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血牙》摸鱼的四月

40、一年之约

　　“看够了么？”
　　花血牙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推开莫惜欢，站起来。

　　“若我说没有，你欲如何？”
　　莫惜欢失笑，勉强坐起来，背靠梅花树干。

　　“……”
　　花血牙瞥了一眼他血淋淋的惨状，犹豫半晌，开口：
　　“还能站起来么。”

　　“怎么？”
　　“去找沈脉。”

　　“噢？”
　　莫惜欢挑眉：
　　“阿鞘，你是想救我？你不杀我了？”

　　花血牙淡淡地：
　　“你若想死，我现在补刀，也来得及。”

　　“我当然不想死，但也不急着活。”
　　“至少与你看完这场烟火，再去找沈脉疗伤，也不迟。”
　　“反正跨年已过，你现在去找我父亲复仇，也来不及了。”
　　“来，坐过来。”

　　莫惜欢招招手，示意花血牙过去，与他同坐。

　　“……”
　　花血牙现在是男身，心里有点膈应，就没动。

　　“过来。”

　　“……”
　　花血牙还是不动。

　　“唉。”
　　莫惜欢叹了口气，亮出杀手锏：
　　“请圣子殿下移步过来，与在下并肩而坐，共赏烟火。”

　　“……”
　　花血牙果然一震，警铃大作：
　　“你怎么知道，我是西域的圣子？！”

　　“你坐过来，我就告诉你。”

　　“你！”
　　花血牙气结，不情不愿的挪过去，靠着梅树坐下。

　　莫惜欢如实道来：
　　“前夜，我在客厅里，听见索娜叫你‘阿虔罗’。”
　　“年少时，我在西域碰巧听过，这个词汇，是‘圣子殿下’的意思。”

　　“……”
　　花血牙听到“索娜、年少时、西域”，脸色阴沉下去，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想杀了莫蛟，还有我。”
　　“但我必须提醒你，不要轻举妄动。”

　　莫惜欢凝望着花血牙，语气也变得沉冷严肃。

　　“莫蛟虽然没有完全笃定你的身份，但已经对你起疑。”
　　“这几日，他审问西域俘虏、散播流言、折/辱索娜，都是在试探你，让你难忍仇恨，露出破绽。”
　　“这一切，你自己也察觉到了，不是么。”

　　“我察觉到了，又怎么样？”
　　“明日午时，我的族人就要被当街问斩，就要死了！”

　　花血牙愤然转头，声音颤抖。

　　“轻举妄动又如何？露出破绽又如何？！”
　　“莫惜欢，十三年前，如果换做你的母亲被当众凌/辱，你的族亲被屠/杀投河，你能做到无动于衷吗？！”

　　“……”
　　莫惜欢垂眸不语，目光晦暗不明。

　　“噢，对了，我差点忘了，你当然能无动于衷！”
　　花血牙反应过来，嘲讽一笑：
　　“毕竟，你也有一半的西域血统。”
　　“毕竟，当年，你就是这么做的。”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你内心的仇恨，你流过的血泪，你十年来付出的努力，我都知道。”

　　莫惜欢语气平静，并未否认当年的罪行。

　　“所以，我没有让你放弃复仇，我只是希望你，暂时不要行动。”
　　“你自己也明白，以你现在的实力，对莫蛟出手，必是九死一生……”
　　“除非……让我帮你……变强……”

　　莫惜欢说着，呼吸急促起来，脸色也苍白下去。
　　失血的速度，比预料中更快！

　　花血牙一怔：
　　“帮我变强？什么意思？”

　　“花鞘，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莫惜欢喘/息着，勉力一笑。

　　“我们以一年为约，明年除夕前，我将竭尽所能，帮你以最快速度，提升武艺……”
　　“一年后，如果你能变得，和我一样强，我就助你一臂之力，诛杀莫蛟……”
　　“如果你做不到，就必须放弃复仇，从此远走天涯，不得再返回帝都……”

　　“你说什么？”
　　花血牙睁大双眼，不敢置信。
　　由于太震惊，连生气都忘记了。

　　“莫惜欢，你这是……搞哪一出？”
　　“帮宿敌变强，帮宿敌弑父？”
　　“莫惜欢，你可真是一个……大孝子啊！”

　　“我孝与不孝，与你无关。”
　　莫惜欢冷笑，继续激将花血牙：
　　“我只问你，敢不敢，跟我赌？”

　　“不是，为什么？！”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设下这个赌局？！”

　　花血牙持续震惊，甚至有点无语。
　　他忽然想到，两个月来，莫惜欢对他爱护有佳，为了救他，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
　　可他又不能因为这些，就感恩涕零，放弃杀死莫惜欢的念头！

　　想到这，花血牙莫名感到烦躁和痛苦，不禁提高音量。

　　“我和你说过多少次，我嫁给你，是因为我恨你，是因为我要铲除你们莫家！”
　　“你为什么还要为我，做到如此地步？！”
　　“难道，我上辈子，对你有恩吗？！”

　　“这个问题，我回答过你啊……”
　　莫惜欢垂下眼帘，额上冷汗岑岑。

　　“前世，你是我的恋人……”
　　“你对我，不仅有恩，还有爱……”
　　“此生，你是我的妻，我护你周全，助你复仇，也是理所应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讲土味情话？！”
　　花血牙恼羞成怒，脸颊浮起红晕，抓住莫惜欢的肩膀：
　　“而且，你也看到了，我是男人，不是花鞘！”
　　“莫惜欢，你这是在羞/辱于我吗？！”

　　就在这时。

　　“花园里什么人鬼鬼祟祟？！”
　　一队巡逻侍卫听到争吵的动静，举枪赶来了。

　　“……”
　　花血牙一怔，猛地回头。

　　眼看侍卫们快步跑来，几秒后，就将到达眼前！
　　他根本来不及施展易容术，变回花鞘！

　　千钧一发之际。

　　“何人扰我兴致？！”
　　莫惜欢翻身而起，把花血牙压倒在地，用衣袖遮住他的面部，转头怒斥。

　　“咦？原来是五公子？”
　　侍卫头领打着灯笼一看，发现莫惜欢身下躺着一个人，还露着两条白净的小腿。
　　侍卫恍然大悟，立刻赔笑。

　　“哎哟，五公子恕罪！”
　　“小的不知道您在梅园里……额……尽兴！”
　　“咱们这就走，这就走！”

　　正要撤退，一名眼尖的卫兵忽然惊呼：
　　“五公子，您身上有血啊！”

　　“滚！”
　　莫惜欢怒喝。

　　“混账！主子寻欢作乐，有你插嘴的份？！”
　　头领连忙呵斥，带着一队侍卫，飞快跑走了。
　　跑出好远，才喘着粗气，停下来。

　　“头儿，该说不说，五公子真是名不虚传呐……”
　　一个卫兵扶着墙，忍不住吐槽：
　　“口味也太重了吧？树倒了一片，血流了一身！”
　　“得是多烈的妞儿，才能把男人玩成那样啊？！”

　　“你管得多！”
　　“主子有主子的妞，咱们有咱们的狗！”
　　“继续巡夜去！”

　　“是是是……”

　　同一时间，梅园这边。
　　虚惊一场后，花血牙松了口气，推开莫惜欢，坐起来。

　　“莫惜欢，接着刚才的说。”
　　“你既然已经知道，我是男人，为何还要……”
　　“莫惜欢？莫惜欢！”

　　然而，花血牙话没说完，莫惜欢的眸光就涣散了，身体栽下去。

　　“喂，事情没说清楚，你别晕啊……”
　　花血牙下意识伸手，搂住莫惜欢，却一愣。

　　莫惜欢身上的衣服，几乎被血染透了。
　　随手一摸，就是一片湿滑，触目惊心。

　　“哈。”
　　花血牙苦笑一声，带着一丝酸涩，心疼，和无奈。

　　“都说我是疯子。”
　　“我看，你比我更疯。”

　　========【第一卷·莫府·宅斗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