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愉之罪》龙泽川

7、第六章 神的愉悦

　　第二天清晨，李凌一心神不宁地向梵妮特的住所走去，当他来到梵妮特住所门前时，只是谨慎的等在门外，等候侍从的传唤。

　　他十年如一日的对这位公主忠诚，只有等到她的首肯，他才能踏入。

　　梵妮特自然是见了他，只是今天的公主有些奇怪，见到他并没有露出高兴的神色，桌上她喜爱的红茶散发着香气，梵妮特会不时的把眼睛瞥向外面。

　　李凌一打量了一下室内，并没有看到供奉的神像，不由的松了口气，可是梵妮特的变化却让他的心都悬了起来。

　　侍女很快返回，告诉她，“公主殿下，人已经走了。”

　　梵妮特这才如梦初醒，“哦，是吗？那就好。”

　　她的那种心事重重的样子，简直溢出了柔顺的发间。

　　李凌一立刻担忧地望着公主，他警惕地闻着侍女，“谁走了。”

　　侍女略微不自然的瞥向公主，梵妮特仍然神游方外，不能很好的做出反应。

　　看到聪慧的梵妮特公主竟然变成了这种样子，李凌一顿时厉声呵斥侍女，“说啊，刚刚走的是谁？”

　　侍女惊慌失措，手里捧的盘子当啷一声摔到地上，“是送信的人走了.......他....他回到公主的故乡，珊瑚王国去了。”

　　李凌一一怔，转向梵妮特，她终于忍不住小声的啜泣起来，“父亲写信给我，邻国已经被吞并，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我们。”

　　一整个一整个不能睡的夜晚以后，她此刻的情绪濒临崩溃。

　　李凌一告诉她，“别担心，梵妮特，我会帮你的，我们在神所在的居所，明天我就去......”

　　梵妮特点点头，擦拭着眼泪，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已经在卧室里供奉了路克斯的雕像，希望他能给予我想要的，最好能成为神的新娘，这样我就可以派一支军队，来到我的故乡，父亲就不会再为这些事烦恼。”

　　本来无比热切的李凌一，突然不敢看向公主，他似乎仍然能听到路克斯驾临以后所说的话。

　　他呼吸都不稳，平复了好几次，才维持勉强维持住了礼貌的样子，“希望他能实现你的愿望。”

　　即使这愿望，与我背道而驰。

　　梵妮特轻轻地嗯了一声，安静的想着自己的心事。

　　他只好苦涩的冲公主笑了一下，“失陪了，公主殿下。”

　　然后第一次狼狈的结束了话题，仓皇逃出了公主的居所。

　　这一天的伤心，并不是公主独有的，还有这个失魂落魄的青年。

　　他漫无目的的在外面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回到居所，艾利洛雅才大惊失色的拉住他，“明天就是神的筵席，您怎么能在外面逛那么久？”

　　虽然知道公主不会选择他，但是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他还是感到难过。

　　艾利洛雅看着这位浑浑噩噩的主人，“您先洗澡，明天的筵席，是必须要沐浴盛装。”

　　李凌一点点头，跟个玩偶一样，任由艾利洛雅替他张罗。

　　她细心的为李凌一的水面撒上了花瓣，李凌一在这热水中终于找回了一点思绪。

　　纤细的花瓣飘荡在水面上，看似柔弱，实际上就算顺着脉络，也很难彻底摧毁它们，揉碎了只能使它们更加芬芳。

　　正如梵妮特给他的感觉。

　　修长的手指托起其中一枚，李凌一从水中披衣起身，把那枚花瓣放到了托盘上。

　　——那就让我再为你做最后一件事吧。

　　——等到这件事实现，我就离开。

　　他终于萌生了去意。

　　*

　　筵席日当天，街道上游人如织，全都盛装出行。

　　李凌一一早被吵醒，外面人群熙攘，热闹喧嚣。

　　街道两侧站着穿着礼服的卫兵，人们手捧鲜花还有乐器，步履轻快的走过街道。

　　乐师不断吹奏着欢快的曲子，昂首阔步的领着长龙队伍，小孩交换着糖果，发出清脆的尖叫。

　　李凌一也被这愉快的氛围所感染，露出来笑容。

　　李凌一伸手去拿床头的衣服，发觉正是梵妮特公主为他购买的那一件。

　　想到梵妮特公主当日骄傲的样子，并且对他说，不能拒绝她对他的好。

　　他的心中忍不住还是甜美起来，虽然公主现在就要投向神的怀抱了。

　　艾利洛雅请他坐下，“您坐好，我梳头发的手艺是从宫殿里学的。”

　　换上了那件纯白的长袍，李凌一这才想起，当日他曾经嫌这件袍子能隐约看到大腿。

　　这件长袍的裁剪甚为独特，没有任何的花纹，但是穿在身上的时候，裁剪的轮廓随着动作显现出白色神庙一般的美感。

　　艾利洛雅麻溜地把他按住坐下，拿出梳子替他打理起来。

　　李凌一这才发觉自己的头发已经有些略微的长了。

　　艾利洛雅先是把他的乱发梳直，然后把碎发拢到一起，编了一个小辫。

　　她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从盒子里找出几枚装饰用的叶子形状的水晶，别到了李凌一的头上。

　　然后拿来一串水晶珠子的腰带，替他系上。

　　李凌一配合地把双臂举高，有点忐忑的等着艾利洛雅的摆弄。

　　“好了，我敢保证，今天无论你说什么，神都会答应你的。”她很满意自己的这幅作品，连连拍手。

　　李凌一想到今天要办的事，当即惊喜道，“真的吗？”

　　艾利洛雅莞尔一笑，“那是自然，神喜欢美丽的事物。”

　　李凌一站了起来，不过还不习惯自己的袍子，有点犹豫的说，“这样穿可以吗？会不会太庄重了？”

　　艾利洛雅惊讶起来，推着他往外走，“您怎么会这样想？今天如果太正式了那还叫什么筵席？神还怎么愉快，放松呢？今天大家都会盛装出行，瞧我。”

　　她艾利洛雅也盛装一番，穿了一身利落的骑装，唯一的配饰就是那枚太阳光芒的胸针。

　　李凌一赞叹道，“看起来英姿飒爽。”

　　艾利洛雅笑起来，“我希望某一天能离开这个地方。”

　　他们一同随着浩荡的队伍走向了神的筵席。

　　路克斯并没有在宫殿里举行这场宴会，而是放到了海港边。

　　一座陡峭的悬崖矗立在深海之前，阳光能直射悬崖下的岩石，在上面可以看到飞翔的海鸟，能俯瞰繁忙的港口。

　　欢愉之神就在这里筵席。

　　一座庙宇拔地而起，李凌一不知道到底花费了多久修建而成，亦或是吹口气的时间用神力挥手就。

　　百十来个奴隶捧着鲜花和果汁的金盘，俯首在庙宇的台阶之前。

　　大多数人们走到这座庙宇前，并没有被允许进入。

　　因此他们只是把鲜花放到了这里，然后向神许下自己的心愿。

　　不时爆发出一场欢呼，人群中会走出几人，被允许进入宫殿内。

　　“那神能听到宫殿外的许愿吗？”

　　艾利洛雅肯定的回答，“能的，当我作为奴隶，走过泥泞的长街，来到神的宫殿外，许下愿望，就已经被听到。”

　　李凌一猛然回头，“你许的愿望是什么？”

　　艾利洛雅被这猝不及防的问题打懵了，当地没有这么直白的，她轻轻合手，“请原谅我，我不能说，总之，神确实听到了。”

　　“如果神的心情很好，他会请你进入庙宇，届时提出的愿望，都会被神所接受。”艾利洛雅这么说。

　　“一定会答应？”

　　“我没见过拒绝。”艾利洛雅最终选择谨慎的回答这个问题。

　　要不要换个愿望呢？

　　李凌一抬起头，望着这座庙宇，太阳刺眼的照射进入眼睛，海鸟徘徊在神庙上不肯离去。

　　梵妮特能不能，爱上他？

　　他这么默默地想了一下，但是他不知道这位神相当的恶趣味。

　　立刻就有神的奴仆，来到李凌一的跟前。

　　人群中也立刻为李凌一爆发出欢呼，因为这在他们眼睛里代表着愿望一定会实现。

　　艾利洛雅轻轻地推了推他，“去呀。”

　　李凌一跟随奴仆，缓缓走进来庙宇。

　　里面光线昏暗，桌面上摆满了美酒佳肴，一座宝石塔垒在蕾丝桌面上。

　　里面的人非富即贵，从穿着就透出不凡。和那天在宫殿上有所不同的是，他们的表情放松愉悦，痴迷中带着疯癫，连酒打湿了衣袍也不自知。

　　更有脱光了衣服丑态尽出的家伙，似乎是想要交|媾，又或许是.......在这种荒淫的气氛下简直是不堪入目。

　　李凌一跟着奴仆走着，看着这荒诞的一幕幕。

　　当他走进这座宫殿的时候，他好像感到了神的愉快。

　　神好像很愉快，他正品味着这些人世间极尽疯狂的一幕。

　　李凌一注意到，不少人看向了一个方向，这些男女脸上带着情欲的红，还有痴态。

　　他也看了过去，路克斯正坐在一把白玉的长椅上，光线昏暗到只能看到他头上披着一层轻纱。

　　潋滟的白从纱里透了出来，在黑夜中显得圣洁神圣。

　　他附近没有人，像一枝昙花在黑夜中绽放。

　　带领李凌一的奴仆早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此刻李凌一是在场离他最近的凡人。

　　他犹豫片刻，还是向神提出来自己的请求，“希望梵妮特公主，能实现她的愿望。”

　　让她成为神的新娘。

　　然后他就感到了宫殿里那种直冲天灵盖的愉悦感。

　　神笑了，“梵妮特公主殿下，看来是我赢了。”

　　梵妮特脸色苍白的跑出来，她失态到手里的羽毛扇已经折了。

　　“李凌一......”她喃喃道，“是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