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冠》桦桦种心

6、第 6 章

　　一位瘦小的人类男孩走上角斗台，他紧握法杖的右手上青筋暴起，双腿也在轻微地颤抖着。他的对手，一位强壮的半龙人，用一种蔑视的眼神看向他的对手，出言讽刺道：“小鬼，就中级魔法师的水平，竟然敢来这里，真是自不量力。”台下的观众中也传来一片附和声。
　　男孩泽菲隆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没有回应半龙人的嘲讽，只是举起了法杖对向半龙人。“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就让你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魔法。”半龙人抽出绑在背上的法杖。狮子兽人也不磨叽，就要宣布比赛开始。
　　“等等。”一声温柔又不失威严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泽菲隆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牧羊人。这位看起来十分年轻的俊朗男人，正慵懒地倚靠在椅子上，手上把玩着一块淡红色的水晶宝石，一株幽兰色的玫瑰被封存其中。
　　“很多年前，我很疑惑这世上有那么多路，为什么很多人要去自寻死路。后来，我明白了，有时候死路才是世俗的、理想的最好的路。”男人眯着眼睛说着，泽菲隆鬼使神差盯着男人的脸，听着他的话，泽菲隆觉得男人身上有一种奇特的魅力，他搞不懂这种魅力是什么，于是他就更认真地盯着男人的脸，想从中寻找到答案。在泽菲隆忘神时，男人睁开了眼，泽菲隆的视线不可避免的陷入了这双深邃、湛蓝的眼睛中，“你在这么小的年龄就能达到中级魔法师，完全可以专注修炼，百年后未必成不了一方强者。我很好奇，你又是为什么要来这里，以命相搏呢？”
　　泽菲隆如烂醉的酒客，无意识回答道：“我的家族被贵族残杀，除了我没人还活着，他们还在追杀我。我要活着，我要为家族报仇，我一定要进龙影，只有在这里，我能躲过追杀，能有希望报仇。我一定要进入龙影学院！”泽菲隆的声音中压抑着浓重的恨意，带着视死如归的决绝。
　　“哒！”座位上的男人打了个响指，将泽菲隆思绪拉回，“继续角斗吧。”男人吩咐角斗继续后，就又迷上了眼睛。
　　狮子兽人收到指示，宣布角斗开始。
　　泽菲隆手中的法杖涌出大量黑雾，凝聚出一面盾牌，堪堪挡住了半龙人释放出的雷枪。不等泽菲隆准备，半龙人简单吟诵咒语后，在角斗台上创造出数十条滋滋作响的电蛇，向男孩包围而去。
　　“暗黑的深渊呀，凝望您将被吸收灵魂，靠近您将被吞噬身躯，回应我的召唤，降下吞噬之力吧。”深渊的召唤，暗黑系通用魔法，施法者实力越强，召唤出的吞噬之力越强。
　　空间中产生一道裂缝，裂缝中间一片黑暗，强劲的吞噬之力从中散发而出，瞬息间将半龙人召唤出的雷蛇吞噬。
　　看到泽菲隆召唤出的吞噬之力实力不凡，台下人群中传来几声赞赏。
　　面对逐渐向自己袭来的吞噬之力，半龙人面色有些难看。他实在想不到一位中级魔法师召唤出的通用魔法，竟然能将他的雷蛇化解。可当他看见不远处因施法过度而脸色苍白的泽菲隆时，他迅速冷静下来，他清晰地意思到对方已无力再释放高级魔法了。虽然他原本打算将那一招留到最后一轮，但现在快速解决对手，保留体力才是最佳选择。想通后，他不再犹豫，用利爪在手臂上划出一道口子，任由鲜红的血液滴落在地上，转而念诵起不知名的咒语。随着咒语的念诵，地面上的血液竟漂浮起来，在空中构成与雷蛇相似的形态，只是这次的“蛇”长出了宽阔的翅膀、粗壮的四肢。
　　“龙语魔法—雷龙驱使。”台下传来惊呼，“他觉醒了龙族血脉。”
　　“兄弟，什么叫‘觉醒了龙族血脉’呀？”又有人问道。
　　“最初的半龙人都是龙族与其他种族生育的后代，之后半龙人相互结合生育后代，使半龙人一族逐渐壮大，成为了龙族附庸。”
　　“虽然半龙人有龙族的血脉，”又一人插嘴道，“但大多无法使用龙语魔法，无法龙形化。只有极少数半龙人能够觉醒龙族血脉，获得少部分龙族力量，甚至能进行龙形化。”
　　“听到刚刚的咒语没，那就是龙语魔法的咒语。”
　　角斗台下众人议论不停，但角斗台上的战斗不曾停止。三头闪着电光的雷龙向泽菲隆袭去，泽菲隆赶紧控制吞噬之力抓住雷龙。可刚刚还威力恐怖的吞噬之力，在接触到雷龙的瞬间就化作黑气，消散干净。
　　雷龙驱散暗魔法，连空间中的裂缝也消失不见。泽菲隆赶紧念诵咒语，企图阻止雷龙靠近。可不等魔法成型，三头雷龙就撞上了他的胸膛，将他轰飞出去。
　　泽菲隆趴在地上，身上有电光流转。他艰难地抬起头，咳嗽着吐出大量鲜血。泽菲隆咬着牙想站起身来，但重伤的身躯如同千斤重，怎么也站不起来。
　　一双粗壮的腿出现在眼前，泽菲隆抬头就看见了一张带着嘲弄笑容的脸，“你的贱命还真是硬呀，竟然还有口气，那我就行行好，送你一程吧。”半龙人对着地上的泽菲隆举起了法杖，闪着雷光的能量球在法杖尖端聚起。泽菲隆转过头看向那位倚靠在椅子上的牧羊人，他还是平静地坐着，泽菲隆并不奢望他能救自己，只是想起那双幽深的眼眸，泽菲隆心中有一种浓重的不甘，“我就要死了吗？我还有仇没报呢，还有朋友在等我呢，还，还不知道他是谁呢！”
　　泽菲隆闭上了眼睛，等待着生命的终结。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想象中的剧痛没有传来，泽菲隆疑惑地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个血红色的世界，与之前一样的角斗台，一样的观众，一样近在咫尺的雷电能量球，只是一切都仿佛静止了，一切都失去了原本的色彩，只剩血红，只剩惊心的美。
　　泽菲隆鬼使神差地抬头望向督战处，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男人。
　　不出所料，那个男人依旧如之前一样，眯着眼睛倚靠在椅子上，他的色彩没有被夺走。此时，他的手中把玩着一株幽兰色的玫瑰，在血红为幕布的世界中，男人如睥睨世界的王者，俯瞰生灵，仿佛一切风景都比不上他手中的这枚玫瑰。
　　泽菲隆呆呆的望着，忘却了身体上的伤痛，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了男人身上的魅力是什么，这是王者的吸引力，是云颠上强者对深渊里的生灵的征服力，让人忍不住跪倒，献出忠诚，献出生命。
　　“我给你三个选择，”泽菲隆听见男人说，“一，直面角斗的死亡；二，离开龙之城，被我施下禁制，保守我的秘密；三，为我做事，献出你的忠诚。”
　　泽菲隆听到第三个选择，差点直接答应，直觉告诉他，第三个选择将改变他的一生。但泽菲隆还是问了，“为什么看中我，需要我做些什么？”
　　男人平静的声音传来：“前两个选择算是作为牧羊人，我送你们这些人的见面礼。至于为什么给你第三个选择，你很有暗黑魔法的天赋，只是受限于血脉对光元素亲和力同样不错。如果选择三，我会用暗之花将你的身体改造成纯粹的黑暗之躯，你将成为真正的强者。但代价是，为我效命，流血、受伤、甚至是死亡，你都不能有丝毫的退缩。当然，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在你们角斗前我已经将你们的身体根基保护起来，只要外伤恢复，你们的未来不会有任何影响。你大可放心选择其他。”
　　依然躺着的泽菲隆察探着身体情况，证实男人并没有说谎，低着头深思着。男人也不着急，依旧微眯着眼，慵懒地把玩着手中的玫瑰。
　　“我选择，三。”泽菲隆用沙哑的声音坚定地说道。
　　泽菲隆说完，高处的男人倏尔睁开眼睛，湛蓝眼眸中倒映出泽菲隆的身影。

　　随着一声闷响，半龙人释放出的能量球贯穿了泽菲隆的胸膛，他的头颅无力地耷拉在地上。
　　周围人群传出热烈的呐喊声，庆祝着半龙人的胜利。
　　狮子兽人指挥这仆从将泽菲隆的尸体搬离到旁边，那里已聚集了不少尸身，等待着角斗结束在角斗台上一起焚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