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贵族学院的占卜日常》话青乌

29、石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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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和文慌慌张张接过小皇冠，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研究一番，她匆匆抬眼，刚刚还站在眼前的人，眨眼功夫，就连影子也找不着了。

　　月和文痛苦地皱起脸。没有人会喜欢突如其来的考核的，没有人！

　　公主考官离开，月和文直接放开自我，她被气得直跺脚，在坚硬的灰色岩石地上跳来跳去。

　　蹦了一会，她觉得自己累了，就找了块大石头坐下休息，顺道盘起了手上的皇冠按钮。

　　天上的光线不明亮，却也不暗，灰灰一层，好像铺上了一层石灰。精致漂亮的钻石皇冠，在灰色天地里像一颗闪亮的星石，晶莹剔透，看不出丝毫杂质。

　　月和文看了会皇冠，手痒，想动手去按皇冠按钮，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想法越发强烈。

　　皇冠变得烫手起来，月和文眼不见心不乱，将按钮放进兜里。没过两秒，她又想，这里怪石嶙峋，四处皆是棱棱角角，万一自己磕磕跘跘，不小心摔着了，按到按钮怎么办。

　　月和文拿出皇冠按钮，环顾四周暂时没有找到适合存放物品的地方。她开始想，这深林不小，做任务走远了回不来就不好了。

　　月和文又将皇冠放回兜里。

　　打开手机，时间显示十三时十五分，电量百分之百。

　　没有联网的手机并不好玩，但手机内存里装满了月和文之前下的网课视频，以及电子资料书。

　　公主说这里时空混乱，连体质脆弱的人类也不用吃饭不用喝水。换而言之，这里时间流速与外面世界不一样，虽然没有了丰富的网络和多滋的美食，但拥有了疑似无限的时间。

　　关小黑屋考试？月和文拿出网课与资料书，临时抱佛脚。

　　她看两节网课，等精力消耗完，困得不行便调整姿势睡上一会。醒来的时候，手机还是显示十三时十五分，电量百分之百。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在这个空间不作数。

　　月和文翻开网课集数，她整整睡了五节课，虽然每节课时长不同，加起来接近一百五十分钟，两个半小时。

　　月和文捡了一块小石头，打算做个记号。

　　划拉两下，又划拉两下，月和文神奇地发现，这里石块与石块的相互作用，无法生成划痕。

　　月和文又找了块些许尖锐的石子比划，无痕。

　　她丢开石子站起来，环顾四周，视线聚焦到不远处的树枝上。

　　这里树木成灰白色，树干触感坚硬而细腻。坚硬指不似细胞组织组成整体的固态物质，反而更像无机物质，细腻是指顺滑无明显棱角和颗粒。

　　往上探，是从树干延展出去，层次分明的枝干，银白色，上无叶片点缀，根根分明。月和文绕过明显突出锋利的地方，对比树干，手感有些许不同。

　　作为一名普通的中学生，月和文能接触到的，在她脑海里形成概念的无机物组织，是生活中随处可见的岩石。

　　从表象来看，眼前的场景可以说是一片灰色深林，从质地上说，或许称为石树林更为合适。

　　考题是让石头发芽？

　　这题目难度与“让无心之人学会爱”之间有多大的区别？难解程度，高得叫人想直接放弃。

　　月和文摸了摸树枝，又闻了闻。

　　虽然异世界物质生成并不按现实唯物的逻辑与规律，而是按照意识决定物质，决定异世界物质的变化与组合。因此，某种意义上人类相通的意识会帮助月和文，以现实物质的角度去理解异世界。

　　众所周知，地理课本上记载了岩石的构成情况，像石灰岩，岩浆岩，变质岩等等。但比起以上岩石的类型，月和文眯起眼睛，树枝的物质更像是金属，需要用到化学知识。

　　非常遗憾的一点是，月和文对化学一点兴趣也没有，平时背化学式时也非常痛苦，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勉强过自己，发现依旧学不进后，她便干脆的拒绝了。

　　所以，现在应该是被老天奶报复了吧，因为她不好好学习。

　　月和文找了一根细一点树枝，简单测试其坚硬程度，得出结论，枝干之坚，不是她这种肉体凡胎所能撼动。

　　考官说每一棵树代表一个人的潜意识，月和文现在不太敢相信这话了，若真是如此，这片树林如此广袤无垠，难不成现实中的人都是无心之人吗？

　　月和文想不明白，便不想了，头痛。先干点现在的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吧。

　　她打开一号机备忘录记下时间，并调整二号机的网课集数，重新计时。然后将手机揣兜里，朝着深林深处进发。

　　深林非常单调，不是石树就是石树，好消息是，石树与石树亦有不同，相互之间，姿态相貌称得上千奇百怪，甚至连物质质地都各有不同。

　　月和文在深林里走了很久，累了就停下来休息，看看网课，睡觉发呆，然后接着观察这些树。

　　考试是一件异常枯燥的事情，好在她还算有耐心。

　　值得思考的一件事是，她发现自从进入异世界，就再也没有做过梦了。月和文抱着树枝想了想，将这个问题提到代办，等空闲时间下来，再进行思考。

　　月和文在深林里捡到了一根掉落的树枝。它生长的大树正在被黑色苔藓腐蚀，很多的枝干都化为了粉末，幸运的是，这根掉落的枝丫整体存留较为完好，只末端有些许黑苔。

　　月和文仔细观察，发现作为人类潜意识的树枝，其活力远远不如黑苔藓。至少，月和文观察黑苔藓的时候，密密麻麻的黑苔藓像无数只小爬虫，朝月和文涌来。

　　月和文头皮发麻，甩手就是一发白光，落到黑虫身上，燃起一朵一朵的白色火焰，连带树枝一起，很快被烧了个干净。枯黑的树枝碎裂开，化作块块透明的晶石，月和文看到一连串碎裂的记忆片段。

　　实在过于细碎，就像一句十五个字的话被拆分成不等的三十六片，月和文无法拼凑完整，却因此而得到证明，石树确实连通潜意识。

　　很难想象这棵石树的主人正在承受什么，本体不仅从有机物转变成无机物，甚至作为无机物存在也已被腐蚀大半，眼看就要落石成灰。

　　月和文收集大半散落在地的枝干，她不太想去看黑苔藓，但总是忍不住，毕竟她还没有学会不靠眼睛捡东西的能力，于是开出来很多的白花，浪费了大半的树枝。

　　为了在不伤及树木本体的情况下处理黑苔藓，月和文做了很多的尝试，但只要自己力量与树枝有直接接触，它就会碎开。

　　月和文急了，翻出塔罗开始占卜。

　　大众在学习塔罗的过程，除开一些信念感极强的人，或多或少都会疑惑，真的准吗？为什么会准？塔罗准，身为塔罗师的自己能准吗？

　　月和文和所有学习的普罗大众一样，她对塔罗信念感不够，翻开摊牌看牌，总会留点余地。或许这种行为在同事看来，是胆怯的，保留的，不通畅的。月和文却没办法不这样做，就像人与新事物相见，最开始喜欢先试探，建立关系，反复绊倒，最后熟练。相信反而是另一个维度的东西。

　　直到萧桐开始锐评，“你是要在初入门的门槛上坐到死？我们用的是塔罗吗？用你愚蠢的大脑好好想想，不要本末倒置。”她总是这样，嘴里吐不出象牙。

　　塔罗师相信塔罗没错，但塔罗师更相信自己。塔罗作为工具，意味着有自己的局限，相对数理，它更擅长显象，而尘世唯象万千，能看到多少东西，全凭使用它的那个人的个人能力。

　　以塔罗学习塔罗，而不引入自身，这就是月和文在学习过程中走的弯路。

　　只用脑子推演，她最擅长的就是这个，但偏偏最擅长的，是她学习的最大阻碍。

　　月和文想到此处，轻笑一声，笑自己的愚钝。

　　她引动力量，白光从她身体里溢出散开，她闭上眼，漫长的一段冥想过后，外溢的白光被收回体内，能量随着月和文铺绘的轨道行迹。

　　放置在地的塔罗快速摇摆，起伏由小大，最后张张飞跃而起，以一种奇怪但有规律的轨迹移动、交错、翻洗。

　　请告诉我答案。

　　月和文睁开眼，三张牌落到她的手上。

　　“？”月和文疑惑，牌怎么跑她手上了。

　　一张高悬的牌哒啦掉落，砸到月和文的脑袋，她疼得一缩，一边摸着脑袋，一边仰头看。

　　“！”

　　月和文惊恐地睁大眼睛，心头一泄，七十四张牌哗啦啦落下，将她浇成个落汤鸡。

　　“……”不是，有病啊。

　　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悲伤，中二病发了，还是腿软。月和文扑通一声，利落地跪下，额头轻挨地面，两肩轻颤。

　　没时间一张张捡牌了，月和文伸出空闲的手掌一抓，摊倒地面的牌闻风而动，齐整的聚拢。

　　月和文将其余的牌放到一边，摊开手心的三张。

　　牌纸边缘泛着白光，图画还是那幅图画，放在现在的月和文眼中，与之间看到的，全然不同。

　　很难想象事情背后的真相，蝴蝶挥闪翅膀，在黑云密布，雷霆霹雳中跳跃穿梭。说实话，这会让她想到仙侠小说中最爱写的天道与雷劫，哦，还有老庄的梦与蝴蝶。

　　越来越多的信息在心里浮现。

　　月和文不得不开始思考一个问题，高贵的灵魂会因为黑色苦难一心求死吗？

　　月和文不清楚，她看了看被腐蚀的树干，已经是这副面貌了，石树主人依然在努力活着，那就来拼一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