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天空之上》来雨今

5、第5章：世多皮相人（3）

　　现实中接触，她的心里难免羞涩；比着网上聊天，显得腼腆拘谨很多。
　　她不喜欢随大流去那些打卡海市的那些人群密集的约会圣地，所以地点就选在了自己喜欢的事情上面，况且，两个人也还没有正式提出在一起，彼此保持些距离也是好的。
　　海汇艺术中心A座，他们来得早，展会人还不是太多。
　　赵方晴拎包走在前面，邹煦一步步跟在后面。
　　赵方晴在向日葵前驻足停留，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那是她最喜欢的一幅画作：《花瓶里的十二朵向日葵》。色彩浓郁，主黄色调，透过画作可以感受到浓烈灿烂、亮丽明快的情感。
　　回头看去，隔着两米的距离，邹煦像个雕塑一样站在那儿，目光集中在《自画像》上面。
　　赵方晴走了过去，默默的站在他身边没有打扰，邹煦歪头笑了一声，对她讲：“绿油油的，这画的跟个绿巨人一样。”
　　“……”
　　每一幅画表达的都是作者的内在情感。
　　赵方晴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很别扭。不能说肤浅，他热爱的体育竞技她也不了解，赵方晴仅仅是觉得邹煦刚才说出的话有些冒犯。这个时候她的心里又响起另一个声音：算了，也可能是自己太理想主义，他也只是简单的表达出了内心的看法，耿直又带点儿憨憨。不知者无罪，她不能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责人，有失偏颇。
　　赵方晴笑笑没说话，两个人在里面兜了两圈后出来，到马路对面寻了个餐厅，简单的吃了点东西。
　　吃饭的过程中，两人闲聊着，赵方晴直白地问：“你之前谈过恋爱吗？”
　　邹煦笑了笑：“我都快二十了，不可能没有谈过恋爱吧。”
　　赵方晴喝了口可乐，喃喃了一句：“也是。”
　　赵方晴：“你上一段感情是什么时候啊？”
　　邹煦：“一年前……”
　　看着邹煦在自己面前比较放松，赵方晴又问：“那你为什么和你前女友分手啊？”
　　邹煦简略的说：“有段时间一直吵架，她说分手，我就答应了。”
　　赵方晴皱了皱眉毛：“她说分，你就分了？”
　　邹煦“嗯哼”了一声。
　　赵方晴咬了一下吸管，想了想后开口：“有的时候，女孩子说分手，其实并不是想分手，或许是在等挽留……”
　　这话一说，两个人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儿，赵方晴心里感到抱歉，刚刚的话是自己不懂礼数了，她笑了笑，接着就开始打圆场：“这家店菜蛮不错的。”
　　顺着她的话，邹煦也迅速翻篇儿，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好吃下回还来。”
　　一句普通的话，面对着面，感性慢慢多于理性。
　　赵方晴的脸上添了一层薄薄的粉霞。

　　吃完饭，又去转了几家小商品店，赵方晴给程冉带了个礼物回去。傍晚六点半他们返回学校，赵方晴和邹煦走到C2楼前的一棵凤凰树下，礼貌性的道别后就分开了。
　　今天是周末，程冉出去和他男朋友住了，另外两个室友估摸着应该是出去玩了还没回来。
　　赵方晴把礼物放到了程冉的书桌上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她闭着眼睛趴在那儿小憩，什么都没想，什么也都不想思考。
　　屁股还没坐热，手机跳出一条短信。
　　“方晴，你在吗？”
　　赵方晴拿起手机一看，是姜莱发的。
　　她们高考之后也没怎么联系过，这个时候发信息是怎么了？
　　赵方晴回了句：嗯嗯，在的。
　　姜莱发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赵方晴有些摸不着头脑。
　　赵方晴主动问：怎么了？
　　姜莱回：你是不是在海市上学呢？
　　赵方晴：嗯嗯。怎么了？
　　姜莱：我去找你玩吧，最近想看海。
　　……
　　她们没有什么过深的交集，在赵方晴的回忆中。
　　姜莱很漂亮，脸小小的，一双修长的丹凤眼睛盈盈放在那张巧夺天工的脸上，令人觉得媚骨天成。她脾气不太好，敏感又疑心，感情路走得也蛮坎坷，男朋友来的快也去的快，具体不知道什么情况，结局不尽人意。每次听姜莱讲，她都是被渣的那个。
　　高二有一段时间，她们偶尔联络，很多时候，彼此的交流更像是隔着一堵透明的墙，她不知她的近况，所以会有点鸡同鸭讲的赶脚。
　　生活中有的时候，赵方晴性子也挺随和的。
　　在书桌前没有过多的思索，她回了句：好啊，到时候你来找我。
　　姜莱甜甜的发了句语音：“行，那我现在就去买票，咱们约个地方见。”
　　赵方晴：嗯。
　　回完最后一个字，她就把手机充上电，端着牙缸去洗漱了。

　　过了大概有一周，赵方晴再次收到姜莱的信息。
　　她已经坐上了飞机，从桥城到海市大概5个半小时。赵方晴从学校到机场只需要四十分钟，所以她不着急。下午三点半，她在飞机场D出口的沙茶面馆等姜莱。
　　一下飞机，姜莱就飞一般的抱住了她。
　　这么热情，赵方晴差点有些招架不住，她了解程冉，有事钟无艳，无事孙尚香。她不会平白无故的找自己来玩。
　　“辛苦了。”
　　赵方晴接过姜莱手里的行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相比之下，姜莱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动，终于可以看海了。
　　海市的空气让体感舒服，日均二十五六度的气温。
　　周四时赵方晴跟导员请了个假，想着朋友好不容易来一趟，她应该好好陪她玩几天，虽然不是“地主”，但也该尽尽“地主之谊”。
　　老街和海滩就在学校附近，她们在海边找了个度假酒店，
　　夕阳西下时，外面的天美疯了。
　　姜莱换了一身鲜艳的连衣裙，站在沙滩上，像一支燃烧着的红玫瑰，她总能轻易吸引周围的目光。赵方晴拿着手机给她拍照，拍完之后询问她，自己拍的怎么样。
　　“不错耶，拍的很好看。”
　　还是和高中一样，她很会给人提供情绪价值。
　　赵方晴想不通的是，这么会提供情绪价值的一个人，为什么情路会不顺。
　　两个人坐在沙滩上，赵方晴递给她一罐啤酒问：“怎么想着来这边？”
　　姜莱露出一抹明媚的微笑：“看大海啊。”
　　赵方晴弯起双眸，她总能很轻易看出一个人的心思，说与不说，全凭她想与不想。想为别人排忧解难时，就问问。遇到不感兴趣的人，哪怕宇宙爆炸都和这个人无关。
　　赵方晴给自己也开了一罐啤酒：“我看不像，你心情是不是……”她试探地问：“不好？”
　　抿了口边缘的酒花，姜莱说：“吵架了，和男朋友。”
　　赵方晴问：“为什么？”
　　姜莱只是说了句：“反正都一个样儿。”然后就没再多说什么。
　　对方不愿意多说，赵方晴也不会越过这个边界线去追问。既然姜莱想散心，那她就陪她好好逛逛。
　　看着闪着光辉的海平面，赵方晴问：“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来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感兴趣的地儿？”
　　姜莱摇摇头，反问赵方晴：“你所知道的，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思来想去，赵方晴给了地方：“华灵庙？”
　　姜莱问：“那是做什么的？”
　　赵方晴：“神佛，许愿的。里面有个转运楼，听本地人说还可以。”
　　姜莱的眼睛瞬间明亮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沙子站了起来，对赵方晴竖起了大拇指：“行，明天就去这儿。”
　　姜莱跑到海边，把所有不愉快都摊开曝晒在沙滩上。
　　咸腥的海浪一层又一层的推到脚踝，没过腿腕儿。

　　华灵庙是一座建在崖上的百年古刹，说是百年，其实只有地基里的几块儿砖头是百年前的，现有的庙身全部都是后来修建的。
　　隐没在一片林树之后，浓烈呛鼻的焚香气。
　　穿过正门有座拱桥，桥下的葫芦状池塘养了两池子的锦鲤。
　　池边的石栏上挂了一个电子喇叭，喇叭传来吆喝声：“请各位游客不要再投喂，请各位游客不要再投喂……已经胖的不成鱼样了，已经胖的不成鱼样了。”
　　视线一转，就直勾勾的看到保安大叔拎着一条翻了肚皮的肥鱼，铁定是撑死的。
　　姜莱拽着赵方晴到池子边，看着肥嘟嘟的大鱼，赵方晴说：“这鱼吃激素长大的吗？”
　　她还真……没见过这么胖的，比灵隐寺、圆明园的都要胖上两圈。
　　姜莱调侃道：“人家明明叫锦鲤……”

　　寺庙大多一样，晨钟暮鼓……
　　供奉的也是那几位出名的菩萨与佛。
　　来这里的人，没有健康的求健康，有健康的求富贵，有富贵的而后又会生出更多的欲望与杂念。
　　年纪轻轻，阅历尚浅。
　　她们也不例外。
　　姜莱求的什么，赵方晴不知道。
　　赵方晴求的，却是个实打实的心上人。上了炷香，她虔诚的拜了拜，心里默念了好多遍，希望所求皆如愿。
　　她们在庙里的树上挂了祈愿带，吃了近些年突然流行起来的素面素包子。觉得这样，就可以求个内心的安慰。
　　后面的两天，赵方晴又带姜莱去了一些商业化的古镇。
　　第一次来，总要凑个热闹。虽然，现在很多城市的古镇都如出一辙。
　　在赵方晴的陪同下，姜莱度过了愉快的几天。
　　周日下午两点，赵方晴送她到机场，在回学校的路上，她未曾想过，在华灵庙中许下的愿望，这么快就可以得偿所愿……

　　赵方晴做了一个梦，梦见爷爷脖子以下的身体都埋在土里。这个梦做的很痛苦，幸好，她一向不信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