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仙界》养心小筑

11、献祭或者被吃掉

　　祭典是仙门唯一对外开放的日子，但也仅限山下的人间百姓以及慕名而来、经过登记的江湖侠士。仙界不沾俗气，即便当真有朝廷的人来了，也只有脱去官衣，扮做寻常百姓方得入门，且不能以官位欺压百姓，故朝中无仙人，只有被招安的江湖人士，人间的皇帝也几乎从不踏足仙门。
　　即使有这么多规矩，祭典依旧热闹非凡。人头攒动间张灯结彩，个个衣着光鲜，少不了各路情报贩子以及小摊小贩的叫卖声。
　　不过热闹的也只有仙门对外开放的区域，其他区域依旧寂静庄严，风中能听见树叶飘落的声音，飘荡着檀香的味道，也有的地方——比如地牢——便凝着一片死寂，祭典热闹的喧嚣声远远飘来，好像隔着一世那样飘渺。
　　“要活着……要活着……”偌大的地牢，将乐天的声音衬得蚊蚋一般，但他仍然低着头，盯着倒映出自己面庞的水面，不停地喃喃自语。
　　凭借着妖兽的体质，乐天几乎已经适应了那两道剑气在体内肆虐，如今他只需要集中精力想出逃出这里的办法。
　　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的祭典越来越热闹，乐天仍没有想出头绪——该怎样逃出地牢呢？！
　　说是地牢，里面却盛了多半水，乐天的大半身体都泡在水里，怎样也用不上力气，而他的双臂也被两道粗壮的铁链锁在墙上，几乎无法动弹。
　　身后的墙壁乐天也试着撞过，一层黄色土皮剥落后，里面竟是灰白色的粘土墙，强度极高，乐天拿它毫无办法。
　　化狼，白起刚刚离开时乐天就试过，可就算他已经适应那两道剑气的阻碍，它们也会在关键时刻把他打回人形，连那两道铁链也无法撑开哪怕一道裂缝。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不知是被剑气烧的，还是由于心头焦躁，乐天的双颊变得越来越红，双臂上的铁链也被他摇得哗哗作响。面前平静的水面被他搅浑，水面上倒映出的面庞在涟漪中扭曲成一团可笑的模样。
　　不过是一个玩偶——白起的话在乐天脑海中响起。
　　可我必须活下去！乐天渐渐变得暴躁，眼里不觉间亮起一团红光，怒吼一声奋力用身体拍打水面！
　　水面溅起一米有余的浪花，浑浊的水面下翻腾起黄色的淤泥和杂草，尽数落在乐天头上和脸上。
　　冷水击打之下，乐天逐渐冷静下来，但又马上紧紧贴在背后的墙上——因为此刻冷静下来的他，感受到了某种圆滚滚、硬且湿滑的东西，而且这东西竟然会动！
　　“什么东西？！”
　　“东西？”地牢里响起一声冷笑，随即水面上掀起了近五尺高的巨浪。白浪翻腾，呼啸着朝乐天袭来！
　　被锁在墙上的乐天竭力闭气，双脚深深陷入淤泥之中，终于在肺里还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等到了浪花退去。好一会儿过去，眼前还是一片模糊的白光。
　　待他总算吐出肺里呛水，眼前白光褪去后，才看见地牢里早已竖起一面巨大的身体。它高近一丈，站起身几乎填满了半个地牢。身披鳞甲，长尾，形如巨鳄却有着一副狡猾的表情。
　　“这是……给我的最后一顿晚餐吗？”巨鳄抬头透过地牢的一扇小窗户看看外面的祭典，又低下头仔细看看乐天，嗅了嗅他，又伸出一只爪子翻了一下乐天的后颈。
　　“瘦了些，而且竟然也是只妖兽，还是他们用够了的奴仆！”巨鳄脸上现出怒意，恼火地用爪子恶狠狠地拍向地面，顿时又掀起一阵巨浪。
　　“……算了，虎落平阳被犬欺，反正也已经……”巨鳄忽然又摇摇头，透过窗户注视外面的祭典，望向天空的目光里藏着几分留恋。
　　“我才是这次祭典的祭品。”
　　“……”
　　“什么？！”巨鳄顿了几秒才明白过来乐天的话，不可思议地望向乐天。
　　“我才是这次祭典的祭品！”乐天看着它的眼睛，语调里充满无奈和淡淡的绝望，“可我想活下去！”
　　“嗯……那你犯了什么错，偷了仙门宝典？！”巨鳄用闪着银光的爪尖点点乐天胸前，“仙门也算你半个师门，若是如此可犯了大罪！即便逃出去，江湖和人间里都只能与穷凶极恶之人为伍。如果运气不好惹得多数人类玩家厌恶，还可能被他们投票后关进魔界！”
　　江湖？人间？投票后关进魔界？巨鳄的话听在乐天耳中犹如天书，他呆呆地看了巨鳄几秒，按照他能听懂的部分，在巨鳄的指引下看了看自己胸前。
　　“拓本？！”一眼望去，乐天几乎忘了他此刻被锁在墙上，脸上露出几分惊喜的同时又流露出几分疑惑。
　　昨天溶洞之中，乐天为了白桦的安全，明明已经将拓本丢掉了。它是怎么回到乐天身上的呢？
　　“我在水下，见你昏睡中被带来这里时，身上就已经有了这本书，还以为你偷了仙门宝典，被他们送来喂我！”巨鳄双眼骨碌碌地打量乐天，突然咽了下口水。
　　“这样说来——这里原本是你的牢房？”发觉巨鳄贪婪的模样，乐天顿时心中一寒，只好极力假作镇定，左右观察着地牢问。
　　可地牢虽大却几乎空无一物，且近一半空间都被巨鳄庞大的身躯占满了，那扇唯一能通向外面的门也被巨鳄的身体挡得严严实实。
　　“这当然是为我特地制作的牢房！”巨鳄嗤笑一声，低头又嗅了嗅乐天，吓得乐天紧绷双颊、死死贴在墙上，“这样大的牢房，难道为了关一只瘦猴？！”
　　瘦猴？！乐天垂眸看看自己略显消瘦的身体，心下顿时决定赌一局。
　　“是这样……那前辈如此英雄了得，为何会被关进这里呢？”乐天试探着在巨鳄喷出的蒸汽里抬起头，笑望它的脸，“恐怕是仙门那群小人使了什么诡计害了您，我虽然瘦得身上没肉，但若有什么能帮您逃出这鬼地方的方法，只要前辈开口，定效犬马之劳！”
　　“哈哈，你想逃出去，但仅凭你只怕下辈子也不可能！”
　　“前辈说的是，所以只要您开口……”
　　“不可能，我不会帮你逃出去的。那样只会给我自己惹麻烦！”
　　“为什么？！”乐天话一出口便后悔了。巨鳄一望便知是阅历丰富的大妖兽，此刻急着追问只会暴露乐天全无底牌的真相，恐怕会死得更快！
　　可现在话已然出口，乐天只得低下头竭力掩饰脸上的恐惧，沉默地在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里，听着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
　　被那满口利齿咬住会是怎样的感觉，还能活下来吗？鼓点般的心跳里，乐天不可遏制地开始思考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他双手死死掐住墙上的锁链，身前的水面却被微微颤抖的身体搅得开始泛起波纹。
　　“你害怕了……不过我可以和你讲讲原因。”巨鳄抬起爪子摸摸下巴，瞄着乐天身前无风自动的水面，“年轻时第一次遇险，以为自己即将命丧当场的那一刻，我也这样没出息地恐惧且祈求能苟活过——那时候我有想要做的事，不管怎样都想活下去！”
　　“……好，前辈请讲。”
　　“不过讲完了，我就吃了你！我已经没有想做的事了，能尝到肉味已经是人生乐事，哪怕吃了你之后他们会拿我献祭也无所谓！”
　　“……”
　　“那时候我还算年轻，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巨鳄瞥了眼乐天身前突然间凝聚了死寂的水面，顾自说下去，“我带着族人打败其他敌手，占据了一块紧邻人间的肥美之地。打败其他敌手的同时我们还得到了一件秘宝，如此无论怎样强大的敌人，哪怕是仙门来了，我们都能在他们到来之前逃脱！”
　　“可是有一天，我们看到有一队人朝我们的聚居地而来。他们只是普通资质的人类玩家，我们起初并没有在意，依旧按照老办法行事。但秘宝明明和往日一样亮起了光芒，那队人依旧出现在我们面前……惊慌之下，我们杀死了其中几个为首的人，他们永久地消失在世界里了——据说这是秘宝的作用，如果想夺取它却又失败的话，死去的人就永远不会出现在世界上。”
　　“但那几个人似乎在人类玩家中很有威望，几个人分属于江湖上几大门派。他们消失后，几个人共同的好友开始发动投票规则，最终投票成功，将我的族人们全部封印在魔界，终身不得走出！”
　　“投票？”
　　“嗯，被豢养的妖兽应该不知道投票规则——我们所在的世界据说因为有人类玩家存在才得以维持，所以世界倾向于他们。不仅给予他们可获得最高资质的权利，还根据他们的好恶设置了一项投票规则。”
　　“而相对于人类玩家特权，非人类玩家只是被内置了人类玩家需要探索才能开启的全资源地图以及物品图鉴，说到底还是方便人类玩家奴役非人玩家后方便查询！”
　　“投票规则的内容是：只有人类玩家可以发起。全服超60%人类玩家赞成，被投票的事物就会被封入地图边界的魔界。力量提升到极致，完全剥夺学习法术或者内功的能力，不得走出魔界，只能与同样身处魔界的人或者物相互厮杀。”
　　“不过人类玩家内部似乎很讲究彼此相处的规则，这么多年以来并没有人类玩家被同类以投票规则投入魔界，所以投票规则几乎是只为非人类玩家设置的规则！”
　　“你还有哪里不清楚吗？”
　　“……”
　　“……如此我已经履行承诺，你可以乖乖做我的口中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