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桃花债》苏窨

2、再穿

　　再无片刻迟疑，我一个转身几乎是用扑的跃上比地面稍高出了一些的石碑前，本打算四处摸摸扣扣，看看是不是能够找到什么机关，谁料，掌心甫一贴上石碑，又是那阵夺目金光，将我整个人包围在内。

　　“喂！你……”

　　那个陌生男人在身后说了些什么，但我已然听不真切了，直到金光褪去，再次睁开眼时，周围恢复了一片漆黑，以及无边无际的沉寂。

　　回来了。双脚落地时，悬在胸腔内的心也似乎落了下来，我释然松了口气。先前的歌声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消失，周遭安静得有些可怕。回想起穿过石碑的那一刹那，那个男人好像说了些什么，金光阵阵，却将他的声音隔绝在外。

　　我努力回想了一番，仍是没有结果。走出屋子时，一个苍老暗哑的声音蓦然在背后响起，我背脊一僵，肩上亦有一只爬满皱纹青筋依稀可见的手搭了上来。

　　“素素。”

　　今天是七月半么，净是些叫人胆战心惊的事情。不过，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素素。”那个声音又说了一声，“半夜不睡觉在走廊上做什么？”

　　原来是爷爷啊。回过身去，月光透过硕大的落地窗户洒进来，使我能够看清了对方面容。在确定了不是午夜惊魂之后，我拍了拍胸口，长长舒了口气。

　　有些抱歉地朝他呵呵一笑，随即又坦言是自己迷了路。说出来还真是有些丢人，在“自己家”里都会迷路，这可不是一般人做的出来的吧，也就我这种神经大条的家伙才会路痴到这种份上了。

　　所幸爷爷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着安慰我说日子久了就能适应。我跟在他身后，乖顺地点了点头。

　　一直到回到房里，和爷爷互道了晚安之后，我望着他背身离开的身影，依旧没有问出有关那间屋子以及那扇门的疑惑。也许，只是我太累了……吧。

　　仰面躺倒在又柔又软的大床上，脑袋刚刚沾上枕头没多久，便恍恍惚惚坠入梦乡。梦境中又听见了那个女人的歌声，轻柔婉转，哀怨绵长，没有歌词，只是哼唱似的曲调，却依稀让我有种被呼唤的错觉。

　　天明时，女佣在外头敲了好一会儿的门才把我叫醒。起身坐在床上，揉了揉尚且惺忪迷蒙的睡眼，心底里暗骂了声，这才不到七点就叫我，现在可是暑假啊，暑假啊！昨天夜里梦魇缠身，一整晚都在被那该死的歌声折磨，如今这么早就得起床，也未免太折腾人了。

　　一个看上去约莫三十好几的女佣扣开门走进来，将衣服放在床头，恭敬地鞠了一躬，说道：“小姐，请更衣吧，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她在说这话时脸上毫无表情，简直就像是数学公式一样死板冷漠。这让我不得不猜测她是否注射肉毒杆菌次数太多了。

　　“好，麻烦你了。”毕竟是初来乍到，还是客气点的好。只是，当我说着这番客套感谢语，希冀着她赶紧出去时，却只见到她面无表情地杵在床边，厚重镜片后的双目直勾勾盯着我。

　　分明是夏天，怎的背后凉飕飕，是不是冷气开太足了？

　　我抱着手里的衣服，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对她说道：“我要换衣服了，你……可不可以先出去一下子？”在别人这样毫不掩饰的视线底下换衣服，实在是觉得别扭，哪怕是女人也会觉得尴尬。

　　她不明就里地看我一眼，似乎想要辩驳些什么，在她开口前我率先抢了白：“你就在门口等我一下好了，我换了衣服很快就出来。”

　　见我态度坚决，她也不再多说，又是微微鞠了一躬，走到门外去了。门扉合上时，我悄悄松了口气。在这个家里，还真是什么时候都得提着口气啊，着实累人。

　　衣服换上身，稍稍梳洗一番，整个人都感觉焕然一新。话说回来。这身衣服倒还挺合身的。对着梳妆镜臭美了一会儿，陡然想起还有人在门口等着带我去吃早餐，赶紧敛起心绪，急急忙忙走了出去。

　　餐厅在一楼，这一回下楼时，我特意多了个心眼，记下路来，免得下回再迷路被人笑话了去。沿着穿过几条走廊，出现了一方实木楼梯，沿其拾级而下，转眼便是一楼餐厅。

　　细长的椭圆形餐桌置于餐厅中央，桌子上摆满了各色餐点，爷爷正坐在一头，见我下楼来，便扬起了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眼角笑纹深刻。

　　他招呼我过去在他一侧坐下，而后女佣们三三两两地开始了手里的工作，各自分工，除了将餐点送进嘴里，其余工作全都无需自己动手。奢华至极的享受，对我而言却有些难以适应。

　　大约是看出了我的局促，爷爷放下手里餐具，适时说了一句：“素素，这里就是你家，想吃什么自己来就行了，不用客气。”我点了点头。身旁的女佣们识相地退守到一旁，只在我够不着餐盘时上前来搭把手。这样果真适应多了。

　　用餐过程中，爷爷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来问我道：“素素，昨天晚上睡得还好吗？”

　　昨晚……我想起了女人的歌声、奇异的时空、以及那个身着古装的男人。暗自思忖片刻，我点点头，竭力维持起一抹淡然的微笑，违心地应道：“恩，挺好的。”

　　“那就好。”爷爷也笑了笑，“要是有什么不适应的就告诉我，这里是你家，你也是这里的主人。”

　　“嗯。”我默默应了声。

　　我家的……主人……么。心底里忽然涌上来一股莫名的酸涩，一抹苦涩的笑容凝在唇角。

　　在这里的一整日渡过得飞快，因为刚来不久的关系，哪里都不熟，与其到处瞎转悠，倒不如窝在自个儿房间里睡睡大觉来得舒坦。说来也奇怪了，白天时候完全听不到所谓女人的哀怨歌声。

　　躺在床上茫然望着天花板，不禁怀疑起自己昨晚是否只是做了个梦，像梦游仙境的爱丽丝那样，一睁开眼，一切都不过是幻觉。

　　究竟是黄粱一梦，还是煞有介事？午睡之前，我暗暗在心里下定了决心，今晚，一定要再去一探究竟。

　　好不容易熬到了夜幕降临，当台钟“当当当当”敲满了足足十下，我一个激灵从小憩中惊醒。为了养精蓄锐，我早早便吃完了晚饭回房间里蒙头睡了一觉。

　　兴许是上了年纪的关系，爷爷通常睡得挺早，九点不到就休息了，想来，眼下就连忙碌了一整天的管家女佣们也都歇下了吧。

　　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除了走廊顶上留着几盏昏暗的夜灯尚且散发着微弱光芒，其余地方与昨日无异，见不着一丝光亮。

　　万籁俱寂。

　　呜呜咽咽的歌声如预料般响了起来，循着声音再次找到了昨晚的屋子，果然——门缝下穿出隐隐光亮。伴着愈发清晰的吟唱，我在门口定了定神，毫不犹豫地推门走了进去。

　　漆黑一片的房间，被霍然打开的灯照亮。打开灯的同时，未免被人看见，我顺手合上了身后房门。屋子里的家具算不上精致，但每一处布局陈设都如同精心布置过一样，维持着完美的比例与平衡。

　　除了墙面上那扇格格不入的古朴木门。

　　咬了咬牙，今晚一定要解开这个奇异穿越的秘密。我在心里暗自下定决心。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前，深深吸了口气，再无犹豫拉开门把手。顷刻间，金光闪闪，登时将我包围在内。下意识往回望了一眼，门扉合上前，似乎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门前，神色复杂地目送我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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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开坑当日第二更~勤劳的苏苏啊~（拍飞自恋的家伙……
咳咳，敛色。
新坑蜜月期~请大家不要客气地收藏我~撒花我~抽打我~虎摸我~\(^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