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涡恨笼》山色暝

7、把话说开

　　“感情的事就是这样，被喜欢的一方往往占据主动。而且阿萩就是那样的性格，久红说他以前经常直截了当地拒绝向他表白的女生。”
　　“就算你和阿萩最终没能走到一起，也别太在意，有了这次经历，下次遇到喜欢的人，你就知道该如何表达爱了。”
　　罗恩玉听着罗秀说话，心里却在担心陆萩泄露她的追求目的，她想出去透透气，于是说：“妈妈，不如我们这个月去苏州吧。”
　　罗秀答应了，罗恩玉又给罗文轩说了旅行计划，包括详细的旅行路线和各项安排。

　　很快罗恩玉就收到了罗文轩的信息，要她明天下去他那儿一趟。
　　一见面，罗文轩就说：“下半年去苏州不太合适。”
　　罗恩玉解释：“妈妈很想去。”
　　罗文轩没接话，转而问道：“她有按时好好吃药吗？”
　　“我每次都会看着妈妈把药喝下去。”
　　“一切要以你妈妈为主。你最近一个人出去的次数有点多，陆家不一定看得上你，你心里要有数，不要耽误了陪她的时间。”
　　“我明白。”
　　“我交代你的事一定要做好，其他的事情就别想太多了。”
　　“我知道了。”罗恩玉心里清楚，罗文轩对罗秀的事情一直严格、谨慎。要是自己只是个佣人，恐怕早就被开除了。也正因为他的要求如此严苛，没几个人能受得了，除了她这个女儿。

　　罗恩玉推开书房的门，看见钟芸摇摇晃晃地站稳身体。她刚刚是趴在门上偷听了吧，她想知道些什么？又在揣测着些什么呢？
　　罗恩玉开口叫她：“舅妈。”
　　钟芸说：“你来，我也有些话跟你说。”
　　她没避着人，就在1楼大厅直接发问：“你觉得你表哥怎么样？”
　　“表哥很好，他敏感细心。”罗恩玉以为她是关心罗书屹的精神状况，把重音放在了敏感上，委婉提醒钟芸她儿子情绪化。
　　钟芸却变了脸，她抬手就是一巴掌。罗恩玉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脸颊就重重地挨了一下。
　　“离我儿子远点儿，别在那儿搔首弄姿地勾引他！贱货，要不是靠着罗家，你能有现在的生活？不知道感恩，还想勾引书屹，难怪你爹妈把你扔了。说白了，你就是罗秀的护工，一条狗，还妄想高攀我儿子，别做梦了！”钟芸破口大骂。
　　罗恩玉又气又恼，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凭什么要承受他们的侮辱。可她心里清楚，在罗家，她就是一条被收养的“狗”。恩玉，恩玉，给她取这个名字，不就是为了提醒她要懂得报恩吗？
　　钟芸满脸嫌弃与厌恶，嘴巴就像连珠炮一样，不断吐出污言秽语。
　　罗恩玉听着，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悲哀：罗家这都是些什么人啊？也就大表哥一家还算正常。小恒一定得少和这些人来往，可千万不能被带坏了 。

　　没能出去旅游，和陆萩的事就不得不继续推进，可自从上次不欢而散后，他们就没再联系了，罗恩玉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约他吃饭。
　　“5号下午我们见一面，把事情说清楚。”
　　陆萩竟然又答应了，又来显示他的宽宏大度了，真让人讨厌。
　　答应了见面，罗恩玉连着好几个晚上都梦到见面那天，陆萩毫不留情地细数着他们认识以来他被迫和她相处的事情，还一一指出她的缺点。罗恩玉醒来后仔细回想他说的那些话，为它们想出一个个反驳答案。
　　然而，到了真正见面的那天，陆萩却对她说:“你想要什么就说出来，只有知道你需要什么，别人才能给你想要的。”
　　他说得很温柔，这样下去真的会爱上吧？说不定呢。罗恩玉自嘲一笑，说：“我说的很清楚了，你为什么不相信我爱你呢？”
　　“我说的不是这个。”陆萩说。

　　罗恩玉看着他，视线渐渐模糊，自顾自地说起来：“一个小女孩，没有父母，自卑、怯懦。有一天她被收养了，到了新家，她谨慎小心，看着养母、舅舅、表哥、医生、佣人，所有人的眼色生活，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不苟言笑但对她很好的哥哥，他会察觉到她的失落，会尽力在学校里保护她。慢慢地，女孩儿喜欢上了保护她的哥哥，但是那个时候，她太自卑了，不敢表白。”
　　可是，要是没有陆萩就好了，没有他，就没有惨烈的对比。嘴上说着爱，心里却是深深的嫉妒和怨恨，罗恩玉觉得自己很卑鄙很阴暗。罗秀是看穿了她的表里不一所以才不喜欢她吗？

　　“不要说那些了。”陆萩无法理解自我陶醉的人，“今天我们把话说清楚。你是不是为了得到秀姨的关注和怜爱才心甘情愿，甚至故意挑衅才导致被霸凌的？”
　　罗恩玉否认：“我没有。”
　　“你是不是因为秀姨才来追求我的？”
　　“不是，我喜欢你。”
　　“如果你要我配合你让秀姨开心，这个请求你要对我说出来。”
　　他说话的方式像引导小孩子一样，罗恩玉心里有些慌乱，她搞不懂为什么要说，她又不需要他答应什么，而且东西肯定是别人主动给的，不，心甘情愿给的才好啊？
　　“我是喜欢你才追你的。”她语气肯定。

　　陆萩盯着罗恩玉看了一会儿，说：“这周六是商绮仙的生日派对，她邀请了我，我会去参加。” 说完，他起身离开了。
　　罗恩玉望着他的背影，还是不理解，告诉她这个干什么呢？
　　罗秀听了却非常高兴，说道：“恩玉，阿萩这是在跟你解释呢！太好了，这说明他是喜欢你的。”
　　罗秀并不知道陆萩已经知晓了她的真实意图，所以有这样误会很正常，但是罗恩玉不明白，她问：“那妈妈，我也去商小姐的生日宴？”
　　“去，去，礼物就送我去年挑的那个胸针。”罗秀说，“多认识个朋友也好。”
　　罗恩玉点头，应了声好。陆萩的意思似乎是说会帮她，但她讨厌陆萩这种擅自做主的行为，好像他很了解自己一样。

　　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明月吃上了老板的感谢饭。
　　9月30号下班那天，陆萩把她叫进了办公室。
　　“明月，请教你一个问题。”
　　明月受宠若惊：“陆总，您说。”
　　“我有个女性朋友，和你差不多大。她因为家庭原因，内心极度渴望被爱，有点讨好型人格。从十几岁开始，就常用自虐的方式来博取家人关注，到现在还是这样，不会正常表达自己的需求，这种情况，你觉得要怎么做呢？”
　　明月惊讶：“自残吗？”
　　“这个不清楚，不过中学时期，她有故意挑衅别人让自己被霸凌的事。”
　　陆萩想，自残是自己伤害自己，是会被责备的事情，她应该不会做。
　　“这样啊，听起来很严重啊。”明月说，“这需要看医生了吧。”
　　陆萩说：“我这个朋友能做什么呢？”
　　“友情也算是一种爱吧，陆总您可以多关心关心她。”
　　“其实我们关系一般，是因为父母的关系认识的，我是考虑到那位长辈才想帮她的。”
　　明月认真想了好一会儿，说：“想要什么就直接说出来，这不是我们从小就被教的道理吗？她肯定是小时候总被忽略，想要的从没被好好满足过。所以啊，对她就像对小孩子那样就行。”
　　“对待孩子？”
　　“就是耐心细心，像幼儿园老师那样。”明月说着，对着陆萩学了起来，“小朋友，撅着嘴是怎么了？不高兴了吗？为什么不高兴呀，饿了吗？哪里不舒服呢？”
　　“就这样。”
　　明月收放自如的样子把陆萩逗笑了，他笑着说：“这样我可能真做不到，但意思我明白了，谢谢你。”
　　“陆总客气。”

　　热闹嘈杂的自助火锅店里，明月麻利地替陆萩拉过一张椅子，“陆总，您坐。”
　　“谢谢。”陆萩坐下，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
　　明月有些不好意思：“陆总太客气了，这种店您很少来吧。”
　　当陆萩打来电话说感谢她帮忙要请她吃饭时，明月不好拒绝，所以主动提出她来选地方，不能让老板破费了，毕竟她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
　　陆萩调整了一下双腿放着的位置，说：“工作以外就不要叫我陆总了。”
　　“好的，老板。”明月爽快答应。
　　陆萩挑了一下眉，不是陆总也行吧。
　　明月有点尴尬，说：“老板，您有没有忌口的？我去调蘸料。”
　　“我自己来。”

　　虽然知道这肉很可能是合成的，但明月这次是真吃爽了。她埋头吃着，偶尔抬眼看向陆萩，发现他吃得不多，动作也斯文。
　　有两次，她瞥见陆萩的表情微微变了变，心里忍不住犯嘀咕：该不会是菜不卫生，吃坏肚子吧？
　　其实选这家店时，明月没多想别的，纯粹是冲着价格和丰富的菜品来的。
　　陆萩放下筷子，正好对上明月的目光，问：“怎么了？我脸上沾东西了？”
　　“没有没有。”明月赶紧摆手，“就是突然有点担心您会不会吃坏肚子。”
　　陆萩嘴角弯了弯，说：“没那么娇贵，我在欧洲旅行的时候，为了体验当地特色，常去吃路边摊的东西。”
　　明月这才松了口气，陆萩这人真不错，随性洒脱，还一点架子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