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食肆做个梦吗》闲谈花落

9、突袭

　　沈榭云直截了当道：“我会把你记忆中有关天界的部分抹除，但你会记得你的妹妹以及你要做的事。”

　　赵宇轩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忘记天界一千年的光阴，在轮回里也许就不会那么难熬了。”

　　沈榭云手中缓缓浮现一朵紫色的莲花，一瓣莲花脱落下来，他道：“古神伴生物轮回紫莲，我将一片花瓣打入你的魂魄，待你成为凡人再入轮回它会帮你开辟一条属于你的轮回路，不必经奈何桥饮孟婆汤。”

　　“你是神域之人。”赵宇轩一时间惊疑不定，神域的人向来死板，怎么会帮他。

　　轮回紫莲作为古神伴生物，一经现世众仙哄抢，最后是被神域的人夺了去。

　　沈榭云语气无波无澜：“已经不是了。”

　　赵宇轩也不纠结这个问题：“来吧。”

　　“往后一世或是百世你都回不到孟婆桥，再无法忘却前尘，你看不见正确的轮回路，别人亦看不到你的。”沈榭云最后说道，“当真不悔。”

　　赵宇轩决绝道：“不悔。”

　　话音落，一瓣莲花飘飘荡荡没入他的眉心。

　　“落仙台在剥离仙身之时会连同你的记忆一起剥离，”沈榭云双指并拢隔空画出法阵打入他的神魂，“我用阵法封住你该记住的部分，到时落仙台只会抹除你在天界的记忆，法阵到时间自行消散你其他的记忆就会恢复。”

　　赵宇轩：“多谢。”

　　沈榭云收回手：“好了。”

　　“这天界当真是死寂一片。”赵宇轩环视四周一眼，入眼皆是茫茫白雪，再远的地方就被白雾挡住看不清外面的情形，即便他是神仙也看不破这层白雾，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落仙台正中。

　　“谢谢你们……”赵宇轩再次道了句谢，闭上眼睛纵身一跃沉入无底黑洞。

　　跳进落仙台是个什么滋味，抽仙骨剥仙身失记忆大抵是生不如死的痛。

　　赵宇轩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脸上带着笑，耳边仿佛又听到有人在身后追着他喊：“哥哥，等等我……我要和你一起去抓鱼。”

　　他轻轻应和一声：“好，哥哥带洛洛回家。”然后彻底闭上眼睛沉入无边黑暗之中。

　　落仙台上，晏枫一眨不眨看着黑乎乎的洞口，他说：“祝你早日心想事成。”

　　沈榭云垂眸不知在想什么，晏枫走过去拉住他一只宽大的袖子：“别在这站着了，离这个黑乎乎的洞口远点。”

　　沈榭云顺着他的力道走到落仙台边缘处，二人停住脚步，晏枫抬眼看着那处洞口，寒风卷起一朵红梅眼见要落进去，却又被什么东西挡了回来。

　　有金色的丝线从洞口缓缓升上来，四散在天地之间。

　　晏枫：“那些金色丝线是什么东西？不会是赵宇轩在下面出了状况吧。”

　　“不用担心，”沈榭云抓过一缕金线在手里，金线很快化作光点散去，“这是属于他的天道气运，他化作凡胎自然要把成仙积累的气运归还天地，被有缘人得之。”

　　晏枫看着源源不断散去的金丝：“赵宇轩气运绝佳啊。”

　　沈榭云眼神颇为复杂地看着他：“你究竟是谁，竟能窥见天道气运。天界也不见得有几人能做到。”

　　晏枫插科打诨道避开这个问题：“那仙君大人您就挺厉害的。”

　　他在脑海里询问一番：“系统，是不是你给我开挂了？”

　　系统：“没有。”

　　“那就奇怪了，难不成我天赋异禀。”

　　沈榭云此刻认真回答了他那句话：“可能是因为轮回紫莲的缘故，我才能看见吧。”

　　晏枫听到这话问起自己一直担心的问题：“你说要是他带着记忆却一直寻不到妹妹会如何？”

　　沈榭云：“魂飞魄散或是因执化成恶灵亦或是再度飞升天界……”通向万千不可预料的结局。

　　“不说他了，说说我们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吧。”

　　“先离开合虚岛，”他看一眼晏枫又看向满天纷飞的白雪，“这里太冷了。”

　　“等我一下，”晏枫停在原地，没一会他手中凭空出现一把油纸伞，他将油纸伞撑开举在两人头顶，他唇角微微扬起，“想起食肆里有伞，就拿出来用用。”

　　“不必麻烦，”沈榭云抬手想要撑起结界，晏枫拦住他的手，笑着说：“仙君方才为我设下结界，现在我为仙君大人撑伞，就别浪费你的法力了。”

　　沈榭云瞧着晏枫脸上的笑，是暖的，仿佛周围的冰雪快要因为这份暖意融化。他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多谢你。”

　　“应该的，”晏枫伸手拂掉他肩上的落雪，“你之前也该给自己设个结界的，不过现在也不晚我给你撑伞。”

　　两人就这样撑着伞并肩走在雪地里，晏枫那一身红衣锦袍显眼得很，走在雪地里活像一个移动的大火团子，沈榭云那一身白衣却像是要与这方天地融为一体。

　　雪在地上堆了厚厚一层，除了风声，还有两人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声音。

　　晏枫：“你之前说本源破碎除了成神无解，要是在本源尽碎之前入落仙台化为凡胎，可否避免魂归天地的命运。”

　　沈榭云：“本源破碎入落仙台有很大几率魂飞魄散，再者能有几人能像他那样轻易放弃天界的一切再为凡人。”

　　“你说得对，既然己经站在过顶峰，谁又甘心回到低谷呢。”

　　“现在已经确定你做的食物是可以修复本源的，其中缘由却是还不知道。”

　　晏枫心里倒是乐观：“这有什么的，等出了合虚岛，我们再多找些散仙来试验，十年时间总能找出答案。”

　　沈榭云的关注点却在另一件事上，他问：“你说让我护你十年，十年之后你就不在天界了么？”

　　晏枫勉强笑了笑：“我是个凡人，我也总要回家的，也可能……”

　　沈榭云：“可能什么？”

　　“嗯……算是留下来吧，将来的事谁知道呢。”要是完不成任务不就是留下来，不过是留下来等死罢了。

　　走到合虚岛边界处，白雾陡然浓郁起来，沈榭云握住晏枫的手腕，淡淡道：“我们出去。”

　　晏枫：“好。”

　　沈榭云一脚踏进白雾当中，晏枫刚要迈步，沈榭云突然转身抓着他往后退出好几步，一手召出霜尘剑横在两人身前。

　　晏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眼前发出一阵强光，他下意识闭上眼睛，只听铿锵的金属碰撞声，震得他耳膜生疼，胸口仿佛被铁锤狠狠砸到一般，气血翻涌，口中一股腥甜味溢出。

　　沈榭云声音冷的像冰一样：“晏枫！”

　　他一手揽着晏枫，一手持剑抵挡身前的长剑，借着力道不断往后退卸去力道，而后向剑身中注入仙灵气将长剑打回白雾中，顺势挥出一剑朝白雾里劈去，白雾被生生劈出一个豁口。

　　“还好吗？”沈榭云扶住晏枫，手掌中送出仙灵气护住他的心脉，修补受伤的经脉。

　　晏枫眼前阵阵发黑，他吃力地睁开眼睛，声音气若游丝：“感觉快死了。”

　　心口处的暖流一丝丝浸过全身，晏枫渐渐缓和过来，才有心思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沈榭云手中紧紧握住霜尘剑，指节发白：“合虚岛外设了结界，我们被困在里面了。”

　　“谁那么缺心眼，我差点死了。”晏枫气的想捶地，但他不敢太激动，一用力呼吸胸口处还是像要撕裂一样。

　　沈榭云警惕地在他们周身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其他人：“我暂时找不到那人在哪里。”

　　这人对付起来连沈榭云都吃力，晏枫意识到对方实力不简单，心中紧张起来，四处张望同样一无所获。

　　沈榭云向四周散出神识查探，合虚岛风雪本就会削弱神仙的修为，十里之外的地方就难以探查到，他声音沉稳有力：“不能一直耗在这里，我试试能不能破开结界。”

　　晏枫心如擂鼓，面上却平静如水：“你小心。”

　　强大的仙灵气不断涌入霜尘剑中，沈榭云双手掐诀，霜尘剑浮在空中，剑影一闪，很快一变为二，再二变为四，几息之间沈榭云面前已经出现了上千把长剑，长剑凝聚在一起排成一把巨剑，他单手控制着巨剑往结界上劈过去。

　　“哟，好大的阵仗呀，终于……找到你了。”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合虚岛上空传来，悠悠回荡在整个合虚岛上。

　　晏枫心中一惊：“你是谁？”以他看小说的经验来看，这出场方式妥妥的大佬。

　　沈榭云面不改色，不去理会那个声音，仍然操控着巨剑往结界上劈。

　　见此声音的主人也不恼，反而把注意力放到晏枫身上，声音散漫不羁：“还是个凡人有趣，你身边何时带了这么个小玩意儿？”

　　晏枫只觉得一股阴冷的气息紧紧缠在他的脖颈处，他在内心疯狂吐槽：这人挺变态啊，我要呼吸不过来了。

　　沈榭云一字一顿道：“放开他。”他猛地将巨剑调转方向，直冲云霄那人所在的地方去，他迅速消除那人留在晏枫身上的法术，在他周身设下层层法阵。

　　“你很在意他，”那人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哈哈哈，想不到有一天，你这样的人也会有在意的人，哈哈哈……啧啧，下手这么狠。”

　　“我不及你万分之一，”沈榭云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平静地问：“为什么？”

　　霜尘剑不知何时悄然回到他手中，沈榭云持剑独立在茫茫白雪中。

　　“你问的又是什么？”藏在上空之人沉默许久，反问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