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FB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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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声音低柔，带着似乎少年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撒娇情态。
像是被眼前男人高大可靠的气质迷了心志，全然忘记了，眼前的男人也是危险分子的可能性。
而对于高大的男人来说，在触手可及距离的少年，就像是一个送上门来的小礼物。
精美而柔弱，似乎只要伸手就能过掌控。
而小原青和黑麦谁也没先动手。
甚至在小原青说出那句明显是示弱的“我害怕”后，黑麦的表情也没什么明显的变化。
只是那只疑似占便宜似的手又往小原青后脊上贴了贴。
小原青对黑麦在自己身上找什么心知肚明。
无非是手/枪，匕/首，火/药之类的。
还真就警惕到这种程度吗，FBI？
这是在外面得罪了多少人才会有这种程度的戒备心啊？！
这些话当然只能吐槽给世界意识听听，说是不可能当着黑麦的面说的。
他反而还得微微红了红脸颊，用茫然而不知所措的眼神看着黑麦。
身体本能的一颤，像是想要躲避黑麦的手。
但为了得到眼前男人片刻的庇护，又强压下那些害怕和不安，乖乖的待在了男人怀里。
这副作态能够满足大部分男人的掌控欲。
但不包括黑麦。
他只不过是个无情的哎呼比唉罢了。
终于在小原青快要绷不住表情，想着要不要借着站不稳跌倒之类的动作，给上黑麦一头锤的时候。
黑麦终于动了。
“了解。”他听到黑麦低沉的笑声，“那就让我来做一次护花使者吧。”
小原青：......
你们FBI说话都是这个调调吗？
他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在心里疯狂倒抽冷气。
之前因为黑麦宽广的胸怀而生起的那一点点色心全部消散了。
两个人的氛围略微尬住了。
但也不过是那么几秒。
两个影帝是不会让戏接不下去的。
于是小原青和黑麦几乎是同时耳尖一动。
一道沉稳的脚步声急促的接近着。
小原青和黑麦的拉扯已经耗费了不少的时间，苏格兰怎么也都该到附近了。
而现在耳边的脚步声显然是最有力的证明。
于是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了没有一点诚意的假笑。
黑麦的手搭上小原青的肩膀，二人的位置瞬间调转。
男人高大的身形和披散的黑发将少年人完全笼罩住，远远看上去，几乎看不到小原青的半点影子。
而小原青也配合的拉低兜帽，争取不泄露出半分金发。
脚步声近了......
黑麦的余光始终注视着巷口，在一道身影闪过眼前的一瞬间。
黑麦的手轻轻勾起少年小巧的下颌，而后低头。
黑色的长发垂落，半遮半掩的挡住二人的脸。
小原青微微挑了挑眉，迎着黑麦的目光看了过去。
然后在对方的气息越来越近的那一刻，伸手捂住了男人的嘴唇。
黑麦微微一顿，但也没有继续动作。
只是用墨绿色的眸子凝视着眼前少年的脸庞，像是在用视线询问对方是在做什么。
小原青没说话，只是在确认对方不会继续后，才慢慢松开了手。
世界意识也有些不太明白的看了眼小原青。
它还以为以小原青的性格，会让黑麦亲下来。
毕竟黑麦的脸对于小原青来说算得上审美起舞，而且这样也更加真实，方便躲苏格兰。
可小原青还是伸手了。
那掌心虚虚遮盖住黑麦的下半张脸，在炽热的鼻息边缘隔着空气而拒。
世界意识不能理解，于是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小原蓝。
少女似有所感的抬眸，对上世界意识的目光。
然后平淡的移开了视线。
她只是和小原青认识的太久，又恰好是最亲近的人。
这不代表她能读懂小原青所有的情绪。
一如小原青不可能明白，那些仪器一起发出低鸣的那一刻，父母奔涌而出的眼泪。
或许没人能猜的出来小原青在那一刻想了些什么。
小原青本人在察觉到世界意识和蓝的暗潮涌动后，也不过是垂了垂眼眸，在意识空间淡淡的解释。
“刚用黑麦擦过脸，总感觉现在下嘴不太干净。”
这理由真不真实没人知道，但又似乎完全符合小原青的画风。
于是除了黑麦本人，就没人再纠结那个问题了。
从巷口一闪而过的人影似乎被纠缠在一起的身体晃了眼，下意识驻足看了片刻。
高大宽大手掌裹住少年后颈，带着他旋身避开视线，黑色大衣在夜风中划出利落的弧线。
在黑麦长发微荡的那一刻，苏格兰还是选择礼貌性的收回了视线。
找到波摩威士忌，在现在对苏格兰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于是擦肩而过之时，苏格兰也没能看见小原青那一瞬间，粘在苏格兰背后难以扯下的视线。
直到被黑麦礼尚往来似的伸手遮住了眼睛。
睫毛在黑麦掌心中扇动，带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
也不过是片刻，突兀出现在两人耳边的声响又飞快的消失。
小原青听得出，苏格兰的脚步声相当的急促。
那是在焦急寻找什么才会有的脚步。
那一瞬间的心脏是酸涩的，像是被一万个世界意识来回在上面爬来爬去。
但也只是那一瞬间。
而后小原青就飞快的意识到了。
如果苏格兰现在还在那么急切的寻找他，岂不是现在出去，又要很快就被苏格兰逮住了？！
想起小原蓝先前说过世界意识的buff对苏格兰很有可能无用的事情，小原青只感觉好像天都塌了。
他根本不敢想，如果真的被苏格兰带走会发生什么！！
小原青的双眼呆滞，好像瞬息间失去了灵魂。
就连黑麦的手什么时候拿了下去都不知道。
只是再回神时，黑麦已经松开了他，站在不远处的位置后背贴着墙壁，嘴边的香烟燃起猩红的光。
鼻尖有辛辣的烟草味道缠绕着，小原青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他人还被宽大的斗篷笼罩着，一个喷嚏下来，有几根金发从兜帽下晃了出来。
黑麦似乎被吸引了注意力，干脆将视线投射了回去。
小原青拢了拢自己的斗篷，又似乎被斗篷上的灰尘呛了一下，于是又打了个喷嚏。
在黑麦看过来的时候，还下意识的嘴硬：“天气有些冷......大概是要感冒了。”
黑麦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眼睛在那一刻微微瞪大。
但很快又忍不住从唇角溢出一点笑。
黑色长发的男人丢掉几乎燃烧殆尽的香烟，大步走到了少年面前。
那股辛辣的烟草味道更加浓烈了。
小原青不可抑制的和曾经在苏格兰身上闻到过的闻到对比起来了。
苏格兰身上永远是淡淡的硝烟气息，带着那个人特有的洗发水的味道。
小原青也好奇过苏格兰的洗发水到底为什么留香那么久，于是偷偷用过两次。
结果发现好像这东西用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味道也不过如此。
担无论如何都是好闻的。
拥抱和zu/o的时候，就算汗水交融，也都是让人心情愉悦的气味。
和黑麦富有攻击性的味道截然不同。
这样想着，小原青又感觉世界像是掉帧了一般。
一抬头，黑麦已经站定在他面前。
那男人似乎对他起了更加浓厚的兴趣，也不知道是因为认出了苏格兰还是怎么。
总归现在看上去，比起刚才的冷脸好说话些。
小原青本来全是苏格兰的小脑瓜忽然飞快的运转起来了。
黑麦现在对他感兴趣，那不就代表着黑麦现在有羊毛可以薅吗？！
小原青眼神猛地一亮。
而他现在，十分迫切的需要躲开苏格兰。
因为令人讨厌的苏格兰那句尚未出口的“喜欢”依旧让小原青耿耿于怀。
小原青不想听。
也不想面对那么奇怪的苏格兰。
而小原青最擅长用的伎俩，就是逃避。
于是狡猾的小狐狸伸手拉住了黑色长发男人的领口。
流转着不明情绪的绿眸看起来楚楚动人，尤其是刚刚流淌过水色，眼角还带着勾人的红。
那情态太艳丽，脸蛋又太纯良，一时间的视觉冲击，让黑麦在美色中居然被震撼到了半秒。
但也只是半秒。
而后更多的就是警惕和感叹。
黑麦见过善于利用自己美貌的家伙们。
但擅长到这种程度，如臂指使般的，眼前的金色卷发少年还是头一个。
于是黑麦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让他的视野更多避开小原青的眼睛。
然后配合的俯身，像是要听清楚小原青想说什么。
而后少年的声音就划入耳道，像是快要被体温烘烤融化的棉花糖，甜滋滋的，但腻人又粘人。
“先生不冷吗？”少年的指尖从男人领口转移到蓬勃跳动着的脖颈上，微凉的指尖顺着皮肤的纹路划入看不见的领口之中。
然后在黑麦身体紧绷下意识警惕的那个瞬间，小原青猛地矮身，以一个有些诡异的角度和黑麦来了个正眼相看。
而后小原青便相当愉悦的捕捉到了男人那一瞬间猛地缩小的眼瞳。
这份愉悦被放大成一个纯良无害的笑容，甜滋滋得让人下意识想忽略其他。
“我被前男友纠缠，现在没地方去了......”少年还在说着，但声线却越来越柔，“先生介意带我一起找个能够御寒的地方吗？”
精明的卧底先生注视着眼前的小狐狸。
对方话语中的那些暗示太过明显，黑麦就算想劝说自己只是错觉都有些牵强。
再加上先前少年拒绝的举动，黑麦几乎是瞬间就有了感叹。
好一手欲迎还拒。
大概站在这里的如果不是黑麦，今天真的就要被小原青勾得找不着北，而后像是被美色冲昏头脑一般，变成了只会听从美人安排的傀儡。
但黑麦从来不是那种人。
他是会将蜂蜜陷阱中的蜂蜜尽数取走，而后翩然离开陷阱的另一类人。
但黑麦现在可不打算拒绝。
于是他伸出手。
狙击手先生的手都很大，手臂是有力的。
至少不开挂的小原青根本没法物理拒绝黑麦的拉近距离。
他被黑麦圈在怀里，似乎耳边就能听见对方低沉的嗓音。
“我不介意。”黑麦这样说着，垂落的黑发再次遮挡了小原青的视线。
“但......”他笑，示好似的将一侧的长发拢向而后，给小原青一点可以喘息的空间，“我觉得你也应该先告诉我你的名字，不是吗？”
小原青顿了顿，他把手抽回来，慢慢摘下笼罩着自己头顶的兜帽。
金发柔软蓬松的游荡在空气中，更让那张天生纯良的脸蛋显得无辜。
“Ao。”小原青用认真的情态表演着，“我叫小原青。”
黑麦像是接受了这个说法，也报上自己的名字：“你可以叫我诸星。”
用虚假的姓氏交换信息，不愧是FBI啊。
小原青小小的感叹了一下，又不忘人设的露出一个甜笑：“诸星先生。”
黑麦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淡。
至少他对这个名字有些兴趣。
青这个字在名字中，大多数时候发音为Aoi。
但小原青的名字省略了最后的い的发音。
虽然目前原因不明，但明显是会引起黑麦兴趣的谜题。
但两人谁都没表现出心底的半分情绪，反而相视一笑。
“那么，青想要怎么御寒呢？”
臭不要脸，顺杆子爬直接叫名字是在占谁的便宜？
小原青表情不变：“或许这个天气更适合吃些热的东西来抵御寒冷？”
占了便宜就请我吃点饭，别像个白嫖的渣男一样。
黑麦的表情看不出他到底有没有领会到小原青的隐含意思，只是平淡的看了眼时间。
“这个时间的话，生意好的餐馆恐怕都已经满员了。”
黑麦松开手，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不远处的24小时便利店。
“要不要买点东西回去吃？”
......
回哪里，肯定不是黑麦的安全屋。
至少不是黑麦藏着秘密的那间屋子。
黑麦带着小原青回来的屋子有一种仿佛特地刚买的美。
话糙一点就是，黑麦根本没掩饰这里只是个临时落脚点。
小原青也只能装作看不出来。
然后把他们在便利店买到的东西放在了餐桌上。
大概看得出来小原青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而黑麦本人也极少自己开火下厨。
于是两个人只是在便利店扫荡了一圈，只带回来几个速食便当，还有几罐啤酒。
倒是在结账之前，黑麦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瓶包装看着就不便宜的黑麦威士忌，一起结了帐。
小原青只管装瞎，目光在威士忌瓶身上扫过一圈便移开了。
黑麦的房子中，房间里灯光昏黄，略显局促的空间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紧张与微妙氛围。
还穿着斗篷的少年此刻正在一板一眼的解开身上的大斗篷，而后动作算不上太熟练的叠好，挂在门口。
只不过那些宽大的布料算不上太给面子，在堪堪搭上勾子后，又被重力牵引着往下坠落去。
小原青下意识抬头看着铺天盖地往他脑袋上砸下来的斗篷，脚步往后退了退，很没出息的打算闭紧眼睛用头去接。
但随之而来的不是被布料包裹的窒息感。
而是有人从背后接住了衣服。
也用身体接住了小原青后退的脚步。
于是小原青动作一顿，干脆把自己身体的所有重量压在了黑麦身上。
反正是黑麦要接住他的。
于是少年只是微微红了耳廓，小声的道谢着：“多谢......诸星先生。”
黑麦眼眸微转，看了眼小原青红红的耳尖。
而后松开下意识搭在小原青肩头的手。
优越的身高让黑麦能够抬手就把斗篷挂在衣架上，那些沉重的布料稳稳当当的挂好，乖巧得完全没有刚才铺天盖地要袭击小原青的架势。
小原青在黑麦看不到的角度，面无表情的磨了磨牙。
世界意识忽然感觉不妙，花球失色的在小原青眼前闪了闪。
“Ao酱！冷静冷静！”
它只是一个道具披风，你就算给它剪成十八段也没用啊！！！
小原青依旧面无表情。
他才是不是那种冲动又无脑的家伙。
然后转头对着黑麦甜甜的笑：“真是麻烦诸星先生了。”
而后垂下眸子，微微低头，语气可怜兮兮还带着试探：“我总是笨手笨脚，还得靠诸星先生帮忙。”
“诸星先生不会嫌弃我吧？”
世界意识：......
虽然这句话听起来没什么毛病，但怎么感觉用在这里怪怪的！？
世界意识的球脑飞速运转起来。
但黑麦就像是没听到什么脏东西从耳边飘过去一样，相当淡定的颔首应了一声。
“没什么可麻烦的。”黑麦甚至还淡定的接戏，“举手之劳的事情。”
倒不是黑麦听不出小原青那些言外意之。
只是对方现在也不过是个只能呆在他身边依附他的菟丝花，即使带着尖刺也戳不透一点黑麦的皮肉。
黑麦索性也懒得去深思那些有的没的。
况且也不过是帮忙挂个衣服，真的只是举手之劳。
黑色长发的男人走到餐桌旁边，在袋子里翻翻找找，拿出那两盒便当。
而后自顾自的开始热便当。
小原青则是拘谨的缩在沙发上，眼神盯着男人的背影出神。
世界意识安安静静的跟着一起缩了一会，然后又忍不住贴了贴小原青的脸颊。
“Ao酱，你就打算一直这么待在赤井秀一身边吗？”
小原青眼神微转：“不然呢？”
他不想见到苏格兰，那黑麦这里就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安身之所。
因为无论苏格兰去哪里找他，都不会贸然去打扰一个和他一样的组织代号成员。
毕竟没有波摩威士忌的苏格兰，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心翼翼潜行的卧底先生。
那有波摩威士忌的苏格兰呢？
小原青忍不住问了自己。
但又很快抛之脑后。
他只不过是不想承认，波摩威士忌从始至终，对苏格兰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
那真的太过分和不公平了。
......
黑麦或许不会做饭，但热便当的手艺相当熟练。
至少不会像是四体不勤的小原青，把便当热到外热内冷。
丰富的菜色带着热气被端上桌子，啤酒罐子也被放在便当旁边。
虽说请刚认识的人回家中喝酒听起来不那么符合礼仪，但同餐的二人似乎谁都没注意到这件事。
甚至还能用松快的表情对着对方相互假笑。
直到便当盒逐渐见底，黑麦起身拿来了那瓶威士忌。
颇有重量的瓶身落在桌面上，发出一声闷闷的响。
是咚的声音。
小原青闻声抬眸。
他知道以黑麦的控制力，想要把瓶子稳稳当当的无声落在桌子上，是十分简单的事情。
但对方还是故意弄出了声响。
黑麦想让他看，他也就抬头看了。
于是小原青对上了黑麦的轻笑：“看来你还蛮能喝酒的。”
黑麦示意了一下小原青手边半空的啤酒罐。
在看到少年下意识握紧筷子，面颊浮现有些尴尬的颜色后，才适时的转移话题。
“既然能喝酒，要不要尝尝这个？”
琥珀色的玻璃瓶身被白色的标签包裹着，上面醒目的商标尽数跳跃到小原青眼前。
JACK DANIEL'S。
杰克丹尼单桶黑麦威士忌，是黑麦中想多较烈的牌子之一。
对方拿出这瓶酒的目的昭然若揭。
如果小原青表现出但是这瓶酒的态度，表示喝不了这么烈的酒。
恐怕黑麦也会尝试劝他试一试。
倒不如免去这些繁杂的推拒过程，直接一步达到那个男人想看的效果。
于是金色卷发的少年眉眼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纯良的笑脸上那股青涩的气质越发勾人。
“我还没尝试过这种酒。”小原青的手指搭上瓶身，和黑麦握着酒瓶的指尖相隔不过毫厘。
像是只要黑麦伸手，就能将少年细弱的手腕尽数圈于掌中。
“但是如果是诸星先生的要求，我很愿意尝试一下。”
示弱，让步，然后表现出对他的偏爱。
这样的手段俗套但好用，稍微有些良心的人都会不可避免的产生一二愧疚感，从而在美色的催化下变成难以拒绝的好感。
于是指尖下意识痉挛了一下，触碰到了毫厘之外的另一处温热。
世界意识在小原青脑子里面安静旁观。
它看到自家Ao酱和黑麦稳稳对戏的时候，球淡定的一批。
看到黑麦真的给Ao酱倒酒的时候，世界意识有点慌了。
等它看见小原青真的伸手接过那杯威士忌时，世界意识不可控制的还是忍不住出声。
“Ao酱，你真的要喝吗？”
小原青的酒量算不上太好，毕竟在原本的世界，小原青生活的环境并不允许他过度饮用酒精。
就算是来到现在的世界之后，世界意识能够给小原青用的壳子加不少的buff。
但酒量这个东西，世界意识是真的没办法像是拉数值一样给他拉高。
这毕竟是属于灵魂的特质，就算壳子的耐受很高，小原青本人是个一杯倒的话，也没办法均衡太多的。
“不然呢？”
小原青在脑海中反问了一句。
黑麦是什么样的人，了解所有世界线的世界意识应该比小原青本人更清楚才对。
对方的执拗足够他从英国到美国，像是最勇猛的猎犬那般紧紧撕咬着这个庞大的组织不放。
是被人亲口承认过的，能够射穿黑暗的银色子弹。
想要反抗这样的意志......不是小原青做不到。
只是现在的他太累，只想配合着看看黑麦想做什么。
“而且，就算我真的喝醉了，不是还有你嘛。”
小原青用意念捏了捏世界意识的球体，开玩笑似的说了这种话。
世界意识沉默了一小会，还是点点自己不存在的头：“打不了就让Ai酱顶号。”
小原青一顿：“那还是算了吧。”
顶号的话，壳子也会自动切换。
虽然大变活人吓黑麦一跳，观看对方的变脸估计会很有意思。
但让亲妹妹去面对这么危险的存在，小原青还是会多少有点良心不安的。
“蓝她是女孩子，这种事情还是别叫她了。”
世界像是没明白小原青在说什么：“女孩子怎么了么？”
在世界意识看过的，属于兄妹二人的记忆中，蓝保护青的次数并不算少。
而又为什么现在不行呢？
“Ai酱她强大而且也愿意保护你，为什么不行呢？”世界意识没办法理解人类男女间的差异，它只是按照着它的逻辑进行思考。
但难以得到和小原青一样的结论。
小原青盯着酒液愣神片刻，这才绽放来轻松的笑意。
“你说得对。”小原青凑近杯口，轻轻嗅了嗅属于威士忌的气味。
“她比我强大，让她来保护我......”
“没什么不好的。”
......
黑麦给那个自称“青”的少年倒了酒，而对方也正如黑麦所想那般，很快就接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真的没有戒心，还是对他的人品或者自己的酒量太自信。
但黑麦并没有向少年提醒酒有多烈，只是静静的看着少年的动作。
金色卷发的少年握着酒杯，在杯口要靠近唇边的那一刻微微顿了顿。
像是在打量酒里面有没有东西似的，意味不明的凝视了片刻，这才像是小动物般嗅了嗅气味，又小口小口的让辛辣的酒液顺着唇齿划入食道。
在黑麦看来，少年不是不谨慎。
只是经验太过青涩，把那些警惕放错了地方。
面对这样的少年，根本不需要在酒中下什么。
威士忌本身的烈性就足以了。
小原青从不高估自己，因为他了解自己的所有。
从脾性喜好到其他一些常人不会在意的方方面面，他都因为或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详尽了解过。
而小原青每每背心而论的时候，也不过是他不想承认罢了。
那样的自己太过狼狈，没人愿意承认。
小原青让酒液顺着唇齿缓缓划入口腔，而后像是屯食的仓鼠那般慢慢鼓起两颊，然后才一点一点的咽下。
只不过没有下咽太多，那股过分辛辣的酒液就已经刺激灼烧着小原青的食道，让本就难忍的口感变得更加浓烈。
烈酒瞬间在口腔中炸开，辛辣的刺激感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
小原青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喉咙被酒液一把点燃，本能地想要咳嗽。
小原青试图压抑住这突如其来的反应，手指紧紧捂住嘴巴，肩膀微微耸动，可那股呛人的感觉却如影随形。
“咳咳咳咳咳咳！”
少年白皙的面皮上瞬间绽放大片红，而后含水的眸子下意识看向递过来酒液的人。
黑麦只是单手拿着另一个杯子，低头啜饮着自己手中的酒。
对方似乎是故意的，给小原青倒酒的时候，慢慢斟了一大杯。
但换到自己的杯子中，便是用酒液缓缓包裹住冰球，让冰水慢慢稀释那过分辛辣的口感。
小原青牙尖咬了咬口腔内部的软肉，没由来的有些窝火。
但还是压抑着脾气，再次小口抿入酒液，一副要和眼前的酒杯子死磕到底的样子。
时不时的还要呛几口，世界意识看着他这个喝法，整个球都要不好了。
这是要干嘛啊？！
赤井秀一想灌醉你套情报，你也不必这么配合吧？！
世界意识又开始操心，球体滚来滚去的担忧围着小原青转圈。
直到被小原蓝一把抓进手心中。
少女冷淡的声线中带上些无奈。
“别慌。”小原蓝轻叹，“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
少年最后还是醉倒在了餐桌上。
黑麦大概也能看得出来，小原青并不是看不出他的意图。
只是小原青恰好也想醉一场，而他递上了最合适的台阶。
现在的少年更像是仓鼠，两只手都踹在对面的袖子里，脸颊带着红被压在手臂上，随着呼吸一鼓一鼓。
被人抽掉了筋骨似的，软乎乎一团的缩在椅子上，就连速食便当也没有吃掉太多。
不知道是醉倒得太快，还是本就没有心情和胃口。
黑麦单手撑着脸颊，目光还停留在自己的杯中。
冰球已经融化不少，能够通过差不多见底的酒杯看到少年露出来的金色发旋。
大概是因为是卷发，那头金色看起来有些乱糟糟的，莫名让黑麦想起来了一个人。
这样的联想令黑麦动作一顿，而后将酒杯直接墩放在了桌面上。
这次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高大的黑色长发男人起身，俯身弯腰用指尖在小原青眼前晃了晃。
少年似乎感受到了眼前光影的变化，有些不安的睫毛微动。
至少黑麦绝对想象不到，是有球在小原青耳边大声尖叫才吵得小原青不得安生的。
黑麦见小原青有反应，于是停下动作静静看了几秒。
等到小原青安静下来，这才又压低声音试探：“青？”
小原青梦呓两声作为回应，眉头往一起缩了缩，像是被黑麦吵到。
但又很快把自己往臂弯之中埋了埋，像是想躲避黑麦的这些骚扰。
黑麦本想再晃动两下的指尖猛然被滞在空中，似乎隔着空气都能感受到对方睡得泛红的脸颊上飘散开的温度。
但这样的停顿也不过是一刻。
即使美色再艳丽，对于冷漠的卧底先生来说也不过是一现的昙花，过目便会忘记。
于是黑麦伸手，将少年带着热度的脸蛋从对方臂弯中挖出。
柔软的皮肉触感静静贴合在掌心之中，还伴随着少年似乎因为不适应而微微在他掌心中轻蹭到来的痒意。
那股痒有那么一刻直达了心口，但这种程度还不够动摇黑麦。
黑麦的双指捏在小原青两颊，让少年的口微微张开。
而后便是一颗药片滚入口腔。
药片并没有入口即化，古怪的味道让小原青迷蒙间微微睁开了眼。
在一旁看着黑麦这一连串操作，世界意识要不是被小原蓝拦着，早就要飞起自己不存在的jio，飞到这个坏男人脸上了。
世界之子又怎么？Ao酱那么可爱，他怎么敢的！！！
于是看到小原青睁眼的那一刻，世界意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Ao酱你终于醒了！”
小原青面无表情的在意识空间把世界意识扒拉到一边。
下意识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位置。
但因为只是在意识空间，手下的触感并没有实物，和按压空气也没有什么区别。
“什么情况？”小原青皱眉。
他的头还很疼，刚才已经醉到失去了意识。
虽然现在强行重启，但壳子还在酒精麻痹buff下。
小原青本人也很难进去操控。
顶多发出一点无意义的音节和动动手指之类的。
世界意识一听就来劲了，开始叽里咕噜的跟小原青告状：“他晃你眼睛，打扰你睡觉，还摸你的脸！”
小原青充耳不闻，感受了一下口腔中味觉反馈而来的奇怪口感：“我吃了什么吗？”
世界意识挺起不存在的胸膛：“我知道！我看见了！”
“他给你吃了吐真剂的药片版！”
小原青：......
本来壳子现在就不受控制，现在还给他叠buff。
你光看着有什么用啊？！
你倒是拦着他啊！！
小原青忍不住呵呵笑了一声。
原来人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笑一下的。
小原青看着壳子视觉共享传来的画面，眉心狠狠一跳。
不过也不全是坏事。
至少黑麦那家伙现在绝对想不到，他还能清醒的控制自己的意识。
这波敌在明我在暗，稳住不慌。
......
黑麦确实正如小原青所想。
几乎已经把眼前连睁眼都有些费劲的少年完全当做了无害的小动物。
只是刻在黑麦骨子中的警惕尚未完全三缺。
他一手捏着小原青的脸不让对方再把脸埋进臂弯，另一只手则是捏着小原青的后颈。
姿势拉得极近，是十足的暧昧。
同时也极其危险的把小原青的要害掐在手中。
黑麦微微靠近，目光注视着小原青的眸子。
少年的眼睛还带着明显的醉意，朦胧间失焦的看向黑麦的脸。
先前还闪亮的菜籽绿色，此刻已经变得雾蒙蒙。
黑麦下意识指尖又紧了一下，掌心中过分柔软温热的触感存在感十足。
他压低声音。
男人的声音低沉，几乎是以命令性的口吻在向眼前意识模糊的少年提问。
“你是谁？”
小原青的意识双手抱臂，站在意识空间里没忍住呵呵冷笑两声。
但在沉入壳子的那一刻，还是眼角眉梢都带上了戏。
黑麦总感觉，在自己问话的那一瞬间，他从小原青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半月眼。
但再仔细观察，眼前的金色卷发少年明显还是醉眼朦胧的模样。
就连张口都是含含糊糊的粘腻态度。
“Ao。”少年伸手，在黑麦骤然紧绷的那一刻，指尖搭在黑麦握在少年脖颈的那只手上。
“我是青。”小原青的语气黏黏糊糊，似乎因为醉酒还有些口齿不清，撒娇似的抱怨，“好难受......你松开一点好不好？”
黑麦表情不变，像是没听到小原青的恳求。
“是谁派你来的？你的目的是什么？”
小原青：......
哥们你油盐不进啊？！
小原青在意识空间捏着世界意识的球体磨牙磨得咯吱作响。
“他侮辱我！！！”
世界意识蚊香眼：“......啊？是这样吗？”
它怎么没看出来？
“我这样一个美少年醉倒在他面前，他居然坐怀不乱！？”
世界意识：“诶？”
这有什么不对吗？
“这就是对我的脸的多高侮辱！！！！”
小原青眼睛里好像有火花在闪。
世界意识：......
彳亍口巴。
小原青背后仿佛有战火在燃烧。
他略微动了动，金色的卷发轻蹭在黑麦手边。
“谁......派我来？”那双澄澈透亮的绿眸此刻像是带着勾子，每眨一下眼睛都在人心上轻轻勾画，“大概是天、天意？”
少年露出一个纯良无害的笑容：“遇到诸星先生，大概是天意。”
小原青说着，像是酒意上头，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脖子还被黑麦握在手中。
径直凑了上去。
带着酒香的少年不顾黑麦在那一刻骤然放大的眼眸，将脸贴在对方跳动的脉搏边。
脸颊隔着脖颈薄薄的皮肉和血液同频，像是能听到对方生命力的声音。
“目的大概是......”
“要躲开苏格兰吧。”小原青甜甜的一笑，“诸星......黑麦桑～”
黑麦的呼吸猛地一滞。
但罪魁祸首已经从壳子中脱出，像是醉得厉害似的，倒头沉沉睡去。
......
世界意识高分贝长鸣：“Ao酱你说漏嘴了！你说漏嘴了啊！！！！”
小原青从壳子里脱出，一进来意识空间就被音量袭击。
他一只手抓住了世界意识给它手动闭麦。
“嘘。”小原青一脸嫌弃，“我故意的。”
世界意识一秒闭麦。
但还是眨着好奇的大眼睛看着自家英明神武的Ao酱。
小原青还在得意哼哼：“现在我就躺在他大动脉边上。”
“他要是敢干什么，我就一秒上号，咬断他的大动脉。”
世界意识海豹鼓掌：“不愧是Ao酱！”
一人一球同时选择性忘记，刚才不顾黑麦手掌的禁锢靠近时，小原青被勒得在意识空间大yue特yue的事情。
但等到一阵吹捧过后，世界意识整个球又冷静下来。
它呆呆的眨了眨眼。
“但是Ao酱你特地告诉赤井秀一你和组织有关系又是因为什么呀？”
世界意识小小的脑瓜子里面塞满了世界线，全然没有多余的地方再去加肮脏的人类心理。
小原青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绿眸眯起。
他倒是没有隐瞒，直接实话实说：“因为以黑麦的性格，如果我是单纯的累赘，恐怕在他这里讨不到什么好处，顶多明天就会被这家伙扔出去。”
而小原青本身的目的，是要借着黑麦组织成员的身份，来躲进苏格兰的搜查盲区。
毕竟谁也想不到，波摩威士忌会忽然躲在他根本不在乎也不喜欢的新搭档身边吧？
世界意识若有似思：“那Ao酱要告诉赤井秀一你就是波摩威士忌吗？”
按照它的理解，小原青想要在保证自己的安全的前提下利用黑麦，那以波摩威士忌的身份来说是最好用的。
小原青则是微微摇头。
“现在还不行。”
“黑麦那家伙，要是知道了我就是波摩威士忌，恐怕比起为了那些蝇头小利主动提供庇护，更会直接把我抓去FBI总部。”
小原青耸耸肩，在这种时候他又总是看的很清楚。
“毕竟我现在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少年，而且组织内也没人了解波摩威士忌的行踪。”
“就算组织最后发现波摩威士忌死了，也沾不上黑麦一点关系。”
一听这话，世界意识整个球都有些炸毛：“这FBI心真脏！”
小原青下意识跟着点头。
但点到一半又感觉不对。
怎么总感觉，世界意识这球好像在指桑骂槐似的呢？
小原青狐疑的看了眼世界意识，见小光球还在愤愤不平的微微炸毛，就又把自己那点疑虑当成了错觉。
世界意识那个小球脑，应该没有这个脑子吧。
气过了，世界意识消气也快。
于是又哒哒哒的跑到小原青面前：“那Ao酱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吗......”小原青笑眯眯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要看我‘醒’来之后，他是什么反应了。”
......
小原青在意识空间快快乐乐的和世界意识打了一晚上的扑克牌。
至于某个没有手脚的光球是怎么打牌的，围观了全程的小原蓝有点无力吐槽。
某些球被忽悠着把牌摊开放在地上，还反过来眼泪汪汪的感谢出馊主意的家伙。
输了一个晚上，这个智商不冤。
小原青这个渣男则是赢走了世界意识所有的私房钱后，毫不留情的拍拍屁/股走人，只留下世界意识一只球在原地怀疑人生。
当小原青再次沉入壳子之中，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清晨。
小原青微微动了动身体，感受了一下身下的触感。
柔软的床铺在他的动作下微微塌陷出一个弧度，让少年白皙的指尖深陷其中。
现在明显已经不是他喝醉脱离壳子时，醉倒的那个酒桌了。
他身上的衣物倒是没被换过，只是碍事的外衣和裤子被人脱了下来，现在整齐的叠在床头。
于是小原青微微撑起身子，绿眸淡淡扫视过四周。
没什么生活过人的痕迹，大概是客房。
这具壳子的酒量明显不算太好，即便小原青已经掐着点离开壳子，但醉宿的微微头痛还是让他有些不适。
刚刚支撑起一点空间的手臂骤然一软，少年的身体又倒入床铺之中。
发出一声算不上小的闷响。
也近乎同时，房间的门被打开。
黑色长发的男人站在门口，冷漠的绿眸注视着小原青。
那双眼睛的颜色比小原青深邃太多，猛地一看过去，有种要被吸入其中漩涡的错觉。
小原青于是错开他的视线，露出一个不太好意思的浅笑：“诸星先生......”
黑麦站在门口，看着他这个表情不予置评。
但不管小原青究竟是醉宿断片也好，想要装作无事发生也罢。
黑麦都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眼前的少年对他唯一的用处便是对方或许对组织很了解。
先前带人回来的行为还能说得上是黑麦自己的善心发作，在组织那边也能解释为被美色迷眼。
可......
他原本是要今天把少年送走的。
但昨晚小原青说出的那些话，又改变了黑麦的想法。
为什么这孩子会了解组织？
还有苏格兰......
黑麦的眸色又沉了沉。
“叫我黑麦就好。”
这句话说出口像是无形的剑彻底划开了那层二人间心照不宣的屏障。
金色卷发的少年表情一怔，随后微微垂下头。
那头卷发因为晨起而有些凌乱，但少年的睡姿明显不错，于是又不显得太夸张。
只是有卷曲的发丝随着小原青的动作荡到脸颊边上，遮蔽住了那双绿眸。
房间沉寂片刻，黑麦就这样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小原青的动作。
于是良久，少年才缓缓抬头，看着黑麦的脸，怯生生的叫了一声：“黑麦先生。”
黑麦的表情终于有所松动。
“嗯。”男人神情依旧冷淡。
黑麦的目光从小原青脸上扫过，没能从那张纯良无辜的脸蛋上看出一点伪装的痕迹。
就像是全然无辜无害的小动物那样。
但黑麦不会忘记，昨晚小原青叫出他的代号的时候，也是这样无辜又艳丽的表情。
黑麦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明显小原青这样无辜的态度令警惕的男人更加戒备了。
小原青甚至能看到男人小臂上骤然紧绷的肌肉。
小原青在意识空间里撇了撇嘴，还不忘维持自己的人设。
像是被黑麦此刻的冷淡吓到了似的，微微抖了抖。
世界意识在另一个视角看着全程，默默闭嘴看着憋笑憋到发抖的小原青。
到底是想到啥好事了，Ao酱咋这么乐？
这么想着，世界意识也就这么问了。
小原青在意识空间一本正经的回答：“我现在一想到我一会要跟黑麦走什么剧本我就想笑。”
世界意识：？
世界意识下意识抬头看了眼黑麦的方向，也几乎是同时，高大的黑色长发男人眼眸微转，看着金色卷发的少年开口：“你收拾一下。”
黑麦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那些叠放在床头的衣物：“我们需要聊聊。”
......
还是那张餐桌上，二人相对而坐。
这次的氛围比起先前正式了不少，就连小原青都收起自己无辜的神色，转而微微的不安，垂眸扣弄着指尖。
黑麦屈起指节敲了敲桌面。
“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指的是昨晚小原青忽然叫出他代号的事情。
或许黑麦可以认为，小原青当时出现在那里是个巧合。
毕竟按照小原青昨晚透露出来的那个说法，他是在躲同为组织成员的苏格兰。
那么脑子正常的人就不会往和苏格兰同一组织的黑麦身边钻。
除非小原青不怕组织，他有底气组织的其他人不会伤害他。
但对方既然能认出他，那跟着他回到这个地方的举动，就一定是故意的。
但为什么一开始不说明情况，反而是昨晚那个时候突兀的点明了？
真的是单纯的酒后失言吗？
黑麦可不这么觉得。
看起来越无害的东西其实越危险，这样的教训黑麦已经吃过太多。
于是在黑麦的刻意为之下，压力无形中压在了小原青身上。
金发的少年却好像没有察觉到，依旧维持着不安但无辜的目光看着黑麦。
“你是怎么知道苏格兰和黑麦这两个名字的？”黑麦不想在这种时候和小原青玩什么对戏的游戏。
他更想要搞清楚小原青到底为什么缠上了他。
甚至不惜暴露自己了解组织的事实，只为了不让他赶走小原青。
金发的少年睫毛颤了颤，像是被黑麦此刻的语气吓到了。
但唇瓣翕动片刻，还是缓缓轻声开口。
“我是在雪瑞凯斯口中听到的黑麦先生的代号。”
少年慢慢抬起头，眼底是无与伦比的真挚。
毕竟这句话，小原青可没有说谎。
他第一次了解黑麦这个人，可确确实实是从雪瑞凯斯口中。
“雪瑞凯斯？”黑麦眉心一跳。
那家伙可是个相当麻烦的存在。
和雪瑞凯斯扯上关系，黑麦莫名开始有些心累。
但......
小原青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其实只要验证一下就知道了。
只不过这个验证的方法，令黑麦有些头痛就是了。
对于雪瑞凯斯。
黑麦无论是打电话还是亲自见面都有些下意识的排斥，毕竟雪瑞凯斯是一等一的难缠。
很多时候，黑麦要去问那家伙什么事情的时候，总会被雪瑞凯斯拉着讲了一大串废话。
等到黑麦自己都快被绕进对方的逻辑了，雪瑞凯斯又会重新令起话题彻底打乱黑麦的思路。
而往往是好不容易逃脱雪瑞凯斯的念叨后，黑麦才发现自己要问的事情对方居然一点都没透露。
就是这样难缠的一个角色。
黑麦和小原青那双无辜的眼睛对视片刻，终于在对方没有半分破绽的回望下败下阵来。
“我知道了。”黑麦面无表情的起身。
不就是雪瑞凯斯嘛。
他亲自带着这家伙去见雪瑞凯斯。
就不信还能一点东西都问不出来。
......
红色的雪弗莱在路上飞驰而过，副驾驶上的人百无聊赖的看向窗外。
金色的卷发在少年额前跳动，任谁都看不出那双绿眸下隐藏着怎样的思绪。
如同精灵一样美貌的外表下是什么样子的灵魂，黑麦现在不想对之进行评价。
毕竟那不是他该多嘴的事情......
他可是对深入了解眼前这个少年没有一点兴趣。
或许之前还会因为这样罕见的美色稍微触动过心神......当然不是那种饱含色/欲的心情。
只是见到珍宝蒙尘时，每个人都会下意识拥有的惋惜感。
小原青太漂亮，就连黑麦这种铁石心肠的卧底都会为这种颜色惋惜三分。
而后则会更加因为对方的堕落而憎恨。
毕竟容貌，本身就是一种非凡的杀器。
车子在组织某处掩藏的极深的研究所停下。
红色的跑车本该是相当醒目的存在，当然如果是停放在光天化日之下。
而不是现在这个阴暗的停车场内。
小原青下意识四处打量了一下这个熟悉的地方。
他当然认识这里。
小雪莉那孩子的研究所嘛。
只不过为什么黑麦会这么了解？
小原青皱眉思考了一下，才恍然黑麦或许是认识雪莉的。
他先前光想着黑麦认得雪瑞凯斯，却忘了还有小雪莉这条路子。
也是，凭借雪莉和雪瑞凯斯的关系，黑麦对那个小姑娘没有了解才是假的。
而且小雪莉虎视弹弹的，像是盯贼一样时刻派人盯着黑麦。
那个卧底要是一点都没察觉才是出了鬼了。
但小原青还是拿出了自己最无辜的表情，左顾右盼的跟在黑麦身后。
黑麦伸手推开车门，长腿一迈率先从车山下来。
他虽然没有给过小原青一个正眼，但所有的走姿其实都将少年放入了自己的观察范围之内。
就连对方此刻动作小心的解开安全带的样子，都一五一十的落进了黑麦眼中。
笨拙、耐心，又没有丝毫焦躁。
恬静美好得像是造物主最得意的作品。
就连那双眼睛怯生生的看过来时，都带着种致命的吸引感。
黑麦眉毛皱到一起，移开了目光。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研究所内。
硕大的建筑空空荡荡，只有两个人轻不可闻的脚步声静静回荡。
小原青身前，黑色长发的男人身子笔挺，就连带路时浑身都在警惕着身边的人。
小原青忍不住跟着身边的光球球吐槽：
“这男人也太警惕了吧？”
他可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美少年诶！？
黑麦就一点怜惜之心都没有吗？
他媚苏格兰都没这么媚过！
真是没有心的男人！！！
但黑麦越是这种做派，小原青才会越来劲。
世界意识显然知道小原青是个什么德行，干脆顺着他的话哄：“就是就是，赤井秀一真是不知好歹。”
它这么漂亮可爱一个Ao酱都不知道欣赏。
世界意识还没意识到自己似乎被小原青PUA成了小原青的形状，还在同仇敌忾的跟着控诉黑麦的有眼无珠。
毕竟世界意识也是真的感觉小原青好看。
小原青像是被世界意识这几句话逗笑了，眼角眉梢带上些放松的情绪。
但也不过是情绪上这一点点的松快，就让身前那个男人敏锐的捕捉到了。
于是一抬头，小原青又跟那双墨绿色的眸子对上了视线。
黑麦：“你笑什么？”
小原青：......
老子没笑！你才笑了！
小原青用他的十年演技生涯担保！
他刚才虽然心情很不错，但绝对没到笑出声的地步。
这狗男人到底是怎么察觉到的！？
于是小原青微微抿紧唇角，做出欲言又止的情态：“我没笑。”
小原青声音怯怯：“您看错了吧？”
黑色长发的男人眉毛一拧，上下打量着小原青的表情。
黑麦相信自己的直觉，但又看不出小原青身上那些破绽。
于是也只能眉目冷淡的蹙眉不做评价。
然后转身继续道路。
小原青：......
狗男人！！！
......
黑麦是十足警惕的。
从对方带路的路线就能看得出来。
波摩威士忌和小雪莉关系相当不错，所以这间研究所，小原青也是经常光顾的。
可以说，小原青要比现在带路的黑麦本人要了解这里得多。
因而自然也看得出来对方是在故意绕路。
虽然不知道黑麦的目的地到底是会议室还是雪莉的研究室。
但这个路线的弯弯绕绕程度，绝对有问题。
如果不是黑麦上次就是这样进来的然后记住，那就绝对是对方恐怖如斯的警惕心。
至于第一种可能性。
小原青其实根本没那样猜测过。
且不说谁能骗的过黑麦。
光是这个行为，就幼稚得跟小孩子不相上下了。
哪个正常人会选择这种方式打击报复一个组织成员？
而且还是一个很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足研究所的行动组成员。
走在前面的黑麦突兀的打了个喷嚏。
两个人的脚步最后停在了会议室门口。
研究所里面有几个会议室小原青一清二楚。
自然也知道黑麦带他来的这个其实算不上太高级。
只能说是看在黑麦是个组织成员的面子上才批下来的，勉强好点的会议室。
小原青稍微思索了一下就知道是谁在从中作梗了。
除了小雪莉那丫头之外也不会有别人了。
毕竟其他研究所的成员，即使是代号成员也不过是和黑麦平级。
打不过这个人高马大的狙击手不说，说不定哪天还会被打击报复。
肯定是没那个胆子去招惹黑麦的。
故而能给黑麦理直气壮吃这种哑巴亏的，就只能是那位小雪莉大人了。
小原青脚步停留在门口片刻，看了眼会议室内部。
他先前每次来都是被小雪莉安排了最好的那间休息室。
再或者那孩子很忙的时候，直接去研究室也不是没有过。
但......
小原青有些迟疑。
研究所还有这么破的会议室吗？
该不会是小雪莉为黑麦特地盖的吧？？？
黑麦察觉到小原青迟疑的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对方。
“直接进来就好。”黑麦声音淡淡，率先熟练的坐在了一个半旧的小沙发上，“这里没什么重要资料。”
小原青：......
不是，为什么他现在看着黑麦，总莫名觉得这男人命苦啊？
但小原青还是什么都没说，羞涩而不失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坐在了另一侧的沙发上。
随后小小的在意识空间打了个喷嚏。
“这屋子好大的灰尘。”小原青跟世界意识小声哔哔，“估计小雪莉还特地告诉过保洁人员不用打扫这里。”
小女孩的幼稚报复罢了。
不得不说雪莉很会拿捏这个分寸。
这些硬要计较，也不过是小孩子不痛不痒的玩笑，涉及不到组织的核心利益，却实打实会让黑麦难受。
顶多是让黑麦和雪莉的关系再一步恶化罢了，但也是组织乐见其成的。
小小会议室的灯光被拖得老长，颜色也是昏暗的。
感觉像是特地淘来的年久失修的稀罕物。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响着，分针又无情地往前迈了一大步。
两个人无言相对而坐，大眼瞪小眼的互相望着对方，谁不肯先说话。
小原青不语，只是一味无辜的看着黑麦。
黑麦不语，只是一味地面无表情。
世界意识忍不住蹦了蹦：“我们不是来见那个人的吗？为什么要跟赤井秀一在这里干坐着啊？”
小原青倒是不慌，理所当然的挑挑眉：“这里是小雪莉的研究所，针对黑麦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小原青看着世界意识呆呆的眼神，心情大好的解释到：“小姑娘给黑麦的下马威罢了。”
看黑麦这个熟练程度，恐怕小雪莉也不是第一次这么晾着黑麦了。
就连黑麦这个当事人都不急，小原青就更没必要着急了。
更何况......
小原青有预感。
以雪莉的性格，是不会让黑麦直接见雪瑞凯斯的。
更有可能是——
砰。
会议室的门被人不留情面的推开，少女哒哒哒的脚步声响起。
伴随而来的还有小姑娘冷淡且不耐烦的声音。
“黑麦，你又来这里做什么？”小雪莉满脸不耐烦，脸上还带着疑似熬夜后的黑眼圈，“不知道我的研究所不欢迎你吗？”
或许是门开方向的缘故，有或许是小雪莉现在的满腔怒火都冲着黑麦而去。
居然一时间没看到小原青的存在。
而黑麦也很好脾气的应下了：“我不是来找你的。”
“姐姐她也没时间！”小雪莉双手抱臂嘀嘀咕咕，“真是的，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的男人。”
她说着，像是幼年狼王那样一寸寸巡视着自己的领地：“你这次来又是因为......”
话说到一半。
在小雪莉看到那头熟悉的金色卷毛时戛然而止。
你不是说不会和黑麦见面吗？？？
小雪莉表情一卡，现在内心呐喊了起来。
剧烈的情绪令小姑娘瞳孔地震，浓郁的感情从那双会说话的灵动大眼睛中迸发出来。
让小原青想装作没看见都不行。
那双碧蓝色的眼眸闪烁着惊疑不定的目光，看着小原青的眼神就像是在说：
“你又是来干什么的？！”
小原青在脑子里飞快的换算了一下公式。
黑麦到小雪莉的研究所＝晦气上门。
他到小雪莉的研究所＝麻烦上门。
黑麦带他上门＝......
小原青的思维微微卡壳，看向小雪莉的眼神带上了一丢丢心虚。
然后在眼角余光看到黑麦影子的那一刻，又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又不是他主动要来打扰小雪莉的！
要怪只能怪黑麦！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就直接把他带到研究所来了。
他说要见雪瑞凯斯，跟雪瑞凯斯对峙。
跟可可爱爱的小雪莉有什么关系？！
小原青飞快的在脑子里给自己开脱，大脑的运转速度差点让可怜无辜的世界意识在意识空间内晕车。
总之在世界意识的球脑思维升华后，就听到了它可爱的Ao酱得出结论：
“所以都是黑麦的错！”
世界意识尚且混沌的球脑呆了呆，然后本能的跟着附和：“对！都是赤井秀一的错！”
虽然不知道Ao酱在说啥，但是Ao酱一定是对的！
如果万一Ao酱错了，请参考上一条。
这是世界意识总结出来的经验真理。
于是小原青酒香就像是翘起尾巴的猫，刚刚那点心虚瞬间烟消云散。
漂亮的金色卷发少年对着眼前的小姑娘露出一个纯良的笑容，那双绿眸清澈得像是最无辜的小动物那样。
小雪莉和小原青这个眼神对视三秒。
“yue......”
茶棕色头发的小姑娘没忍住，一脸菜色的转身弯腰yue了出来。
虽然不知道波摩威士忌摆出那个表情是要干什么，但是真的好恶心！！！
小原青：......
好，好得很。
小原青虽然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在小雪莉眼前变成什么抽象的样子，也不介意小姑娘平时明晃晃的嫌弃。
但在他钓的男人面前，多少应该给他留点面子吧？！
居然直接就这么yue出来了！
他小原青身为波摩威士忌的面子往哪放？？？
小原青很生气，整个人像是被小雪莉这个动作惹毛了似的，眼里闪过一丝暗芒。
然后毛茸茸的凑过去蹲在小姑娘身边：“小雪莉，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吗？”
语气怂且关爱慈祥。
雪莉：......
小雪莉十动然拒，直接伸手推开小原青凑过来的金毛脑袋：“没事，只是看见恶心东西的生理性不适。”
小原青一口气哽在唇边，差点没绷住表情。
如果不是顾忌着这里有一个碍事的大男人，小原青此刻早就要抱着小姑娘嘤嘤嘤的撒娇了。
但、
黑麦好碍事啊。
小原青忽然从心底发出如此感叹，并且用幽怨的眼神看了眼正襟危坐在一边的黑麦。
黑色长发的男人依旧稳稳坐在小沙发上，不动如山。
那副架势把陈旧的小沙发都衬托得有逼格了不少，仿佛那不是沙发，而是什么高级会所的座椅似的。
但落进此刻的小原青眼中，只有一个感受。
金色卷发的少年和身边的小姑娘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达成共识的愉悦。
——他好装啊！
黑麦还不知道这两个小东西在他不知道地方蛐蛐了什么，只是依旧不动声色的观察着。
在雪莉进来看到小原青，并且露出那副熟稔的姿态时，黑麦就知道：
这一趟自己走对了。
本来黑麦以为最好的结果，就是小原青和雪瑞凯斯相识，能从对方嘴里钓到些有关组织和雪瑞凯斯的情报。
如果还能反过来利用小原青，从雪瑞凯斯那只河蚌嘴里撬出点情报，那可真是意外之喜了。
但另黑麦更加惊喜的是。
小原青居然和这位更加举足轻重的雪莉酒关系不错。
于是小原青又感受到了那股令人不适的目光。
就像是在把他当做什么待价而沽的商品，用仿佛从阴暗的角落中生长出来的眼神一寸寸爬满他的皮肤。
那样的眼神令小原青生理性不适。
于是他也没有客气，直接转过身躲开了黑麦的观察。
小原青固然知道黑麦这么做或许有他的理由。
但......
这些都不是小原青原谅他的理由。
小原青决定从现在开始讨厌黑麦了。
再宽广的胸怀也不行！
小雪莉双手抱臂，目光在两个大男人身上来回逡巡，像是在评估着什么。
她先前接到助手打来的电话，说是黑麦要见雪瑞凯斯。
雪瑞凯斯，Sherry Cask Whisky。
或者更加直观的名字。
雪莉桶威士忌。
那是属于宫野志保的姐姐，宫野明美的代号。
隶属于后勤组，擅长策划、调动，以及扫尾工作。
初任搭档就是波摩威士忌。
以小雪莉对亲姐姐护犊子的心态来说，自然不可能让黑麦这个十分可疑的亲戚莫名其妙来找姐姐攀关系。
尤其是黑麦还有碰瓷雪瑞凯斯的前科。
于是在小雪莉的暗中打点下，但是黑麦要和雪瑞凯斯接触的时候，都必定会有人先一步通知雪莉。
就例如今天。
雪莉接到助手的电话时，得到的消息其实是，黑麦想要带一个疑似雪瑞凯斯认识的人来见她。
小雪莉得知这件事的第一反应便是——
黑麦那个狗男人是不是又想打什么亲情牌走后门！？
于是身后燃起可怕火焰的小姑娘二话不说，直接戒断了这条通讯，禁止任何人告知雪瑞凯斯这件事。
那时的小雪莉把手里的实验器皿捏得咯吱作响。
黑麦是吧。
好得很！
她倒是要看看，黑麦这家伙想让她姐姐见谁！
而现在的雪莉小姑娘，在来回看了看黑麦和波摩威士忌两人后，离家出走的理智终于回归。
她本来充满不满和“杀意”的眼神逐渐归于平静，还慢慢的在黑麦和小原青的注视下，变成了无语的死鱼眼。
小姑娘啪的一下伸出手，指尖指着小原青的鼻子尖。
眼神却是看向黑麦的方向。
“黑麦。”小雪莉语气复杂，“你说要让我姐姐见的人，该不会就是他吧？”
黑麦眉尾微挑，眼底的情绪又一次微微波动了一下。
但那点波动太过微妙而细小，在场的两人都没有捕捉到。
“怎么？”黑麦不动声色的套着话，“青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狡猾的男人不答反问，甚至还把问题抛给了小雪莉：“倒是你居然认识青，还让我有些意外。”
黑麦的话术向来是不错的。
即便是面对小雪莉这样一个小姑娘，也会下意识抛出处处是陷阱的勾子。
无论雪莉怎么回答，她的反应都能给黑麦带来一星半点的情报。
只不过让黑麦没有想到的是。
小雪莉的表情更加古怪了。
小姑娘再次顶着奇怪的表情在两人之间巡视了半圈，然后才语气微妙得带着点同情的问回去：
“青？”
“你不知道这家伙是谁？”
黑麦对这个意料之外的回答明显反应很大。
黑色长发的男人那锐利的眼神瞬间投掷向小原青的方向。
小原青眨眨眼。
这可不是他的问题！
黑麦又没问，哪条法律规定是搭档就必须互通有无了？
而且他们身为组织成员，就算真的有这条法律，也没必要遵守吧。
于是刚刚有了一点点心虚的小原青，再次理直气壮的眨眨眼，眼神越发纯良无辜。
小雪莉看着这两人的眉眼官司，也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了。
她想起来了。
那个时候她还特地问过小原青来着。
需不需要她帮忙处理一下黑麦那家伙。
当时对方怎么说的来着？
不需要麻烦她，和谁搭档都一样。
虽然小原青那个时候没有直说，但小雪莉还是能猜的到对方的未尽之言。
不会去和对方见面，也不会让对方察觉他的身份。
就像是之前无数次和其他人搭档那样，成为组织里空有其名的一道幽灵。
那现在又是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了黑麦面前？
而且黑麦似乎还不知道小原青身份的样子？
小雪莉若有所思的看了小原青一眼，抛出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小原青弯弯眼睛，眼神依旧纯良无辜，没有一点不悦或者紧张的气息。
小雪莉大概知道这小子什么意思了。
于是本来就表情臭臭的小姑娘，此刻看着黑麦的表情更加嫌弃了。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这家伙的身份啊。”小雪莉冷笑一声。
黑麦身体微微前倾，那是一个表示聆听和感兴趣的姿势。
而男人的眼中也确实写满了洗耳恭听四个大字。
但在小雪莉开口的前一刻，她身前的小原青动了。
金色卷发的少年微微伸手，用手臂拦住了小姑娘的动作。
纯良无辜的笑容在小原青那张脸上绽放开，在小雪莉看过来的那一刻，他用轻快的声音自我介绍道：
“那么，或许我应该重新自我介绍一下。”
小原青眉眼弯弯：“我叫小原青，和你一样在这个偌大的乌鸦巢穴工作。”
“至于代号......”黑麦和那个金色卷发的少年对视片刻，目光中似乎有摩擦而出的火花。
“黑麦先生或许可以叫我：波摩威士忌。”
金色卷发的少年目光柔和，语气和黑麦之前听到的别无二致。
柔和的，带着轻快尾音的。
就像是世界上最不谙世事的精灵那样。
黑麦本就幽深的绿眸此刻迸发出令人心悸的颜色。
“ho......”黑麦意味不明的发出一道声音，而后动作微顿。
波摩威士忌。
他那个放了他不止一次鸽子的好搭档。
在组织中宛如幽灵一般的存在。
黑麦看着眼前的金色卷发少年，心中忽然有不少念头划过。
但最终都停滞定格在一个想法上。
如果是这张脸，苏格兰被蒙蔽，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了。
于是黑麦缓缓垂下眼，嘴角边上的笑容慢慢扩大。
“那或许我应该称呼你为......搭档？”
或许是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太过剑拔弩张，小雪莉目光淡淡的扫过这两个莫名开始对视起来的男人，忍不住别开头冷嗤一声。
“搭档？”小雪莉看了眼小原青的方向，而后垂下眼睫不屑的撇嘴，“真搞不懂你们这群人。”
她双手抱着自己的手臂，指尖轻敲着肘关节，表情嫌弃的挨个看过去。
“看来你们也不用再继续非要找我姐姐谈话不可了吧？”
……
总之最后，在小原青和黑麦都没有任何异议，或者说没人敢提出异议的情况下。
两个大男人悲小姑娘齐刷刷的请出了研究所。
红色的雪弗莱上，驾驶位和副驾驶上的两人像是中间隔着一道天然的屏障，谁也不肯先低头看一眼对方。
世界意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小小的球脑有些搞不明白现在的状况。
但它不敢去打扰现在的小原青，于是只能怂叽叽的滚到小原蓝身边蹭了蹭。
小原蓝沉迷在复习资料之中，也不忘伸出手摸了摸小光球的脑袋。
世界意识下意识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然后歪着球问：“Ao酱之前不是说，不想让赤井秀一知道他的身份吗？”
“为什么现在又主动说出来了？”
在雪莉要说出口的时候，小原青上前阻止的那一下。
世界意识还以为小原青是不想让黑麦知道自己的身份呢。
小原蓝看了眼世界意识，慈爱的目光更加怜爱了些。
情况不同，应对的态度自然也要不一样。
先前不告诉黑麦，是因为一旦被黑麦知道身份，很有可能直接被直接打包扔去FBI总部。
毕竟小原青跑的太小心，为了躲避苏格兰甚至还一路扫清了自己的踪迹。
但现在不一样了。
经过研究所走这一遭，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波摩威士忌和黑麦威士忌现在在一起。
如果小原青再出事，黑麦也绝对逃脱不了责任。
但这些没必要和世界意识讲的那么明白。
于是小原蓝也只是摸了摸小光球：“谁知道呢？”
“青的想法总是很难猜。”
世界意识信以为真。
而现实中，跑车里的两人依旧保持着沉默。
还是许久之后，黑麦才慢慢把目光投向小原青的方向。
但在男人开口的那一刻之前，金色卷发的少年先一步笑着阻止。
少年细嫩的指尖抵在他自己的唇边，那张纯良无辜的脸蛋上写满了笑意。
“黑麦先生，先不要着急问问题。”
黑麦听到小原青这样说着。
而后他的鼻尖忽然闻到了属于少年身上的那股清淡香气。
黑麦抬眸，果不其然看到了少年人从副驾神探身过来，在他面前笑靥如花的脸。
“黑麦先生应该也很好奇，我和苏格兰到底是怎么搭档的吧？”金色卷发的少年轻轻眨眼，像是一只引诱人类堕入欲望之中的可恶天使。
黑麦不合时宜的想到了伊甸园引诱人的那只蛇。
但小原青的吐息依旧萦绕在黑麦感官周围，让他没有时间去多想脑子里一闪而过的那些无用想法。
“我曾经和苏格兰做过一次交易。”黑麦听到小原青这样说。
“只要苏格兰能让我开心，我就会许诺他一条情报。”少年人的嘴唇一张一合，说出的话几乎是瞬间就吸引走了黑麦的注意力。
黑色长发的男人神色微不可查的一动，但还是语气不变的怀疑着。
“情报？”黑麦像是真的丝毫不感兴趣那般轻笑，“这种东西只要让情报组的那些人调查，什么时候拿不到。”
“但他们肯定不知道你想知道那些。”小原青也跟着笑，“但我都知道。”
黑麦看向了小原青的眼睛。
你想知道的，你不想知道的。
只要是有关这个世界的情报，我都知道。
小原青的眼神中似乎传达出的就是这样一句话。
黑麦看着那双眼睛，眼底的神色谁也看不清楚。
卧底先生压抑了太久的情绪，或许早就已经忘记要怎么释放了。
黑麦可还记得，琴酒是怎么评价波摩威士忌这位代号成员的。
“他就是个妄想症的疯子。”
琴酒的话似乎还在耳边回响着，时时刻刻提醒黑麦不要轻信眼前这个看起来可怜又无辜的少年。
但黑麦心底那份一直没有被释放过的冲动因子又在蠢蠢欲动。
糟糕的赌徒心态不断的叫嚣着，像是在撺掇黑麦去赌上一把。
赌赢了，就是一个全新的情报来源。
赌输了，谁有知道会惹上怎么样的一个疯子？
或许自己会先一步变成疯子。
就像是现在都还在疯狂寻找波摩威士忌下落的苏格兰那样。
小原青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的看着黑麦，等待着男人给他回答。
良久，是真的不知道过了多久。
小原青甚至都要开始数黑麦的睫毛了。
那个一直冷淡着态度的男人才把脸上虚伪的表情撇去，换上了一个有些过分痞气的挑眉。
“那或许，你应该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你高兴。”黑麦也顺着小原青的方向微微俯身。
他黑色的长发从肩头垂落，车窗外的光从背后投射过来。
像是一团难以言喻的阴影笼罩在黑麦身上。
危险而神秘。
小原青呼吸的频率微微加快了些。
“能够让美人高兴向来是绅士的荣幸。”小原青听到眼前的男人这样说着，“我能为你做什么？”
小原青：......
为什么你们FBI的画风总这么奇怪啊？！
不知道是不是有苏格兰做对照组的缘故，小原青总莫名感觉黑麦这样的态度令他感到尴尬。
也不是违和感或是怎么样。
......倒不如说，生来恶劣的小原青更喜欢做主动给别人制造麻烦的那一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这能被困在狭小的副驾驶，让男人逼问取悦自己的方法。
小原青很不爽，想要脱离现在的处境。
他也那样做了。
少年直接伸手推开身前的男人，扬起下巴看着黑麦。
他神色矜骄，看上去和前夜那个瑟瑟发抖的菟丝花判若两人。
但这样的表情神态明显要更适合这张漂亮的脸蛋。
就像是这张脸天生就该露出这样的表情似的。
“我不知道。”小原青理直气壮的说着很娇气的话，但莫名就是让人觉得，他本就应该这样颐指气使。
“努力让我开心是你的事情。”少年的指尖一下一下戳着黑麦的肩膀。
柔软的触感并不会让男人感到不适。
正相反，就像是用尾巴一下下在你脚踝处打转的猫一般。
小原青有一下没一下，漫不经心的撩拨着眼前的黑麦。
“如果直接告诉你方法，那和考试时直接告诉你答案有什么区别。”金色卷发的少年恶劣的笑了笑，似乎还有虎牙在唇边若隐若现。
“这次可是闭卷考试哦，黑麦先生～”
......
组织里忽然传起来了黑麦和波摩威士忌的谣言。
或许绝大多数只是捕风捉影。
但有心人都能看得出来，这谣言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黑麦是个有野心的家伙。
这件事从对方加入组织的第一天起，认识黑麦的人就都知道。
能利用自己的妹妹上位，黑麦从来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就算当时的黑麦或许不清楚雪瑞凯斯是他“失散多年”的妹妹。
但利用女人上位的家伙，又有几个是好人呢？
至少在苏格兰和波摩威士忌打得火热，甚至苏格兰根本不掩饰自己对波摩威士忌的在意的这个时刻。
身为波摩威士忌的搭档，黑麦居然也开始动作明显的到处搜寻讨波摩欢心的小东西了。
起初只是在酒吧遇到的人，被黑麦问了几个问题。
或者是二十多岁的男生喜欢什么样子的礼物，又或者是波摩威士忌的喜好。
但当这些问题被传出去，黑麦的目的似乎也变得显而易见了。
“波摩威士忌到底是有多好看？”
酒吧里，独属于乌鸦们的狂欢时刻。
又有人提及了最近被传得沸沸扬扬的八卦。
“怎么跟波摩威士忌搭档过的那些男人，一个个都跟被他叼走了魂似的，脑子里就只有讨好他了？”
“谁知道。”另一个人无所谓的耸耸肩。
他开口，像是刚准备说些什么，却在眼角余光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于是他用手肘撞了撞身边的人，清了清嗓子：“行了，别说这个了。”
“我记得你昨天......”
话题被转换，而恰好靠近，听到了个尾巴的人，本就冷凝的表情更加冰冷。
苏格兰肩上还背着琴包，身边是最近被调动回来跟他搭档的波本。
被蓝灰色兜帽笼盖的男人脸上表情冷淡，被阴影遮住的面庞令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金发深肤的男人看了眼身边的苏格兰，下意识将手指曲起。
那是个没什么意义的动作，就像是被苏格兰这个表情微微吓了一跳，没有任何防备的身体给出的下意识反应那样。
倒是苏格兰反而被波本的反应弄得有些莫名。
那双上挑的灰蓝色眼睛看向身边的友人。
像是在用眼神询问对方怎么了。
波本一时间有些无言。
因为他不知道苏格兰到底是真的没听到那些风言风语，还是装作没有听见。
又或者是听见了，只是不在意而已。
但无论是哪种，似乎都不是太合适现在再提起那些过分的言论。
于是金发的情报人员只是一脸满不在乎的摇摇头：“没什么。”
波本紫灰色的眸子环视过四周，脸上带上显而易见的厌烦。
眉头皱在一起，用波本常用的那些惯用语调嫌弃着：“只是有点太吵了。”
他轻啧：“不过确实是获取情报最好的地方。”
苏格兰本来紧绷的冷淡神色微微缓和了些，表情逐渐由警惕转为无奈。
“现在又不是在做任务，没必要那么想着情报。”苏格兰拍拍波本的肩膀，像是要为他亲身示范那样，先一步走到吧台前落座。
“一杯苏格兰威士忌，纯饮。”
波本看了眼苏格兰的方向，脚步一顿还是跟了过去。
金发深肤的男人坐在苏格兰身旁，目光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身边的那些人。
见过的、没见过的，似乎都在他们到来之后停止了议论。
但又似乎是觉得那一瞬间的沉默太过突兀，于是又开始低声议论起别的话题。
波本的嘴角稍稍下撇了些。
谣言不都是这么起来的？
他紫灰色的眸子闪过些许不耐，但还是压下性子看向身旁苏格兰的方向。
谁知道刚刚和那双眼睛对上视线，就被苏格兰再一次按上了肩膀。
“别管他们。”苏格兰语气随意。
他的指尖搭着郁金香杯的边缘，虽然没有将酒杯抵到唇边，但似乎已经被苏格兰威士忌的味道浸透。
“话怎么说是从来没办法被阻止的。”苏格兰指尖摸索了一下。
兜帽下，隐藏在阴影中的眸子似乎有些多余的情绪在涌动。
但苏格兰的语气依旧冷淡且平静。
“你是情报人员，你应该比我更懂人心才对，波本。”苏格兰这样说着，将那杯没有碰过的酒推到了波本面前。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波本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他不是不信苏格兰。
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考入警校、可以托付后背的人。
只是......
波本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
苏格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那苏格兰知道波摩威士忌在做什么吗？
波本睫毛一颤，阴影遮盖了视线。
大不了，就把波摩威士忌和和那个讨厌的黑麦一起除掉好了。
......
关于波摩威士忌和黑麦威士忌，还有苏格兰威士忌的风言风语最近传的相当的广。
至少小原青今天要去看疑似很忙的小雪莉时，差点被拦在研究所外。
距离上次被黑麦押送到研究所，跟小雪莉大眼瞪小眼已经过去了两个月的时间。
这段时间里，黑麦的那些所作所为是真的让小原青都有些害怕了。
一个人类怎么能这么执着？！
那天在黑麦的车里，小原青也不知道到底是轴个什么劲。
总之把当初和苏格兰说的那一套话，稍微改了改也说给了黑麦听。
当然，在跟世界意识解释的那句话的时候，小原青虽然理不直，但是气非常的壮。
“都是搭档，我当然要一视同仁。”小原青那个时候是这么和世界意识解释的，“而且我又不能跟黑麦也说什么一次一条的话，就只能这样说了。”
世界意识也被哄的找不到北，居然就这么信了。
于是小原青就只能在深夜独处的时候抱住自己的脑袋哑巴尖叫。
他只是说说，黑麦你是真的狗啊！
于是在小原青放下狠话后的这些日子里，小原青收到了包括但不限于首饰、鲜花、游戏机、小蛋糕或者之类的东西作为礼物。
都是那该死的黑麦送来的。
或者是送到他的任务地点去，又或者是让人帮忙转交。
总能在小原青不想看到的地方精准冒出来。
小原青不得不承认。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后悔。
他干嘛要手欠招惹一下黑麦那家伙啊？！
但小原青一次都没有收下过那些东西。
主要是......
黑麦他是个哎呼比唉啊！！！
FBI这种生物，打过交道的人大概都能理解。
无孔不入的监听器，不知道在哪的摄像头。
或许还有更加过分的东西之类的。
总之、小原青是万万不会收黑麦送来的东西的。
别的都是其次。
如果被不小心看到了一些不符合黑麦世界观的东西，到时候先崩溃的还不知道是黑麦还是世界意识这颗球了。
小原青选择把一切掐灭在苗头中。
但即使小原青已经十分努力的和这位卧底先生撇开关系了。
但在黑麦的单方面努力下，三个人的故事还是传遍了整个组织。
小原青也不知道其中到底有没有苏格兰在从中作梗。
反正小原青本人是挺害怕的。
真不愧是FBI啊。
甚至连一直都忙于后勤工作的雪瑞凯斯都打电话来问过一次。
其中到底是谁授意，又是哪个傲娇小姑娘的意思。
小原青表示这并不需要猜测。
直接一个弹射起步，小原青今天直接溜到了小雪莉的研究所。
但出师不利，直接被小雪莉的助手以“雪莉大人很忙”这样不走心的理由拦在了门外。
小原青：......
金色卷发的少年抬眸打量着眼前的助手。
助手有些汗流浃背了。
虽然助手是按照上面的雪莉大人的指令行事，眼前被拦住的也是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波摩威士忌大人。
但是......
无论如何，两位代号成员大人吵架，和他一个小小的助手有什么关系啊QAQ！！！
助手有些欲哭无泪的看着眼前的金发少年，那双眼睛里好像写满了千言万语。
整整排列着成千上万的“救救我”。
小原青：......
不是，小雪莉。
你对你家助手干什么了啊？！
他怎么记得当年刚认识这个小姑娘的时候，对方还不是这样的啊！？
把那个内向腼腆害羞的小雪莉还给他啊！！！
世界意识默默听着小原青的吐槽，忍不住插嘴：“Ao酱。”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性。”世界意识咽了口口水，“宫野志保其实是你带成这样的？”
小原青：......
“不会说话没必要非说不可。”小原青咬牙切齿的在脑子里和世界意识呛了一句。
然后表情无奈的拍了拍眼前助手的肩膀。
“行了，我知道了。”小原青叹了口气。
在助手一副得救了的目光中，强硬的拉开了助手挡在身前的身体。
助手：？？？
纤细高挑的金色卷发少年脸上有些歉意的轻笑着，柔软的指尖搭在助手肩头。
然后像是突生怪力似的，直接把人抓起来平移到了一旁。
助手直接被吓得花容失色。
“波摩大人！！”助手连忙又挡在门口，双手打开企图变成人形路障，“您不能进去！！”
助手满脸都是社畜的沧桑和疲惫，一脸生无可恋的对着小原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雪莉大人说了，要我守在这里，您和黑麦大人都不能进去。”
好家伙，这还演都不演了。
小原青嘴角微微抽动。
以前小雪莉闹脾气，还多少会演一下。
说什么在做重要实验，谁都不准进去。
今天小雪莉这是真的把助手逼急了啊，居然连这么直白的话都说的出来。
估计是讲了什么“敢让波摩威士忌进来就把你辞退”这样的狠话吧。
小原青瞬间用同情的目光看向助手。
助手眼底燃起期冀的光。
然后再一次被无情的移开了。
助手：已死勿cue。
小原青叹了口气：“安心，小雪莉大概率只是在生气。”
金色卷发的少年好心的蹲下身，自认为相当贴心的安慰着：“现在小雪莉身边最好用的就是你，她不会轻易地开了你的。”
助手：......
助手两眼泪汪汪：“感谢您的安慰，波摩大人。”
但您还是别说了！！！
“我会向小雪莉说点好话的。”小原青信誓旦旦。
“不不不！不用了！！”助手疯狂摇头。
在现在这个雪莉大人极差的心情下，无论怎样被提到，都会倒大霉的吧？！
“请您当做我不存在就好！”助手默默把自己缩成一团。
小原青尴尬的轻咳一声。
真是的，他和小雪莉真的那么让人为难吗？
强行无视掉助手先生，小原青还是推开了研究室的门。
茶棕色短发的少女正满脸不爽的看着某个不知名培养皿，就像是里面的细菌欠她钱一样。
小原青嘴角微微上扬了些，脚步轻轻的靠近小雪莉的方向。
但还是在靠近的前一秒，被小雪莉一个眼神扫过来。
小原青直接被那个凌厉的眼刀定在原地，顿时眼观鼻子嘴观心的怂怂低头。
小雪莉：“......哼！”
雪莉气鼓鼓的再次当做某个金发卷毛不存在，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看着自己的培养皿。
小原青一点一点挪过去脸上带了点嬉皮笑脸的讨好。
“小雪莉，谁又惹你生气了？”
小雪莉盯着培养皿，明明整个人都好像是生气到要鼓起来，偏偏就装作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小原青眼睛弯了弯。
虽然没有实质性的比较过，但小原青总感觉这个小姑娘和小时候的小原蓝有种其妙的相似感。
大概是都是属于天才的心高气傲，和让小原青熟悉的别扭关心。
眼见着小姑娘好像是真的心情不太好 ，都快要试图用眼神杀死培养皿中的细菌了。
小原青默默站在了小雪莉身旁的位置。
那是不至于让雪莉看不到，但又不在小雪莉直视范围内的地方。
小原青明知故问：“是因为黑麦？”
小雪莉在组织中，说上一句脾气好都不为过。
毕竟组织里面，疯子和变态才是遍地走的产物。
脾气古怪一些的正常人放在组织中，能对被夸上一句脾气好了。
小雪莉轻哼一声算是默认。
小原青顿时感觉委屈。
金色卷发的少年双眼泪汪汪，虽然是他惯用的撒娇语气，但话语间却带上了对旁人没有的亲昵和控诉。
“你还不知道我吗？”小原青撇嘴，“当初可是我先看出来黑麦的不安分的又怎么可能出尔反尔的去跟他勾搭在一起？”
就算他真的很喜欢长得好看的人，那也要先确认对方确实是个“人”才行啊。
FBI被小原青毫不留情的开除了人籍。
小雪莉还是气鼓鼓的，但终于肯施舍给某人一个眼神了。
小姑娘扬着下巴，就像是在用下巴尖尖看着小原青。
那表情就差把“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写在脸上了。
小原青微微松了口气。
还肯看他就是没真的生气。
毕竟以雪莉对他的了解，应该是明白他不可能跟黑麦那家伙有所牵扯的。
只是单纯气那些流言蜚语，顺便给小原青也迁怒了罢了。
“黑麦那家伙最近是真的一直在努力‘讨好’我。”小原青轻笑一下，伸手拖了把椅子坐在一边。
他单手托腮看着小雪莉，简单的把跟黑麦那个家伙说过的话都叙述了一遍。
“都说黑麦是被野心填充而成的家伙。”小原青目光沉沉，就连嘴角的笑都带上了三分诡谲颜色，“为了情报能做到这种地步，也不知道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
小雪莉也终于肯正眼看过来了。
“就怕黑麦想要情报是真的。”她伸手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发梢，脸上是不符合年纪的沉稳神色。
“但想要通过这件事，稳固自己的人设也是真的。”
为了往上爬而不择手段，黑麦那种人是这样的。
把野心表露给所有人看，也是一种魄力。
这和撕烂那层笼罩在表象前那层虚伪的皮没什么区别。
小原青沉吟，而后抬眸看向雪莉。
——说不通。
毕竟这可不是黑麦撕破脸的最好时刻。
除非——
“黑麦到底想从你这里拿到什么消息？”小雪莉眉毛拧成一团。
她想不通，黑麦这样大张旗鼓的“追求”到底是为什么。
为了告诉别人他对波摩威士忌有好感？
还是为了告诉别人他对情报的渴求，到了得罪别人也要往上爬的程度？
好像都不太合理。
两人对视一眼，都感觉有什么不安的情绪在平静的表面下浮动。
那就像是被一层恶心的死鱼皮包裹住了层层叠叠的油脂脂肪，脚踩在上面都感觉难受。
“总之。”雪莉深吸一口气，“我劝你赶紧从那些谣言中脱身。”
雪莉目光炯炯。
她不知道黑麦要干什么。
但就算是血缘，也不能让雪莉否认一件事。
那男人是被野心和权势填充起来的恶魔，不要在任何时候去赌对方的人性还保留了几分。
“我知道。”小原青抬了抬下巴。
金色的卷发随着他的动作从额前滑落，露出漂亮纯净的眉眼。
“但是很有趣不是吗？”
金色卷发的少年这样说着，眼角眉梢缓缓流露出真实的喜悦来。
“小雪莉。”小原青用指尖轻轻点着自己的脸颊侧方，语调逐渐从带着撒娇的控诉转变为更加深沉的语气。
“你难道就不好奇，黑麦到底想做什么吗？”
雪莉的指尖微动，面部肌肉也有了些变动。
小姑娘几乎是下意识咬紧了牙，眼皮猛地跳了一下。
小原青这家伙......
那要是真的等到黑麦有所动作了，岂不是真的来不及了？
“好奇有什么用？”小雪莉脸色冷下来。
小原青表情一顿，无辜的眨了眨眼。
完蛋。
这个语气。
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啊！
“如果想知道黑麦到底想做什么，你倒不如直接跳进去他的绳圈子里面看看。”小雪莉忍不住抱臂冷嘲热讽，“看看是他先玩死你，还是你先看出来黑麦要做什么！”
小原青脸上表情逐渐变得无奈：“小雪莉......”
“叫什么叫。”小雪莉明显有些暴躁。
“你别说你完全没想过这件事情可能导致的危险性！”雪莉一张小脸都气得发红，“这里是组织！波摩威士忌！”
她喊的是小原青的代号，但小原青能看到。
小姑娘无声中用唇形呢喃的那个名字。
“Ao。”
小原青那些想要说出口的话忽然都被压在了喉咙深处。
“组织从来不是什么兼职打工的普通地方，也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小雪莉目光沉沉，那其中的情绪丝毫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这里是用生命当做踏脚石的乌鸦巢穴，铸造巢穴用每一样材料的都是在用活生生的人命填补。”
她语气逐渐变得很平，但同样很绝望。
“你知道的再多又能怎么样呢？”她看着小原青。
“你是人，我也是，姐姐也是。”
雪莉睫毛颤抖着：“人是会死的。”
你能不能......再怕死一点？
小原青忽然有些哑口无言。
确实，他可以时时刻刻把自己的生命放在游戏的天平上。
但雪莉不行。
雪瑞凯斯更不行。
“凭你的能力，阻止那些流言蜚语应该不在话下。”小雪莉深吸一口气，“我不想怀疑你到底有没有推波助澜。”
只为了看一场戏码。
“但你也绝对没有阻止过。”
小原青在那一刻忽然说不出话来了。
真是......
金色卷发的少年忍不住握紧了掌心。
“我知道了。”小原青苦笑一下，“不会有下一次了，小雪莉。”
意识空间内。
世界意识看着两个人交谈，忍不住叹了口气。
它抬眼看向小原蓝：“Ai酱，你不担心吗？”
小原蓝动作频率不变。
“青那家伙，还是早点吃到些教训比较好。”她缓缓看过眼前的一行字。
“毕竟我和你，都不能永远陪在青身边，对吧？”
......
小原青和雪莉的谈话最后还是以和平的方式收场了。
不是小原青的道歉话术有多精湛，或者小姑娘再次心软。
只是另一个在两人心中都相当重要的人造访了研究所。
雪瑞凯斯黑色的长直发披散在脑后，身上还没换下外出时的作战服。
她身上还有淡淡的硝烟气息，不难猜出雪瑞凯斯是去了哪里。
“很棘手的后勤任务吗？”小原青挑眉看着她。
雪瑞凯斯无奈的叹了口气，语调温和但不失亲昵：“总比和你搭档的时候，那些惨不忍睹的现场好收拾。”
听这话，小原青喝小雪莉几乎是同时有了反应。
小原青心虚的轻咳一声，而小雪莉则是忍不住转头过去瞪了小原青一眼。
然后金色卷发的少年更加心虚了。
“不提这些。”小雪莉果断的选择把某人排除出她们姐妹间的谈话。
“姐姐你这次任务结束，是不是就能有休息的时间了？”
雪瑞凯斯顿了顿，还是无奈的摸了摸妹妹的头发：“是。”
她有些抱歉的看了眼小原青的方向，得到了少年一个挤眉弄眼的调侃眼神。
雪瑞凯斯是真的很感激小原青。
从几年前开始就是了。
那个时候的雪瑞凯斯，还只是依附妹妹的价值和父母遗泽，而苟且偷生的底层成员。
她身上背负的那些过分的情绪，从不比负重前行的卧底们轻松。
直到她被组织派给了某个刚刚被吸纳进组织的新代号成员做临时搭档。
当时的雪瑞凯斯......或者说宫野明美知道。
那位新来的“波摩”的搭档们都是什么样的下场。
读作临时搭档，写作“消耗品”。
于是年岁还不大的女孩一个人来到了任务地点。
当时的宫野明美其实是抱着一种“就算是死掉了，也是给妹妹减轻负担”的心理来到了任务地点。
她本以为自己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
但当她看见那个金色卷发的少年时，还是愣在了原地。
宫野明美本说服自己而做的那些准备在这一刻都变成了泡影。
毕竟一个看起来年岁并不大的少年就那样静静的立在原地看着你时，那张纯良的脸蛋总会让人放松警惕。
于是在那少年其实算不上有温度的注视下，黑发女人先一步伸出了手。
“——波摩大人？”
然后宫野明美看到了那少年眼底一闪而过的迟疑。
但对方还是将那只微凉的手放入了她的掌心之中。
“你好。”她听见少年这样说。
“我是小原青。”
......
时间回到现在。
不提初遇时候对方和自己的那些青涩的交际。
在黑麦第一次撞上来的时候，小原青毫不犹豫伸出援手的举动，就足够宫野姐妹记下一辈子的恩情。
那时候的宫野明美已经通过和小原青的搭档，向组织充分展现出了她的价值。
也终于得到了属于自己的代号。
Sherry Cask Whisky。
所以在遇到黑麦的第一反应，不再是善意的帮扶。
而是——
冰冷的枪口抵在男人眉心，整洁的病房内，眉目温柔的女人叹了口气。
“去死，还是加入我们呢？”
不知道那幅画面在黑麦心底停留了多久。
但当时被叫去当做备用打手的小原青是记到了现在。
毕竟按照世界意识的说法，这里的人都有祂命定的命运线。
世界的命运被每一条线牢牢的束缚在一起，从而缠绕成了坚不可摧的世界线。
世界线就像是撑起整个天际的支柱，威严而不可侵犯。
但在那一刻，小原青亲眼见证了这个世界线一点一点走向偏差。
世界意识所说的“注定会相爱的两人”变得剑拔弩张。
第一次插足世界线救下本该去死的萩原研二那一刻，世界意识就已经警告过他。
但当时的小原青并没有什么实感。
死亡距离人类太远，即使下意识恐惧着，也难以触摸到那层边缘。
但现在不一样。
宫野明美手中的枪是真的。
黑麦眼底的错愕和不可置信也是真的。
小原青站在病房的门口看了很久，直到确认未来的黑麦并不会伤害宫野明美之后才悄悄离开。
顺便还提醒了小雪莉去查查他们之间的亲属关系。
既然情缘半斩，那就全部斩断吧。
藕断丝连的东西才最痛苦。
于是现在的小原青眼底都是满满的亲昵。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留下痕迹，最强有力的证人。
也是他从世界线中抢下的人命之一。
金色卷发的少年上前两步，像是撒娇的大猫那般蹭过去：“雪瑞凯斯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去给小雪莉买点新衣服吧。”
雪瑞凯斯眼前一亮。
她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小雪莉警觉的竖了竖耳朵。
小原青笑嘻嘻：“我之前看到了克莱因蓝颜色的小裙子，感觉很适合小雪莉。”
“小姑娘这个年纪，就该穿点亮色的衣服啊！”
雪瑞凯斯也一脸的恍然大悟：“雪莉酱确实很少这种亮色的衣服呢。”
雪莉：......
她阴恻恻的看向小原青。
她就知道这家伙没安什么好心！
但如果是姐姐的期待......
雪莉看了看嬉皮笑脸的小原青，又看了看温柔笑着看她的雪瑞凯斯。
还是无奈的撇撇嘴：“先说好。”
“我不阻止你们买，但是！”小雪莉在胸前比了一个大大的叉，“我是绝对——绝对不会穿的！”
“噗！”
两个等着看她反应的恶劣大人同时笑出了声。
小雪莉：......
而就在小雪莉即将炸毛的前一刻，小原青的手机忽然闪了闪。
两位女士都是下意识看了眼小原青，然后同时噤声。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FB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