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
在风沙的掩护下，姜宁紧盯着声音的来源，待看清眼前的一幕后，她愣一下，然后直起身，拍掉身上的泥土。
前方，一个腰部以下全消失，只剩上半截身体的丧尸，正用手拖着半截身体，艰难在黄沙地上前行。
姜宁凝视着它。
它是一个年轻的女性丧尸。
从面容和伤口看，应该才变成丧尸不久，伤口处混杂着泥土，隐隐可见血色。
姜宁轻声问它：“你要去哪里呢？”
它置若罔闻，吭哧吭哧准备从姜宁身边经过。
就在它即将过去时，姜宁闭了闭眼，心中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然后举起捡来的棍棒，对着它的脑袋就是一下。
噗！
它的脑袋开了花，露出头颅里白色的晶核。
倒下后，它的眼睛瞪得浑圆，看向姜宁的方向。
它似乎完全没想到，这个同类，为何会对它出手。
姜宁手动合上它的眼睛，声音沙哑：“抱歉。安息吧。”
说完，又对它拜了拜，这才蹲下身，取走了它的晶核。
这不是姜宁在隔离区外，遇到的第一个丧尸。
从隔离区出来，三天之内，陆陆续续地，她大概遇见了六七个。
每一个都是孤零零的，身体残破，伤口新鲜。
它们表情呆滞，傻傻愣愣，在这片宽阔的黄色荒原上，像无家可归的幽魂，到处游荡。
在隔离区的时候不觉，等走出来了，姜宁才后知后觉感到钝痛。
她跟它们，是一样的。
但她又是不一样的，起码，她比它们多了一丝希望。
为了那一丝希望，在遇到第四个丧尸时，她捡起了旁边的棍棒，朝着那个丧尸挥了下去。
无论她承不承认，严格意义上，这些丧尸，其实已经死了。
在她的国家，讲究转世轮回，与其让它们无知无觉在这个世界上受苦，还不如由她送它们一程，早早解脱，去往下一世。
有丧尸身份打掩护，在其后的几天里，姜宁的旅行包里多了十几颗丧尸晶核。
第八天，她包里的晶核数量达到了三十颗，她再次看到了人类。
不是隔离区里看到的异能者，而是普通的人类。
那是一支二十人左右的队伍，由于人多，目标非常明显，隔着几个土坡，姜宁就看到了。
她距离他们远，又是逆风向，完全不需要切换人类型态。
姜宁现在每天有三个小时的人类化时间。
这三个小时，她可以以碎片化的方式使用。
当切换成人类型态时，人类化时间进入倒计时；切换成丧尸形态，人类化时间停止计时。
三个小时的额度，只能当天使用，没有用完的时间，无法累积，0点一到，再次刷新。
姜宁再次趴伏在地面，观察那支队伍。
队伍中的成员，有男有女，但大部分都是男性。
他们围坐在一起，沉默地吃着干粮。
姜宁看了一会儿，打算绕过他们悄悄离开。
但没等她起身，只听那支队伍中突然有人惊恐大喊：“丧尸来了！”
姜宁也一惊，她被发现了？
听到熟悉的尸吼传来，姜宁才发现，不是她被发现了，而是有两个丧尸，闻着人气被吸引过来了。
人类与丧尸的战斗，一触即发。
丧尸方，数量二，且残废。
人类方，数量二十，且大部分年富力强。
怎么看，都是人类稳赢。
姜宁没有估错，战斗结束后，人类一方确实赢了，但却付出了一死一伤的代价。
自从武力值从1点上升到3点之后，姜宁的视力好了不少，隔得这么远，她都能清楚看见，那个被丧尸咬断脖子的年轻人，死时眼里的恐惧。
队伍中，一个看起来是队长的中年男人，挖走了那两个丧尸的晶核。
挖完后，他看着地上死去的同伴，眼里有沉重的哀伤。
随后，他看向另一个受伤的同伴，眼中哀伤更甚。
众所周知，一旦被丧尸抓伤咬伤，除非死，否则很快也会变成丧尸。
被丧尸抓伤的，是一个男孩，目测不到十八岁，他捂着伤口，对上队长的目光，他先是一愣，而后眼露绝望。
队伍中，一个中年女人疯了一样冲出来，她扔掉手里的武器，紧紧抱住男孩，嚎啕大哭。
男孩颤抖着，明明很害怕，最后却还是安慰女人，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袋子，塞到她怀里。
见此，女人更是哭的肝肠寸断。
男孩朝中年男人说了句话，中年男人点点头，不顾女人的挣扎，上前将她拖走。
随后，队伍中所有人，都颤抖着低下了头。
姜宁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那男孩最后看了一眼不停挣扎的女人，捡起地上的匕首，毫不犹豫割开了自己的喉咙。
鲜血喷溅。
“啊——！！！”
女人悲戚的哀嚎，在荒原上久久不散。
风沙呜咽。
那支人类队伍，拖拽着女人离开了。
两座微微隆起的土坡，出现在他们离开的地方。
风一吹，土坡上的沙土陷落，弧度渐趋平缓。
过不了多久，这个土坡就会跟别处一模一样。
没有人会知道，这里埋葬了两条鲜活的生命。
立在两座土坡前，姜宁放眼望向四周。
目之所及，风卷黄沙，沙土之上，白云悠悠，天地高远。
在她原来的世界，此情此景，当抒胸意怀，对酒当歌。
但此刻，站在这片辽阔的天地间，姜宁只觉心中荒凉。
......
傍晚，夕阳烧红了天边，赶了一天路的姜宁，忽然看见了一面墙。
一面顶天立地的高墙。
它像一头沉默的猛兽，威严矗立前方，身体探入云层，两边的四肢往外延伸，延伸到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远方。
仰头注视着这面墙，姜宁被震撼得久久无言。
在她原来的世界，想要建造这样一面高墙，倾注全国之力也做不到。
在这一刻，姜宁终于无比清醒地意识到，原来那个令她疲惫却仍带着眷恋的家乡，她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
朝着高墙的方向，姜宁继续前进。
第十天傍晚，漫天黄沙消失，远处，一条黑色的洪流，静静环绕着高墙。
姜宁心神一震。
人类文明区，终于到了！
荒原的尽头，一条黑色的宽阔马路上，人来车往。
在荒原上赶了十天路，姜宁满脸污泥，衣着破烂，抱着个破包，看起来像刚从难民营里逃出来的俘虏。
肮脏又狼狈。
好在，马路上很多像她这样的人。
姜宁提前切换成人类型态，像一滴不起眼的小水滴，融入了他们。
走了没多久，姜宁奇怪发现，这些赶路的行人中，有很多小孩子，他们紧紧跟随着家人，看向周围人群的目光，就像受惊的小兽。
其中有一家人，身边紧紧跟着四个，父母怀里，还各自抱着一个。
姜宁想不通，在脑海中跟系统闲聊：“这个世界的生存环境如此艰难，这些人为何要生那么多孩子？”
然而系统初始资料有限，面对姜宁的疑惑，它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宿主，探索这个世界的真相，也是学习的一部分，你加油哦。”
姜宁顿时不想理它。
......
路上的车辆，除了用四个轮子跑的，还有没有轮子的。
它们飘在空中，悬浮驾驶，看的姜宁一愣一愣的。
当夕阳最后一道余晖落下，姜宁跟随大部队，终于抵达了那条黑色洪流。
黑色洪流叫夜城。
第一眼看到夜城，姜宁想起了一部以前看过的电影。
电影里有片贫民窟，人们用木板搭房子，房子搭的很高很高，最终以一种违背科学的弧度，立在黑色的土地上。
夜城外面也有一堵城墙，高仅十几米，对比它后面的巨兽，它犹如刚出生的婴儿。
夜幕降临，城墙后面的城市，隐匿在夜色之中，看不清具体的模样，轮廓明明灭灭，让姜宁一下想起电影里面那片平民窟。
分明是两个世界两个完全不同的地方，姜宁却有一种感觉，这儿就像是那部电影中那片平民窟的plus版本。
“喂，发什么呆，到底走不走？”
姜宁被后面的人推了一下。
她才发现，前边已经空了一截。
她紧走两步，跟上排队的队伍。
队伍很长，后面还有源源不断往这儿赶的人。
人太多了。
姜宁探长脖子，张望前面进城的队伍还有多长。
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一个女人的哀求声响起：“大人，我的积分只差一分，就差一分，求求你，就让我们进去吧，求求你了！”
“规矩就是规矩，差一分也不行！赶紧退到一边，别妨碍后面的人！”说话人语气很不耐烦。
“大人，我......我进城后双倍补上行不行，求你们，我和孩子们不能分开，他们还小——”
“别说这些没用的！你不进别挡着后面的人，快让开。后面的，上前来！”
“就是，快滚！别耽误我时间！”排在后面的人赶紧上前，将哀求的女人，连带着她的孩子和行李，一起挤出了队伍。
女人面黄肌瘦，被大力推搡，又拎着繁重的行李，脚步一个趔趄，差点没站住，好悬被一旁的女儿扶住。
女人身边有三个孩子，最大的女孩十五岁左右，另外两个，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年龄看着在五到九岁之间。
年龄最小的女孩吓得哇哇直哭，男孩红着眼眶哄她：“乐乐不怕，哥哥在，不哭。”
女人看着三个子女，咬咬牙，拽着行李和孩子，强行挤到城门负责人面前，再次哀求：“求您了。十倍，进城后我补十倍入城费，可以吗？”
城门负责人：“城里你有亲戚？”
女人一愣，摇摇头。
“里头找好了工作？”
女人再次苦涩摇头。
城门负责人怒骂：“没有亲戚，又没有工作，你拿什么补？”
女人顿时哑口无言。
后面排队的队伍见她还不走，愤怒骂道：“交不起入城费就赶快滚开，别妨碍我们进城，你不知道晚上外面不安全吗！”
说着，有人一脚将她踹翻。
倒地间，女人露出手腕，腕间戴着一个银色手环。
姜宁看看前后的人，所有人甚至包括除了婴儿以外的孩子，但凡露出手腕的，都戴着一个手环。
姜宁不禁陷入沉思。
女人摔在地上，其中一只手掌鲜血直流。
“妈！”女孩带着哭腔，和弟弟妹妹将她搀扶起来。
女人站起来，将掌心的血迹擦掉，脸上浮现一丝绝望。
女孩眼眶泛红，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弟弟妹妹，咬牙低声跟女人说什么。
女人顿时满脸怒容，厉声道：“不行！”
女孩眼噙泪水：“可是......”
“没有可是！”看女孩还想再说，女人怒道：“一个人留在外面，你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骂归骂，可终究还是得进城。
也不知女人想到了什么，眼神露出决然，她抬起头，目光从队伍中一个个男性身上扫过。
姜宁瞬间明白她的意图。
眼看着女人很快选定了目标，就在她要行动时，姜宁快步走出队伍，拦在她身前。
见有人拦路，女人一惊，下意识后退，警惕地看着姜宁：“......有事？”
尽管姜宁一身破破烂烂，一看就是个穷鬼，但如今这个世道，吃人的，往往最像人。
姜宁目光扫过她的手腕，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姐姐，想赚积分吗？”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