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黑，但是万人迷[全息]》如音心

17、童话白日梦

　　西瑞尔带上面具。

　　出于莉莉卡说的庆典舞会的要求，他还特地换了一身衣服——由公主身边的人鱼侍卫送来的，具有人鱼一族特色的衣服。

　　庆典会从早上一直持续到深夜。不过，舞会的时间是在傍晚。

　　只要带上面具，就能进入王宫参加舞会了。

　　西瑞尔到那里时，现场已经有了很多人。

　　作为与人鱼之国合作多年的海中女巫，伊莎为那些用于舞会的面具施加了魔法，可以让佩戴的人鱼们短暂的拥有人类的双腿。毕竟，人鱼的鱼尾对于他们而言，就像人类的脸之于人类一样。

　　尾巴的大小粗细，鳞片的光滑度，侧鳍的类型……几乎没有哪个人鱼不会靠尾巴辨别同族。

　　尤其是最后一点。

　　每一条人鱼的侧鳍都不一样。比如人鱼公主莉莉卡的侧鳍，就是纱型，游动时灵动缥缈，好似一缕轻飘飘的纱；而王子米耶尔的侧鳍是刃型，边缘锋利如断裂的贝壳，和他的鱼尾一样流畅利落。

　　改发色和瞳色简单，但要改变尾巴的话，就是一项大工程了。于是伊莎在面具的魔法里加了一部分指向性，可以在一定时间内把鱼尾变成双腿。

　　她做出来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不少。在往年的庆典上，伊莎也为这些人鱼们制作过很多庆典道具。

　　所以从西瑞尔进入宫殿，一直到舞会即将开始，也还没有人鱼知道他们之中竟然混进了一个真正的人类。

　　毕竟是在海底，一场模仿人类王国而举行的不伦不类的假面舞会，自然没有陆地上那么标准。比起正儿八经的宴会，这里倒更像是一场大型聚会，戴着面具的男女随意的聊着天，因为彼此都不认识，气氛反而热烈了很多。

　　如莉莉卡所说，舞会上确实有很多黑发黑眼的‘人’。

　　在今天之前，西瑞尔还没有在城镇里看到过黑发黑眼的人鱼。几乎所有的人鱼都有着较为明艳的发色和尾巴，唯独白色和黑色的人鱼从没出现过。

　　甚至大多数人鱼身上都不止一种颜色。像莉莉卡公主和米耶尔王子这样的全身上下只有一种颜色的，数量不超过一只手。

　　看来如莉莉卡所说，那个冷淡脸王子的喜好还真的是黑色。

　　这些用魔法面具变成黑发的人鱼们，应该都是冲着王子来的。除此之外，第二多的就是深红色头发的人。

　　不难看出，深红色应该是莉莉卡喜欢的颜色。

　　舞会还没有开始，西瑞尔就看到了米耶尔。

　　后者实在是相当的显眼——金发金眼的人鱼在宫殿中央，被十几名黑发黑眼的帅哥美女似有若无的围住。

　　不过，目前还没有人鱼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显然，作为同族，他们已经足够了解王子冷淡的性格。甚至包括这次的舞会，对方估计也只是秉承着公事公办的态度，履行王室成员的责任而已。

　　米耶尔也戴了一个纯白色的面具，但没有使用那上面的魔法。

　　作为王室代表出席这种由王室举办的庆典活动，王子肯定是需要露面的，以表对庆典活动的重视。

　　其实从原则上来说，莉莉卡也应该这样。不过她除了公主之外，还是一个任性的妹妹，毫无负担的把事情都推到她哥哥身上了。

　　说起来。他没找到莉莉卡。

　　西瑞尔往四周看了一圈儿。

　　这儿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虽然还远远不到拥挤的程度，但在参与者都改变了外貌、并且还戴上了面具的情况下，要找到想找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西瑞尔努力在人群里找了找，但他实在没办法仅凭被面具遮挡的下半张脸就认出那位人鱼少女——更何况，他和后者说白了也才认识几天。

　　悠扬的乐声响起，宫殿里欢笑的声音逐渐小下去。

　　宫殿角落，类似竖琴的乐器光滑瓷白，像是由海底某种大型生物的骨头制成。没有人去使用它，但时间一到，这架巨大的竖琴就自发演奏起来。也许在那上面也存在着某种神奇的魔法。

　　轻缓的、犹如海水流淌而过的乐声渐渐变大，直到覆盖了整座宫殿。

　　周围有人向身边的同伴发出了邀请。西瑞尔站在偏角落的位置，有人戳了下他的背。

　　“嗨。”

　　那是一个女孩儿。她带着深红色的华丽面具，一头漂亮的长发看起来宛如一团在海水里燃烧的火焰。

　　她撩了撩头发，朝西瑞尔笑笑，“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能找到我呢。”

　　西瑞尔叫出她的名字：“莉莉卡。”

　　“猜对啦～”

　　莉莉卡眨巴眨巴眼睛，“你不请我跳舞吗，西瑞尔哥哥？”

　　西瑞尔顿了下，很诚实的说道：“我不会跳舞。”

　　“哎呀，没关系，我们也不太会的。毕竟是效仿人类那边的活动，图个新鲜而已啦。”

　　西瑞尔就学着周围的人的样子，向她伸出手。

　　莉莉卡开心的把手放上来。

　　不过她说的话里只有一半是真的。

　　人鱼少女拉着西瑞尔到了人群中间，有模有样的提着裙边向他行了个礼。她跳得很优雅，并不是像她口中说的那样‘不太会’。显然这双人类的双腿已经被她已经运用自如。

　　不过，西瑞尔倒是不需要做什么。他只用偶尔被莉莉卡带着简单的走两步，然后握着人鱼少女的手看她转圈圈就好了。

　　在音乐变幻的间隙中，他看到了一些彩色的水母，也许是用来点缀宴会的特别的装饰。

　　那些篮球大小的漂亮的生物慢悠悠的在半空中沽涌，偶尔落到下面一点儿的地方。落到欢快的人群里。

　　有一只就飘到了莉莉卡的肩膀旁边。透过这只半透明的水母，西瑞尔看到了站在场外的金发人鱼。

　　他没有和任何人跳舞，也没有邀请任何人。

　　人鱼并不是多么隐忍的种族。那些被米耶尔的美貌吸引而来的人鱼，固然很喜欢对方，但大多数也只是抱着一种‘这么帅的鱼还是单身，谈到了就是赚’的心理，并没有多么执着。

　　这些生活在海底的智慧生物天性热烈自由，像米耶尔这样性格的人鱼，其实算是少数。

　　在看到王子和以往一样打算置身事外的态度后，他们便也嘻嘻哈哈的和附近的人手拉手，进入了舞池。

　　不知道是不是西瑞尔的错觉。

　　正在跳舞的人群里，黑色头发的人一眼望过去几乎占了全部人的一半。但他总觉得米耶尔在看他们这边。

　　那不是在盯着某一个方向发呆。因为无论莉莉卡带着他转到哪里，他总能感觉到若有若无的视线。

　　人鱼少女自然也注意到了舞伴的走神。

　　她眼睛一转，也发现了那个不合群的家伙。

　　莉莉卡嘿嘿一笑，趁着音乐变幻的间隙靠近西瑞尔，在他耳边小声对他说：“哥哥在看我们呢。”

　　人类青年的视线收回来，落到面前的少女身上。

　　“他认出来啦。哥哥很聪明的。”

　　她没有说米耶尔认出来的到底是她，还是人类。或者两者皆有。

　　莉莉卡引着西瑞尔跟随着节拍挪到场地边缘。她转了最后一个圈，乐声渐小，要换下一曲了。

　　莉莉卡提起裙子，向玩家行了个漂亮的结束礼。

　　她看向场地外的男人，眨眨眼。也许是少女的眼神里传达出了什么，那个人忽然抬步，朝他们走来。

　　“没人陪我可怜的哥哥跳舞呢。”

　　莉莉卡抱住人类青年的手臂，拉着后者转了个身，面向另一个人。

　　她开玩笑似的拍了拍玩家的肩。“我要去找我的喜好啦。你也玩得开心哦，珍珠。”

　　米耶尔问：“珍珠……？”

　　他握住青年的手，省去了邀请的那一步。因为音乐已经开始了。

　　“是我对西瑞尔哥哥的爱称哦。”

　　莉莉卡眨眼。

　　她找她的偏好去了。那些为了取悦公主而将头发变成了深红色的人鱼们。也许会随意挑选其中的一个，成为她的下一个舞伴。

　　“……”

　　西瑞尔和他面前的男人对视。

　　他说：“我不会跳舞。”

　　“没关系。”

　　米耶尔说。

　　他没再解释什么，托着玩家的手，只跳了前面几步——这种舞蹈像是圆舞曲，在柔和的慢拍里，有一些舞步只需要环抱着转圈就好。

　　到乐声变调时，米耶尔就松开手，礼貌的后退一步。

　　他说：“我送你回去。”

　　“莉莉卡呢？”

　　意思是，作为被邀请到这儿的人，要离开的话，难道不需要和邀请他的人说一声吗？

　　米耶尔只道：“不用。”

　　也许是对方也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耐心了。西瑞尔默默想，也对，如果是他被迫出席不喜欢的场合，肯定也想早点完成任务早点走。

　　本来对于这个宴会就无感，既然米耶尔这个做哥哥的都同意了，西瑞尔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他很快同意了。

　　人鱼把他送到了城镇上的那个临时住所。Heaven正好也在门外，看起来似乎是出去了一趟。

　　他看到西瑞尔回来，跟后者打了声招呼。目光移到后者身边的那名人鱼族王子身上。

　　两个男人微妙的对视一眼。

　　米耶尔垂眸，和西瑞尔说了句晚安，也许是出于礼貌的道别语。

　　西瑞尔也回了他一句。

　　怎么说呢，一开始还不怎么样，西瑞尔那句干巴巴的晚安一出口，顿时有种不熟的人在聊天软件上尴尬的结束对话的那种感觉。

　　金发人鱼嗯了一声，没动作。可能是等青年进去。

　　“走吧，西瑞尔。”

　　Heaven道。他推开门，站在台阶上等。

　　西瑞尔说：“再见。”然后就走回去。

　　Heaven关上门，连同门外的人鱼也消失在闭合的门缝里。