东西，就会依她所言行动。

　　徐舒意直接扑住青焰，口中速念：“去死！去死！”

　　五道“去死”落下，青焰被她压在地上，却毫发无损。

　　青焰冷笑：“忘了告诉你，你刚觉醒，弱得不能再弱，除了改变真实属性外，其他的能力，你连脚后跟都摸不到！”

　　徐舒意不信邪，还压着青焰，怒道：“下刀子，扎死你！下刀子，扎死你！”

　　青焰没让她把话说完，只轻轻一抬手，徐舒意头顶凝出一面巨掌。

　　巨掌压下，徐舒意只觉背后猛地一沉，竟直接将她压趴在地。

　　青焰跳至远处，抬起手掌。

　　徐舒意背上的巨掌随即变重，几乎要压断她的脊椎。她艰难抬头，嘴里仍在念叨：“下刀子，扎死你！”

　　轰——
　　巨掌下压，像是一座山猛地压在她身上。

　　徐舒意被强行压下头，狠狠磕在满是石子的大道上，唇瓣刺痛，牙龈磕出了血。

　　青焰冷笑：“好好闭嘴吧。”

　　徐舒意攥紧手指，推着自己抬起头，唇瓣微微离开地面，在粗粝的石子中摩擦，再度开口：“下刀子，扎死你！”

　　她的唇被血染了一片，脸忽然被青焰抓起。

　　青焰目眦欲裂，抓起一把石子往她嘴里塞。

　　“你先死吧！”青焰怒斥道。

　　徐舒意咬着石子，满嘴粗粝的石子在滚。疼得血肉模糊。她依旧喝道：“下刀子，扎死你！”

　　她吐出石子，石子落地滚出一线血迹。满天“哗啦啦”下起了刀片雨。

　　数不清的刀子都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只盯着青焰扎下，分毫不碰徐舒意。

　　饶是青焰的阴诡之躯，也经不住如此多的刀片扎下来。刀片划破青焰的脸，青绿的血液飞溅，模糊上徐舒意的眼睛。

　　徐舒意只觉头晕，像是被抽干力气一般，跌落在地，眼前俱都模糊成迷离光影，耳朵也嗡鸣不止。

　　耳边模糊传来青焰尖锐的怒喝：“只要吃了你，纵使之后诡君来了，我也不再怕他了！”

　　眼见青焰举扇，合金折扇化作一柄长剑，直接捅来。

　　当——
　　徐舒意抬臂挡住，长剑扎透她腕间最后一枚铜钱。

　　自铜钱处燃起一团火，火焰滚上剑刃，一路烧向青焰。

　　青焰脸色大变，迅速弃剑后撤。
　　长剑登时被烧成一片飞灰。

　　“怎么会……”青焰指着她，唇瓣颤抖。

　　还没说出话来，她浑身一震，猛然抬头，望向遥远的天边。

　　天边红云俱散，露出一轮皎洁明月。银色月华浮动万里，将满地红花搅成一汪澄澈的水。

　　冥府多年来，终于又见这汪银泉。

　　遥远的浮空塔顶，被众位大诡簇拥的阎君睁开眼，望向塔外的那轮银月，略带疑惑道：“这是……刚回来怎么生这么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