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惠】生于黑夜。》九夜XD非酋本非

7、第六章。怪物。

　　大古分明记得自己在午睡，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自己的眼前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光景——

　　满目那一望无际的纯白，以及一座极具西方古典风格的类教堂建筑。

　　大古就站在这座教堂紧闭的铁门前，好似一位不速之客。

　　古怪的红瞳鸟儿站立在黑树的枝丫上，那双赤红竖瞳紧紧盯着那位不速之客，像是在打量，而风雪依旧在呼啸，一阵又一阵的刺骨寒风惊得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大古满心的疑虑，但他还是小小地发散了一下思维，感慨了一下自己很久没有使用过的人类身体——男人边如此想着，边搓着手，呼吸间都能看见白气的踪迹，也表明了这里的温度着实有些低了...

　　可不该的啊，作为光的祂自带发热功能，怎么可能...

　　“怪物！”

　　模糊不清的少年音突然打断了大古的思考，来不及辨别说话的内容，他直接下意识地跑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身体比脑子更加快一步地做出了反应。

　　大古原本以为是有小孩子遇见了什么怪兽，又或者是一些其他的东西，而在靠近那个地方时，乱哄哄的吵闹声也越发得大了起来，祂也能够听清那些内容——

　　“你就是个怪物！看看你的翅膀！族里可没有谁和你的一样！还有你的血液，居然是金色的！小怪物你就不是我们的族人！”
　　“是啊是啊！莹蓝色的翅膀丑死了！不是基里艾洛德的小怪物！”
　　“没有名字的家伙！同样是孤儿，为什么只有你没有名字？！”
　　“只有怪物才不配得到父母的名字！”
　　“就是！不是基里艾洛德的怪物怎么可能得到名字！”
　　“赫拉里亚长老说过，在诞生前爸爸妈妈就会给我们取好名字，并交给她保管！就算爸爸妈妈战死了，我们也不会丢失名字！”
　　“对啊，你根本就不是基里艾洛德！赫拉里亚长老明明知道你不是基里艾洛德，为什么还要把你留在孤儿院！？”
　　“小怪物就该在外面流浪！”

　　大古迈开的腿忽然一滞，祂的速度逐渐放缓，视线也逐渐向右移去——

　　五六个少年模样的“人”团团围住了另一个坐在地面上的“人”。

　　——大古不知道能不能将他们称之为人，因为他们有着类人容貌与细长尖耳，也正是看到那些人，祂这才发觉到了这里的天空与自己所熟知的天空并不相同。

　　祂的记忆里，天空中只有一个太阳与一个月亮。

　　而这里，这里...除了太阳与月亮外，这里还有一颗星体——

　　大古凝望向那无比靠近星球的幽蓝色星体，它在散发莹蓝，且诱人的辉光，祂的注意力与思绪都快要吸引去了似得。

　　又是一阵的说骂声拉回了大古的心神，祂回头。

　　他们依旧在说骂坐在地上的，那个用翅膀包裹住自己的孩子。有的孩子甚至还动上了手，在他们眼里尽是不详的金色血液从受伤的地方溢出，从翅膀的骨架流淌下，落到雪地上，将那厚厚的雪堆融化，又融入大地。

　　坐在地上的那个孩子没有反抗，也没有争执，只是冷漠承担那些少年的折腾，将自己所有的神情掩藏起来。

　　但大古还是发现了那些翅膀下的怒火，以及稀少的悲伤。

　　大古没有仔细去想那个孩子为什么这般忍耐，看不下去的他已经要出声让他们停下了，另一道阴沉的呵斥声先一步地闯进了那些少年的耳中。

　　“你们在做什么！？”相隔着好几十米远，那道呵斥声也依旧吓得那群少年转身就跑，将坐在地上的孩子独自撇下。

　　等到那人快步走来，这里只剩下了那孩子一人。

　　来者是一位典雅女士，她穿着一袭漆黑与暗蓝的长裙，巨大而又有力的尘灰色翅膀——那翅膀让大古有些觉得眼熟——收拢在身后，每走一步都会引起一阵冷风。

　　“...又是他们吗？”女士走到了孩子的面前，微弯下腰，指尖点在了孩子受伤的翅膀上，指尖下感受到的颤抖让她无声一叹。

　　“你该学会反抗与争斗。”

　　孩子即便不说话，女士也依旧会去告诫并教导这个孩子。

　　“反抗与争斗能带来什么？”那个孩子强忍住了疼痛，将翅膀收回到自己的身后，露出了一张稚嫩的秀美小脸。

　　“尊严与荣誉。”

　　女士抬手将一缕蓝白的光辉引渡到了孩子的翅膀上，光辉流转在那些伤口上，肉眼可见的，那些伤口在逐渐愈合，直到不再有血液流出。

　　“那不是荣誉。”孩子倔强地否认，“那对基里艾洛德而言不是荣誉。”

　　孩子的这句话令旁观的大古想起来了，祂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会觉得那位女士的翅膀眼熟了。

　　“这是你的看法吗？”女士歪头，同时将手放到了孩子的眼前。

　　“...我只想得到应有的尊重。”孩子借助了女士的力量站了起来。

　　“我明白了。”女士微点头，牵着孩子的手回到了屋内。

　　屋外的风雪还在呼啸，刺骨的寒风依旧摧残着黑树，但屋内的平和与静谧却不会为此改变。

　　孩子犹豫了一会，随即开口：

　　“赫拉里亚长老。”

　　“嗯？”快了半步的那位女士微挑眉。

　　“我真的是基里艾洛德人吗？”

　　孩子不自觉地握紧了女士的手。

　　“当然，你毕竟是被神从战场上带回来的孩子。”女士的笑很虚，“如果你不是，那么神没有必要将你带回族内，又转交给我。”

　　“但是我和其他族人不一样...”

　　孩子说到这里，有意无意地施展了一下自己的翅膀，那夹杂着莹蓝色纹络的翅膀与身旁人的比起来显眼极了，在夜晚特有的幽蓝光辉地照耀下，又会凸显出别样的美丽。

　　“这是一对很美的翅膀，实不相瞒这遗传至了你的父亲。”女士抬手揉了揉孩子的黑色长发，“你的父亲也有这样一对的翅膀，我想他应该很希望你继承了这一特质。”

　　“您认识我的父母？”孩子的眼睛突然一亮。

　　可是女士却沉默了一会，随后又道：“是的，我认识他们。”

　　像是没看到孩子的期待眼神一样，这位女士又继续说道：“但很可惜，我并不知道你的父亲所给予你的名，在你父亲将名转告于我之前，他们便死在了战场上。”

　　孩子没有再说话了。

　　女士给了这个孩子两块糖果，也许是用来当作今天发生的事情的安慰与赔偿，随后她便站在大厅里，注视着孩子回到自己的房间。

　　当孩子的关门声响起，自始至终都跟在她们身后的大古发觉到眼前的一切回归了黑暗。

　　那个孩子与那位女士，那轮星体与那座孤儿院，他们都在消失。

　　世界再一次恢复到明亮时，祂看到了一双和那个孩子相同却又更加成熟的眼睛，以及一声带着愠怒的质问：

　　“你都看到了什么！？”

　　光团子从原地猛地蹦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