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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姐姐(1) ...
“吱呀”
一十七八岁的小公子着紫衣长袍,埋头慢悠悠地翻行囊。
“公子有钱没有?”店小二不耐烦,这人看着锦衣玉袍不像缺钱的主,却是把所有袋子翻完,也没见他翻出一个子。
“稍等稍等,银子是有的。”紫衣小公子赔笑,找银子的手未停却并未加快。
堂溪胥放了一锭银子于木案,“小二,来三间人字号厢房。”
店小二煞气消散,黄皮脸堆笑,露出一排大黄牙,嘴角扬到眼尾。
“好嘞。客官随小的来。”小二白了紫衣小公子一眼,起身引路。
徐凝方一上台阶,衣角便被人扯住,不明所以还是倒回去。
瞿义将人拉到一边,垂首低语,“在下瞿义,瞿家庄少庄主,常年在外游历,今日运气不好,银囊遭人抢了去。小娘子行行好,能否帮帮在下付一下银子,我保证两日后家中便将银子送来。”
徐凝看了一眼他,想起书中有这么一个任人物,不过和她一样都是炮灰。
大约是秉持着同为炮灰的心理,“银子不在我这儿,我得去问问我师兄他们。”
徐凝身上有银子,只是这种事还是得先与他们说一声。
二人得知后,皆看了眼楼下神色尴尬的瞿义。
堂溪胥一眼便认出来了,他看看口袋里的银子,没多少,且他不喜欢多管闲事,“不行,公子还是另寻他法。”
瞿义三步并作两步急忙道:“没银子也没关系,我可以和你们挤一挤。”
嬉皮笑脸的,脸皮比城墙还厚。徐凝皱皱眉,上下打量这人。
“你方才与徐凝说你是瞿家庄的?”
“当然,在下见着二位穿着望月楼的弟子服,说来望月楼主与家父甚有交情。”
见三人未吭声,这人接着道:“早几年前瞿家来新奇玩意儿,还会先给望月楼看看。”
至于为何是早几年前,那时望月楼还还有点家底,买些小玩意儿不成问题。
到底是瞿家小公子,徐涟叹口气道:“瞿公子若是不嫌弃,不妨和我挤一挤。”。
少年眼睛一亮,立马跑到徐涟身旁:“好嘞!多谢徐二师兄。”
徐涟挑眉,“你认得我?”
堂溪胥也转眼看过来,眉眼紧蹙。
徐涟化作孩童,在江湖上是以金童子自称,且少出没,大多在楼中闭关,除了望月楼的人和堂溪胥以外,没人知道徐涟就是金童子。
瞿义见几人都对他投来怀疑的目光,一瞬间紧张,“诸位有所不知,在下这是准备前往万器山庄参加五年一度的取器大会。前不久经过望月楼,看望徐楼主这才得知此事。”
徐涟大抵猜到师父心中所想,无非是不放心他,若是瞿义碰见,可帮衬一二。
客栈的生意算不得有多好,客堂里的食客形形色色。
背着刀的壮士独自沉闷的喝酒,戴着素色帷帽的小姐正悠哉悠哉地在一旁品茶,那茶具还是上好的白玉瓷,茶针茶匙亦是样样齐全。
老妇人手中抱着的婴儿正安静地沉睡着,过路的二三旅客也都兀自地吃自己的茶。
如此看来,徐凝一行人才算得上勉强正常。
尽管在他人眼里这对组合很奇怪。
人字号房虽是单人间,实则十分简陋。暗色的布帘,老旧有裂缝的木桌,以及开了纹路的陶土茶壶。
徐凝躺在床上,床板还咯吱的响。盘缠只有这么多,只好将就,已经孟冬了,这单薄的衣服着实经不起风餐露宿。
是夜。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客栈陷入了沉睡,中途休息的过客都纷纷离去。店小二的呼噜声都快要冲上天了。
“啊——啊”
一阵尖锐的女声划破寂静的夜。
凄惨而痛苦。
徐凝猛地一下睁开眼。堂溪胥刚准备入睡,闻声而出。
“我的脸!我的脸!”女声逐渐绝望。
几人循声来到天字号厢房。房里一应俱全,一切的用品是被住宿人重新换过的,床幔、桌布等都是上好的云锦,桌上的茶具皆是一套白玉瓷。
如此华丽的屋子,榻上的女子脸却被烧焦。
皮肤焦黑,黑中翻着点血红,应是掉了层皮的嫩肉,五官模糊叫人全然看不清。
徐凝探了探她的鼻息:“这么好的妙龄女子,怎么就香消玉殒了?”
女子的衣角烧了几个洞,眼睛是闭着的,应当是睡着的时候惨遭毒手。丝毫没有防备。
腿脚屈蹬,面色紧绷,如此痛苦挣扎,莫非是熟人作案?
徐凝皱眉暗暗思忱着。
瞿义四周翻查了一番,没有任何打斗痕迹。
“难不成受害者还是自愿的?”
死者虽面目烧毁,但姿势扭曲看得出来死前极为痛苦。女子双手抓脸,到死双手的姿势都未变。
也不知到底是被痛死的,还是被烧死的。鼻子都烧焦了。
堂溪胥看了看窗沿,木窗看似关得严实无人打开过,但眼细一点便可发现窗沿边掉了几根红色的发丝,与女子头发的颜色俨然不同。
青年皱眉,长指抹捻着发丝,徐凝甫一抬头已翻窗而出。
此时,客栈里的大部分人都起来,皆聚在一楼。
“这也太恐怖了。脸都被烧黑了。”一位被惊醒的小娘子被吓得花容失色,躲在一男子怀里,男子轻轻抱住低声安慰。
“哇啊,哇啊。”睡梦中的婴儿亦被惊醒,老妇人穿着中衣连忙哄着:“乖儿莫哭,哦——哦,不哭,不哭。”
“今夜的事我们自会报官,望大家莫要忧心。夜已深了,快些回屋休息吧。”徐凝想着人多眼杂,容易破坏案发现场,连忙安抚大家,让人快些回去。
“真是的,也太晦气了!不过出来游玩一趟,就碰上这档子事!”一中年妇女脱口而骂。
“夫君,我们今夜就走吧,这也太恐怖了。”小娘子胆战心惊。
“不行,凶手找到之前谁也不能走。”听见有人想要离开,徐凝立刻制止。
“什么?你说不走就不走,你又是谁啊?”那中年妇女立刻叫板起来,神色十分泼辣。
“她说不行,那我手上这把剑,可行?”徐涟将剑“噔”的一声放在桌上。吓得中年女人直接向后退了一步,立刻噤声。
瞿义和徐涟将周围的人全都看管起来。
“这位姐姐,能否与我详细说说你说看见的?”徐凝笑容柔和,让人容不得拒绝。
丫鬟扭扭捏捏,不肯说。
“你难道不想救你家主子吗?据我所知忻朝律法,主子若因意外身亡,其奴仆会被同样处死,但若你帮助查清真相便可饶你一命。”徐凝也不再温声,十分严肃。
“我说我说,我不要被处死。”丫鬟明显被吓到了。
“我家姑娘一直对自己的脸不满意,四处找江湖游医修容。不久前偶然听闻,不惑城里有个异士最擅修容。我家小姐自是费心找到,起初在那异士的帮助下,小姐的脸着实美的不可方物,都快赶得上那京城第一美人了。
不过一年后,小姐逐渐衰老,皮肤逐渐变得褶皱堪比五旬妇人。小姐不过二十出头,自然焦急得很。最近又找了那异士。只听说二人约在最近见面,只是没想到是今日。
也是怪我没留意,成时的时候小姐将我们一行人都赶了出去,说大家赶路累了,用不着我们伺候。早知道我就应该留个心。”丫鬟说着说着逐渐自责起来。
“你也莫要过于自责,不是随时都能上心的。”徐凝还安慰起来。
一炷香后。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们走啊?这马上都子时了。”
“是啊,我家乖儿睡都睡不好。”老妇人带着乞求的语气。
说也奇怪,都半个时辰了,出这么大的事也不见这店家老板出来。
徐凝不禁起疑,这老板当真是个沉得住气的。莫非……
应该不会吧?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青年终于回来了。
“怎么样?”徐凝这时候放下两人前的不愉快,只想查清真相。
“不怎么样。”青年拍拍手上的灰,转而一笑,睫如轻羽,看着在场每一个人,“障眼法罢了。”
不少人被这眼神盯得发麻,他们怯怯抬眼,看了眼堂溪胥,又低下头不敢出声。
客栈里的狗儿不知何时凑到窗沿嗅鼻子,徐凝拿起地上的头发丝闻了闻。
竟是朱砂味。
原来发色是被染红的。
好一个声东击西。
“我们深夜听人鸣鼓,说有人被害,死状极惨。这就来了。”
徐凝看了眼旁边的店小二,了然。
几人将现场的情况描述给了捕头。“非官职人员请尽快离场。”对于没有任职文书的江湖人士,徐凝一行只好作罢。
许是见到这么多人来了,那小婴儿的哭声越来越大,老妇人根本哄不住。
婴孩的哭声闹得人心惶惶,夜色如吃人的鬼,哪有人能真睡得着?
深夜里“百鬼”出行,人着鬼面,鬼披人衣。
徐凝出了趟恭回来,见开始抱婴孩的老妇人神神叨叨念什么,也听不清。
“婆婆,后院是不能生火的。这里有林子,容易引火烧身。”
徐凝哪知老人直接疯癫了“引火烧身,引火烧身,都是报应,都是报应。”老妇人疯癫大笑,看不见徐凝似的,跌跌撞撞地走了。
“你是知道些……”徐凝走上前去试图问出些什么。
“嘘。”嘴唇倏然贴上柔软冰凉的手掌。
“唔——唔”
“有人在暗中观察。”
徐凝立刻不动了,“咚——咚”那熟悉的沉重心跳感又来了……
后院更漏里的水不时“滴嗒滴嗒”响,每一滴水好像都重重落在徐凝的心头。
在旁人眼中不过是两个小年轻深夜幽会。
堂溪胥察觉到那人走了才松手。
徐凝被吓到了,依旧是本着不讨麻烦的原则,说:“要不我们明天就……”走吧。
还没说完,那许久没听到的机械音响起【支线任务三正式启动:查清毁容女子真相。任务难度困难。】
我,尼码。
哦,对。有事就响音了,没事死活叫不答应。
系统,吃我一拳。
“别激动主人,有奖励。大奖哦。”
徐凝妥协了。
为了大奖高低得查清。
“徐姑娘想说什么?”青年扯扯唇角淡笑,也不知他从何处沾了花香,像只羽毛轻刮着徐凝的心。
“要不明天我们就好好查一查,还死者一个清白。”
“哦?我还以为以徐姑娘的性格,会坐视不管呢。”脸上还是挂着那副笑,青年欺近身,花香浓烈了些。
“什么叫坐视不管?那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知堂溪公子,又是如何想的呢?”徐凝又将这个问题抛给了他,她到要看看他如何回答的。
女子意味深长的看着眼前令人捉摸不透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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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夜无尘,月色如银。——苏轼《行香子·述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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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姐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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