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焰》南夕竹

30、开窍

　　“别想这些了，先好好休息吧。”夜烛把旁边熬的汤药端下来，然后盛了一碗端过来，“你喝点这个，它可以让你身体不至于那么僵硬。”

　　“我自己来吧。”白炽作势要接过去。

　　“你这手能拿吗？别把药给洒了浪费。”夜烛舀起一口吹了下然后递过去，“喝。”

　　白炽感觉怪怪的，张开嘴喝下了：“你怎么突然又变那么好了?”

　　“难道我不是一直都这么好?”夜烛抬起眼，眸中的情绪藏在冒着热气的背后，“只是你没发现而已。”

　　“好吧，不过还是要好好谢谢你。”白炽诚挚的说。

　　“那以后跟在我身边报答我吧。”夜烛说。

　　“可我还有事要做。”

　　“我也有事要做。而且我觉得我们俩可以合作，我这儿有一些你会感兴趣的情报。”夜烛又喂了一口。

　　“这药也太苦了吧。”白炽蹙眉，“什么情报?”

　　“关于五年前裂尸一案的真相，虽然有的还没找到证据，不过迟早会找到。”夜烛沉声说。

　　“其实我好像差不多猜出来是谁了，只是不太愿意相信而已。五年前我也并非毫无所觉，只是觉得从小就认识的人应当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坏，我还是更愿意去相信这世上之人都像初识那样，刚刚你说我的体内被人下了毒，我尽管不愿意相信，可我还是有一种预感。”白炽的声音显得有些落寞，带着一种淡淡的忧伤。

　　“这世上哪有所谓好人，不过是我们对他的期待和想象构成的一个印象，然后我们就一直去相信这种印象，当有一天，那个人变得和这种印象不一样了之后，我们才会恍然道：原来他并不像我记忆中那样好。”夜烛说。

　　两人此刻都感觉有些怅然，各自因为自己的事情而感到痛苦、沮丧、不甘、落寞、怅然，可最后，都被埋在了心底，那些从前敢于说出口的话如今也变得像心事一样深埋于心，谁也窥不见一丝半点。

　　喝完一碗药，白炽感觉自己暖和了起来，手脚也都可以活动了。

　　“我想出去走走。”白炽说。

　　“披上这个。”夜烛拿过一件衣服套上来。

　　“我怎么感觉你怪怪的。”白炽看着身上深蓝色的衣服，衣服长而厚实，包裹着白炽，让白炽感觉温暖又踏实。

　　“哪里奇怪?”夜烛问。

　　“你不觉得你这样像对自己的心上人一样吗？”白炽说，“这好像是你的衣服吧？从前见你穿过，而且你现在不是知道我是女人么，你随便给我拿一套衣服就行。”

　　“心上人?”夜烛盯着白炽的脸，想到了五年前他听到白焰起大火的时候，他脑海中一瞬间想过很多可能，可他却没来由的担心，按理说他是天伏少主，如果白焰损失惨重或者从此一蹶不振，那对天伏来说都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这样天伏就可以成为天下第一大势力了，不用再屈居于白焰之下。可他心底担忧又惶恐，他想到了赶回去的白炽跟白随，他在想他会不会出事，他甚至还想，自己要不要去帮忙。

　　可后面他又在心底安慰：白焰毕竟是天下第一大势力，起个火没什么大不了，白焰的掌权人白宁天以及其他人像明礼、孔俞还有众多弟子都在，怎么也不可能放任火势就这样越来越大吧，最后肯定是有惊无险而已。

　　可后面他听说白焰好像被人设了什么阵，那些弟子都跑不出来，只能活生生被烧死，后来火势小了之后，阵法好像弱了，有少部分的弟子从白焰跑出来，却不见其他人。

　　……

　　最后，他听到了白炽死去的传闻。

　　然后天伏跟青穹都派人到白焰去查看，如果能救下人的话就救，毕竟谁也不想成为那个众矢之的。

　　他带着一众人到白焰，白焰被烧得面目全非，昔日人人趋之若鹜的地方如今残破不堪，一片灰黑，只有还在冒着的黑烟昭示着这里发生过的惨剧，令人悲戚叹惋。

　　夜烛亲自带人里里外外搜罗了很多遍，还是没能找到白炽的尸体，可门外躺着的那么多具焦黑尸体也不像他的。他不信他是那其中的一具。

　　夜烛稳健迈步走在一个个脏污的地方寻找，门外的哭声嚷得他思绪也有些纷乱。

　　江荣暄坐在那一堆尸体的旁边嚎啕大哭，他为他失去的朋友和喜欢的人逝去而感到伤心。旁边的父亲母亲劝他他都止不住，他就是心里难受得紧，实在憋不住。

　　夜烛好似也被这种情绪感染，心里没来由的感到难过，他在为白炽而感到难过，为他的死感到难过，可他又不愿意相信白炽已经死了。

　　这种陌生的情绪让他觉得又奇怪又割裂，这跟他以往所感到的都不一样，以前他身边失去了人，他的心里也很快便释怀蔷薇，可对于白炽，他好像总不能释怀。

　　五年来他不断的寻找白炽，可是从来没有找到过，有时候他都在想，为什么他会那么想找到白炽，是因为她救了母亲吗？所以自己也想要救她，可是又好像不止如此，但是他又想不明白。

　　夜烛闭了闭眼，他想：难道真是如她所说，自己把她当心上人?

　　“喂?跟你说话呢？你发什么呆？”白炽举起手掌在眼前晃了晃。

　　夜烛一把抓住白炽的手，之前心里那些别别扭扭的感觉总算在此刻落到实处 ，他明白自己的心意了，他好像，确实喜欢白炽，尽管不可思议，可他却觉得这就是答案。

　　这一刻，他觉得上天待他是不薄的，自己喜欢的人还活着，并且就在自己身边，他觉得这五年的心酸苦楚似乎也有回报一样，让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做那么多无用的事。

　　“叶儿。”夜烛轻唤道。

　　“?”白炽一脸疑惑茫然的抬起头，不懂夜烛这愣神的功夫又想了些什么，只知道对方叫自己“叶儿”让她觉得奇怪至极，感觉五年不见，夜烛这家伙真是让人越来越难以琢磨了，而且，他们俩好像也没有熟到这个地步吧。

　　“叶儿。”夜烛又唤了一声，“我以前听你大师兄叫你小叶子，便知你乳名应该是这个，刚刚你的话提醒了我，让我一瞬间茅塞顿开，这么多年困扰我的问题也一下子拨开云雾，你让我明白了自己对你的的心意，确实如你所说，你就是我的心上人。所以你好好披着吧。”说完夜烛还给白炽拢了拢衣领。

　　“不是，你没生病吧？！”白炽抬起手摸夜烛额头，“这也不烫啊！到底中毒的是你还是我?要不就是我耳朵出了问题。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你不信我？”夜烛拉着白炽的手。

　　“主要是这话也不可信啊。”白炽生无可恋的说。

　　“为什么不信?我不值得你相信？还是因为什么原因?你告诉我。”夜烛逼近问。

　　“就是感觉不真实。”白炽说。

　　夜烛偏过头在白炽手上轻轻落下一吻，然后问：“现在呢？现在真实了吗？”

　　白炽睁大了眼睛一下子缩回手：“你你你你这叫耍牛氓！”

　　“可你本来就应该属于我。”夜烛说。

　　白炽这下脑子都变得迟钝起来，总觉得从自己醒来后发生的一切都超乎自己的想象，令人不可思议，尤其是夜烛。

　　白炽奇怪又疑惑的看着对方，想从对方的表情看出什么破绽，然而没有。白炽又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瞅了遍夜烛，又从脚仔仔细细瞅到头，眼前的人的确是夜烛没错。

　　“你喜欢我什么?”白炽问。

　　夜烛想了想，说：“全部，你身上的一起我都喜欢。”

　　白炽：“……”

　　怎么感觉这家伙说这话比对自己说难听的话更让自己不适应?而且这是换了个人还是换了张嘴?说话突然都好听了好多。

　　“你现在是我的人了，所以你得时刻跟着我，不能随随便便离开。”夜烛说。

　　“?”白炽又是一脸疑惑，“我怎么就成你的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刚刚我向你表明心意你没有拒绝，那就是同意与我在一起。”夜烛靠近过来，“以后你说的话我会听，只要你别随随便便消失。”

　　“可是——”白炽还想说些什么，对方一把捞住她的腰，强势又迫切的吻了上来。

　　“?！！！！”白炽震惊又羞涩，不断锤打对方的肩膀，夜烛轻轻把白炽的手捏在怀里，不容抗拒的继续吻着。

　　白炽心中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她自己也有些捉摸不透，她好像没有特别排斥对方的吻，但是又好像不太明白自己的心。

　　一吻结束，两人眼尾都泛了红，眸光潋滟诱人，夜烛高兴的看着对方，白炽则低着头去理自己纷纷扰扰的思绪。

　　“以前怪我太蠢，没有及时明白自己的心意，所以对你说了很多难听话，不过以后不会了，我会说些哄你开心的话。”

　　夜烛温柔的话语带着一点蛊惑和祈求：”你能不能不要离开我?”

　　白炽左右想不明白，暂时就不管了，就这样吧，而且对方刚刚说他有自己感兴趣的情报，那么跟对方在一起也没什么，夜烛这家伙应该不难对付。

　　“好。”白炽答应。

　　夜烛轻抚着白炽的脸：“刚刚忘了说，我还有一个名字叫夜星临，是我母亲给取的，你可以唤我阿临或者星临。”

　　“哦。”白炽想着对方把自己另外一个名字都告诉自己了，那自己应该也好好介绍一下自己的名字，“我没有乳名，我也有另外一个名字，叫白锦叶，所以我师兄他们会叫我小叶子。”

　　夜烛点点头：“那我以后叫你阿叶或叶儿吧。”

　　“随你。”白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