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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   第二天夜间,长泽宫偏殿灯火通明。

      裴南蘅妆扮妖艳,坐在陆西阙身侧。

      那些来赴宴的魔君的确如陆西阙所言,长相与凡人一般无二,只是眸色墨黑,眼神大多狠厉,行为举止杀伐之气甚重。

      裴南蘅不愿意和这些魔君有什么交集,她不喜欢这种杀气重的魔头,所幸那些魔头也并没把她放在眼里。

      席上的魔君觥筹交错,有的在和陆西阙的手下闲聊,有的已经喝的醉醺醺神志不清,有的怀里坐着美人上下其手,色欲熏心。

      有个长相平平无奇的魔君甚至盯上了坐在王敬身侧的蒙春鸢。

      蒙春鸢的模样的确长得好,即便脸上有被鞭子新抽出来的血痕,其姿容依旧能引得一大帮男人趋之若鹜。

      但好歹有王敬护着她,为她挡住了许多打量的目光。

      蒙春鸢之前可是高高在上的南诏公主,心里自然受不了这些魔头及其手下的猥琐审视,而她胸腔中的这股愤懑在瞧见坐在主席,妆扮华丽的裴南蘅后也一股脑冲上心头。

      若非是裴南蘅故意设局,她何至于得罪陆西阙,被他当众惩戒,受此奇耻大辱。

      之前,她是嫉妒裴南蘅。

      现如今,就是恨,咬牙切齿的恨。

      恨不得亲手杀了她,挫骨扬灰。

      她怨恨的眼神太过明显,以至于王敬都忍不住低声提醒她收敛一些。

      裴南蘅早就察觉到了蒙春鸢满是恶意的眼神,她原以为她这位四姐姐受罚之后会长点记性,不成想,还是如此的脾性,不知悔改,裴南蘅原本想着,如果蒙春鸢识趣,那她就不会与其为难,可惜,蒙春鸢不仅没有悔改,还因此记恨上了她。

      从小到大,恨她的人无数。

      若是裴南蘅因此消沉,怕是早就和楚家人一样一根白绫悬在梁上吊死了。

      她和蒙春鸢对视,挑衅一般勾起唇角,随手捏起一颗紫葡萄,剥皮之后,抬手将那颗晶莹剔透的葡萄递到陆西阙唇边。

      陆西阙还在同旁边手下说话,眼角余光察觉到那颗剥皮葡萄后,不加防备地张嘴咬住,吞入腹中。

      虽然知道裴南蘅是在演戏,但陆西阙实在是很喜欢她对自己的亲昵举动,连刚刚吃进嘴里的那颗葡萄此时都变得美味无比。

      “君上,”裴南蘅的声音既娇且柔,盈盈春水似的,魅惑十足。

      陆西阙听的骨头都酥了,借着演戏的名头,揽住裴南蘅肩膀,将她搂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和裴南蘅的手指交叉握紧。

      她的身子还是像之前那般单薄,让人怜惜。

      但很温暖。

      裴南蘅之前的手从来都是冰冷的,仿佛一直捂不热,但现在她的手心软软的,热热的,看样子拨过去的那些宫女照顾她倒还悉心。

      裴南蘅不喜欢和陆西阙靠那么近,可毕竟人在屋檐下,即便她心里觉得膈应,表面也得装出一副和他心意相通,恩爱无比的璧人模样。

      她的头靠在陆西阙颈间,大半个身子也不可避免地依靠在陆西阙胸膛,陆西阙身体很是结实,当然也很硌人。

      她强忍着不适,再次看向远处蒙春鸢所在的席位。

      果然,蒙春鸢气的眼睛都红了,手指攥紧,脸黑的像锅底,藏都藏不住。

      裴南蘅就喜欢看蒙春鸢这幅被气到但又必须硬忍住脾气的模样。

      没办法。

      谁让她现在就是蒙春鸢得罪不起的人呢。

      陆西阙身上酒气很重,没一会儿就熏的她脑子飘飘然,仿佛要得道成仙了似的。

      有个同陆西阙交好,且曾经同为万圣门弟子的魔君过来说有事要跟陆西阙商议。

      “你在这吃些东西,我马上回来。”陆西阙搂着裴南蘅肩膀,在她耳畔低语。

      裴南蘅脸上挂着微笑,眼神勾人,但语气很冷,“不要,我不想自己坐在这,你让人送我回去。”

      陆西阙想了想。

      反正裴南蘅已经露过面了,让她自己留在这,他也的确不放心。

      “好,我让王敬送你回去。”陆西阙同她亲昵耳语。

      外人瞧见,好似两人在调情。

      裴南蘅此时离开,除了有不想自己呆在席位上的顾虑,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徐千疏快要过来了。

      宴席开始之前,她特意问过王敬,徐千疏何时会过来,王敬说,北斗宫与万圣门之前是死敌,徐千疏这次是碍于魔神面子赶来赴宴,徐千疏的人已经提前过来说过,他家君上有事要忙,怕是得等到宴席下半场才能过来。

      如今宴席时间过半。

      于裴南蘅而言,现在是最合适的离开时机。

      她并不关心什么北斗宫与万圣门之间的纠葛,也并不担心徐千疏的生死。

      之前在古赵国小天地里,她救他是因为答应了郑端,且徐千疏救她三次,她想要报恩,但现在她与徐千疏早已恩怨两消,她才不想掺合徐千疏和陆西阙之间的纷争。

      鉴于她现在和陆西阙的关系,裴南蘅觉得,自己还是躲一躲比较好。反正她是个无关痛痒的小人物,在不在宴席上都无所谓,况且,她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她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

      但她不知道。

      徐千疏已经来了。

      就扮作刚刚支走陆西阙的魔君的手下,在她依偎在陆西阙怀里的时候,藏在席上看起来不起眼的徐千疏已经盯上了她。

      徐千疏来蔺水城第一天就打探清楚了陆西阙这位王妃的底细。

      楚祥。

      寄居的楚家,阿祥,是裴南蘅的小字。

      他早该想到的。

      真是命运弄人,他苦寻她三年,遍寻不得,不成想她竟然呆在陆西阙身边,还即将要成为他的王妃。

      林千疏改头换面混进来,一是为探查陆西阙和其他魔君底细,二就是怕裴南蘅知道他要来,故意躲着他不出现。

      他也曾想过,或许裴南蘅是被陆西阙威胁,不得已才嫁给他。

      但也有可能,裴南蘅是心甘情愿嫁给陆西阙的。

      为了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林千疏偷偷混进了宴席,而他看见的,似乎是最坏的结果,刚刚裴南蘅同陆西阙的亲昵模样,毫不设防的暧昧姿态,都在证明裴南蘅好像是真的心仪陆西阙,对他一往情深。

      林千疏不是很清楚裴南蘅同人相爱时候的模样,但他很了解陆西阙这个死对头,阴险狡诈,戒备心极强,且性子强硬,很难接近,而今夜是徐千疏头一次见他对一个人如此相信,如此爱重,他眼里极其反常的珍惜和在意,几乎都要满溢出来。

      男人对男人的直觉,是很敏锐的。

      徐千疏很确定,陆西阙对裴南蘅是有真情在的。

      只是短短三年而已。

      徐千疏想不明白,裴南蘅到底是如何取得陆西阙的信任,让他如此沉迷于她的?也是靠装可怜,博同情,像当初哄骗自己一样,哄骗陆西阙的吗?

      不,不会。

      陆西阙若是个能被裴南蘅轻易哄骗的蠢货,那他活不到今日,更做不成魔君。

      徐千疏的视线穿过宴席上错乱的人影,一直落在那抹窈窕倩影上。

      裴南蘅旁边的陆西阙突然起身,很快,席间的王敬就带人走到陆西阙身侧,陆西阙不知同王敬说了什么,随即裴南蘅起身,王敬带着人护送她从大殿后面离开。

      徐千疏若是没看错的话,跟在王敬身后的那个脸上有伤口的女人似乎是原南诏四公主蒙春鸢。

      这事,好像变得有趣起来了。

      裴南蘅离开后,徐千疏也默默离开了长泽宫。

      驿馆里,许汝已经正在对镜上妆。

      门外,严胥的身影在院中匆匆经过。

      “看来是君上回来了,”在铜镜里看见严胥的许汝快速化完妆,兴冲冲地带人出门去。

      的确,她之前觉得自己是无量宗掌门之女,眼眶子稍微高了些,虽然与徐千疏有婚约,但她自小身边英才济济,所以她并没有太把徐千疏放在心里,平日对他也是爱搭不理。

      可今时不同往日,无量宗败落,她父亲离世,母亲带着年幼弟妹在师伯师姑的庇佑之下苟且偷生,日子难过的很。之前围在她身边的师兄弟还有其他男人,在无量宗落败之后,都纷纷鸟兽群散,消失无踪。

      她被魔族追杀的那些日子里,就只有徐千疏肯收留她,还帮她解决了所有祸患。

      徐千疏模样生的好,修为高,如今又权势滔天,虽然堕魔,但时移事变,魔神坐大,三宫五宗败落,她也不好一味固守着所谓的神魔之别,要知道这位翻天覆地的魔神当初也是神官堕魔,所以她并不介意徐千疏如今的魔族身份。

      而且她同徐千疏自幼就有婚约,许汝想,她是注定要成为徐千疏的妻子的,徐千疏身边的那些女人,一个都别想抢走她的正妻之位。

      借着这次来蔺水城参加婚宴,许汝下定决心,一定要重新得到徐千疏的爱。

      一旦她成了徐千疏的妻子,她在北斗宫的地位就会水涨船高,等地位稍微稳固些,她也能找机会把受苦的母亲和年幼的弟妹一并接过来享福。

      但等她信心十足地见到徐千疏后,却很是震惊。

      因为她从未见过徐千疏如此落寞的模样。

      并非是他衣冠形容不整,而是,给人的感觉,寂寥若秋日落叶。

      往日里徐千疏总是冷着一张脸,瞧不出喜怒,而这会儿表情虽然落寞,但格外鲜活,整个人也像春日萌芽有了生机。

      “君上是怎么了?”许汝莫名有些心慌,深邃的眉眼微微蹙起,小声问旁边站着的严胥。

      严胥向来嘴严,锯嘴的葫芦似的,“不知道。”

      “那他怎么这幅模样?”

      “不知道。”

      “君上没有告诉你吗?”

      “没有。”

      ……

      许汝一度想要从严胥这里探听到更多的消息,但严胥始终是一问三不知,死活不肯对许汝透露半句。

      许汝气个半死,眼看着暴躁脾气又要压不住。

      一直在愣神的徐千疏突然注意到这边他俩窸窸窣窣在说话,侧脸好奇问:“怎么了?”

      徐千疏并不觉得自己反常,不知道自己的情绪表露的很明显,更不知道许汝是在和严胥议论他。

      “君上,是遇见什么烦恼的事了吗?”许汝小心翼翼地试探问。

      徐千疏断然否认,“并没有。”

      许汝陪着笑,“可君上刚刚看起来好像心情不太好。”

      徐千疏仿若此地无银三百两,不禁冷笑,“我心情不好?我怎么可能心情不好?陆西阙算什么东西,他还不配让我动怒。”

      严胥很少能见到徐千疏这般强撑的模样,看起来,越解释越心酸。

      说实话,严胥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能够如此牵动徐千疏的心绪,以致他自从回来驿馆之后一直心不在焉,神思落寞。

      徐千疏这会儿并不想见到许汝,有些烦躁地撵她离开,“我有事要嘱咐严胥。”

      许汝当然想继续在这里呆着,但徐千疏如此说了,她也不好厚着脸皮装没听见,只在心里安慰自己说来日方长,有些不太高兴地转身离开了。

      她离开后,徐千疏的表情依旧阴沉,眉间紧蹙,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抬眸问严胥,“我们这次来蔺水城带的最贵重的东西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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