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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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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意做事总是三分钟热度,坚持不了多久,坚持当段暮炀粉丝算是她人生目前为止维持得最久的事了,12天就能养成一个习惯,所以六年下来,即使那个人并不是现实中打个电话就能见到的人,投入的感情也不会少。
最近一段时间,邹意的不真实感很严重,总是做梦,梦的内容千奇百怪,有邹意自己的事情,也有段暮炀的事情,甚至是一些看不出故事主角的白梦,但是梦的结尾,总是以同一件事收尾,段暮炀坠楼身亡,亲友发布他的绝笔。
唉,惨烈的结局,这次不要来这招了好吗,邹意算是一个乐观主义者,所以穿回了2018年的当天,她就告诉自己,无论是自己的人生,还是段暮炀的人生,都要向前看,另一个时空的事情,留在那里就好。
失忆哪有像电视剧里眼睛一闭一睁那么简单,她主观上觉得过去了,可还是总会梦到那个场景。
绝望、遗憾、失去。
邹意为什么突然跟段暮炀提到陪他去看外婆,因为这也是段暮炀的遗憾之一。
段暮炀的外婆在段暮炀出道的第五年去世了,是在冬天,当时段暮炀已经连续三年没有回老家过年,据邹意所知,段暮炀多次提出接外婆过来榕城住,但外婆一直没有同意,因为觉得自己在那边,要见一些老姐妹,一起跳舞打牌更方便。
距离远,见面的次数就会少,段暮炀后来说过,自己很遗憾,工作忙,再不方便也应该多回去几次,而不是连最后一面都要匆匆去见。
34.
没出名也有没出名的好,出道之后,如果没有通告,出门的私人行程很容易被过度解读,没跟大热的cp同框,cp粉不满意,要是真同框了,唯粉更是要炸起来,邹意征战粉圈多年,深感最难打的就是cp粉。
众所周知,毒唯和cp粉是天生的仇人,cp中磕来磕去,必定有弱势一方,弱势一方往往是被cp粉偏爱的,提纯概率更高,唯粉不想一方被吸血,只能开战下场撕。
cp粉不管打心底出发的还是战略性磕的,表面上的号都是粉的两个人,自然委屈“我们圈地自萌,爱怎么磕怎么磕,管那么宽呢?”“明明两边都有花钱,有本事正主不挣cp粉的钱呢,追个星谁比谁高贵呢!”
好在段暮炀当明星那几年,性格都很淡,跟谁都没cp感,说实话,当爱豆让粉丝磕不到cp那可以是完蛋了,所以后来段暮炀的人气,远远没有队内会舞cp的其他队友高。
邹意之前一直搞不懂自己的粉丝属性,要说是妈粉,她年纪比段暮炀小,很难代入,梦女粉的话,她又不爱看梦女文,每次一看梦女文就尴尬得不行,觉得段暮炀ooc了,一定要归一类的话,事业粉比较好概括她的属性。
一心一意为了段暮炀的人气和风评,如果我担成top了,那我就是top粉了,邹意就这种觉悟。
但后来她突然明白,为什么有生命粉这种说法,确实啊,其实只要我担还在,火不火也没那么重要,back就back嘛,不到最后一刻,back的k也能弯道超车成top的t!
不知道是不是邹意的错觉,她发现,段暮炀因为回家看外婆的事情,有些焦虑和紧张。
最近一段时间,她上网学习了一些双相情感障碍相关的知识,也有可能是过分关注,邹意现在对段暮炀的情绪变化很敏感。
比如现在,高铁站候车厅,段暮炀已经扯了五次口罩,摸了三次衣领,打开手机看了十几次车票的座位,又像精神过度集中在听广播通知检票,已经站起来了不下六次,担心错过检票。
帽檐压着的鬓角,好像也因为烦躁不安的情绪,有了一些汗湿的痕迹,他很焦虑。
甚至于出现了手抖的症状,段暮炀心理上有很多像乱毛线一样的情绪,可能是曾经因为生病被背叛,他就极力隐藏,把自己打造圆滑;可能因为担心自己不够好,怕家人失望,所以在满载归乡喜悦的高铁站,段暮炀却近乡情怯了。
离家追求梦想的年轻人,面子大过天,出门在外吃了苦也不愿意说,回去一次就要使出浑身解数,证明自己过得不错。
邹意心里有些发涨,乱毛线理不开,剪开效率会高得多,虽然坏掉一部分,也总比一整颗毛线球报废要好。
她也不敢在公众场合跟段暮炀有什么肢体接触,谁知道一些小众私生粉会不会查了车票信息,所以邹意用手肘戳了下段暮炀的胳膊,眼神关切却直接,她问:“不舒服吗,带药了吗?”
段暮炀愣了一下,大概是觉得自己没有任何异样,却还是被邹意发现了。
他有些迷茫地实话实说:“吃过药了。”
邹意压低帽檐,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打气,她表情严肃,神色真挚地告诉段暮炀:“喂!小段要打起精神,你小邹姐在呢!”
效果显著,段暮炀笑了下,邹意说完自己又不好意思了,扭过头偷笑,然后又恢复正经的模样。
她抬起脚,鞋子点了两下地板,用随意的姿态和语气,像朋友一样轻松地问:“段暮炀,回家为什么紧张呢?”
段暮炀的瞳仁很黑,思考的时候会有轻微的虚焦,但却很亮,他有些犹豫,然后这样说:“我心态差吧。”
邹意是那种不委屈自己的人,秉持着舒服自己恶心他人的人生观活到至今,听爸妈讲过,她小时候锱铢必较,性格很烈,是那种被狗咬一口都要咬回去的人,所以受委屈了,想的是反击而不是内耗。
这种态度让她也见不得段暮炀妄自菲薄,该死的天环,把好好的人PUA成什么样了,再自信的人,被这样雪藏,都要出问题。
邹意那点三脚猫安慰人的水准,实在讲不出什么大道理,性子又急:“谁说的啊!你那么小就进公司了,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你看看你同期还有多少个留下来的,而且你也没有架子,那些后辈都不跟你打招呼你都不生气,能不能清醒一点,你已经很厉害了!又有自作曲,虽然狗屁天环压着不肯发,但是已经比其他人好很多了,你心态哪里不好了,生病的人都对自己这么苛刻,那我们还要不要生活了!”
邹意就这样讲讲讲,语速越来越快,最后甚至把脸都说红,全身都热起来。
段暮炀就隔着一层口罩,睁着眼睛看她,也不回应,就是看着她,邹意看见他黑色瞳孔里面那个气急败坏、滑稽的自己,心里赌气。
她有些发脾气一样地用脚尖踢了一下段暮炀的鞋,“你哑巴了?我说了这么多,都不理我一下!”她小声骂。
然后邹意看见段暮炀眼睛弯了下,有点温柔地说,“谢谢。”
邹意天都塌了,她讲这么多就是为了听一句谢谢?他到底知不知道重点啊,不要再觉得自己哪哪都不好了!
邹意继续确认:“谢我什么,小段请详细解释!”
段暮炀就像刚刚邹意拍他的肩膀那样,也拍了拍邹意的肩膀,夏天穿的衣服少,手掌的热量透过一层短袖的布料,好像有些发烫,邹意顿了顿,有点不自然,想摸一下肩膀,但是不敢。
然后他听见段暮炀用有些低的声音对她说:“谢谢你夸我。”他的表情很真诚,语气中却有得逞的意味。让邹意有些分不清楚,她是被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