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愉之罪》龙泽川

42、第四十二章 我的礼物呢？

　　从宿醉中醒来的路克斯撑住头，昨夜的狂欢后，只留下一地狼藉，衣服上是浓烈的酒味。这让他想起上次喝得这么醉，就是女巫来的时候......留下了骇人的诅咒。

　　“又喝醉了吗？”他记不清昨晚发生了什么。

　　“大人真是好酒量，把姐姐妹妹都喝倒了。”

　　路克斯没有来的一阵心慌，“李凌一呢？”

　　“谁啊？”

　　“就是那个神使。”

　　左右看了看，“这里就只有您，没有别人来过。您不是也不乐意看见他吗？”

　　路克斯听到李凌一没有出现，松了口气。

　　也许是......看完戏剧回去休息了吧。

　　回去的路上，芙尔夏频频打量路克斯，路克斯疑惑地问，“你看我做什么？”

　　“大人，李凌一给你准备的什么礼物？”

　　“什么？”

　　“就是你的生日礼物。”芙尔夏比划了一下，小声笑，“该不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我想以神使的性格应该不会的。昨晚是我给他送过来的，还没看上一眼。”

　　“什么东西？说清楚。”路克斯脸色大变，有什么事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

　　芙尔夏见他脸色不好，当下也不敢隐瞒，把昨天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

　　说到最后路克斯颤抖着问，“他真的来了？”

　　芙尔夏点点头，无需多言，她猜，女巫的诅咒以某种形式应验了，“昨晚发生了什么？”

　　“我.....我不记得了。”路克斯茫然。

　　与此同时，李凌一将威拉德约到了小酒馆。

　　“女巫的诅咒？”威拉德听了过后笑道，“就算你请我，我也不敢说呀。”

　　“这件事人人都知道吗？”一想到好像每个人都知道他的命运，只有他身在其中却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只是大家不清楚会怎么发生。”

　　“女巫的诅咒内容是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威拉德看了他一眼，指了指头顶，“上面是全知之眼，会看着我们，城中没有任何人会告诉你。”

　　“跟我有关吗？”

　　“也许。”

　　李凌一皱起了眉，他想不出，也想不到诅咒的内容。

　　为什么路克斯说，抛弃了他，就不会发生了呢？

　　“那么跟爱情有关？”

　　“也许。”

　　“女巫和路克斯交恶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恕我直言，那天不被路克斯大人所提起，所以我也什么都不能说。”

　　“我知道了。”李凌一起身结账，“我知道这顿酒你不在乎，但还是我来请吧。”

　　李凌一面色如常的出现在了宫殿里，这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因为路克斯正不停的派人打听李凌一的下落。

　　“你去哪里了？我好担心你。”

　　李凌一审视着他的表情，丈量着这里头有几分真心。

　　他偏头笑了一下，“找我做什么？”

　　“我的礼物呢？明明刚刚过生日，什么都没有。”路克斯撒娇讨要着礼物。

　　李凌一还是看着他。

　　“怎么了？一直看着我？”路克斯摸摸自己的脸，确认自己还是能吸引他。

　　“我想看看你的脸是什么罢了。”李凌一皮笑肉不笑，“玩弄别人的真心开心吗？路克斯，有必要这么演戏？”

　　路克斯的脸色骤然变了，“你说什么？”

　　李凌一低声笑，“你不是要礼物吗？我已经扔了。”

　　那是一枚蓝宝石镶嵌的戒指，他把自己的法杖融了，做成了装饰。因为他再没什么别的贵重东西，唯一拿的出手的东西，来自梵妮特最后的馈赠，也是他整个追随生涯的了结。

　　送给路克斯，未尝不是认他的意思。

　　“索菲亚有一枚戒指，曾经让我觉得很有纪念意义，现在算了吧。”

　　“这是我的礼物，你怎么能扔？”路克斯眼睛都红了，和李凌一对视。

　　李凌一那样温和的人，竟然一点也不心疼他。

　　“你是不是听谁说了什么？萨利杨？还是芙尔夏？肯定是昨天见过的人。”

　　“你什么叫时候才能明白，是你自己做错了，与别人无关。玩弄别人的真心，不过是我发现了真相。”

　　“真相？你以为的是什么真相？”

　　李凌一回视，平静的问，“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打定注意要抛弃我？玩弄过后，然后再把人抛弃。我该庆幸我提早知道了吗？赶走梵妮特也是你的计谋吧？那么不遗余力的诋毁她。”

　　路克斯双眼圆瞪，“那个女人明明就是利用你，你怎么能怪到我身上？”

　　“那女巫呢？你不说，我就去问萨利杨。”

　　路克斯眼神闪烁，“女巫怎么了？我又没把你送给她。”

　　“原来这就是你，路克斯。”李凌一心痛道，“你这样遮遮掩掩，撒谎成性，指望别人怎么爱你？赶走梵妮特你又得到了什么。”

　　“你——你也不过是个奴隶。你的一切都是我赐给你的，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李凌一没有再辩解，惨然一笑。

　　他所倚靠的早已没有了，如今梵妮特都离他远去，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李凌一主动搬出了宫殿，重新住回那个奴隶的棚子。

　　其实他本来就是什么都没有，所以也应该回到那里。

　　他的公务也交给威拉德转达给路克斯，想到之前他还工工整整的写好了给路克斯送过去，也是美事一桩。

　　现在他竟然不敢深想，已经是痛到想也不能想了。

　　但是他心底又升起一抹疑惑，他何时开始把路克斯这么放在心上？

　　明明在塞罗米尔对路克斯也是避之不及，可是到了月亮之国，竟然像是被魇住了一样。

　　路克斯说他驾驭神力比谁都强，有没有可能，对他使用呢？

　　手里的刨花喀拉一声划破了手指，李凌一就这么看着它流血。

　　*
　　威拉德和其他幕僚推推搡搡，不肯上前，路克斯揉了揉眉心，喝住他们，“站住。”

　　几个人垂头丧气的走过去，尤其是为首的，手里正拿着一本书。

　　内侍训斥道，“这是做什么呢？在路克斯大人的宫殿里无礼。”

　　威拉德冲其中一个挤眉弄眼的，被路克斯看到了。

　　路克斯当即叫住他，“威拉德，你做什么？”

　　“没什么。”

　　“他不说，来，你来说说。”路克斯转向另一个尤其不情愿的。

　　那人硬着头皮道，“大人，我要是说了您别生气，这是威拉德叫我把这东西交给您。”

　　说着他把手里的书递了上来，那哪里是什么书，是李凌一的公务手札。

　　神使大人因躲着路克斯，不肯跟他见面，所以拿给威拉德叫他转交。李凌一才写好不久，油墨的气息从书里传出。

　　路克斯随手翻动着手札，还能笑，“之前也送过一本给我，也不见得这么失态。”

　　翻到了底，里面居然夹着一张纸。

　　打开一看，竟然是辞职信。

　　威拉德：“........”

　　这就是他打死不肯自己来交的原因，这两人现在就把他们当传话筒一样，传得不好容易被迁怒。

　　“滚。”路克斯恼羞成怒，把辞职信撕碎。

　　他抓着那札记，脸上阴晴不定，最后还是往李凌一的住处去了。

　　“看什么看。”威拉德训斥他们，“这不也没事儿吗？还不快点儿去准备热水。”

　　路克斯到的时候，李凌一正在打包行李，他本来也没什么东西。

　　收拾行李的时候，那枚戒指正静静的躺在天鹅绒的盒子里。

　　他看到忍不住嘲讽的笑，笑自己也许是昏了头，笑自己蠢。其实路克斯有多到数不尽的珠宝，压根也不缺什么。但是，这是他仅有的，认为最好的东西。

　　梵妮特不拿他当回事，路克斯也是别有目的。

　　他能怪谁？

　　难道去怪他的养父没有告诉他，这些人上人的傲慢？

　　父亲怎么会知道他能令公主也高看一眼？

　　他随手把戒指丢紧了垃圾堆，不想再看一眼，那只能证明他的愚蠢。

　　“你要去哪里？”

　　路克斯看着他已经几乎收拾得干净的地方，目眦尽裂，一把抓住李凌一手里的东西扔到地上，“你是不是忘了，你已经输掉了赌约。”

　　“抱歉那只是个游戏。”

　　“游戏？”路克斯咀嚼着那个用词，突然笑了一声，“你是这么觉得的？”

　　“你觉得你可以反悔是吗？”他又笑了一下，阴鸷在这张脸上尽情展现。

　　李凌一突然有点头晕，接着他感到心底涌现出一股柔情，让他痴痴的望着路克斯。

　　“原来祭祀那天你就......”

　　“我只是舍不得一直这么对你。”路克斯温柔的揽住他，舔了舔他的唇角，“你忘了吗？那之后你多高兴，也一点儿舍不得跟我作对？你也不过就是个奴隶，也值得还这么多的心思......”

　　他抱着李凌一四处张望了一下，“虽然这地方有点简陋。”

　　但是他急切的去亲吻自己这位不驯的奴隶，宣誓自己的权力。

　　那种来自神力的穿透，击穿了这个凡人的灵魂，把他拍打得神魂一震，几乎摇摇欲碎，席卷在这无边的浪潮中。

　　褪去了神使的身份，还有凡间一切，有关梵妮特的爱，还有魔法的爱都已远去。

　　只留下一副被欢愉和痛浸透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