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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鬼魂语真假曹氏 ...

  •   林添岫眼皮一跳,刚要往旁边躲,却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他只来得及感觉到脖颈一紧,后就被人扯着后领往后一提,恰好与应遗响的剑擦开。

      剑顺势埋入他身后的木柜,将其劈得粉碎。一个陶罐从木屑中滚出,塞口掉落,从内缓缓升起一道青烟,冷气倏然侵满房屋——他们不是在看自己,是在看他身后的柜子!

      林添岫往身后去“寻仇”,见到孟可拾那黑得似煤球的脸,正欲讨个公道的嘴倏然一止。未说出口的话在喉头兜兜转转一圈,末了砸在心底——劲儿还挺大。
      罢了罢了,现在他也没修为,连柜中异样都不知晓,和他闹矛盾也是吃亏。

      青烟缓缓升入空中,在屋内弥散,几人神色警惕地看着,不敢轻举妄动。

      林添岫看见那东西,瞳孔微微一缩——居然是“活鬼”。

      活物死后都会化为鬼魂,依据生前的秉性怨念分别化形为不同的鬼怪。
      眼前这只活鬼与前者不同,是死后被人所“圈养”、靠着人的血气残存世间的鬼怪。有活人之气,却没有活人之形,只循宿主之令行事。
      此等法术不仅对鬼魂生前残害极深,对宿主的考量也极大,稍有不慎,两者皆会灰飞烟灭。

      青烟在几人面前打了几转,忽而凝聚成一团,化成了人形。
      几人不约而同亮出了武器,还未看清鬼魂之真面目,就听见一声起凄厉的哭嚎声。

      “小的是良民啊!道爷,您几位冲我亮武器做什么?”鬼魂嗓音嘶哑,哭的肝肠寸断,“我在这破屋子里待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见着几个人,怎的就要害死我……也罢!我本就死了!”

      应一呈甩了张符箓压制住他,语气冰冷:“别,别哭了!话说,说清楚!你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个结巴叫人把话说清楚,怎么都有些怪异,那鬼魂没忍住瞧他,这一瞧就认出了他身穿的校服,眼睛瞪得溜圆,扑到他脚底抱着痛哭起来,“玄清派,你们是玄清派的人?苍天有眼啊!小的盼了这么多年终于盼到您们来了——”

      这鬼魂哭得龇牙咧嘴的好不黏人,抱着应一呈狗皮膏药般就是不松手。直到花叙用长剑在他面前挥了一挥,这才吓得赶忙躲开,缩成一团作鹌鹑状。

      几人对他是提防的,怕他耍滑头,干脆围成一圈将其困于中间。

      天色大暗。屋外雷声阵阵,风雨凄凄;屋内寒风四起,寒冷孤寂。孟可拾念了个生火术,火焰的光辉照着这逼仄之地。

      鬼魂的身影在火光下若隐若现,间或一瞥眼看了岔,陡然消失了一样,好比那一现昙花,随时会消散。

      他哭得惨,几人头疼不已,唯有林添岫支着脑袋坐在一旁,饶有兴致地打量他,琢磨是在耍什么把戏。
      思索间,手肘忽然被人碰了碰,他扭头一看,是花叙“贼眉鼠脸”地冲他使了使眼色,“哎,那鬼魂你认识不?”

      花叙长相大气,浓眉大眼,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股腌入味的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少年气,是十分讨人喜的长相。
      可也不知林添岫是与他不对付还是怎么着,这“少年郎”一对上他就中了邪般变成油嘴滑舌的“糙大汉”。

      他莫名其妙,眉眼微扬,“我怎么会认识?”
      花叙盯着他,“你不认识?那这鬼魂老看你做什么?”
      “你不也老看我么。”他伸出纤细修长的指尖捏住逼近的下巴尖儿,将他冒着傻气的脑袋挪回去,“我长得好呗——这可是你说的。”

      花叙心里跟被挠了一下似的,睨他一眼,懒得与他争辩。

      鬼魂泪流直下三千尺,若是早生个几千万年,女娲补天都不用七彩石,用他的眼泪足以。
      他哭哭啼啼了老半天,要将天边都哭亮了,才悲痛道:“他们李家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啊!”

      “天下怎么会有那般绝情的女人?若不是李小莲,我们全村也不会被刽皮客所害,遭这无妄之灾!”他愈说愈咬牙切齿,到最后已然泣不成声,险些哭晕过去。

      林添岫往火堆里填了些被孟可拾劈下的木块,不紧不慢似随口一提,“引刽皮客来的不是李小莲他母亲么。”

      “母亲?曹……曹花娘?”他极缓慢地从齿缝间念出这个名字,脸色陡然一白,愕然地将脑袋移到另一边,“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与她没有关系。”

      应遗响眼刀扫去,“全说出来——你若有半分假话,我现在就捉了你回玄清派审问!”
      他身子一弹,“不不不不不!有话好商量!我说就是了!”

      他颤颤巍巍道:“曹花娘是村中出名的美人,肌肤如玉,面容姣好,身姿婀娜,随风吹来的花香都偏爱她的衣角,不过却是个水性杨花的□□,嫁人前尤爱在外面野混,是村里出名的婊子……”

      孟可拾吼道:“嘴巴放干净点!”

      鬼魂不知自己又招谁惹谁了,苦着一张脸放干净了嘴巴。

      “她生得实在是漂亮,美人总是不愁前程的,她被李家看上,嫁给了李家那个残废的老大。”

      “李氏是村里专掌祭祀的大户,嫁进李家可是荣华富贵享不断的。但她进了李家的门,没三个月就把李大克死了!”

      “她是个毒妇、巫女……扫把星!每日关了门就不知道在写写画画什么东西……是她把李大害死的!”
      他忽然敛声,凑近了,一双三白眼微微眯起,声音戏谑,“那李大死后不过两个月,您猜怎么着?”

      “她有孕了!”

      “李大都死了两个多月了,若不是在外面偷人,哪会有孩子?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野种!自打事情败露,她就被李家关进了猪圈,后面只知她生了李小莲,就没她的消息了。”

      他说罢,重重“哼”了一声,浑身颤抖,“李小莲和她娘一样是个浪荡毒妇!甚至比之更甚,更罪该万死!”

      “她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偷偷将她娘杀害,又谎称要给她娘报仇,把她母亲的身体挂到祠堂里作法,用那巫术引来刽皮客,把整个村子的人都杀了个干净!”

      “祠堂?”花叙毛骨悚然,眼睛瞪如铜铃样,花叙抓着人就黏住不放,死死贴在应一呈身上,眼神又在屋内打量好几圈,“那个桌子上那么多牌位……那这这这这这里岂不就是祠堂?不儿!李小莲不是说她娘是在山上被饿死的么?!”

      “李小莲说的?呵!”他大笑起来,面容癫狂,“她还真是大言不惭,也知道自己做的事儿难以启齿!”

      劲风刺骨,闪电惊过,如织细雨在月光映照下一闪而过,像是无数双含冤的眸子。

      林添岫看着鬼魂那副疯癫的样子,道:“你这自言自语地说了半天,有几句话是真?若是真的,有什么证据?”

      鬼魂闻言,一脸诧异,张口欲言,瞥见他们几人的神色,那“理所应当”的愤恨倏然消了个干净。
      他不可置信,语气急切似要证明什么,声音都不由提高了些,“证据?您几位不是因那李小莲来的?”

      应遗响横眉,“我们是为刽皮客而来。”

      他怔怔地“哦”了一声,挂了一脸失落,又掺了些释然,“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您几位是看到了这屋子里的东西才进来的。也是,这么多年都没叫人发现,现在又怎么可能显露呢……”

      应遗响见他的神情,不知为何,一股恶寒遍布全身,“屋子里有什么东西?”

      “您看啊。”他伸手往屋顶上指。

      几人仰头往屋顶看去,见到一具死不瞑目的倒吊女尸。

      女尸悬挂在屋顶,青丝如瀑。她全身赤裸,皮肤皱瘪如干枯树皮,紫色血管密布如麻。滑腻的脂肪从刀口处挤出,带着些血淋淋的肉沫。空气中似有若无地飘着血的腥味与肉类腐烂发霉的臭味,叫人骨寒毛竖。

      应遗响他们一直被“圈养”在玄清派,未曾受过风雨,平日接委托也都是帮百姓辟邪去灾,见得最可怖的也顶多是些小妖孽,何时见过被摧残得这般恐怖的人?个个目瞪口呆,舌挢不下。

      花叙的胆大都是为了充大侠充出来的,实际上一点儿鸡毛蒜皮的事儿就会被吓得一蹦三尺高,这档子吓得浑身如有蚂蚁在爬,“我操操操操!这什么玩意儿?!师兄救我!”

      林添岫扫了一眼那女尸,忽然意识到什么,“李氏族谱上被划掉的人与此事有关么?”

      “族谱?李氏居然还敢留有族谱?!”鬼魂一愣,将自己缩成一团,甚是惊愕,“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山神保佑,山神保佑!李小莲作恶多年,把我镇压至此,我只盼您诸位快快收了李小莲这贱人!放我离开这鬼地方!山神保佑,山神保佑……”

      说罢,他就逃似的钻回了那个罐子里。

      花叙扒着应一呈,眼泪都要给吓出来了,“这李家怎么这么乱?刽皮客到底是谁惹来的?刽皮客和曹花娘有关系么?曹花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应遗响脸色墨黑,“不管刽皮客是被谁招过来的,此事都与那山神和族谱脱不了干系。”

      孟可拾道:“长洋村不大,李氏祠堂又比其他屋院大上许多,李氏定是个大家族。既是大家族,礼节方面定会慎之又慎,唯恐引人口舌。曹花娘若真的浪荡成性,那便无道理因其貌美就将她嫁给李大为正妻。此二者,不是曹花娘有问题就是李氏有问题。”

      他顿了顿,“这会不会和李氏是祭祀大户有关?可祭祀不应该更要保证贞洁么,长洋村中这所谓的山神与祭祀……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应一呈结结巴巴道:“会,会不会是,是村子先发,发生了什么古怪,这人怪事可,可能与祭祀有关,所以才,才让曹花娘不得已嫁给了李大?这,这样就算她真浪荡成性,也,也不足挂齿了。”

      花叙恍然,“那曹花娘如果真的是因为村中古怪之事嫁给李大,族谱上被划掉的女性是不是也同她一般?”

      应遗响不以为然,“若真是如此,李氏是要用曹花娘去压制什么古怪之事?刽皮客又怎么说呢?”
      众人抿唇不语,明白他的意思。

      应遗响叹息:“时间对不上。”

      “李氏若是要用曹花娘她们去做什么,依照现在她们皆已遇难的结局来说,彼时她们都处于劣势,毫无还手之力。引刽皮客的很小概率是她们。”
      “如果按那鬼魂的意思——引刽皮客来的是李小莲。刽皮客出没是在十几年前,李小莲看着也就十几岁,总不可能刚出生不久就杀了曹花娘还引来刽皮客吧。”

      众人沉默,一片寂然。

      林添岫倚在墙边,眼眸微垂,半晌没忍住打了个哈欠,“他二人的话都对不上,谁知道他们二人哪个说的是真的,怎么就不能是曹花娘呢?不说她会‘巫蛊’之术么。”

      花叙忽然想起什么,看向头顶死不瞑目的女尸,喃喃:“莫非……曹花娘压根就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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