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男主拿错忠犬剧本》矮冬瓜恐高

34、梦醒

　　这一顿饭是就着眼泪吃完的，顾墨卿从没吃过这么咸的饭，可即便如此，顾墨卿的眼泪还是从头流到了尾。
　　也正是由于流得泪太多，顾墨卿下了饭桌不消片刻便睁不开眼睛了，在沙发上坐下，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顾墨卿？”
　　好像有人在叫自己？不是姥姥的声音，是谁？
　　顾墨卿强撑着睁开了双眼，却并没有看到面前有人，只能瞧得见一片漆黑。
　　“姥姥？”顾墨卿心里一紧，试探着开口，“怎么这么黑？已经晚上了吗？”
　　回应她的是漫长的寂静。
　　顾墨卿察觉出有些不对劲，起身慢慢摸索着往前走：“姥姥？你在吗？”
　　依旧无人应答。
　　顾墨卿此时能听到的，只有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以及沉重的呼吸声。
　　“顾墨卿！”
　　那个声音再一次响起，并且似乎离得更近了。
　　“洛安年？”这三个字从口中蹦出来的时候，连顾墨卿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叫出这个名字，并且似乎认定了那道声音的归属，便是那个名为“洛安年”的人。
　　可洛安年不是自己梦里的人吗？
　　脑袋开始隐隐作痛，那些陌生又熟悉的画面在眼前不断闪过，仿佛走马灯一般。
　　再抬眼时，一片漆黑当中终于出现了一点光亮。
　　那光亮离得很远，微微地闪动，仿佛在对她招手。
　　顾墨卿顾不上头疼，跌跌撞撞地靠近那道光亮，好不容易走近了些，却发现那光亮似乎是什么人的背影。
　　“洛安年”这个名字再次浮现在脑海中，顾墨卿咬了咬牙，强忍着不适，再一次向那道人影靠近。
　　只是在她终于快要触碰到人影之时，那道光亮瞬间消散熄灭。
　　“洛安年！！”顾墨卿嘶吼着叫出了那个名字，也将自己从梦中叫醒。
　　此时姥姥正拿着毯子，有些讶异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这是？”姥姥奇怪道，“看你睡着了，想着怕你着凉，给你拿条坛子盖着，这是刚睡着就做噩梦了？”
　　噩梦？顾墨卿胸口剧烈起伏，吞了吞口水。刚才是在做噩梦吗？
　　顾墨卿又看向房间内地钟表，才刚过去几分钟。
　　姥姥拍了拍顾墨卿的肩膀：“困了就回房间睡吧，这里睡着不舒服，肯定会做噩梦的。”
　　“姥姥······”顾墨卿望着姥姥的脸，沉默许久，而后起身便要往外走。
　　姥姥不明所以：“这是要出门吗？去哪里啊？”
　　顾墨卿脚步顿住，蹙眉道：“就是觉得有些闷，想出门透透气。”
　　姥姥放下毯子，过来牵住了顾墨卿的手：“我陪你一块儿去吧，正好我这把老骨头也好久没出门了，也该出去走走了。”
　　不等顾墨卿说话，姥姥便先一步往外走了。
　　老太太年纪虽然大，但腿脚却分外麻利，一直走在顾墨卿前面，却还不显吃力。
　　“姥姥？”顾墨卿紧紧跟在姥姥身后，生怕一个不留神，人便走丢了。
　　不知过了多久，顾墨卿才发现自己跟着姥姥到了一处空旷的公园中。正值休息时间，这公园里却没什么人，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在，并且这些人好像还都朝着一个方向汇集。
　　“他们这是？”顾墨卿的疑问还没说完，姥姥便出声打断了她。
　　“卿卿啊，你还记得吗？”姥姥笑眯眯地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湖，“你小时候经常来这里玩儿，吵着闹着要去那湖里抓鱼，我不让，你就自己偷偷一个人跳了进去，当时真是吓死我了！”
　　顾墨卿难为情道：“小时候比较调皮嘛······”
　　“还好有好心人路过救下了你！”姥姥又道，“还有那边，之前是有个糖葫芦摊子的，你小时候每回来都要买一根的。”
　　“我也记得，可惜现在没有了。”顾墨卿笑了笑。
　　姥姥眼神慈祥，而后道：“卿卿你以后就安心留在姥姥身边，不会再做噩梦了。”
　　听到姥姥这样说，顾墨卿一时没明白，只蹙眉道：“姥姥你说什么？”
　　姥姥不再回答问题，只牵起了顾墨卿的手，领着她往前走：“没什么，走吧，咱们去前面逛逛。”
　　越往前走，人便愈发多了起来，似乎公园里的所有人都聚集到了这边。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看得顾墨卿心里毛毛的。
　　顾墨卿有些害怕，转头去看姥姥，却惊奇地发现，姥姥的脸上也挂着同样的笑容。
　　“姥姥？你没事吧？！”顾墨卿试探道。
　　姥姥只是笑着摸了摸顾墨卿的头：“有卿卿在，姥姥很开心，很幸福。”
　　不对······这不对······
　　顾墨卿有些惊惧地放开了姥姥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可也仅仅只能退后几步，随后便被其他聚集到这里的人推了回来。
　　“快醒醒！”
　　又是梦里的那个声音。
　　顾墨卿背后出了一层冷汗，想跑也跑不掉。
　　梦里的画面历历在目，顾墨卿站定，低着头缓缓调整呼吸。半晌之后，终于抬起了头，望向姥姥。
　　姥姥还是在笑着，无比温柔地望着自己。
　　顾墨卿笑了笑，抱住了眼前的人，而后眼角泛起了泪花：“对不起姥姥，我得走了。”
　　“卿卿要往哪里走？”
　　顾墨卿没回答，继续说道：“但是您放心，我一定能回到您身边的。”顿了顿，补充道，“不是在这梦里，是真的回到您身边。”
　　话音落下，便转身想要冲出人群。
　　周围的人越挤越紧，丝毫没有放她离开的意思。
　　就在她无可奈何之时，一只手透过人群握住了她的手，将她从人群包围中拉了出来。
　　顾墨卿逃出来之后，却并不见是谁将她拉了出来。顾不上考虑这些，顾墨卿耗尽全力跑到了湖边，在最后看了一眼姥姥之后，纵身跃下。
　　是梦的话，只要死了，就可以醒来了吧？
　　冰冷刺骨的湖水透过衣物包裹住全身，窒息感和呛水的疼痛感接踵而来，顾墨卿缓缓闭上了眼睛，却发现此刻在眼前飞快闪现的，除了姥姥，便是那个人的身影。
　　“洛安年······”
　　“还不快点救我······”
　　顾墨卿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不断地往下坠落，最后却轻轻地落到了谁的怀里。
　　“顾墨卿······”
　　顾墨卿听到了隐隐约约带着哭腔的声音，想要睁开眼看看，眼皮子却酸得不行。
　　只好抬起手，摸索着触碰到了那人的脸颊，以及滚烫的泪水。
　　可能是因为没了力气的原因，顾墨卿现在的声音格外的轻柔。
　　听了顾墨卿的安慰，那人非但没能止住眼泪，反而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更加汹涌起来，清瘦的肩膀也微微颤抖。
　　“是我没能保护好你。”少年声音沙哑地几乎听不清，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张口，还有淡淡地血腥气铺面而来。
　　顾墨卿眉头一皱，勉强睁开了眼睛，眼前的视线还有些模糊，但很快便聚焦在洛安年的脸上。她看见洛安年的嘴角有一抹殷红的血迹，正缓缓滑落。
　　来不及多想，顾墨卿猛地从洛安年的怀中挣脱出来，几乎是本能地坐直了身子。
　　顾墨卿动作有些慌乱，甚至带着几分不知所措，目光紧紧盯着洛安年，声音里带着些微颤抖：“你这又是怎么了？！”
　　洛安年的眼泪还没干，眼眶还泛着淡淡的红色，此刻却又笑了起来，一把擦去嘴角的血迹：“没什么，不过是受了点伤，不碍事，不用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啊······明明受了伤还要嘴硬逞强，这还哪里有反派男主的样子！
　　“怎么会受伤的？我记得我们不是跟其他人一起在钟楼那里吗？”顾墨卿注意到自己身处于昨晚所住的房间当中，也不知已经过了多久。
　　洛安年垂眸，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再抬眼时，眼神中已然染上了些许愧疚和愤恨：“你那时听到的第四道钟声，恐怕便是那魔物搞的鬼。”
　　果然与那钟声有关。
　　顾墨卿道：“我听了那钟声之后便昏死过去，而后便入了梦，还险些没醒过来。”顾墨卿语气中带着几分后怕。那个梦境太过真实，真实得让人险些分不清现实与虚幻。若不是洛安年及时拉了自己一把，自己恐怕真的会永远沉沦其中。
　　“如此说来，那道钟声，应当就是引人入梦的关键。”洛安年思索道，“师尊曾同我讲过，那次与魔界的大战中，曾有两只大魔逃脱。其中一只，便是能给人造梦，使人沉沦，并以此来吸收人的生气。”
　　“等下，你是说，当年逃走的，不仅仅只有一个？”顾墨卿是知道幕后黑手便是那梦魔的，但对洛安年现在所说的这些却不甚了解。
　　她虽是穿书，还带着系统，可对剧情的了解，也只能局限于原小说在明面上所表现出来的。
　　可原小说又是个烂了尾的，很多坑都是只挖不填，到故事的最后也只是说洛安年是因为他人欺凌，爱慕之人厌弃，故而才入的魔。
　　而对于魔界的部分，作者也只是一笔带过，只说洛安年入魔之后一统魔界，杀尽异端，却并未细说其中经过。
　　可洛安年真的会因为这样简单的理由便入魔吗？
　　顾墨卿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一直陷入了误区。她以为洛安年只是因为偏执阴暗孤独，不被善待，所以才会失去了自我。故而她也一直在朝这个方向努力，跟他交朋友，尽可能地理解他，善待他。
　　可若是洛安年入魔的原因不仅仅只是因为这些呢？似乎还有什么更关键的东西被她落下了。
　　顾墨卿的心中一阵翻涌。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足够的信息，可现在看来，事情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再看向洛安年时，顾墨卿的眼神也沉重了起来。
　　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认真了解过洛安年，也没有想要了解过洛安年。所有的行动，都基于系统的任务出发，从未有一刻，是真正发自本心的想要靠近。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房间里只有一盏昏黄的烛火在微微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不知是否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洛安年突然握住了顾墨卿的手，神情温柔，笑道：“不用怕，不管是这里这只魔，还是那只逃走了的魔，只要有我在，我一定会尽我所能，护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