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食肆做个梦吗》闲谈花落

4、无梦

　　“你让我劈竹子……”沈榭云一字一顿道，眼底流露出一抹不可思议。

　　晏枫手上把笼里的鸡逗弄的咯咯乱叫，不以为然道：“仙君神力无边，想必这点小事定然是不在话下的。”

　　沈榭云深吸一口气，瞥了一眼蹲在地上的晏枫，久久不见他抬头，静默良久后默默召出霜尘剑就要往竹林劈，剑锋寒光闪烁。

　　“等等……”剑还未落下，晏枫就一整个扑过来拦住他，沈榭云手腕一转剑锋避开晏枫所在之处。

　　他眼神寒凉，声音冷了几分：“你做什么！若是我未及时收剑，你……”

　　晏枫自知理亏，语气放缓抢先开口：“对不起，我一时情急怕你一剑就把整丛竹林劈了，没想到这茬，还好你收回去了我也没受伤。”

　　沈榭云内心叹息一声：到底是人重要还是竹子重要啊。他道，“竹子要几根？”他刚刚也未曾想到这事，一剑下去那片竹林可就毁了。

　　“要不你换个工具再去劈竹子，”晏枫不放心地盯着他手上的霜尘剑，右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柴刀。

　　沈榭云：“……”

　　最终沈榭云还是没用到那把黑漆漆的柴刀，长剑隔空挥出，翠绿的竹叶簌簌落下，十几棵竹子应声倒地，力道控制的极好，未伤及旁边的竹子一分一毫，但也未免被剑风波及，竹竿子摇晃几下。

　　顺手将竹竿以外的枝叶剔除干净，不过用了几分钟的时间，晏枫瞧着整整齐齐堆在脚下的竹竿，流出羡慕的泪水，神仙办事就是方便。

　　晏枫把其中一部分竹子锯成合适的一样的长度，又将竹子的一端削尖插到土中固定好，取来几根完整的竹竿做横梁，沈榭云配合他用麻绳将横梁固定在插入土中的竹竿上，剩下的竹子劈成竹片，一片一片挨着横梁和竹桩编成网状，用钉子固定好。

　　“呼……总算是完成了。”晏枫一手撑着篱笆，一手用袖子擦了把脸，问“你不热吗？”

　　反观沈榭云依旧是那副清冷出尘的样子，连衣角都一尘不染，他淡淡道：“天界四季如春，自是不热。”

　　晏枫：“……问错人，不……是问错仙了。”看来凡人到哪都一样。

　　沈榭云掐诀唤来一阵凉风，晏枫微眯起眼睛，任由清风吹拂他的脸颊，吹过身后三千青丝，带走一身疲乏。

　　太阳逐渐往西边靠，晏枫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噜噜”叫起来，他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时间不早了，回去做饭吧。”

　　晏枫将笼子里的鸡全放进去四四方方的竹篱笆中，急匆匆往后厨去。

　　提到吃沈榭云仍是不死心，他道：“食物中的玄机你当真不知。”

　　晏枫点头：“不知道，我自己也吃了没什么问题。”他话锋一转道，“况且目前只有你一个神仙吃过我做的饭，你怎知一定是食物起的作用呢？”

　　沈榭云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不过等下次再有神仙吃到食物就可以验证了，”晏枫赶忙找补，生怕沈榭云后悔先前的决定，“若是真的，在食肆十年你也可查清食物修复本源的原因了。”

　　沈榭云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放心，既已立誓我不会违约。”

　　晏枫顺口问道：“那你可有办法让那些神仙放下辟谷思想，否则我做出再美味的菜肴也不会有人吃啊。”

　　晏枫感慨万分：做凡人的时候努力修炼想飞升做个逍遥的仙人，成了仙人却要面临散于天地的命运，寿命虽然比凡人长，死后却不能入轮回，虽是仙却有些悲哀。

　　沈榭云觉得奇怪：“你既然已经知道神仙辟谷，为何还执着在天界开食肆，不回凡间？”

　　“秘密……说不定哪天我就同你说了，还有这不是能帮你试验出食物到底能不能修复本源嘛。”

　　“散仙对成神的执念之深，是不会轻易跳出辟谷思想的，”沈榭云不去纠结他说的那个秘密，给他出了个主意，“我可以打晕他们，你趁机给他们喂食物就成。”

　　晏枫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道：“你之前可有做梦？”

　　这问题没头没尾的，沈榭云被问的一愣：“……不曾，梦境和食物有关？”

　　“昨晚看你昏迷脸色难看，想问问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晏枫嘴上胡乱说着理由，内心却在和系统说话：系统，他说没做梦是怎么回事？

　　“任务显示已完成，等等……”系统惊呼一声，“我查看不了他的梦，所有收集的梦境都应该是可以看见的！”

　　晏枫面色凝重不少：“你怎么不早说，”他加快脚步往挂着风铃的那棵树下去，“会不会是因为当时他没有意识，所以没收集到梦境？”

　　系统心虚道：“此前只顾着宿主完成任务高兴了，没注意。目前原因不明。”

　　晏枫穿过季节不一的花林，来到两人环抱的杏花树下，时时有粉白的花瓣斜斜飘落，树冠上却还是繁花盛开，树枝上挂着百只风铃，却独独一只天空蓝风铃“叮叮当当”作响。

　　他站定在树下抬头看那只风铃，松了口气：“风铃还响着，应该不会出错？”

　　系统：“任务进度显示没问题，想来是梦境显示出了问题，过段时间就好了。”

　　晏枫双手合十：“祈祷别出什么幺蛾子。”

　　沈榭云跟过来瞧他盯着风铃出神，问道：“风铃有问题？”

　　“没有，就是看看。”晏枫抬手摩挲着粗糙的树干，“我想还是不能用你说的法子，如果真因此阻了他们成神之路，我们岂不成了罪人，得他们自愿才好。”

　　还有一个原因晏枫没说，他担心在无意识的时候吃下食物会收不到梦境。

　　沈榭云：“按你的想法来就行。”

　　晏枫叹了口气：“就是难度太大了。”他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完全找不到突破口。

　　“算了，不想了先做饭，去厨房看看今晚吃点啥。”晏枫乐观道，“填饱肚子才有脑力想问题。”

　　晏枫走到厨房刚打算清点食材，沈榭云拉住他，轻声道：“先等等，屋外有人。”

　　两人对视一眼，晏枫立刻意会到他的意思：“那散仙赶他不成，有人接他的任务来了。”

　　沈榭云：“去瞧瞧。”

　　“嗯，”晏枫点头，随即警告说，“先说好别一言不合就起飞，起飞也要提前告诉我落点。”

　　沈榭云：“……这次走过去。”

　　晏枫：“那就好。”

　　两人并肩缓缓走到食肆门口，透过木门间的细缝，晏枫就看见两三个人的人影了：“来的人还不少。”

　　沈榭云：“十个人。”

　　晏枫本来是趴在门缝出往外看的，佩服的转头竖起大拇指，悄声说了句：“仙君，厉害。”

　　“小心！”沈榭云拽住他的手用力一拉，脚步往前一跨，整个人挡在他身前。

　　就在此刻，“嘭……”的一声两扇木门直直朝沈榭云面门砸过来，他挥袖甩出一道法术，木门生生在空中炸成无数碎屑，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不给外面人反应的机会，沈榭云随手召出霜尘剑，迎着外面挥剑，剑气冷冽，气势如虹恒压出去。

　　“啊……”晏枫躲在沈榭云身后，不及他看清外面便已传来生生哀嚎，他内心庆幸给自己找了这么个大佬当保镖，武力值爆表，很安心。

　　沈榭云问：“你没事吧。”

　　晏枫：“没事，好得很。”

　　沈榭云一步一步朝着外面走去，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晏枫瞧着他现在的模样，仿佛立马换了个人般，不像清风霁月的仙君，倒像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原本站在门口的人面露惊恐，步步后退，还有几人躺在地上七窍流血，眼泪鼻涕和血液滴滴答答混在一起弄脏了衣袍，蹬着腿艰难往后退。

　　“我……我只是路过，现在就走。”一个身着蓝衣的散仙飞身欲走，沈榭云凌空一抓，他大脸盘子跟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激起一阵灰尘，半天也爬不起来。

　　其他原本想效仿的人瞬间愣在原地，不敢动弹，有人绷不住颤颤巍巍道：“神官大人，我们错了，饶过我们这回吧。”

　　神域之外八岛散仙没有凡间信徒供奉，有此修为的不多，几人便猜测到有神官外出办事，心都凉了大半截。

　　沈榭云冷眼看着几人，一言不发，剑锋寒光倾泻，周身威压散出，他们再寻不到机会逃跑。

　　晏枫侧跨一步显于众人眼前，唇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孤独：“几位光临小店是想尝尝本店的美食吗？”

　　半晌无人答话，晏枫笑笑：“没人愿意同我说话么？”

　　他笑意不达眼底，初来乍到就有人来找麻烦，若不是沈榭云，匍匐在地的就是他了，也可能死了吧。

　　威压又重一分，原本站着的几人一声接着一声“噗通”跪倒在地。

　　大好的天气汗水硬是浸湿了衣衫，有人受不住出声：“我……们……并非有意打扰，求您……宽恕……我们……”

　　“好啊……”晏枫拖长语气道：“不过你们得留下来吃顿饭。”

　　几人闻言脸色又苍白一分，神情痛苦挣扎。

　　晏枫将他们的表情一一尽收眼底：“让他们走吧。”

　　虽有缘由，但这些人也实在可恨，可是晏枫不想沈榭云手上平白沾上许多血腥，损了功德。

　　沈榭云收起威压，薄唇轻启：“滚。”

　　几人如临大赦，一瘸一拐往食肆反方向飞奔。

　　晏枫：“先离开这里，在这开食肆客人等不到，砸场子的倒是来了一波又一波。”以后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来赶他们走呢。

　　不如自己先走，省的惹一身骚。

　　沈榭云：“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