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天使投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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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呃……”
符灵自沉坠坠的黑暗中醒来，他无力地抬起眼皮，感觉自己的喉咙如同生锈的铁片般干涩。
昏倒前的记忆慢慢回笼，想到自己突如其来的发情期，符灵紧张地伸手触上后颈，却意外发现那片灼热的肌肤不知何时已经归于平静。
发情热好像已经消退了？
符灵有些不敢置信地动了动四肢，试探着想要从地上站起来。
“诶，你别乱动！”
有个清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黑发Omega抱着金属盒子来到了符灵面前。
“你好像骨折了，现在没法去医务室，只能用这个小型家用医疗机器舱顶一下……嘶，这玩意怎么用来着，妮妮尔也没给我留个说明书。”
宿舍内只开了几盏小灯，昏暗灯光下，黑发Omega脸庞柔和静谧，卷翘的睫毛在眼睑上拉出纤长影子，抬起眼来时，上面仿佛有光在跳动。
这是他的舍友贺知澜，那个备受家中宠爱的小少爷。
符灵至今还记得，开学那日宿舍里的热闹场景，小少爷的女仆带着人来来回回地搬着东西，就是为了能让他住得舒服些。
符灵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他清楚自己这样的存在对于那些少爷小姐们来说有多碍眼，所以他刻意将作息和贺知澜错开，尽量减少两人的接触机会。
可如今，他之前做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他的性别——亦是他身上最大的秘密，已经暴露在了这位小少爷眼前。
“好像是按这里，不管了，试试。”
黑发Omega低着头，手指在金属方块上乱戳了几下，“叮”的一声过后，被折叠的小型家用医疗舱在地上弹了开来。
银河制造公司出品的家用医疗舱美观度欠佳，看着活像个长了手脚的手术台，检测到伤患人员后，也没等符灵反应过来，便已经伸出了处理器，将瘦弱的少年吞进了舱体里。
“患者伤情检测中——”
“检测结果，患者长期营业不良，贫血严重。全身多处挫伤，右腿小腿胫骨骨折。本医疗舱只能为患者进行初步治疗，建议患者尽快前往医院就诊。”
“患者伤势治疗中——”
没多久的功夫，医疗舱上便亮起了绿灯。
舱门打开，符灵自医疗舱中坐起，感觉全身都暖洋洋的，疼痛和疲惫之感尽数消散。
“喏，这个给你。”贺知澜递来一包东西。
“这是……？”符灵有些犹豫地看着贺知澜，并没有立即接过。
“这是医生给我配的信息素抑制剂，你先用着吧。”黑发omega朝他善意地微笑，“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伪造性别的，但是多备点抑制剂总没坏处。”
喉头滚动，符灵看着贺家小少爷的笑脸，心中五味杂陈。
数秒后，他伸手接过这包信息素抑制剂，朝贺知澜郑重地说道：“谢谢你。”
“不用谢。”贺知澜拍拍身子站起来，“你放心，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我会替你保密的。”
“omega如今在联邦的生存环境愈发恶劣，我们既然有缘成为舍友，就应该互相帮助才对，你说是吗？”
“……”
明明从前被别人欺凌辱骂时都不曾哭泣，可如今符灵却因为舍友这一两句不算安慰的话语鼻尖泛起酸意，差点落下泪来。
他低下头，揪着自己脏污不堪的衣角，强行将眼泪逼回了眼眶中。
啪嗒啪嗒，贺家小少爷汲着拖鞋贴心地走开了，没有继续留在原地围观他的难堪脆弱。
收拾好心情，符灵从医疗舱中找到无菌手术刀，他拿起锋利的小刀递至颈后，从中取出一团已经被变形的金属片。
用普通材料做屏蔽器果然还是太勉强了些。
符灵将已经报废的信息素屏蔽器攥进手心，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治疗舱。
阳台上，黑发omega背手而立。
他看似对房间内的情形毫不在意，其实暗地里五感全开，紧张地注意着自己这个天才机修师舍友的一举一动。
在等待符灵醒来的期间，一个朦胧的计划已经在贺知澜心中成型。
——他要拉拢符灵，让他成为自己人。
未来风雨难测，贺知澜清楚，仅凭他一人之力对抗不了贺铭，而沈乔翊虽然暂时与他同路，可难讲哪天便会产生利益冲突。
最让贺知澜害怕的，便是有朝一日，自己和沈乔翊的绑定被突然解开。届时，外挂不再，SSS级精神力消失，他便失去了所有依仗。
就像沈乔翊说的，身处棋盘，各自为政。
只有手上握着的砝码越多，才能活得越长久……
虽然这样撬墙角有些对不起沈乔翊，但是没办法，既然金手指撞到了自己面前，那也不能白白错过不是？
施恩是最简单的笼络人才的手段，贺知澜照猫画虎地对符灵用了，但结果如何，他心里还是没底。
符灵腿上伤势没彻底好全，走得有些慢。
等他来到阳台前时，贺知澜那点勉强端出的架子已经快要垮塌了。
看着贺家小少爷强作平静的侧脸，长相只不过是清秀的omega伸出手，将手掌摊开在贺知澜面前。
“你刚刚不是说，不知道我是怎么伪造性别的吗？”
贺知澜愣了愣，有些没反应过来符灵在说什么，可干瘦少年却已经一口气把他的另一桩秘密全部说了出来。
“这是我自己做的信息素屏蔽器，我就是靠这个蒙混过关的。”
符灵枯黄发丝下的双眸暗沉：“谢谢你帮我，我也没什么好报答你的，唯独这个信息素屏蔽器的图纸应该还值点钱，你如果想要的话，我可以送给你。”
看着那融化成一团的小铁片，贺知澜不禁在心中咆哮。
何止是值点钱！黑市上信息素屏蔽器满天飞，可能把军大的检测仪都骗过去的有几个？这玩意的图纸少说也该值个小目标吧！
“你条件这么困难，干嘛不把图纸卖了，反而还要白送给我？”贺知澜下意识问出了声。
“卖了？”符灵扯了扯嘴角，心中愈发确定这位小少爷是真的单纯天真。
“如果我敢把它拿出去卖，现在坟头草应该有三米高了。”
贺知澜立即反应过来自己的愚蠢，脸色微微涨红。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以符灵的背景，要是敢去黑市上卖图纸，估计还真不一定有命活着活来。
迎着干瘦少年的打量目光，贺知澜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如果他没意会错的话，符灵这是在，投诚？
他可能并不是真的要送他信息素屏蔽器的图纸，而是在向他展现自己的利用价值，好让保守秘密的承诺更加稳固。
符灵想的远比贺知澜猜测的更多。
如今的贺知澜可以说是掌握了他的身家性命，只要贺知澜一句话，他便得从军大退学滚出去，符灵如何去相信这位小少爷能持之以恒地替他保守秘密？
更何况，只要是个智商正常的人便能推测出他有特殊的屏蔽信息素的手段，所以符灵从贺知澜问出第一句话开始，就没想捏着这东西不放。
只有利益才是最坚实的纽带。
“信息素屏蔽器只是我做的小东西，这样的发明我还有很多。”符灵看向自己做的那具机甲模型，“你如果想要的话，这些我也都可以给你。”
“只要我能一直留在军大学习机甲制造。”
“成为机修师是我毕生的梦想，为了这个，什么我都可以舍弃。”
符灵的话语如同涔着寒光的利刃，干脆地切开了贺知澜包裹在价值交换上的温情伪装。
谈及机甲时，瘦弱少年那幽潭般的双眸中摇曳起炽热火光。
贺知澜相信，符灵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坦诚毫不作伪的，也正是因为他如此通透，贺知澜那点粗浅的施恩手段被彻底碾碎成了渣渣。
怎么办？白拿肯定不行，买下来似乎也不是办法。
贺知澜的大脑飞速转动着，在某一刻，他几乎想放弃思考用心声向沈乔翊求助，或者先把符灵敷衍过去，事后再去询问兰茵和瑞文的意见。
可最终贺知澜还是没有这样做——他并不想自己永远活在别人的庇护之下。
在课上学过的知识如跑马灯般在贺知澜脑海中掠过。
他舔了舔干燥的唇瓣，试探着开口说道：“白拿你的东西我肯定做不到，要不然，我们成立一个公司，你技术入股，我替你去卖你这些发明，然后我们再分成？”
“那个……投资！没错，我可以当你的天使投资人！”
符灵看见，贺家小少爷的桃花眸突然亮了起来。
“我别的没有，就是钱多！你有技术，我有钱，我家有资源，我们这不是天造地设的合作伙伴嘛！”
“符灵，银河制作公司创世人的自传你看过吗？他可是从卖小型家用电器起家，一路做大成为如今的科技巨头的！咱们也可以试试啊！”
贺家小少爷那双皮肤保养得细腻滑嫩的手猝不及防抓上他的手腕，在他慷慨激昂富有感染力的陈述之下，符灵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砰地跳动起来。
“我，我只想做个机修师。”头发枯黄的干瘦少年结巴地拒绝，可却并没有把手腕从贺知澜手中抽走。
情绪上头的贺知澜无师自通地握住了符灵那布满老茧的手，左右摇晃起来。
“我知道，你以后一定会成为全联邦，不，全银河最厉害的机甲制作大师的！但是这不妨碍咱们合伙做生意啊！”
贺知澜细数着合伙的好处：“你看，上学要钱吧，买材料要钱吧？首都星居大不易，你以后要想在这里混，没有钱根本做不到！我们只要能卖出一个专利，就能有源源不断的专利费……”
感受着手心的温度，符灵脑海中一片空白。
贺家小少爷那句语气笃定的“全银河最厉害的机甲制作大师”犹在他耳畔回荡，令符灵几乎要再次落下泪来。
他从前还幼稚时，也曾和别人说过这个梦想。
可没有人相信他，也没有人鼓励他。大家只觉得他好笑，奚落他痴人说梦，不知天高地厚。
凭什么……凭什么这个贺家小少爷与他不过萍水相逢，就能如此坚定不移地相信他本人都不敢相信的未来？
符灵知道自己无法拒绝。
无论是钱，还是这份信任。
就像在寒冷黑夜里走路的人终于见到了温暖烛光，他本能地抗拒害怕，可最后又还是忍不住凑上前去。
“好。”
不知克服了多少阻碍，符灵终于沙哑地开口。
他紧张得背上汗珠涔涔，本就褴褛的衣衫贴在那单薄的脊骨上，宛如被风吹透的枯叶。
滔滔不绝的贺家小少爷闻言先是一愣，然后便激动得跳了起来。
他展开臂膀，将他拥进怀里。
“符灵！太好了——”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以后我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呸呸呸，我们就是一条壕沟里的战友了！”
年轻人的热血总是如此具有感染力。
符灵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被这份热烈解冻，如同急湍的溪流般在血管中冲撞起来。
贺知澜搂着瘦弱omega的肩膀，在空中伸出一根手指。
“首先第一步，我们要为公司取个名字。符灵，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我没有想法，你定吧。”符灵悄悄擦去自己眼角的泪水。
沉浸在攻略计划大成功的兴奋中的贺知澜没有看见符灵的动作。
一回生二回熟，有了上次给金鳞取名的经验，他很快就想出了一个极好的名字。
“叫图灵吧！”贺知澜踌躇满志，“图灵科技有限公司！”
“图灵……？”符灵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欢喜之情。
“好，就叫图灵。”
干瘦少年重重点下头。
话音落下的那瞬间，命运女神的织机轰然转动。
不仅符灵这本早就撰写完毕的书籍上纺织出了新的未来，在没人知道的地方，因异世蝴蝶振翅而引发的暴风也已经卷起滔天巨浪。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天使投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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