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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命运这东西真真和相貌一样,会遗传 ...

  •   柏林森没耽搁,拉着白恬恬,带了两位保镖上车,跟在小陆警官的捷达后面。

      “红格尔镇?为什么是那儿?”白恬恬坐在后排小声询问。

      红格尔是蒙市下辖最大的镇,虽然是镇,面积却几乎相当于中心城区各区之和。面积大,但GDP常年排在最后,因为这里百分之九十五是山地和戈壁。

      困虎山就坐落在红格尔镇,山西侧是西部最大的戈壁滩,原先有个砖厂,随着改革开放逐渐废弃了,近些年人口聚居区只剩下红格尔河穿过的一小片区域。东麓靠近山顶的一个小山坳里最是水草丰美,即使冬天零下几十度,那里也有温泉常涌。柏林森的母亲便长眠于困虎山东侧的柏家墓园里。因此每次柏林森去红格尔镇只做一件事,便是去祭拜母亲。

      柏琛与柏林森一样,来红格尔镇的次数有限,除了清明祭祖和柏林森母亲的祭日,几乎并不踏足这里。柏琛既没有在这里建厂,也没有熟人长居于镇中。柏林森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柏琛会选择把东西存在红格尔镇的银行。

      “你去过吗?”柏林森问白恬恬。

      “嗯。”白恬恬点头。

      “什么时候?”柏林森若有所思。每次柏琛和柏林森去看望柏林森的母亲时,都不会让白露母子跟去,没有立场,也没有必要。

      困虎山不是什么旅游胜地,又穷得掉渣,更别提娱乐,除了戈壁、山林就是陵园,乏善可陈,实在不值得一逛。而白露的骨灰至今还停在白恬恬的房间里,根本没有下葬,白恬恬又是因何而去呢。

      白恬恬的眼神飘远,回忆说:“高一那年吧,学校组织的爱国主义教育活动。困虎山有几座比较出名的陵园,其中一座是蒙市烈士陵园。陵园分上下两部分,上面祭奠的大部分是抗战时期牺牲的英雄,后来又在抗战烈士陵园下方辟出一片不大的区域,埋葬着建设祖国过程中做出过突出贡献的人,多是科学家、工程师、劳动模范。”

      说起来,烈士陵园的重修,拓夫还捐了款,妈妈还在世时,柏林森一家都参加过重修后举行的悼念仪式。谁又能想到,仅仅半年后,妈妈竟长眠在与之相邻的柏家墓园里。

      柏林森回想起那捧曾在母亲墓前出现过的纯白色的康乃馨,神情不由得又淡了下来,攥着白恬恬的手收了一收,岔开话题:“所以还是要先看一下保险柜里是什么,才能推测出爸爸选择在那里放东西的原因。”

      白恬恬似有似无地“嗯”了一声,复又靠回柏林森的肩头。

      都说死后不知身外物,然而墓园是这个世界上最现实、最在乎身外事的地方,有权的不会和老百姓埋一起,至于他们能进入哪种园,还得由着生前的官职高低分个三六九等;有钱的阴宅都是别人的几倍十几倍,毕竟去祭拜的排场大,得能站下人;而普罗大众死也死得憋屈,往往只能睡在墙上小格子里,或者躺在冰冷的水泥坑里,盖上个大理石盖子,再用水泥糊上,旁边挤得连一棵树都种不下,人品好一点的,春天能从自己和邻居家的夹缝里开出几朵野花,也已经是对生前种种的肯定了。

      像柏家这种有自己家族墓园的,则和当下权势、财力无甚关系,那是历史遗留的产物,得祖上富足、得势,才能为子孙后代的阴宅占下大半个山头,拢下一片风水宝地。

      柏家的陵园确实历史悠久,里面甚至建有一座方形灰砖灵骨塔,饱经风霜依然掩藏不住它的古朴美。遥记得袁阿姨的墓大概从山顶大墓向下捋着走,第三十来级,旁边都是空位,白阿姨的墓精致豪华却也过分冷清了些。

      柏琛要下葬白露时,据说是要放在白阿姨旁边的。白恬恬奋力反抗,坚决不同意。

      白恬恬想,白露不该和柏琛生气,她大概率早就知道自己是个替代品,因为柏林森和袁阿姨的合照一直摆在客厅,从她第一次被邀请去柏琛家做客就没挪过位置,这还是柏林森生气时说出来的。

      然而人就是这样不满足,总是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背离初衷,既想要优渥安逸的生活,又不想失去对情感的控制,当白露开始想要得到柏琛的心时,她所享受到的一切就逐渐从底部坍塌,她不再能保持内心的平衡,而最要命的是,柏琛心底的那个人并不是白露。

      白恬恬不愿意白露死后还要在地底下搞拈酸吃醋那一套。他决定自己走的时候带着妈妈一起,也决定不要走白露的老路。白露的人生转折皆因情所致,她的死和内心郁结脱不开干系。

      而白恬恬要将自己背德的感情深埋心底,只远观,不靠近,活着死了都不要讨人厌。他也确实在过去的十几年间做到了他所决定的,可这也几乎要了他的命。

      命运这东西真真和相貌一样,会遗传。

      红格尔镇中心在困虎山东侧的山脚下,这一路不算好走,还是白恬恬当年坐公交走的那条路,只是过了这么多年,这片没什么潜力的土地得不到足够的重视,路面更加破败,遍布大坑小坑,车不算多,这些坑也没有被来往车辆压实。

      小陆警官的捷达挺灵活,在大坑与小坑之间选择小的,而皮卡无所畏惧,仍然开直线,然而乘客的感受算不得多好,白恬恬的回忆被一阵反胃打断,他不得不将注意力集中在如何抑制一阵一阵的呕吐欲。柏林森把他扯进怀里,轻揉着他的合谷穴,白恬恬无法,只能暂且靠在柏林森身上闭目养神。

      “进镇了。”孟秋抬手指了指路标。到了岔路口,皮卡跟着捷达拐进小路,路面由破败的柏油路变成了更加破败的水泥路。路边的房屋越来越多,又逐渐映入眼帘了些临街的商铺,诸如杂货商店、烧麦馆、修车铺,生活气息浓厚。由于阴天又预报有雪,路上行人不多。两车连穿七八条小路,最终停在了镇上唯一一家银行前。

      银行的前身估计是一间大宅子,风格突出,与周围的私搭乱建截然不同,门脸前面一片空地,现在改了停车场,空地上的砖都还是老式灰砖,块大、方正、磨得发亮。

      银行大厅建在高高的台基上,木质的柱子被夹在现代的砖墙中间,悬山顶子是没有改过的,完好地保存了原形态,只是涂刷了灰漆,有些个不伦不类。如果按照以前院子的制式,银行大厅恐怕只是整个院子的大门改建的。单看银行两侧院墙的长度,后面的内院至少是这大门面积的十几倍。

      李警官带着口罩,捂着保镖公司配发的毛线帽,最先下车,在他们来之前,空地上已经停了一辆小货车和三辆自行车。李警官习惯性地绕着小货车检查了一圈:车很旧,里面倒是整齐,中控收纳的地方有一个一升的大壶水,里面沏着浓茶,一包抽了一半的烟、打火机,乱七八糟堆叠在一起的零钱和收费站手撕发票,是跑长途送货人的标准配备。

      车斗上面盖着红白蓝相间的防雨布,防雨布下面还有一层厚棉被,李警官掀了被角看了看,里面堆着货,大部分是蔬菜水果,还有几箱啤酒,显然是来镇子里送货的。

      银行是双开玻璃门,左边那一扇用上下两个插销锁住了,陈田福猛一下没拽开,他伸手拉右边那扇门的同时,里面有人掀开军绿色的棉门帘从里面推门,陈田福与对方猛一照面,双方都是一愣。

      只开一扇门,路就显得有些窄了,只能容一个人通过,陈田福率先向后退了一步,让开门,中年男子顺势通过,男人个儿不高,拽了一下头上的皮帽子,裹上棉衣,朝着小货车的方向走去。

      几人随着陈田福进去银行里面。银行不大,一位胖胖的保安在大厅来回踱步,见他们来人不少,瞬间紧绷起来,握了握手里的电棍,但始终没有开口询问。

      大厅设有三个柜台,今天下午只开了一个,里面坐着穿制服、盘着低髻的年轻的柜员,她手头上还在整理刚刚出去的客户的资料。

      陈田福敲了敲玻璃,柜员抬头,打开麦克风问:“您办什么业务?”

      “你好,我和张经理有约。”

      “哦,我知道这事,您稍等。”说罢,柜员关了麦克风,拿起内线电话按了四个数字。

      很快,一个中等个子的中年男人推开大厅侧面的门,又习惯性地撞上门,稳步走过来,来人主动走上去与陈田福握手,显然之前就见过:“陈队,久等。”

      “张经理,您客气。我介绍一下,柏琛先生的儿子,柏林森、白恬恬,这是我的同事小陆。”张经理与他们一一握手,然后又朝他们身后没有被陈田福介绍到的保镖微微抬手,算是一并见过。

      “陈队,里面地方不大,您把资料交给我,就请柏先生和白先生单独进去吧。”张经理虎□□叉,放在胸前,以一种征求意见姿态看向陈田福。

      陈队抻头看了一眼那扇没有窗子的敦敦实实的门,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张经理雷厉风行,转身背对众人,抬起脖子上挂着的磁卡刷了卡,打开后面办公区的门。柏林森牵着白恬恬,低头侧身进入门内,紧跟在张经理身后。穿过一条狭窄的走廊,再开一道门,走楼梯进入地下室。

      地下室与楼上柜台那里风格迥异,明显高档许多,首先是一间敞开式的会客厅,铺了长毛的羊毛地毯,两组沙发对放着,四面墙,每面墙上都开了一道门,地下室没有窗户,为了避免方向上的混淆,每道门的颜色都不同,他们从银色的金属门进入。

      张经理没有马上带他们去开保险箱:“柏先生,请您二位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取一下手续资料,咱们还要签几个字,才能进去开保险箱。”

      柏林森点头说好。张经理才又刷卡进入左手边的原木色的门内,不多时,他拿着一叠文件出来,为柏林森解释了文件的内容,柏林森过目后,一一签署。

      “张经理,咱们镇上的银行保险箱业务多吗?”白恬恬突然问。

      张经理略显尴尬,斟酌了一下才说:“红格尔镇确实是出了名的贫困,我们行是国有行,承担着一些公益义务,不能因为这里穷就不搞金融服务,所以红格尔镇的这一家支行设立也已经超过二十年了,基本上只有日常存取款业务,近几年还开展了一些针对牧民的政策性贷款。但这里的百姓基本没有可能使用保险箱服务。”

      “我们之所以设立保险箱,是柏琛先生于十二年前向行长提议的,为此他在我们行存了一笔款。您也知道,银行也是经营性机构,没有不赚钱的道理,但红格尔这里的经济情况就是这个鬼样子,离蒙市近,虹吸效应明显,现在大街上连个十八岁以下的年轻人都快见不到了,说句不好听的,这十二年间,租用银行保险箱的,满打满算也只有柏琛先生一人。”

      柏林森若有所思,隔了片刻,才说:“我们还是先开保险箱。”

      “好的,请跟我来。”张经理带着柏林森和白恬恬进入白色的那扇门,门内空间比上面的大厅还要宽敞,大约有两百平米,光线不算充足,只在四周装了一圈暖黄色的射灯。

      业务萧条,但并不影响设备齐全,张经理这是给了赞助人一个很好的交代,保险柜一格一格的排列有序,占了整整两面墙,左手边那面墙的正中央的柜体有别于其他区域,大了不少,大约能放下两台显示器。

      当然,除了大保险柜的显示灯是红色,其余格子里都亮着绿灯,也侧面印证了张经理的说法。

      张经理把钥匙交到柏林森手里,说:“就那台亮着红灯的柜子,这是钥匙,密码在这张签单上,两位在这里看吧,我就等在门外,你们要出去的时候,按住门上的对讲器叫我就好。”

      白恬恬道谢。

      柏林森弯腰输入密码,又用钥匙解了锁,保险箱的门吱呀一声弹开,里面的感应灯随之点亮。

      然而,只这一瞬间,映入眼帘的物品竟将两人震慑得说不出话来,他们不约而同地停在原地,半天无法动作。

      保险箱内放着一座“塔”,塔身由白水晶珠子编织而成,塔前点缀着蜜蜡、青金石、战国红、贝母等各色宝石,塔尖由白珊瑚支撑,上面嵌着一上一下两颗水晶,相互呼应,整个宝塔是镂空的,隐约能够看到里面还有一只玉色的棺材形盒子。

      两人对视,柏林森小心托出宝塔,塔檐四角上的珠子随之晃动,发出轻微的叮铃叮铃的撞击声,他将塔放在旁边桌上的丝绒盘里,围着宝塔转了一圈。

      历经岁月,宝塔散发着柔和温润的光,塔正面靠下的位置有一个方形的开口,开口下方有三级水晶珠编织的台阶,显然这里就是塔门。

      柏林森伸手从珠塔中取出那只小一些的玉盒,盒身光滑,刻有暗纹,具体是什么,有些看不清,盒子无盖,里面赫然还安放着一只金色的宝塔,状似一只四角亭,房檐上悬挂着菩提珠串,缀在四角,珠串随着柏林森取出的动作轻轻晃动,这金塔好似瞬间活了过来,引人探究。

      这座塔看起来价值便不菲,然而那种若有若无的神秘感让柏林森本能地觉得它应该在地宫里,而不是出现在一座现代化的银行保险箱内。

      “这塔我见过。”柏林森说。

      “在柏家的墓园里!”白恬恬反应过来。

      “你去过!”柏林森肯定。

      白恬恬不得不承认:“去找白阿姨帮我说好话的。”

      “恬恬……”柏林森眼神突然温柔下来,上前搂了搂白恬恬。

      白恬恬回抱住柏林森,说:“她还是对我好的。”

      突如其来的心酸没能阻止两人办正事,白恬恬的眼神不自觉地飘到塔上,指着塔的下半部说:“哥,这里好像能打开!”白恬恬放开柏林森,指着托着塔身的莲花底座,柏林森轻轻掀开塔身,果不其然,柏琛真正想要保护的恐怕并不是眼前这座老古董。

      塔内静静躺着一支手表。白色表盘上镶嵌着金属质地的罗马数字,黑色皮表带,是典型的上世纪五十至七十年代的流行风格。

      柏林森两只手指捏起表带,将手表摊开在掌心,正反面翻看了一下,是百年灵牌,这表产量大,搁在当年,是普通人家可以消费的,并不算太值钱。表带有明显弯折使用过得痕迹,表盘划痕在灯光下若隐若现,但并没有氧化发黑的情况,足见使用者的小心。

      表针停摆,时间指向12点47分,柏林森拿出手机拍下表盘做记录。接着拔出侧面的旋钮,手指捻动,然而分针并未随着柏林森的动作而转动。

      柏林森将手表翻过去观察:“看样子是坏掉了。”

      “可惜,明明保养得很好。”白恬恬用指尖轻轻敲了敲手表后盖。

      柏林森将手表重新捏起来,对着光,凑近观察,下意识地用拇指揉搓后盖,想要看得更清楚。却听“咔”的一声,随着拨动,后盖下沿被旋开了一条极细的缝隙。

      二人不禁一惊,柏林森手上没停,将后盖彻底旋到上面。

      手表不大,内里附有一层有机玻璃表盖,能够透过这第二层表盖看到手表的机芯。柏林森的手指不经意触到金属表盖的内侧。这让他不得不翻过手表一看究竟。

      表盖内侧居然整齐嵌着一张圆形的黑白照片,照片剪裁细致,与表盘的大小相当,完美地嵌合在内侧。

      照片被缩洗过,这是一张双人全身照,照片中两人穿着粗布军装,带着没有徽标的军帽,柏琛卷着袖子的胳膊搭在另一位男生的肩膀上,半搂着对方,笑得灿烂。

      柏林森拧眉端详照片:“如果没记错,这张,我见过……”

      “这张是从其他照片上剪下来的,背景在室外,爸爸左边还有被裁掉的其他人的袖子。完整的照片在李为民办公桌上的相框里摆着,是他们插队上工的时候拍的。手表里这张只剪裁下了两个人的部分。”柏林森如是说。

      柏林森努力回想李为民桌上的那张照片的内容,继续说:“原片应该是五个人,并排站在水渠上,挖渠的铁锹扎在旁边。李为民最好认,站在中间,他从以前就胖,现在脸上也没什么皱纹,样貌基本没变。李为民右边是爸爸,左边是左叔叔左建国,我也认识,现在在央行纪检,我小时候在他们的战友聚会中见过,最左边的是小豆叔叔,全名窦康,和左叔叔一样,在陆城定居多年,现在在财政部任职。照片里唯一一个我不认识的是爸爸右边的人,就是这张照片里的另一人。但无论是从两人的姿势上看,还是从出现在这张照片中的其他人与爸爸多年来保持的良好关系来判断,这个人都应该与爸爸非常要好,可是为什么爸爸或者其他叔叔从来都没提起过他……”

      柏林森把照片凑到跟前,白恬恬也靠近了些。缩印后人像太小,算不得多清晰,但依然挡不住另一位主人公的风采,被搂着的男生比柏琛矮大半头,与柏琛的硬朗相比,五官柔和许多,杏核眼,有一对酒窝,令人过目不忘,而且这相貌……实在是有些,过于熟悉……

      两人不约而同地睁大眼睛抬头看向对方,有些问题呼之欲出,柏林森似有所感一般,迫不及待地将照片抠出来,翻转到背后,照片后留有一句话,用极细的钢笔书写,米粒大小的字,笔触苍劲:

      [我与爱人郁杉。]

      柏林森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他一直尊敬的父亲,在商界叱咤风云的一号人物,居然有一位隐藏了多年的同性爱人。

      白露一直对自己是母亲袁梅的替代品耿耿于怀,然而这是多么可笑又多么可悲的一个误会。

      母亲、白露,她们不过是郁杉的影子而已!

      白恬恬此刻如梦初醒,他想起酒窖里柏琛掰着他的下巴恶狠狠地说得那句话:“谁允许你用这张脸!”原来竟是因为自己瘦下来后,与郁杉几近相同的样貌。

      白恬恬此刻已经不能分辨柏琛对他的惩罚,是出于对柏林森的保护多一些,还是自己这张脸惹得祸多一些。

      也或者站在柏琛的角度,看着这张脸,就好像郁杉在他面前喜欢上别的男人一样,这叫一个对初恋念念不忘的人如何能够接受。

      柏林森转过身,用整个身体包裹住白恬恬,半晌才问:“他有没有?有没有对你……”

      白恬恬眼眶湿润,伏在柏林森的肩膀上,慌忙摇头。

      汹涌的情绪在柏林森心中横冲直撞。他是多么庆幸白恬恬还好好地站在他身边,也无比后悔曾经的怯懦和不辞而别,将白恬恬置于那样一个境地,他简直就是混蛋!

      如果眼前的这一切是真的,那么柏琛就是用欺骗毁掉了两个女人的人生,毁掉了父亲在儿子心中的几近完美的形象。甚至就连柏林森的出生都是基于一场骗局,一场以爱为名的、自私的骗局。

      昏暗空旷的地下室内,彼此的呼吸由急切渐渐平复,许久许久,柏林森才轻轻松开白恬恬。

      他的语气转而坚定,说:“去找李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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